第71章 無人生還(十四)
作者:打字機N號      更新:2022-10-10 21:39      字數:3729
  第71章 無人生還(十四)

    意識回歸時, 顧楚胸口依舊充滿壓抑憋悶的情緒。

    但是很快的,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刺激了她強大又壓抑許久的食欲,兩顆獠牙刺破嘴唇, 自身血液的味道讓她猩紅的瞳孔閃過一瞬間的平靜。

    顧楚立馬轉換回正常人類的血統,可現在,即便恢複成了人類的樣子, 胃部燒灼的饑餓感依舊存在, 喉嚨幹澀,急需要液體的滋潤。

    她拿起一旁喝了幾口的礦泉水,可又馬上扔掉。

    一來是礦泉水沒辦法根本解決她的問題, 二來是這個環境中, 已經拆開並且離開過視線一段時間的東西, 都不應該再入口。

    劉蓮死了!

    她大腿上一道長約十幾厘米的劃痕,就是血腥味的來源。

    但致命傷並不是那條傷口, 而是被扼斷的喉骨, 她的臉部腫脹青紫,是窒息死亡。

    然而除了她,其他人都睡地死死的,並沒有第二個人發現劉蓮的死亡。

    顧楚冷靜地檢查劉蓮身上遺留的線索,她發現了那個染血的降魔杵, 降魔杵的兩端都比較尖, 且都有血漬殘留。

    顧楚觀察著她捏緊降魔杵的手勢, 模擬了當時的情形。

    降魔杵的一頭對著自己, 她極有可能是為了保持清醒, 用那一頭割破了自己的大腿, 但另一頭呢?

    當時她的身後應該出現了一個人, 扼住了她的脖子, 於是她應該在這種角度下,反手用降魔杵捅傷了對方,也就是說,另一頭的血漬是凶手留下的。

    顧楚的腦海中已經模擬了一個大致的場景,按照劉蓮手臂的長度,凶手身上的傷痕應該在左側手臂上端或是左肩的位置。

    突然間,顧楚的眼神凝滯住了,她拿起劉蓮的左手手臂,手腕上有一道青紫的傷痕,似乎是被“人”捏緊,然後瘋狂掙脫留下的。

    但是那個印子的痕跡很奇怪。

    顧楚將自己的手指按照印子的痕跡摁上去,這個動作在劉蓮身後很難完成,但要是站在劉蓮的對麵,就能輕易做到。

    也就是說,當時留下那個印子的人,站在劉蓮的對麵,而殺死她的那個人,站在她的身後。

    凶手有兩個?

    不對,這個手指印並不像是活人留下的,顧楚看著這道青紫的痕跡覺得胸口憋悶,這也是血統轉換後產生的一種能力,大概可以解釋為對邪穢的感知。

    但讓劉蓮窒息而死的,應該是個活人。

    顧楚看向了另一側的江言言。

    她正側著身,背對著她沉睡著。

    這個睡姿正好壓著自己的左邊側身體,如果她是凶手,在被降魔杵紮傷的情況下,這種睡姿會讓她無比疼痛,而且也有可能造成傷口周圍的肌膚壓迫壞死。

    顧楚盯了她許久,她的衣服、被褥上沒有血跡,沉睡時的表情十分放鬆,且呼吸綿長,並沒有表現出痛苦的樣子來,如果是裝的,江言言的演技未眠也太好了一些。

    良久後,顧楚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從一開始,她最懷疑的就是這個明麵上和高三七班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她真的不是凶手?

    顧楚起身,空曠的客廳裏隻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太安靜了,顧楚隨便拿起一件擺設,用力砸向地麵,但所有人還是紋絲不動,似乎一點都沒有被這噪音幹擾。

    她走向男人那邊,用腳尖踢了踢於廣和汪海濤,依舊沒有反應。

    顧楚想到了剛上島的那天,大多數人都在沉睡,除了她和中途離開過房間的於廣。

    每個人的吃食都是一樣的,那麽又能通過什麽手段,讓房間裏的人陷入沉睡呢?

    顧楚環顧著四周,直到視線停留在了天花板頂部的空調扇頁。

    她好像猜到了……

    顧楚本想爬上去檢查扇頁和通風口,也想趁他們還昏睡著的時候,檢查他們每個人左肩以及附近位置是否有傷口存在,隻是還不等她行動,那些人中的藥效就已經開始褪去了。

    這也正常,按照第一天每個人沉睡的時間來看,也就兩三個小時而已,而且客廳空間更大,藥效應該更低。

    最先醒來的是南柯。

    他看見了站在中央空調出風口下的顧楚,也很快發現了劉蓮的屍體。

    “這是怎麽回事!”

    顯然“林末”是最先清醒過來的,她有看見凶手嗎?

    在南柯之後醒來的是楚春民和楚夏姿,因為他們都是讀者,身體素質超過了普通人,接著是於廣和汪海濤,又隔了一會兒,江言言才幽幽轉醒。

    “啊!”

    看到就在自己身邊的屍體,江言言花容失色,雙手撐著地麵,跌跌撞撞地爬離自己的床鋪。

    顧楚觀察著她的動作,沒有絲毫頓澀,如果受了傷,即便想要偽裝,也會因為疼痛下意識地減少受傷位置的發力,但江言言沒有。

    “怎麽又死人了!”

    於廣發狂地抓著頭發,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除了死掉的劉蓮,他們這些人因為剛剛清醒的緣故,都處於睡覺前的那個位置上,唯獨顧楚,站在了中央空調出風口的下麵。

    “是你對不對!我們睡著的時候你就已經醒了,是你殺了劉蓮,宋祖民,韓曉娜,都是你殺的對不對!”

    於廣指著顧楚,大聲質問道。

    一定是“林末”趁著他們睡著後將劉蓮殺害。

    汪海濤聽了於廣的話,悄悄超遠離他的方向走了幾步。

    白天的時候他已經領教過“林末”的手段,打是真的打不過,指控她還得承受挨打的風險。

    “劉蓮就睡在你身邊,你想要殺她易如反掌。”

    於廣好像抓到了顧楚的把柄,一臉興奮地看向其他幾人。

    “是她,肯定是她!”

    然而楚春民等人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他,其中南柯看著他的眼神還帶著深深的厭惡。

    於廣打了個激靈,他做了什麽讓南柯厭惡的事情嗎?

    殊不知,他隻是看到了屬於“南柯”的一段記憶。

    在那段記憶裏,於廣借著之前撞見的那個把柄,逼迫林楚楚和他上床,之後他們倆的關係不知怎麽被於廣當時的正牌女友韓曉娜撞破了,那段時間,韓曉娜到處宣揚林楚楚是小三的消息。

    也不知道於廣到底是怎麽把韓曉娜哄好的,後來傳言就變了,林楚楚並不隻是小三那麽簡單,她家條件不好,為了學費和生活費,她在外麵兼職“送外賣”,於廣隻是她的客人之一。

    在流言中,林楚楚被描述成了一個為了錢什麽都可以出賣的賤人,女生鄙視她,一些男生時常在她身邊捉弄她,問她需要賣多少錢。

    而“南柯”是見到過事情起因經過的人,可他並沒有站出來為林楚楚說話。

    因為“他”覺得,被自己親生父親玷汙過的女人,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髒了就是髒了,而“他”喜歡美的東西,卻不喜歡髒的東西。

    沒錯,“南柯”曾經是林楚楚的暗戀者。

    對於一個追求完美的男人而言,曾經喜歡過那樣一個女孩,是他的恥辱,從那以後,他的審美也發生了變化,從原本的豔麗類型轉而變成江言言這樣清純幹淨的女人。

    林楚楚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如果真的是有人要為林楚楚複仇,南柯覺得,他一定會讓於廣多活一段時間,讓他在這期間受盡驚懼折磨,然後再將他慢慢虐殺。

    “你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於廣被南柯看的心底發毛,總感覺自己隱藏最深的秘密好像被他看透了。

    “比起林末,我更懷疑你。”

    南柯熟練了一下自己的眼神,他已經有過一次BUG了,“林末”之前的精彩演出給了他一些提示。

    “因為對林末懷恨在心,所以殺了劉蓮嫁禍給林末,這個推測也很合理不是嗎?”

    南柯走向於廣,重重地在他臉上狠揍一拳,正好和顧楚白天時打的那一拳對稱。

    “明明前一秒大家還很清醒,可是下一秒就不受控製地沉睡過去,第一天也是這樣,汪海濤都承認了,那天你離開了房間,現在回想一下,其實那一天我們都睡地那麽沉並不完全是因為當時大家都太累了,很有可能是遇到了同樣的問題,有人給我們下藥,讓我們昏睡,而那個曾經自由行動過的你,有最大的嫌疑!”

    南柯的這番指控讓於廣無法接受。

    “辣她呢,辣天她在客廳也沒有碎覺,剛剛她顯然也是最早醒來的辣個人,為什麽她就不可疑!”

    於廣捂著自己腫成饅頭的側臉,因為被打掉幾顆牙,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因為你長的就不像是個好東西啊!”

    南柯理直氣壯地說道。

    人設嘛,喜歡一切美的東西,林末長的可比他這個畜牲好多了。

    南柯揮了揮打人的手,心想必須在於廣被弄死前,多找幾個理由揍他。

    於廣沒想到還能有這個解釋,對著南柯囂張的麵孔,敢怒不敢言。

    這一刻,南柯和顧楚彼此產生了默契。

    她他也很會演,以及,她他應該也知道了。

    第一天晚上,遊艇沉沒,宋祖民未能遊回岸上,生死不知。

    第二天中午,韓曉娜慘死房間內,舌頭被攪爛

    第三天晚上,劉蓮被扼斷脖子,窒息而亡。

    前三個人的死亡都基本和歌謠裏描述的那樣,在今天的死亡預告裏,他們會出門打獵,並且因為島上的陷阱而死亡。

    但是昨天他們已經初步檢查過這座荒島,並沒有發現什麽用來捕獵的陷阱,而且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他們也不需要打獵。

    然而意外發生了。

    別墅突然斷電,冰箱裏一堆需要冷凍保存的食物沒辦法長久存放,必須盡快製成熟食,但又因為調味料不夠,沒辦法加重鹽,增加它保存時間。

    儲存麵粉和大米的櫃子不知何時被老鼠咬開了一個小洞,裏麵的糧食被偷走一部分,剩下的那些上麵有老鼠的糞便,顯然也不適合食用。

    顧楚之前製作的一批麵包,在密封保存的情況下,短短幾天居然長了黴菌……

    總之不管是之前沒準備的,還是做過準備的食物,在種種意外下,都沒辦法讓他們順利地撐到外界發現他們失聯的時候。

    江言言提議出門尋找一些野菜和蘑菇,昨天巡視荒島的時候,她發現了不少可食用的食材。

    顧楚看了她一眼,江言言回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她有些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一行人出發,這一次,誰也沒有提出分開行動。

    四個知道歌謠的讀者,以及一個在背後策劃了一些的凶手,還有兩個一無所知的人,離開了別墅,走向生死未卜的荒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