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下葬

  　　農曆5月初五，宜下葬。

  　　這一天，分散外四麵八方的聽到消息的村裏人或者一度是村裏人的知青們紛紛趕了回來，他們要來送這位尊敬的長輩最後一程。

  　　隨著倒頭飯碗被敲碎，牛大柱摔了盆兒，裝載著牛長征夫妻的棺槨被抬起。

  　　長長的送葬隊伍，沿著陽溝子的村裏一路走向附近的完達山尾，那裏有個安息山，是陽溝子人世代安息的地方···

  　　“破土！”

  　　隨著村裏長者的一聲令下，沾了公雞冠子血的鐵鍬掀起了第一撬，隨後，村裏符合要求的後生們齊齊開動，用時不久，一個墓地就挖好了！

  　　“吉時定···落棺···入土···”

  　　隨著一串串的指令傳出，牛長征和妻子一同被葬在了這座充滿生機的山裏，從今以後，他們會在這裏，遙望陽溝子，跟其他的先輩們一樣，永遠守護著陽溝子的安寧！

  　　下山的路上，顧米有些擔心的時不時看一眼自打牛嬸子沒了，就一直狀態不怎麽高的米媽！

  　　時不時的跟邵爹用眼神交流一下，

  　　顧米：我娘這是怎麽了？

  　　邵正北：沒事兒，她這是有點兒由人及己了，老姐妹走的突然，一時轉不過彎兒來，沒啥大事兒，等晚上我開解開解她，明天就好了！

  　　顧米點點頭，指指山頭兒，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個走路的姿勢：你先試試，不行，我明天領她上山溜兩圈，回來準累的倒頭就睡，兩天就能好！

  　　邵正北···

  　　這真是親閨女···

  　　“你們倆比比劃劃的幹啥呢？當我看不見啊？放心，我沒事兒，你們讓我自己緩緩就行了！”

  　　說白了，其實就是牛嫂子的死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和身邊的這些老姐妹也不再年輕了，這次是牛嫂，下次又不一定是誰，就有些心有戚戚的！

  　　隻是，這負麵的情緒還沒持續多久呢，就讓身邊這一老一少給攪合了，意識自己有些鑽牛角尖，劉素娥很快調整了心情！

  　　待隊伍行至山腳下，當先走在前頭的牛大柱停了下來，對送葬的隊伍深深鞠了一躬：

  　　“感謝鄉親們送我父親，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走後還有這麽多人惦記他，一定很欣慰！”

  　　“村長客氣，牛叔為了陽溝子操勞了一輩子，離得遠沒辦法，離得近，總是要回來的！”

  　　“是啊是啊！我們在這的時候沒少吃牛叔家的飯，知道了總是要回來看看的！”曾經在陽溝子插隊的知青們紛紛開口道！

  　　陽溝子就是他們的第二故鄉，無論插隊時，還是後來高考、回城，牛大隊長都沒有為難過他們，對比其他村子，他們幸運的太多了！

  　　“村長，送完了牛叔，我們也要趕回去了！以後，村裏有什麽事兒，您不用客氣，直接聯係我們就行，能幫上忙的，我們一定幫！”

  　　“對對，沒錯！”

  　　眾人紛紛應和！

  　　“那我就替陽溝子父老鄉親們先謝謝你們了，我在打穀場擺了白席，你們再急也不差這一會兒，吃完了席再走！”

  　　“不了，剛剛畢業參加工作，不好太過耽誤工作，我們就先回去了！”

  　　牛大柱，現在陽溝子的村長，沒有過多相勸，白席不比紅席，沒有硬勸的道理！

  　　送走一部分城裏還有工作的，牛大柱讓支客帶著賓客先行趕往打穀場，而自己則帶著家裏人先行回到家，將家裏各處貼的孝聯摘下，庭院裏的紙錢等一係列物品打掃幹淨！

  　　兩位長輩已經送走，從此後，至親隻要在胳膊上帶塊黑袖箍就可以了，這些東西就沒必要留著了！

  　　等主家打掃完，來到打穀場時，

  　　這裏已經擺好了各家借過來的桌子，客人已經在桌子前一一安頓好！

  　　打穀場的背風的一麵四口大鍋正冒著熱氣！

  　　小孩子還不懂人死了意味著什麽，圍著散發香氣的大鍋團團轉！

  　　村裏人相熟的坐在一桌，如往常一樣談論談論地裏的莊稼，聊聊誰家的兒女！

  　　時間不會因為某件事某個人而停止，身邊多了誰少了誰，日子還是要照常過的！

  　　時間到，專門幫人置辦白事席麵的師傅領著一眾幫手，將四涼四熱八道菜送上飯桌，盛上一盆大米飯，宴席就開始了！

  　　做白席的師傅手藝很好，看的出來，眾人吃的很高興。

  　　世情就是如此，喪事辦完了，意味著老人過世這一頁翻了片兒，未來的一段時間，主家可能還會繼續在悲傷一陣子，卻不能要求所有的親戚朋友，鄉裏鄉親的都跟著一起悲傷。

  　　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生命規律，人們早已接受，在酒席上說說笑笑也沒什麽不好，主家不會介意！

  　　畢竟葬禮前的氣氛已經足夠壓抑，此時，還是輕鬆些的好！

  　　“小米！好久不見！”

  　　顧米扭頭看過去，一時間並沒有認出來！

  　　“怎麽？不記得我了？哎呀，那我可要傷心了的，我是周紅啊！”

  　　周紅？春英嬸的侄女？

  　　“啊，是你啊，你也回來了？”

  　　“是啊，沒離開不知道，離開了才發現，自己最懷念的居然是陽溝子！”

  　　這個周紅也是個能人，剛剛恢複高考的那兩年，拚了命的讀書，就為了將來在那個拋棄她的男人麵前揚眉吐氣！

  　　可惜，底子實在太過薄弱，接連兩年，都沒考上！

  　　許是生活沒了盼頭，娘家那邊因為她光念書，啥活不幹，也不再管她！

  　　兩年一心隻讀聖賢書，掏空了她為數不多的家底，

  　　於是一時想不開，就跳了村口的月亮河，恰好是暑假期間，顧米又從鋼鐵廠辭了職，就扔下男人一個，帶上一家子回陽溝子過暑假，天天領著村裏的小娃娃們上山下河的折騰些原始的風味，回饋陶特特上的老顧客！

  　　就這麽的，把她給撈了起來！

  　　可惜，人沒死成，還跟丟了魂似的坐春英嬸家的炕上天天發呆！

  　　看著春英嬸天天拉著米媽唉聲歎氣的樣兒， 顧米就氣不打一處來，不是不想活了麽？她成全她！

  　　於是，趁著春英嬸下地，家裏沒人，她就將人扯了出來，一路薅到月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