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夫人，你馬甲要掉了（二）

  　　辭別老葵，顧米回了鋼鐵廠值班室，將字條拿出來看！

  　　總結出來就一條，老葵和老徐要在年前，跑一趟達克西市！

  　　俗語說的好，戰爭財好發，現在雖然沒有戰爭，可因為現階段社會麵上的急劇動蕩，鄉下的一切農副產品指標又被硬生生的套上了枷鎖！

  　　農民不讓多養豬，不讓多養雞！

  　　城裏這麽多人口，就收上來那麽點兒東西，夠幹啥的？

  　　所以，有票、有錢就是買不到供應。

  　　而這種混亂估計還會持續下去！

  　　老葵他們黑市做久了，又豈會嗅不到這裏的商機？

  　　鄰國目前大力發展農畜業和輕工業，效果卻嚴重的分成兩極化，糧食及畜牧業發展迅猛，輕工業發展相當遲緩，種了幾年棉花仍然種不活！

  　　他們用一匹布，就能換回兩麻袋的糧食或者一頭200斤以上的豬！

  　　而糧食，正是現在市麵上供不應求的快消品！

  　　這兩者之間的足足有400%，500%的利潤，甚至更多！

  　　難怪，老葵敢打包票，這一趟下來，利潤最少5000打底！

  　　5000！在這個月工資普遍20，30的年代，足夠她去冒險了！

  　　可怎麽跟家裏說呢？

  　　因為心裏存著事兒，晚飯顧米吃的心不在焉的！

  　　“娘，我這次出公差，短則10天，長則半個月就能回來，您不用惦記，鋼鐵廠那邊兒現在也在有序的複工，相信要不了多久，小米就能跟之前一樣，隻值白班了！”

  　　“出差？誰要出差？”她沒聽錯吧！

  　　“你說你一天天的能不能長點兒心，這朝陽都念叨一晚上要出差了，你咋沒往心裏去呢？”

  　　她能說，她也想出‘公差’麽！

  　　“嗬嗬，真噠！哎呀，老鄭啊，你放心的出差，不用惦記家裏啊！”嘿嘿，你趕緊出差吧，最好時間再長點兒！

  　　鄭朝陽···我出差你就這麽興奮麽？

  　　“等朝陽出差，娘，我就送你回陽溝子住一段時間，我們廠裏剛剛抓了敵特，還在摸排有沒有同夥之類的，我不好搞特殊不值夜班兒，放你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還是跟二嬸他們住段時間吧！”

  　　這個安排，完美！

  　　劉素娥沒想太多，隻當閨女是真忙，加上她也真想陽溝子了，回去就直接過完年再回來！

  　　“也行，最近這城裏亂的啊，還是咱們陽溝子好！”

  　　鄭朝陽···

  　　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之後的時間，小丫頭表現的也一直很正常，可能是他想多啦？

  　　帶著疑惑，12月初，鄭朝陽收拾了兩件換洗的裏衣，出發了！

  　　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結婚後習慣了炕上的另外一個人，哪怕最忙的時候知道他在抬腿就能找到的地方，她也沒覺得咋樣！

  　　可男人真的出差了，跟她不在同一個城市了，她才覺心裏空落落的！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咚咚！’

  　　“閨女？睡了沒？”

  　　“沒呢，娘，啥事兒？”

  　　“那我進來了！”

  　　劉素娥抱著枕頭，夾著自己的被子，開門進來了！

  　　顧米···啥情況？

  　　劉素娥動作麻溜的脫鞋上炕，鋪好自己的行李卷子，躺進去！

  　　“朝陽不在，正好咱娘兩個嘮嘮嗑，親香親香！”

  　　看看外麵的月亮，這大半夜的娘找自己嘮嗑？

  　　“娘！咱能明天嘮不？”

  　　劉素娥一副不解的樣子，“你這不沒睡呢麽？正好要回陽溝子了我也睡不著，咱倆嘮嘮！”

  　　顧米···

  　　“好，你說的有道理！那嘮啥呢？”

  　　“還能有啥？孩子啊！你和朝陽都結婚好幾個月了，咋還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呢？別是有啥毛病吧？要不咱後天再回陽溝子，明天我領你上醫院讓大夫瞧瞧去？”

  　　顧米···

  　　讓你嘴欠，剛剛裝睡著了不就好了？

  　　“娘啊，我們結婚才幾個月啊？哪兒那麽快啊！”

  　　“都快4個月了，還快啊？人家有的結婚一兩個月就有消息了！”

  　　“明天去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哎呀，可真是愁死個人！顧米慢慢將頭縮進被窩兒，沒敢搭茬！

  　　“你躲啥？我剛的話你聽見沒有啊？”

  　　劉素娥將閨女從被窩兒裏挖出來！

  　　真是，為這事兒她都擔心多長時間啦？之前女婿在不好跟閨女提這事兒，現在機會難得，真有毛病抓緊就治了，不然時間廠裏多被動啊！

  　　“哎呀，娘，我們沒準備要！”

  　　“啥？”

  　　劉素娥覺得自己幻聽了，不要孩子？

  　　“恩，老鄭覺得我還小，再等兩年，更安全些！”

  　　哎，本來覺得這是他們小兩口之間的事兒，沒必要告訴娘，誰想到娘連這事兒都操心啊！

  　　其實哪家的老人都這樣，隻是上輩子，她早早沒了娘，更沒結婚，沒有這方麵的體會！

  　　此時劉素娥心裏真是啥滋味都有，既覺的自己這段時間的操心有點兒多餘，又覺得女婿都26了還沒個孩子，居然還能顧慮閨女，她心裏又無比慰貼！

  　　得，女婿都不急呢，她急啥啊，為了閨女好的事兒，她一萬個願意啊！

  　　“行了，不是你的問題就好，那睡吧，明天還得送我回陽溝子呢！”

  　　放下心事，劉素娥翻個身，準備來個秒睡！

  　　‘窸窸窣窣’

  　　劉素娥身上的被子被掀開！

  　　閨女鑽了進來！

  　　“娘，老鄭不在我身邊兒，我睡不著，你借我個胳膊摟摟！”

  　　“都多大了， 還這麽粘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說是這麽說，劉素娥牽起嘴角，還是將胳膊貢獻出去一隻！

  　　當然，早上起來，胳膊的酸痛就讓她笑不出來了！

  　　嘶，這丫頭，胳膊一借借一宿，太不講究了！

  　　劉素娥痛並快樂的被送回了陽溝子，送完娘，顧米又愉快的奔向濉河市，匯合後，她先趕著老葵淘換來的牛車，假意去接自己準備的貨物，（都是從陶特特上挑的布匹和成衣），然後，三人趕著三輛牛車，從規劃好的路線，一路有驚無險的趕到濉河市的沙武江畔的隱秘據點！

  　　直到這個時候，鄭朝陽一直存在心裏的疑慮的終於得到答案！

  　　他沒想過，在他準備趁著財政局沒開工，搞點兒副業賺點兒零花，而夥同老大老四幹票大的的時候，他的小媳婦兒給了他這麽大的驚喜！

  　　瞧瞧！那笑的一臉燦爛的‘古華’不是他媳婦兒是誰！

  　　難怪一知道他出差，這給她興奮的，在炕上烙了半宿的煎餅！

  　　媳婦兒啊，你馬甲早都掉了，我是裝不知道呢？還是知道呢？

  　　“鄭朝陽同誌！你一個供銷社主任也跑這幹這個來啦？咋地？你們供銷社要把你開了麽？”

  　　老鄭這偽裝也太小兒科了，就貼了兩撇小胡子，咋地，這樣就認不出你啦？

  　　鄭朝陽···

  　　還裝？這笨媳婦兒可咋整啊，不熟悉的人誰能一眼就認出他啊？還供銷社主任？裝的挺像，定位挺準唄！

  　　這一刻，他決定還是坦誠吧，這一路上讓他忍著不照顧她太難，萬一之後讓丫頭知道他早知道她的身份了，那不得作上天啊！

  　　下定決心，鄭朝陽沒回顧米的話，扯著她的衣袖，遠離漸漸增多的同行！

  　　或許下意識的知道眼前這人是她男人，所以按平時一慣的行為準則，這會兒她就得上過肩摔了，這會兒卻特別老實！

  　　“丫頭，你能認出我，我就認不出你麽？你在懷疑我的智商麽？”

  　　特殊時候，不能整出大動靜，鄭朝陽用隻有離得近的兩人能聽到的分貝說話！

  　　顧米···

  　　啥情況，她暴露了？

  　　“你咋知道的？”她也悄悄的說！

  　　“原本沒把古華和你聯係在一起，可你不能忽略咱們已經同床共枕過了，閉著眼睛聞著味兒，我都能認出你！”

  　　這麽神？

  　　“真的？”顧米狐疑！

  　　“真真兒的！”鄭朝陽一本正經的表示！當然有些不可說的還是不說了吧！

  　　倒也說的過去！

  　　顧米點點頭！

  　　“你還沒說呢？這就是你所說的出差啊？行啊，老鄭，都會兒玩兒暗度陳倉啦？”

  　　終是沒忍住，鄭朝陽呼嚕呼嚕眼前丫頭的短毛兒！

  　　恩！手感差點兒，假的！

  　　“嗬嗬，還說我？怎麽你們廠裏搞摸排，都摸到濉河來啦？”

  　　這家夥，變壞了！

  　　“那行吧，算咱倆半斤對八兩，誰也別說誰！”

  　　“不過，再有下次你得跟我說啊，瞅瞅你這妝，畫的也太不走心了！”對這一點，顧米是嫌棄的很！

  　　“這不是老四還沒跟你學呢麽？所以技術差點兒事兒！”

  　　所以這鍋還是季老四的！

  　　正跟黑老大卸車的季禮突然感覺鼻子發癢，忍不住，‘哈欠哈欠哈欠！’連打了三個噴嚏！

  　　“我說老四啊，這又是哪兒個小姑娘念叨你呢吧，一想二罵三叨咕，準備錯！”

  　　“去去去，趕緊卸車，別瞎說，讓我媳婦兒知道還不吃了我啊！”

  　　這次上河對岸走貨，事關重大，危險性也高，能跟著過來的都算得上是心腹！

  　　當然，作為活動的組織者，鄭朝陽一夥人是要占大頭兒的！

  　　所有經他們途徑銷售的貨物，他們要抽走一成的純利潤！

  　　道上都是這個規矩，嫌費用太高，你也可以自己想辦法過去！

  　　濉河市作為口岸城市，對這條沙武河管理很嚴，尤其是冬天，隨著河麵結冰，各種崗哨巡查隊的人手增派不少。

  　　當然，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這麽一大片的沙武江總有些不為人知的隱蔽地方，在悄悄進行著不為人所知的勾當！

  　　而這些，就不是一般的倒爺能有的！

  　　“你說這老三咋拉個臭小子，聊個沒完沒了的？別是把誰家的閨女拐來了吧？這作為老大，一會兒你的點點他，家裏弟妹剛剛娶進來，可不能犯錯誤啊！”

  　　季禮手上的活兒不停，眼睛也沒忘了盯著遠處的鄭朝陽兩人！哎呀，還笑的那麽放蕩？膽子真大！

  　　“你先幹著，我去提點提點他！”

  　　三嫂多好的人啊，他的幫著看著點兒！

  　　“別去了，人過來了！”

  　　黑老大棉襖口袋裏抽出一根香煙，沒點燃，就放鼻子下麵聞聞，哎，話不敢大聲的說，煙更不敢抽，隻能這樣幹，希望能緩解緩解煙癮！

  　　“老三啊，那誰啊？”黑老大衝著開始跟著卸貨的顧米抬抬下巴，示意，我說的是他！

  　　“哦！早年在濉河認識的朋友，一起打過盲流子的！”

  　　“哎呀，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姑娘偷偷奔你來的呢！”季禮在一旁接腔兒，為了兄弟的麵子，他隻能這樣隱晦的提兩句，但是他這麽說，以老三的智商肯定能想明白！

  　　“嗬嗬，不能！”

  　　可不就是個小姑娘麽，可惜初衷不是奔著他來的啊，而是為了小錢錢啊！

  　　聞言，出於對兄弟的信任，季禮也就不再多。

  　　大夥兒行動很快，沒一會兒就將牛車上的貨物卸到停在岸邊兒的爬犁上！

  　　牛車目標太大，老黃牛雖然都套了嘴籠子，套了蹄子套，可仍然是最不可控的，往日因為老牛突然發瘋亂闖而被逮到的事兒，也時有發生！

  　　所以卸完的牛車立馬會有人牽到另外的地方藏好！

  　　天色漸漸黑下來，黑色是他們這幫人的保護傘，同樣也是巡守人防範最嚴的時候！

  　　他們連小聲的交談也不再有，安心的等待著接他們的馬！

  　　是的，過這條沙武河的工具，需要馬拉爬犁！

  　　當然這種爬犁是特意做大的木質車箱，比正常的牛車後麵的鬥要大些，下麵沒有軲轆，而是直接用兩條木條墊高，再訂上粗鐵絲，拉車的有兩匹馬，同樣馬嘴上套了籠子，腳掌是訂了防滑的鐵掌！

  　　這種馬爬犁！跑起來速度很快，跟後世玩兒的兒童爬犁可不是一個概念。

  　　為了方便隱蔽，馬和人身上都會披了白色的鬥篷！

  　　這在冬日河裏的雪麵上，就是最好的掩護！

  　　很快，遠處就有人牽著馬陸陸續續的過來了。

  　　這個時候，不用人指揮，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往馬身上套車的套車，警戒的警戒！

  　　突然遠處傳來幾聲鳥鳴！

  　　巡邏隊過來了！

  　　忙碌的眾人，紛紛停下手裏的活兒，拿出白色棉布將貨物一蓋，然後飛速的趴到地上，蜷縮在白色的鬥篷下，靜靜等待巡邏隊的過去！

  　　手電筒的光芒從他們這片一晃而過！

  　　很快消失在遠方！

  　　‘咕咕’！

  　　又是幾聲鳥叫，所有人立馬恢複起來，繼續開工！

  　　很快，馬車套好，要跟去對麵的人紛紛拿出準備好的小型雪爬犁，兩人坐一個。

  　　每個爬犁前端都有一截一米左右帶鉤子的掛繩，等首位的兩個特殊的，帶有3，5米長掛繩的爬犁在馬車後麵掛好，他們這些短款的，在一個跟著一個一溜掛下去。

  　　趕車人也不甩鞭子，伸手拍拍馬屁股，溫順的馬兒就拉著眾人出發了！

  　　這要不是顏色不對，從遠處看過去就跟一串兒糖葫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