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丫頭，好久不見

  　　大興市 財政局

  　　“鄭朝陽同誌，你好，歡迎加入咱們大興市財政局，我是李衛紅！”大興市財政局局長叫李衛紅，是個近50歲的女人，這個年代，女人能坐到她這個位置真不多見。

  　　李衛紅早年是戰地醫院院長，建國後，被調到大興財政局任副局長，剛來的時候因為是女同誌，加上不懂什麽財務，沒少被前局長穿小鞋。

  　　既然組織派她來，那肯定有其用意，為了提升專業技能，不做個空頭副局的位置，她報夜校，去大學旁聽，有不懂的別管人家職位咋樣，通通降低身段，不恥下問。

  　　功夫不負有心人，隨著專業水平的提升，她會議上不再跟鴨子聽戲，開始試著發表自己的見解，加上行事風格雷厲風行中總會帶著一絲溫情，所以很得下屬的愛戴，在前年正式成為財政局局長。

  　　“李局長，您好！”

  　　鄭朝陽不卑不亢，沒有因為她是女人而輕視，也沒有因她是局長而過分諂媚！

  　　這種從容的態度，讓李衛紅對他的初步印象還算不錯！

  　　雙方互相握了下手！

  　　隨即走進財政局！

  　　李衛紅熱情的說：“怎麽樣？上午給你安排的住處去看過了吧？看看還有什麽缺的少的，就跟後勤說！可千萬不要裝假啊！”

  　　“嗬嗬，局長客氣了，其實我來的時候就說過一室的就好！根本用不上兩室的，畢竟我就一個人，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

  　　說是這麽說，可鄭朝陽心裏的目標可是三室的！

  　　這個配置以目前的級別肯定不夠，不過還有三年呢。他現在人都過來了，一切還會遠麽？他對自己有信心！

  　　說來上次過來的消息，丫頭如今在林營縣上高中呢！這在濉河市太遠就算了，都到大興了，是不是得找個機會露露麵呢！

  　　老沒存在感也不行啊！

  　　鄭朝陽不知道，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小丫頭如今就在他的地盤上晃蕩呢！

  　　大興市，一戶隻做熟客的私人菜館

  　　顧米又啃了塊豬蹄，抹抹嘴，小聲跟老徐嘀咕道：

  　　“老徐，你說的這個人靠譜不啊？我這可是33頭豬，他能一次吃下嗎？”

  　　當初在山裏給二叔報信，她順手又撿了10多頭豬，回村後那些所謂的檢查組的已經撤了，書記王衛國也在群眾的怒火中縮在大隊部不出來，果然一切就是掩人耳目的。

  　　她鳥悄的回家，清點一下，一共揀了35頭，這麽多肉，就她和娘兩個人指定吃不完，留下兩頭留著以後慢慢吃，剩下的她就琢磨著怎麽快速的給它們賣了換成錢！

  　　怕惹來麻煩，這些肉還不能在林營縣出售，所以她就找上了老徐！

  　　老徐是專門幹這個的，跟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同！手上的資源要多得多！一聽她有30多頭豬要出手，那就跟狼見了肉骨頭似的，直接拍板表示全部交給他！

  　　這不今天就領著她來跟人談買賣來了！

  　　這些年和‘古華’這個小夥子打的交道也不少了，對他的行事作風也有一定了解，凡是大宗交易，他從來不隨身帶著貨，都是談好了再給送來。

  　　他們這一行的規矩就是東西莫問來處，更不能打聽門路，隻要貨是好貨，他們就收！

  　　他今天找的這個人是最近幾年在濉河和大興混起來的，人稱季四爺，他還有個兄弟叫黑老大的，兩人本事大，背景硬，為人又仗義，因此勢力發展迅速，如今在黑省的地下交易也占了半壁江山！！

  　　這30頭豬也算敲門磚，他也想在其手底下混點兒飯吃，正愁沒啥門路，這古老弟就給他送上門了！

  　　“放心吧，這季四爺辦事公道，給的價格肯定不能讓你吃虧，說實話，最近單蹦的販子越來越不好混了，既要防著同行黑吃黑，還有防著上邊隨時下來抓，難啊！”

  　　“哥這次也不圖意掙錢，給尋思借你這30多頭豬做個引路石，也搭上人家的順風車，起碼倒騰起來安全上不用愁了！”

  　　“嗬嗬，不管賣給誰，價錢合適怎麽都好談！別說啊，這老板做的鹵豬蹄做的真地道，一會兒吃完，我得再打包兩份兒，回家吃！”

  　　顧米桌前一堆骨頭，足以證明她所言非虛！

  　　“行，一會走前我讓她給你多裝點兒！來！再喝點兒，離天黑還早呢！”老徐似模似樣的端起麵前的茶水杯。

  　　生活要有儀式感，管他是酒還是茶呢！

  　　吃過飯，倆人又扯了會兒閑篇兒，見天色黑透，這才動身出發！

  　　雖然都是老交情了，但顧米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所以多留了個心眼兒，一路走來都仔細觀察著周圍的路線！

  　　很快，他們來到一處獨戶的民房！

  　　跟地下工作者接頭似的，老徐謹慎的四處看看，沒人跟著，就敲響了房門！

  　　“誰啊？”

  　　院子裏就有人回應，可門沒有立馬給打開的意思！

  　　“是我，徐老實，來找四哥，前頭讓人給捎過話的，四哥說今天讓過來的！”

  　　“等會！”

  　　院子裏的人‘踢踢踏踏’腳步聲漸遠，似乎是進屋匯報情況去了，沒一會兒‘踢踢踏踏’聲音又響起來，這次直接走到門邊兒！

  　　‘吱嘎’一聲，院門被打開了，開門的看著年紀不大，一身打著補丁的老土布衣服，光著腳汲著雙老布鞋，這都11月份了，也不嫌凍腳，真抗凍！顧米歪歪道。

  　　門麵不大，可進了院子就知道麵積，正房兩間，廂房兩間，還有牲口棚，就是普通的莊戶人家配置！

  　　正房一進門就是個小型會客廳，客廳的茶幾上有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座位上卻隻有一個人，顯然還有一個人躲進內室了！

  　　“四哥！”一進屋，老徐認出來麵前的人就是季四哥，點頭問好並遞上一根香煙！

  　　“嗬嗬，不用客氣，來坐！順子，倒兩杯茶水來！”季四將兩人讓到座位上！

  　　開門見山的接著說道：“聽下麵人說，你有好貨要出手？想好什麽價格了麽？”這30多頭豬可不算小數目，頭些天聽下邊小的說林營縣那邊讓人剿了個大型養豬場，這30多頭弄不好就是從那裏流出來的！

  　　“貨不是我的，是這個‘古華’小兄弟的！”徐老實指著顧米道。

  　　“四哥！”顧米點頭！一句四哥，讓在內室裏的人差點讓自己口水嗆到！

  　　“說說吧！”季禮遞過去一根煙，隱晦的麵前這人跟老三啥關係，咋老三從窗戶裏一見來人就躲了不算，還特意交代他多照顧照顧呢？

  　　顧米擺手表示不抽！也沒有故意抬高價格，直白的道：“我就整豬賣，剛殺的，一頭200，不分大小！”

  　　季禮沉思片刻，雖然還沒看到貨，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這要是換了別人，沒見過貨他肯定不能這麽輕易鬆口，畢竟誰知道大豬小豬還是老母豬啊！

  　　可誰讓裏麵的人特意叮囑過呢，虧錢也得幹啊！

  　　“行，交易地點你決定，說吧，什麽時候交貨？”

  　　這也太好談了吧？還以為又要經過一場廝殺呢！

  　　“後半夜一點，南邊那個人工湖附近有個石橋，你們自備交通工具來接！”顧米仔細觀察過地形，因此很快選擇好交易地點！

  　　“行！”

  　　“那我們就告辭了，以後我們兄弟少不了在四哥的地頭上混，還請多照顧照顧！”這就算搭上線了！

  　　“嗬嗬，這個好說，都是出來混的，別的保證不了，隻要守我們的規矩，不亂壓價抬價，安全問題指定給你們保證了！”

  　　季禮很好說話的表示！

  　　顧米和徐老實出了房門，躲裏屋的人緊跟著出來，隨口一句：“我先走了！”就急匆匆的跟著兩人的身後離開了！

  　　季禮···這到底是啥人啊，讓這八風不倒的人緊張成這樣~

  　　以鄭朝陽的身手，想跟蹤這兩人不被發現還是輕而易舉的，所以一路跟到了他們臨時落腳的招待所！

  　　其實鄭朝陽跟過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她的身份還是‘古華’，他總不能站在她麵前說：“你別裝了， 我知道你其實是女的，叫顧米！”以那丫頭的個性，還不直接給找個山旮旯活埋了他啊！

  　　鄭朝陽站在招待所的大門外良久，抽了半包煙，不知道在心裏打什麽主意，直到最後一支煙熄滅，他似乎才下定決心，離開了招待所！

  　　就在鄭朝陽離開不久，招待所的後窗戶被人從裏推開，顧米小心的朝外探探頭，跳了出來！

  　　街道上空無一人，大興不像濉河市晚上巡夜的那麽多，顧米行動的很快，比預訂的時間提前一個小時到了人工湖！

  　　在人工湖附近的石橋底下觀察一會兒沒見什麽人，就將空間裏的豬全部放了出來堆在石橋下！

  　　空間保鮮功能強大，這些豬跟剛進去的時候一樣，體溫還在呢。

  　　顧米拿出匕首，給豬挨個放血，怕血跡露了破綻，還專門拿出幾個木盆來裝！

  　　留著罐血腸兒！這不算占人便宜吧？顧米心想。

  　　一切收拾利索，接著就是等著了！

  　　對方很準時，時間一到，屬於大卡車的轟鳴聲就傳了過來！

  　　帶隊的人顧米見過，那個給他們開門的順子，這會兒腳上的布鞋總算是提上了！

  　　來的人看到顧米，在顧米的指引下將33頭豬抬上大卡車，一切都是在無聲中進行。

  　　最後33頭豬收入6600，顧米亮著兩百瓦燈泡似的眼睛，高興的跟順子一幹人等說拜拜！

  　　還是這種無本的買賣最賺錢，過去三年冒險掙的還不如這一次掙得多！

  　　明天去供銷社，多買點東西，給她家素娥帶回膠魯漲漲麵子！

  　　次日，在供銷社守株待米的鄭先生，終於等來了場對路子的偶遇！

  　　丫頭，好久不見！

  　　“小丫頭，又見麵了，還記得我麽？”

  　　顧米…這不是那變態麽？

  　　猛然又想到不對，她現在是顧米啊，這變態咋認識她呢？

  　　“怎麽？想不起來了？墳塋子大青山，你還把我打暈了呢！”

  　　鄭朝陽好心的提醒！

  　　“啊！你是那個兵？”顧米驚訝道！不怪她驚訝，當初那個兵一派熱血青年樣，咋看也跟眼前這個男人不搭嘎啊！

  　　那眼神，跟蒙了一層紗似的，完全沒有了當初的小火苗兒啊！

  　　這心眼兒多得跟篩子似的男人不是蒙她呢吧？

  　　“是啊，我退伍了，如今就在大興工作！”說著鄭朝陽伸出手在臉上當初塗油彩的地方比劃著！

  　　還真是！

  　　那當初可能是自己誤會了，當過兵的咋可能人品有問題呢！

  　　想想當初自己還坑了人家，顧米多少還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上次你幫了我們大忙，說來還沒好好感謝你呢，匆匆忙忙的也沒問你叫啥呢，現在正式介紹下，我是鄭朝陽！如今在財政局工作！”鄭朝陽鄭重的伸出右手！

  　　“嗬嗬，我是顧米，你叫我小米就行了！我還是學生！”

  　　顧米順勢伸出右手，兩人指尖相觸，隨即分開！

  　　鄭朝陽收回的右手，縮在衣袖下，悄悄的攥緊！

  　　鄭朝陽笑的越發溫和，好奇得道：“怎麽，來供銷社買東西？正好，我也剛調過來，也有些必需品要買，咱們一起吧！”

  　　他聰明的用的是肯定句，說完也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徑自走進供銷社！

  　　知道這人以前在供銷社工作，調過來了保不齊也是這個口的，跟著他說不定能買點兒打折的商品，殊不知，這人就是摸透了她這一脾性，拋出的誘餌每每都能恰到好處的既不會讓她起疑，又不會想要拒絕的，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進了狼窩，出不來了！

  　　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更何況鄭朝陽如今手上正握著他們每年的計劃供應指標，可以說握著他們七寸呢！

  　　所以顧米最後心願達成，買了些不要票的處理品，好在，家裏的東西這兩年都製備齊全，家把什啥的不用買，她就隻挑了些布料、成衣之類的消耗品，以及一些這個時候北方不多見的新鮮水果！

  　　鄭朝陽也真跟他說的那樣，買的都是居家過日子的鍋碗瓢盆什麽的！

  　　兩人提著大包小包，在營業員異樣的眼光下，出了供銷社，隨後像是才發現一樣，瞥見對方臉上在庫房蹭上的黑灰，相視一笑！

  　　無形的隔閡在這一笑之間，似乎消失了！

  　　“這次好要多謝你，讓我買了這麽多好東西，我家住林營縣陽溝子，有機會你來林營記得找我啊，我請你吃飯！”

  　　相比上次那不走心的邀約，顯然這次的邀請誠心的多！鄭朝陽當然也感覺到了，遂鄭重的點點頭道：“好，一定去，還有，我在大興財政局工作，有解決不了的事記得來找我！”

  　　“嗯！那咱們後會有期？”

  　　“好！”鄭朝陽沒動，等著顧米先走！

  　　“那我走了！”顧米拎起買來的東西，瀟灑的揮揮手，慢慢消失在鄭朝陽的視線裏！

  　　之前隻知道消息，見不到人思念的感覺還不強烈，一旦見過了再想到會在更久的時間裏不見，他竟然覺得分外難忍！

  　　林營縣，他一定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