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上門女婿不靠譜【十三】
作者:七千裏      更新:2022-10-04 10:10      字數:3456
  第70章 上門女婿不靠譜【十三】

    歐陽翊拿著錢卻買不到糧,便知大事不妙。

    今年年景雖好,可經年時有災禍,百姓多有棄田而逃,再加上手無糧種,年景再好,那田裏也不可能無中生有。

    要說起來,他們不重民生嗎?當然是看重的,應該說極其看重,可一來重視程度不同,二來便是重視,幫不上忙重視又有何用?嘴裏到是重視,可壯丁被征入軍中,隻剩下老弱婦孺,能種多少田?沒有糧種之事,上麵的人是知道的,也曾下令讓下麵的人去想辦法。可欺上瞞下之流,曆來有之。

    如今想要買糧?哪裏有糧可賣?便是有,這種時候,誰又會賣?

    待買不到糧,再一去查,負責此事之人,竟是連家人。

    連家是主母娘家,亦是唐清德起事的最大支持者。現在亂子出在他們家,歐陽翊一時也是不知該如何處理。想了想,幹脆將人綁了,直接送去主公處。

    唐清德知曉此事,連君自然也就知曉了。將人叫了上來,先打了十軍棍,然後再問。

    那本是個混世魔王,否則也做不出這樣自絕生路的事。當下叫囂:“連君將家財搜刮給夫家用,使家中生計艱難。我若不想些法子,如何過活?再說,你這上上下下花的全是我連家的錢,那買糧的錢亦是我連家的錢,我取用自己的錢,卻被責怪,這世間豈有此理?”

    一番話說得連君臉色發白,唐清德亦是羞憤交加。

    但唐清德自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喝一聲:“胡攪蠻纏,胡言亂語。來人,拖下去,堵了嘴,軍法處置。”

    待人下去,連君輕泣一聲:“夫君,都是我的錯。他本是個潑皮無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知他會惹下這麽大的禍事,我定不心軟,叫他進入夫君軍中效力。”

    “夫人莫哭,此事怎能怪你……”

    一個認錯一個哄,最後便是你儂我儂,你好我好,一起默契的不提錢財之事。

    但事已發生,話已出口,豈是不提就不存在的。

    軍中無糧,兵士何以為生?

    最後算來算去,發現:“如今隻洛南兩郡有糧了……”

    “可能私下尋百姓買糧?”

    “……”

    這事想都不用想,膽子再大,性子再貪也不敢做出私下賣糧之事。那是資敵,一經查實,便是死罪。

    “難道真的隻能迎回那個蠢婦?”唐清德很是不甘。

    歐陽翊驚訝之極:“緣何在主公嘴裏,那寧氏竟是個蠢婦?”

    唐清德,“長於閨中,上無親母長輩教導,又有父親溺愛縱容,暗弱無能,柔懦寡斷。時常被下人欺瞞,被欺負亦不自知……”

    他將寧清狠狠貶低一番,歐陽翊卻聽得心中發虛。不論傳言,還是以寧氏如今的成就,都不可能是主公所說之人。他嘴裏那樣的人,絕不可能打下兩郡之地,收服安固、楊淵,更不可能讓季修認她為主。

    要麽主公從未識得此人,要麽此人本非他所認識之人。

    若是如此,便也就沒什麽情份可講了。

    歐陽翊擰眉去看唐清德,確實還是人主之相。隻是他心底卻有些驚疑不定。

    “無論如何,南郡都要走上一遭。”歐陽翊道:“便是不為寧氏,隻要買糧,也要去試上一試。此次,翊親自去。”

    唐清德對這個軍師還是重視的,聽他要去南郡,便有些不放心:“派人去即可,怎勞動先生?”

    歐陽翊搖頭:“倘或寧氏願意與主公重修舊好,必得有身份足夠之人,才能體現重視。若非……翊更希望主公親去。其次,翊於寧氏麾下季修算是舊識,若是可能,翊欲勸季修投奔主公,為主公效力。”

    聽到季修之名,唐清德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先生何時啟程,我為先生送行。”頓了一下,又道:“此去艱險,讓阿泰和司無兩位護送先生。”

    歐陽翊便是對唐清德有諸多看不上,此時也難免有些感動。阿泰司無兩人乃是唐清德麾下最厲害的兩位武者,有他們保護,自然再無可憂。

    於是,沒過多久,寧清這邊就收到消息,說是唐清德派了人來。

    消息傳來時,人還未到。寧清難免便與季修說到此事。

    季修道:“歐陽翊師從青山真人,善觀天機。修與此人在早年曾有交往,之前亦曾去信,請他來此。卻不知為何,他竟去了唐清德處。”

    季修想不通那麽一個有識之士怎麽會看重唐清德那個無恥之人,寧清卻想得明白。誰讓那是男主角呢?有氣運守護著呢。

    “可見,要麽善觀天機乃是誤傳,要麽此人與唐清德便是道同義合,一丘之貉。”

    季修卻搖了搖頭,對方的才能他是親見的。至於人品,他亦是信任的。他覺得對方不該是唐清德那樣的人,但對方做的卻是那樣的事。想不明白,卻又不願急於下定論。因此,隻能先閉口不言,待見到人再說。

    他此時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倘或,倘或他們此番是為主公而來,主公欲待如何?”

    “打出去。”寧清想也沒想:“待到來年,打下泰郡,滅了唐清德。”

    季修心中大石突落,“如此,修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不一日,歐陽翊帶著人終於到達。未見寧清,反先派人給季修遞了帖子。

    季修便是一皺眉,這卻有挑拔離間之嫌了。但還是讓人請了進來,雙方落座,歐陽翊就是一驚。

    他早年曾看過季修麵相,目秀神清,鳳目龍儲,於事業是極順極貴。然於寡情孤終,一輩子無姻緣,無子息。且慧極必傷,難以長壽。可今日再見,卻已然福壽相依,雖是有妻無子,卻與原來相比已經大善。再看壽數,更是福澤綿長……

    “恭喜子常。”

    季修笑問:“何喜之有?”

    “紅鸞星動,子常將得美妻至愛,如何不喜?”

    季修心中一動,果然大喜:“多謝壽安貴言。”

    兩人你來我往一番,歐陽翊方說到正題。他沒再提替唐清德接回寧氏之言,來此路上見聞無不說明,要麽唐清德一直在欺騙他,要麽他從未看清真相。不論如何,這位都不可能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何況……就算他真有這樣的打算,也決不可能跟季修提此事。沒有任何一位謀士會願意看到自家主公將辛苦打下的家業,白送於人。

    “……百姓疾苦,民生艱難。泰郡百姓食不裹腹,衣不蔽體。白骨露野,餓殍滿道。唐公特集收錢財,欲購糧草,以饑百姓。還望子常為百姓,與我們些方便。”

    “泰郡百姓竟已如此艱難了麽?想當年修離開泰郡時,百姓雖不富足,然有衣有食,決不至此。”季修大驚失色:“那位唐公治理泰郡已有一年,且這兩年風調雨順,氣和象清,怎的反越發不如?”

    歐陽翊輕歎一聲:“主公致力於民生,可樹欲靜風不止。雖風調氣和,可青州時有來犯,百姓不得安居。以至流民四起,荒田遍地。”

    季修立刻表示理解,隨即又道:“糧草乃是大事,修無權決斷。壽安若當真有意,到可先見過吾之主公,看主公如何應答。”

    “煩請子常替翊引見。”

    “自然。”

    季修讓歐陽翊留在他這裏,他自己則去了隔壁。

    沒錯,在這裏,他跟寧清的住處相鄰。事實上,在寧清那裏,亦有他的房間,他大多數時候都是住在那邊。隻是知道今天歐陽翊入城必來尋他,這才到這裏來等著。而這裏,平時都是季遊和郭洄住的較多。

    也是巧了,季修一走,季遊和郭洄便回來了。在這裏,他們來去自如,自然無人擋阻。二人直至中堂,便與歐陽翊照了個對麵。

    “不知兄長這裏竟有客人,遊莽撞了。”

    歐陽翊知道季修有一個走失的親弟,當年還曾請他卜算。可惜他學藝未精,未有結果。沒想到,在這亂世之中,竟然還能相逢,當真大善。

    “原來是子常的親弟,在下歐陽壽安……”

    “歐陽壽安?難道你就是泰郡來的歐陽翊?”一聽這名字,季遊和郭洄便相視一眼,再看他時,再無半分客氣。

    歐陽翊心中就是一突:“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季遊冷哼一聲,道:“歐陽先生可否是得罪了唐清德,讓你前來送死?”

    歐陽翊大驚:“何出此言?”

    “自然是因為我們季家,與那唐清德有生死大仇!”季遊道:“當年,兄長為尋我,從泰郡跋山涉水來到洛郡。卻不想那唐清德竟因此,便欲殺我祖父,屠季家滿門。若非師傅深知唐清德之卑鄙,派人前去搭救,此時季家隻怕便隻剩我與兄長二人了。你說,這晃是生死大仇?唐清德派了你來,可是要置你於死地?”

    歐陽翊瞬間心中透涼:“竟有此事?”他是半點不知,唐清德也未與他提起半句。

    “吾豈會拿長輩生死妄言?”

    歐陽翊一時間隻覺頭暈目眩,再看來保護他的兩人,見他們眼中堤防戒備,哪裏還能不知?這兩人雖是保護,亦是監視。

    “與他渾說什麽,直接打殺了就是。”郭洄性子急躁,直接便要動手。

    季遊到還客氣,“歐陽先生,失禮了。”

    兩人一同攻了上來,保護歐陽翊的兩人自不能置之不理,當下搶上前來,一人對一個,打作一團。

    季遊和郭洄兩人得名師教導,功內不說日行千裏,亦是一天比一天強。阿泰、司無兩人在唐清德處自是第一流的高手,被唐清德信重,收在身邊保護他的安危,可到了這裏,卻不過百合之敵,百餘招後,便被先後拿下,再無反抗之力。

    待兩方有了結果,季修才施施然走了進來,仿似未見眼前情境,隻對歐陽翊道:“主公有請。”

    歐陽翊苦笑一聲:“煩請子常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