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上門女婿不靠譜【二】
作者:七千裏      更新:2022-10-04 10:10      字數:6290
  第59章 上門女婿不靠譜【二】

    “青兒,如今我身無分文,也無有家世做後盾,連你的月錢也付不起。此番隻問你可有去處,若是有,你便自去吧。”

    青兒猶豫再三,方道:“奴婢欲歸家。”她自小賣身寧府,每月必往家中送錢。家裏人待她親厚,每常言恩念萬分。如今她得以歸家,想來這人亦會歡喜。“姑娘不若隨奴一同回家,雖無寧家的的富貴,可好歹有個住處。”雖然早就沒剩什麽忠心,可見她如此落魄,便是陌生人都要生幾分憐憫,何況,好歹相處一場。

    “那到不必。”寧清自然拒絕,將手裏的不大的包裹放到她麵前:“如今我身無長物,出來時也隻收拾了這點東西。你我主仆一場,這些便都給你吧。”也算是為她最後一句邀請的饋贈。

    她屋裏的擺件,以及金銀首飾全都被唐清德那廝或明或暗的弄走了,甚至一些看似華貴的衣物布匹都沒放過。剩下的這點,雖然不值什麽錢,她自己看不上。但青兒家裏隻是普通農戶,這些衣服於她到也算份收獲。

    青兒雖然擔心,可對於包裹裏的東西也沒拒絕。說到底,她不過是小人物。在這亂世,小人物隻為生存。自己且活不明白呢,哪裏想得那麽多。有便宜自然是要占的,何況還是別人送上門的。

    與青兒分開,寧清便運起輕功,直奔縣城。

    待到近處,方放慢腳步。一路下來,引起無數人側目。更有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一路尾隨。

    寧清對這些早有準備,她隻全視而不見,進城之後,便立刻找了客棧住了進去。

    雖然她沒指望這縣城有什麽王法,更不曾指望這客棧除了提供食宿,還會提供人身保護。卻也沒想到,她才住進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人搶上門來。

    可悲又可笑的是,來搶人的居然是縣令親自派來的。

    隻因聽說有一美人獨自步行入城,似無權無勢,便欲將她搶回府去。官比匪還橫行,這世道豈有活路?

    “既然縣令有請,那我隨你們去便是。”寧清看著其他不敢上前的百姓,俱是一臉麻木,偶有憐憫的,卻也隻是看著,並不敢上前。包括店家,也是避的遠遠的。

    “姑娘是個識趣的人,且跟我們走吧。”見她配合,來人到也沒為難她。畢竟這女人確實是美,說不得縣令大人見了,便會成為心頭寵。他們不過是小卒子,可不敢得罪枕邊風。

    她本身無一物的來,此時走也不需費事。

    到了縣衙,路過清正廉明匾,隻掃了一眼,便跟著去了後堂。

    縣令正擺了酒宴,座上到是有幾個人。寧清初來乍到,無從分辯。隻從那身形上看,不像文人,更像武將。但氣勢又弱了許多,見過血,卻少了堅毅。她猜可能是捕快,也可能就是縣城的府兵,就算是見了血,怕也隻是普通百姓的血。不論是客還是主,身邊俱有美人在旁,雖沒有當場做出什麽荒唐事,可行動間卻也不風半分君子之分。

    寧清打量別人時,別人也在看她。看她的目光簡單的多,隻盯著她的臉。旁的不說,寧清不管到哪個世界,臉都是足以讓人驚豔的。旁的不說,她自己便是愛美之人,若當真太過不堪,她換一個就是。

    這一看,那縣令臉上便露出色眯眯的神情,直接推開身邊的女子,起身向她走來。“美,美,果然是個大美人。”說著,伸手就向她臉摸來。“美人,來,本大人疼你。”

    寧清豈能叫他得逞,在他伸手的時候,快速拿針在他手腕上紮了一下。那針是繡花針,她早料到會有遇到麻煩之時,在她武藝未練成時,少不得需要一些特別的法子自保。所以便弄了些藥抹在上麵……就如眼前這根,她隻這麽一紮,縣令立時便心頭劇跳,立時就要暈厥過去一般。

    縣令雖然無能又荒唐,可卻極為惜命。連忙後退,讓人將他扶住:“我頭暈的厲害,心跳的極快,怕是要不好。快去請大夫來……”說著,竟就這麽昏了過去。

    下人立刻扶著他進了臥室,又有人急去找大夫。

    “你做了什麽?”

    “大人本來身體康健,斷無無故暈倒之可能。定是你做了什麽,還不快快招來!”

    這話雖然粗暴,卻碰巧撞到事實上。隻是他們說這些,卻並沒多少是為了這縣令,不過也是想上來占點便宜罷了。

    哪怕是武將,也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見他們如此無狀,寧清也不留情,一人賞了一針,將他們全數紮倒。隻是與縣令所中的毒不同,他們一個個看上去,不是生病的症狀,而是酒醉罷了。如今還不知這城裏情況,她少得要矜持些,不適合鬧出太大的動靜。

    之前侍候的那些人在縣令暈倒時就轟然而散,這會兒也沒人管這些人,任他們在地上躺著,胡言亂語的耍酒瘋。

    不一會兒,大夫到來。

    “大人乃是突發的心疾之症……”大夫根本看不出縣令中毒,隻當心疾來治。且叮囑日後需修身養性,諸般情緒不可過激,連飲食都要節製。

    心疾之症自然跟寧清無關,她身上的嫌疑是沒了,可依舊不能離開。

    寧清也沒準備離開,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她既然來了,想叫她就這麽離開,那是萬不可能的。

    這府裏的人不知縣令會如何待她,隻見她容貌就知縣令定會寵愛,所以給她找了個極佳的住所,一夜好眠。

    第二天,縣令一醒過來,便色令智昏,直接找上門來。他本準備行不軌之事,自然不需要閑雜人等。寧清便也沒客氣,將人狠狠揍了一頓,又給喂了顆藥丸,恐嚇一頓。

    縣令貪生怕死,為了活命。哪裏還敢稱美人,一口一個女俠,乖順的很。

    寧清坐在太師椅上,對著跪在一邊的縣令道:“且把這縣裏的情況與我說一說。”

    縣令雖然昏庸無能,可這縣城好歹是他的地盤,是他能安生立命的根本,知道的還算詳細。

    這縣人口到底有多少且不知,因這些年災禍連連,流民四起。逃難走的,逃難來的,實在沒個定數。最後一次有數的記載,安縣人口七萬。可那卻是五年前的數據,作不得準。

    一縣之地不大,占山為王的山賊窩到有四處,民眾深受其害,縣中卻無力清剿,隻一味放任。讓本就艱難的民生越發沒有出頭之日!

    至於駐兵?按律,本縣可置兵一千。

    可據縣令所言,雖然上報確是千數,但實際上僅有兩百兵卒,其中八百是空餉。之前他宴請的,便全都是縣兵將領。概因聽說各處匪兵四起,離安縣不遠的洪縣亦有人起兵。因此,他才特請他們前來商議。

    這些將領雖然沒甚大本事,卻都是地頭蛇。他們願給縣令些麵子,卻不為旁的,隻因這縣令出身世家大族。可這縣令來到安縣之後,諸般作為實在不堪,所以他們也就糊弄他。早就名存實亡,隻做個傀儡架子,好看罷了。至於那駐兵的具體情況,縣令說的都是這些人嘴裏的話,具體情況他根本不知。

    問了縣裏的情況,又問天下大勢。

    縣令雖知的不多,卻比寧清這兩眼一抹黑的來得強。

    如今國家情況便是,帝弱臣強,吏治混亂,世家林立,勇者擁兵,匪盜橫行。百姓被壓迫的無了生路,因此揭竿而起。可惜雖有一時之勇,大多都是有勇無謀,隻能橫一時,很快便又消彌。憑添一些屍骨,多流一些血罷了。

    卻也有一些目光還算長遠,如南郡義軍,如今已攻下六個縣,義軍號稱有五萬之數,這便是已成了氣侯了……

    從縣令嘴裏再問不出什麽了,寧清便讓他帶她去縣兵營地。昨夜那幾個被她放倒的人,全都被送了回來,他們來時,已然又擺上了酒肉,招了女娘來侍候。

    既未去關心縣令生死,也未對她這個可疑人物有太多深究。屍位素餐,醉生夢死,得過且過。

    寧清見狀,直接將大門關了,雖然她武藝尚未練成,可要揍這幾個酒饢飯袋卻是足夠。把幾人狠揍了一頓,打得他們哭爹喊娘,又用繩幫了,堵了嘴。才敲了正中間的大鼓,把人集齊。至於縣令從頭到尾隻在一邊瑟瑟發抖,連個屁都不敢放。

    說有兩百人,可真正出現的不到五十人。而這五十人裏,有老有弱,到是都跟那幾個將關係不錯,兄弟叔伯大爺的一通叫……

    寧清覺得頭疼。

    這些兵比她想的還要糟糕,本以為就算差,不過費功夫去練,沒準還能用。如今看這情形,別說用了,連看都沒法看。

    “這就是你們的一千縣兵?但凡山賊膽大點,你這縣令就得玩蛋。”

    縣令也挺懵,好歹他是靠這些的保命的,如今這模樣,真要出事,哪裏能保護他?

    “女俠,都是下官失查,下官之過。不知女俠這是準備??”

    這些人肯定是沒法用的,好歹她早有預料,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

    “讓他們散了吧。”寧清直接把幾個將領拎到一起,搜了他們符印。當場發了一則征兵令,蓋上大印,讓縣令派人張貼出去。

    縣令手裏到還有幾個人,文書師爺,管家小廝,護衛衙役,湊一起,能湊出二十來個人。

    寧清問清了各人所長,便不客氣的征用了。縣令小命捏在她的手裏,對她的話哪敢不從?立時雙手奉上,他自己也跟著鞍前馬後,小意奉承。

    “去找些識文斷字的來,把兵營裏的糧草器甲清點入冊。”

    至於那幾個隻知道喝酒玩女人的將領,全都抄了家當,充作軍餉,一起入冊。那縣令也算知機,連忙表示願意拿出大半家財,以作軍餉。不要都不行……他是看出來了,這位女煞星是個狠的。哪天若是沒錢糧了,沒準就盯上他的庫房,也幹脆抄了了事。

    對於白送上門的錢財,寧清自然不會拒絕,直接讓人去抬。至於那些人原來是縣令的人聽不聽話?嗬,打一頓就行了。如果不行,那就打兩頓,三頓,打到他們聽話就行。

    於是緊跟著,安縣征兵,轟轟烈烈的開始了。寧清隻定下規則,剩下的全交由縣令的手下去辦。如人手不夠,以縣令之名,在城裏征用即可。

    雖然縣令無能無德,可他的名義卻極好用。不管是什麽人,但凡叫了,無不前來。

    將事情安排下去,她又將原來的文書師爺叫到一邊,給他們另安排了活。

    “寧家被盜,以及唐清德的事,想來你們都是知道的。”

    寧家被盜的事就是這位師爺親自帶人去查的,前因後果,以及最後如何,哪能不知?隻是他雖去了寧家幾次,卻從來也未見過身處後宅的寧清罷了。

    “姑娘的意思是?”師爺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自己觸了黴頭,再招來一頓打。

    “寧家有家財萬萬貫,珍寶無數。可惜寧家隻得一女,無子承繼。引來惡狼唐清德,此人本為□□之子,本性凶殘,貪財自私,德行低賤,為謀寧家財,假仁假義,入贅寧家。婚後不到半月,害死與他有救命之恩的嶽丈。與盜匪合謀,偷盜了寧家獻財物,又與官府勾結,偽造文書,連寧家祖宅都被他私賣。可憐寧家女死了親父,被丈夫背叛,家財又被惡狼卷走,身無分文被趕出家門,最終淒慘而死。”寧清慢悠悠的說道:“切記,唐譯,字清德,西隸人士。妓子之子,善騙無德。身懷巨資,與匪相親。我要你們把唐清德的事情想法子傳揚出去,最好是四海皆知,隻要提到唐清德這個名字,除了鄙夷,便是唾罵。”

    師爺和文人兩人聽得冷汗津津,腦海一片空白。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可實在是太狠了。雖然他們也知道唐清德確實不是好人,但這裏麵與盜匪合謀一事,想來是真不了的。可這九真一假,誰還會去懷疑。便全都是假的,流言蜚語,誰在乎它是真是假?唐清德的名聲一毀,世人畢定皆恥與他為伍。再者,寧家雖有些家資,卻也絕沒有萬萬貫那麽多。可如今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唐清德不知要被多少人給惦記上。這年頭,謀財害命可是尋常的很。

    出身低賤,品行低劣,卻又身懷偷盜來的巨資,這些話若是傳出去,這唐清德怕也就離死不遠了。殺他是懲奸除惡,殺了他能得不義之財,誰人不動心?這位不但身手厲害,這一張嘴也輕易便決人生死,厲害,當真厲害。

    “恩?”寧清見兩人不應,眼神便是一冷。“怎麽,有什麽問題?”

    “沒有,沒有。”兩人連忙收斂了所有心思,湊到一起去商議。就怕應的慢了一分,就又要被這女煞星打上一頓。可憐兩人都是讀書人,哪裏經得住她一日三餐似的打?

    寧清將事情交給他們,便一頭紮進縣令的書房。將本縣的物誌勘輿給翻了出來。

    她手裏沒人,現在用的這些都是縣令那裏搶來的。搶來的也能用,但既然用了,就得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她所用。而要他們死心塌地,靠嘴說不行,得讓他們見識到她的本事,更要讓他們知道,跟著她之後,能得到什麽。

    而她同樣要以此揚名,引來更多的人。畢竟這幾個人,可不夠用的。

    她的目標不是這一個小小的安縣,畢竟她的對手是男女主角,這兩位可是開國帝後,意在天下的人。而在劇情裏,他們成功的站到了最高峰。想要借別人之手來對付他們,他們一有氣運加成,二女主熟知劇情,成功的可能性太低。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準備自己來。

    可想要爭天下,不但要自身文武之能,更要有文臣武將,要有糧草兵卒。糧草她且不用擔心,可想要其他,卻很難很難。

    這不是遊戲,插個旗子就能招募到人。

    這時代對女子十分苛刻,便是有再大的能耐,那些文人誌士也情願閉目塞耳,也不願相信。同樣本事的男女,他們若要投奔效忠,也定會選擇男子而不是女子。當真有這樣的女子,他們第一會想到的,是把人娶回來,而不是效忠。

    這樣的亂世,不但主擇臣,臣亦擇主。想要人手,就得有讓他們無法放棄的理由。

    當然,也有不少像縣令那麽怕死,不管男女,隻向生命屈服。可這樣的人,多是不堪大用。

    也曾想過扶持一個男人,讓他擋在前麵,替她打前鋒。可想想還是放棄了,隔著一個人,要費的事卻不知多出多少來。且人心易變,又不知要生出多少變數來,萬一弄個不好,功虧一簣,那才讓她頭疼。所以,她決定自己來。

    最多也就是開局難一些!

    …………

    一千新兵,花了半月方才征齊。本是讓他們自願報名,很多人都處於觀望期。且就算報了名,她也不是來者不拒,還是有不少條件的。

    兵進來之後,寧清直接就開練。

    她手裏無將,隻能自己來。雖然這些人對訓練他們的人是個女人的事很些吃驚,可在她打趴下幾個最高壯的漢子之後,就全都老實了。再一聽,他們所得的錢財全都是她從口袋裏掏出來的,就更不敢說什麽了。

    受時代局限,寧清沒整太多花樣,一天分三個時間段。上午跑步,一跑一上午。下午拿木棍當刀,砍木人樁,一砍一下午。晚上文化課,不求他們多博學多才,好歹識借著識字的機會,把規矩都給背下來。

    所有人聚到一起跑圈,先定了圈數。著人在終點記數,每百人一隊,每隊跑第一的那個就是隊長。

    簡單粗暴分好隊,就讓隊長帶著他們跑。一跑一上午,而寧清做的,就是給他們所有人前麵放上香餌。

    鎧甲。

    當兵的沒有不想要好甲好武器的,可想要,得有本事。此時他們沒資格上戰場,想要鎧甲,就隻能拚命跑。

    兩個月後,寧清把師爺拎了來,將他充作軍師,直接問策。

    “我欲帶他們去剿匪,一為糧餉,二為練兵。先生覺得,該打哪處?”

    師爺姓李,名君,字清和。四十多歲,清瘦精幹。

    那流言之事,他處理的非常好。如今那唐清德已是臭名昭著,氣運流失許多。

    李清和摸了摸頜下長須,半晌才道:“安縣周圍已知匪患共有四處。這四處一為百姓被逼無奈,棄田上山聚集而成,未曾為禍鄉裏,隻為求一安穩。隻要亂象一停,施以仁政,他們自會歸家。這第二處乃是外地流民所聚集。平日裏燒殺搶掠,作惡多端。隻是他們行事毫無章法,亦無什麽能人。若隻為練兵,這第一戰,打這裏為上。至於這青風寨,卻是幾十年的老山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它在安縣根深蒂固,乃頑蘚矣。但家底厚實,若為財,這裏卻不至讓將軍白忙一場。隻是匪眾眾多,且有不少藝高之輩。小人不建議將軍對他們用兵……若當真容不得他們,也隻能徐徐圖之。”

    “那這最後一處呢?”

    “這一處,也是近兩年才出現。”李清和皺眉,半晌方道:“小人同樣不建議將軍將他們作為目標。”

    “理由?”

    “原因有二。其一,他們並不常駐在這裏,四處流竄,想找到他們的行蹤委實不易。其二,他們本不是匪,乃是兵。”

    “兵?!”寧清皺眉:“哪裏的兵?”

    “戍邊之兵。”李清和斂眉道:“帝王無能,大權旁落。可當官的隻為權錢,貪婪無度。近些年又天災不斷,國庫早已空蕩蕩。戍邊之兵殺敵守邊,抵禦外敵,卻得不到半分糧餉。被逼無奈,隻能另想他法……這一波匪雖然時有劫掠,卻隻卻富人貪官,不動百姓。得了財物也俱換作糧草,送去邊關。他們身邊無多少錢財……而他們俱是百戰之兵,悍勇無畏。將軍手下的兵連血都沒見過……”這要真的去了,不過送菜罷了。

    “那就先打這第二處。”寧清立刻便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