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帥這次覲見元首，帶給他的心靈震撼是無比強烈的，元首所說的這些話他其實很多都聽不懂，但是又有點懵懂，好像他在漆黑的屋子裏找到了那片貼著紙張的假牆！

  隻要有了方向就有了突破口，曹帥至少找到了未來學習的方向，找到了那把鑰匙！

  但同時他的心情也很是落寞，因為元首的一番話已經徹底打掉了西北軍最後的一絲幻想！

  左宗棠當然是一個忠臣，這個沒有疑問，但是左宗棠一樣也是個凡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造滿清的反他是不會幹的，大半輩子都給滿清效力了，臨到老了還要造反？甭說別人怎麽說了，他自己的心就過不去！

  至於說跳上肖樂天的戰艦，他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還是拉不下這個麵子！

  眼下自己好歹也算大清的西北王了，湘軍裏的老帥級將領，這身份見到肖樂天也是平起平坐的！就好像曾國藩一樣，可是真上了肖樂天的戰船，當他的屬下去？

  肖樂天太年輕了，自己這個歲數給他作揖磕頭？麵子上掛不住啊！

  看來隻能在滿清這個渾水裏一條道走到黑了！可是滿清這個朝廷是什麽德行他太清楚了，用得著你的時候你是祖宗，用不著你了你就是臭蟲！

  卸磨殺驢的事情可沒少幹，今天你是西北王，明天你或許就鋃鐺入獄！

  自己不在乎了，生死榮辱都看淡了，窮也是一天，富也是一天，貴賤都是一天！

  但是自己的兄弟怎麽辦？這十萬帶出去的征西官兵怎麽辦？他們信任自己，把命都托付給了自己，未來難道落一個沒下場嗎？

  為什麽左宗棠要讓征西軍留下來戍邊？其實他也是看到了目前留在江南的湘軍老兵的下場！

  朝廷已經開始卸磨殺驢了，由於戰爭結束，朝廷開始有計劃的裁撤湘軍，給銀子給榮譽爵位，給虛的黃馬褂雙眼花翎！

  用這些金錢榮譽還有土地換一個你退伍離開軍隊，最後把一個個的營頭全都裁撤掉，隻留下一些曆史書中的番號記憶而已！

  這樣的場景在江南每一天都在發生，那些老兵離開了軍營在半百甚至更大的年紀裏重新回到社會生活中！

  其實滿清這麽做也算是厚道了，可能奕?他們也怕這幾十萬湘軍造反，所以寧可拿錢來擺平事端而不會明著欺負人！

  這一點上，不論是左宗棠還是李鴻章包括曾國藩都沒有話說，湘軍此刻的下場其實比平三藩時候的吳三桂的軍隊要好得多了！

  這待遇放在滿清曆史上已經是超規模的了！

  條件是不錯，但是結果一定會很好嗎？那些離開軍營的老兵真能過好日子？

  答案是否定的，離開軍營的老兵隻有三成能夠順利的恢複老百姓的生活，買幾畝田去當小地主，或者開個榨油豆腐作坊賺點辛苦錢，當然還有一些官兵拿錢走門路去華族裏麵討一個新的活路！

  隻有三成老兵能夠恢複一個正常百姓的生活，剩下的全都把日子過砸了！

  多年的征戰殺戮讓他們的心理都不健康了起來，手裏有了銀子就去吃喝#嫖#賭！

  養老的影子用不了一年半載就全都花幹淨了，最後隻能淪落一個坑蒙拐騙，甚至殺人越貨幹違法的買賣！

  這些人殺人都已經習慣了，戰場上殺跟生活裏殺也沒有什麽區別！

  或許有那麽一些良心未泯的，不願意賺造孽的錢，最後又沒有一技之長，淪為乞丐的也大有人在！

  曾國藩曾經秘密的懇求肖樂天是否能接手一些有戰鬥經驗的青壯年輕士兵！但是沒想到這些當大爺習慣了的湘軍，根本就受不了華族軍隊裏的森嚴規矩，您可在家鄉廝混也不願意去受約束！

  這些老兵在社會上的種種表象，讓湘軍集團的這些老將們無比頭疼！

  左宗棠當然意識到了這樣嚴峻的問題，他必須要給自己手下的十萬兄弟一個新的出路！

  讓他們衣食不愁，同時還要有事情做不至於在社會上放任自流！

  想來想去，戍邊就是唯一的辦法了！戍邊可以保證這些士兵依然維持軍隊建製，有了部隊的規矩管著他們不會出太大的格！

  把這些士兵帶回中原去？朝廷是絕對不會讓這些悍卒繼續維持編製的，這十萬虎狼得多少八旗兵來鎮守啊，一旦造反怎麽辦？

  放在中原不行，但是放在西域邊疆就沒有問題了，數萬裏的邊境線上，苦寒之地放點軍隊，四九城的大爺們才不會擔心呢！

  有了這十萬鐵杆戍邊，級別上西域也就成了左宗棠這個小集團的勢力範圍了！這倒不是說左宗棠要造反和獨立！

  他不會反叛的，這西域不論到什麽時候主權都在滿清的手裏，可是大義名分你朝廷拿走了，下麵的油水可就得給我了吧？

  十萬戍邊的悍卒，足可以讓整個西域的經濟圍繞他們來運轉，所有的官僚體係都得跟他們商量著來！

  如何投資，如何收稅，賺錢的紅利想給北京多少就給多少，不給了我還能伸手找你要救濟賑災！

  最終要讓整個西域這個經濟體所創造的財富來將養左宗棠的手下兄弟！

  這就是兄弟們將來養老的鐵飯碗，不僅是兄弟們的還是兄弟後代們的鐵飯碗，最好是子子孫孫都能吃下去！

  這是整個征西軍的小算盤，所以才有了渴求華族出手援助幫助西域工業化的請求！

  讓西域這個小王國更加富庶，他們未來的日子也就會更好過！

  政治上要大一統，經濟上要搞小朝廷！這才是如意算盤啊！

  可惜這個如意算盤讓肖樂天一盆冷水給潑醒了，當左季高收到曹帥萬字的密信之後，這名老帥久久無語！

  一盞枯燈，老人足足一夜未眠！

  “還是想的簡單了！原來這個世界已經變成如此模樣……再也不是我們能主宰的了！”

  “肖樂天啊肖樂天！看來征西軍自立的念想是徹底破滅了，”

  “既如此，我就給你守著這片天地，我倒要看看這華夏國運到底在你手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給塔城的榮全快馬送信！讓他死死的堵住伊犁河穀通往北疆的所有山道隘口，不指望他進攻，守住關隘就是首功！”

  “讓西域銀行給老子籌款，從此刻開始直到明年春暖花開，我需要攢下十萬大軍連打六月的軍火物資！”

  “隻要錢糧夠，平定西域我隻要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