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麵孔流露的全都是正義，此刻霞飛就好像自己是上帝而對方就是異教徒一樣，雖然戰場上失敗了，但是他內心卻把自己定義成了道德勝利的一方！

  “侵略者永遠沒有好下場！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不到的！”

  司馬雲看著那一臉嚴肅的樣子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能夠聽懂一部分法文但是還有三分之一是需要翻譯幫忙解釋的。

  隻見他和翻譯耳語了幾句，隨軍翻譯立刻義正言辭的說道。

  “年輕人，你的勇氣可嘉，但是你的論點有問題啊！”

  “想報仇沒關係，今天戰敗了幾十年後再打回來，人類幾千年不就這麽過來的嗎？但是你別扯什麽正義不正義的……”

  “這跟正義有關係嗎？你法蘭西就一定是正義的？別忘了這場戰爭是你們先宣戰的，開戰的時候也是你們的軍隊先入侵普魯士的！”

  “怎麽了？允許你們開戰，就不許我們反擊了？難道說你要打我們，還不許我們招架一下？”

  “或者說，我們招架的有點狠了，讓您的胳膊有點疼了……這都不可以？這都成了邪惡的了？”

  “你的學校每天教的都是什麽東西？思維也太混亂了吧……”

  “如果你想追求正義，那麽我問你，墨西哥人沒惹著你法蘭西，你們幹嘛去侵略？大清國並沒有傷害你法蘭西，你們為什麽要進攻？”

  “非洲、印度、安南……那麽多殖民地，不都是你們用槍炮來征服的嗎？你給他們談過什麽正義？”

  “孩子，你不要憤怒，送你一句話……怒者心之奴也！你現在所有的憤怒情緒，不過就是自私之心的體現罷了！”

  “你就是情緒的奴隸！而這種自認為是世界中心的自私自利的情緒，讓你一葉障目看不見真相啊！”

  “雖然說戰爭講究的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好像勝利者可以隨意書寫曆史一樣……但是請你不要帶著情緒去否定勝利者！”

  “你最好帶著疑問去好好研究一下，失敗者為什麽會失敗？失敗這件事本身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別把失敗者美化成什麽受難者，好像你們多委屈一樣，太陽底下哪裏有好人！”

  司馬雲按說是不喜歡多說話的，但是當他看見一名十八歲的中尉後，他卻不由自主的想要多說幾句。

  畢竟隻有十八歲啊！

  司馬雲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催動戰馬離開了這裏，空留下霞飛在原地愣神，剛剛中國將軍的一番話讓他有了那麽一點頓悟，但是好像還不怎麽明確。

  他的心就好像有什麽薄膜覆蓋一樣，就差一點就能突破過去了！

  看著中國將軍遠去的背影，霞飛想說點什麽但是他突然想到敵我雙方的身份差距，自己隻是俘虜而已，而對麵則是戰勝者的將軍……

  人家能抽空多說這麽幾句話已經是特例了，別人是沒有義務給他破迷解悟的！

  “快點走……還想不想吃午飯了……將軍已經給你破例了，你就不用舉手投降了，這還不滿意？趕緊快點……”

  持槍的普魯士士兵可沒有什麽好脾氣給這些俘虜，推推搡搡之間霞飛等人開始了登記！

  身上的武器彈藥包括冷兵器全都上繳，普軍的文官詢問每一名士兵的姓名、籍貫、軍銜……等一切記錄在案之後，這些士兵將被打散建製然後分配到不同的戰俘營內。

  霞飛和身邊的老兵分開了，孤零零的跟隨著戰俘的隊伍走向未知！

  當一戰結束之後，年老的霞飛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十八歲的戰俘營生活，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但是對我一生的影響是極其巨大的！”

  “在戰俘營中，我仔細揣摩中國將軍所說的那些話，又仔細的研究普法戰爭失敗的根源……”

  “最終我想明白了，太多的法蘭西人已經被民族主義給徹底洗腦了，民族主義的大旗下一切罪惡好像都能得到正確的解答！”

  “我們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其實我們一樣都是邪惡的，中國將軍說的很對，太陽底下沒有正義！”

  “也就是從那次經曆之後，我堅定了軍人的天職是守護的道理！也正是那次頓悟，才讓我立誌成為一名法蘭西最強大的善守將軍！”

  “我後來的所有虛名，都源於此！”

  “我一直有一個理想，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見一次那位將軍……但是遺憾的是，命運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十八歲的霞飛立下了自己的誌願，也正是這樣的理想，讓他在一戰凡爾登戰役中，成功的擋住了德軍的瘋狂進攻。

  凡爾登的絞肉機中，正是他親自搭建了一條堅不可摧的防線，這條防線幾乎放幹了德國的最後一滴血！

  一戰霞飛善守之名，得到了全世界軍事專家的尊崇！

  就在霞飛迷茫的走向戰俘營的時候，巡視色當要塞的司馬雲也將最好的軍醫送到了法軍夜戰醫院。

  他眼看著醫生給麥克馬洪進行血型配對，元帥一生征戰身邊有的是願意為他赴死的軍官，聽說需要鮮血，足足一百多號法國軍官排起了長隊。

  司馬雲看著新鮮的血液注射到了麥克馬洪的血管之內“傳元首的命令，給法軍麥克馬洪元帥最好的治療……”

  “雖然你們失敗了，但是我必須得承認，就差一點，麥克馬洪元帥的計劃就會成功的……這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對手！”

  法國軍官團目光複雜的看著中國的將軍，他們突然發現這些中國人和以前人們口耳相傳還有報紙報道的形象是那麽的不一樣。

  如果說過去的印象是腐朽、愚昧、落後的，而現在華族給予他們的一切感覺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蓬勃的朝氣。

  法蘭西究竟是怎麽敗給這樣的對手的？在場所有的軍官都在深深的反思……

  司馬雲沒有在這裏逗留很久，因為一名騎著快馬的傳令兵跑到了他身邊“報告將軍，元首緊急召集部隊集合，有重要任務下達……半個小時之內所有部隊必須集結完畢！”

  司馬雲不敢怠慢，扭頭催馬就走，身邊數十名騎兵人馬如龍一樣在戰俘隊伍中重開一條通道，周圍的法軍甚至不敢抬頭仰視！

  失敗者沒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