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幽冥

  　　各方探查

  　　“握草！這什麽玩意兒, 也太惡心了吧！”

  　　蕭傑猛甩右手，但那黑色液體粘稠之極，半天也沒甩幹淨, 還揚起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兒, 直嗆得他頭腦發脹，隻得斬下袍袖一角胡亂擦了丟掉。刺鼻的味道一去頭也不疼了, 這才顧上去看自己的同伴。

  　　司徒巽、青書真君和紫燚尊者不知何時都站到了黑色水泡出現的地方，此時那水泡已被擊殺, 地麵上隻留下了一灘黑色黏液和一具潰爛不全的屍體。

  　　青書真君先是附身查看屍體, 然後又取出一個玉瓶收集了些許黑色黏液觀察, 最後道：“這水泡體內的黏液有腐蝕效果。”

  　　蕭傑看了眼地上那潰爛不全的屍體，下意識又甩了甩右手, 咂舌道：“還好我清理的快。”

  　　紫燚尊者肅然道：“這水泡的實力相當於煉虛巔峰, 黏液又有腐蝕作用，若是成群結隊可就難對付了。”畢竟四人中隻有他一個大乘修士，擔心實屬正常。

  　　蕭傑卻是聽得嘴角一抽, 看了眼紫燚尊者那張不苟言笑的臉抿了抿唇, 心中隻盼這位不是個烏鴉嘴。

  　　司徒巽卻是看著那屍體身上的銀紅色法衣微微蹙眉, “仙芝宮。”

  　　青書真君也將視線轉移到了屍體之上，“看來那四扇門其實是相通的，夜神殿早就設好了局等著咱們進呢。”

  　　蕭傑道：“既然裏麵是通的幹嗎還要搞出四扇門來，這不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青書真君道：“那些門將所有人分成了四隊, 而後的幻境又將每支隊伍拆得更散。雖然甬道是連通的，但到處都是一個模樣又岔路繁多, 且無法使用傳訊法器, 如此一來被打散的隊伍就很難再次集結, 反倒是利於夜神殿分而治之、各個擊破。”

  　　蕭傑恍然道：“夜神殿這是先讓咱們以為進入了一個封閉空間, 裏麵都是自己人，這樣必然就會放鬆警惕容易陷入幻境，他們則在暗處等待時機……”說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這麽說甬道裏潛伏著夜神殿的隊伍？！”

  　　青書真君神情嚴肅道：“後麵的路要多加留心才是。”

  　　蕭傑點了點頭，又擔憂道：“也不知月烑怎麽樣了？”

  　　司徒巽放在領口下方的手微微一緊，那前襟下的彎月尖角將指尖狠狠刺了一下。進入甬道後他已經嚐試了三次，可每一次都隻能收到雜音，完全聯係不上月烑。

  　　紫燚尊者歎了口氣，“要是本座出手再快些就好了。”空間撕裂時他拋出了一件法器將身邊幾人攏到一起，卻沒來得及將最遠處的月烑也籠罩在內。

  　　青書真君安慰他道：“事發突然，你能將咱們聚在一處已是反應極快了。”

  　　一旁的司徒巽默然不語，當時他伸出去的手馬上就要抓到月烑了，可卻被紫燚尊者的法器拉開了……想起那一瞬間月烑身邊立著的白色身影，他頭一次慶幸小白黏月烑黏得緊，有個大乘劍修跟著至少不會被那黑色水泡為難。

  　　這般想著，他便下意識低頭再次看向了地上的屍體，誰知這一看卻發現了問題。

  　　不知何時屍體上的黑色黏液稀薄了許多，銀紅色的法衣幾乎已經露出了全貌，原本覆蓋在上麵的黏液竟是匯聚成了一個個米粒大小的水泡，在黑暗的掩飾下接二連三地從屍體上滑落，然後扭動著鑽入地底，簡直像是活的！

  　　他立刻抬頭去看洞壁，然後發現濺在那裏的黏液同樣是匯聚成了一個個小水泡，隻是它們並沒有滑落地麵，而是直接扭動著鑽入了洞壁中。

  　　“看！”

  　　甬道並不寬敞，幾人站得又近，他在看哪裏其他人自然知道，這簡單的一個字出口便立刻將其他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黑色黏液上麵。

  　　很快三人也看出了問題。

  　　蕭傑渾身一抖起了層雞皮疙瘩，“這究竟是什麽鬼地方？也太邪門了！”

  　　青書真君道：“這水泡出現時毫無預兆，我隻道它是借著黑暗掩飾，如今看來隻怕沒這麽簡單。”

  　　紫燚尊者又仔細查看了一圈，說道：“這甬道的地麵、洞壁和洞頂都覆著一層魔氣，本座的神識也探不進去。”

  　　“魔氣？”蕭傑驚呼，“難道這甬道是魔修的地盤？夜神殿變成魔修門派了？！”

  　　青書真君麵色凝重道：“即便是魔修領地也不會到處附著魔氣，除非有魔陣籠罩整個環境。這裏岔路繁多、分支無數，若再有魔陣支撐就更難尋找出路了……”

  　　蕭傑剛想問那該怎麽辦，就見身邊的司徒巽毫無預兆地向前走了兩步，拔出腰間的破空劍衝著前方的洞壁劈了過去。

  　　劍修就是直接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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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瀚劍氣掀起金光萬丈，黑暗甬道中霎時間便如白晝一般光耀刺目。

  　　李雲賀還劍入鞘，看到被自己那氣勢如虹的一劍劈過的洞壁依舊完好無損，握劍的手不覺一緊。

  　　歐陽汐也有些驚訝，忍不住開口：“舅舅……”她本想問舅舅是否未盡全力，可視線掠過舅舅那握劍的手便住了口。

  　　李雲賀咬了咬牙，抬頭看向淩振子，“家主，讓我再試一次！”

  　　淩振子擺了下手，“這洞壁上附著的魔氣極強，你們退後。”

  　　李雲賀沉默了片刻，然後跟歐陽汐一同退出了三丈開外。他知道自己那一劍並未留手，縱使再來一次拚勁全力隻怕結果也沒什麽分別，隻是心有不甘。

  　　黝黑無光的洞壁看上去平平無奇，但立在壁前的歐陽家主卻是一臉鄭重。

  　　片刻後，他閉上雙眼，周身靈氣如波濤暗湧般充斥入甬道，引出一道道紫雷落下，將黑暗的空間照的忽明忽暗。然後仿佛醞釀了許久卻又似全無征兆一般，他身上的白袍忽地一晃——劍氣如虹！

  　　斬魂，神階靈劍可引雷斷魂、斬世間一切邪祟。這是歐陽家的傳世之寶，也令萬千劍修心馳神往。

  　　雷光伴劍氣而盛，甬道內一瞬間恢弘如天神降威、霹靂現世，在那堅不可摧的洞壁之上生生劈開了一道裂縫。

  　　劍已入鞘、餘威尚存，借著漸弱的雷光可以看見那被歐陽家主劈開的裂縫中正有黑綠色的液體緩緩流出，而裂縫邊緣的洞壁微微起伏，竟似是吃痛顫抖一般。

  　　看到這一幕的歐陽汐竟然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念頭：這甬道是活的，它流血了！

  　　李雲賀上前幾步，取出一件照明法寶仔細查看，“這跟那黑色水泡裏的黏液有點兒像，隻不過顏色有些發綠。”然後他聳鼻嗅了嗅，“味道一樣臭。”

  　　歐陽汐在最初的嫌惡過後也走到了那條裂縫前忍著不適聞了聞那液體，“不一樣，這裏麵似乎有些……青草味？”

  　　李雲賀道：“石頭裏怎麽會有草？”

  　　歐陽汐低眉沉思，聽說神雪峰終年積雪不化，山上唯一生長的植物是一種名為劍鬆的樹。這樹也沒有枝條，隻有針刺般的細小樹葉附著在筆直的樹幹上，遠遠看去就如同一柄柄插入雪中的利劍。可惜她沒有聞過劍鬆的樹汁味，否則自幼習香的她必然能分辨出這黑綠液體是不是劍鬆的味道。

  　　淩振子卻是麵色有些發沉，“真的是石頭嗎？”他抬手摩挲著幽黑的洞壁，感受著那透過指尖傳來的潮濕和坑窪。

  　　身為歐陽家的家主，他所見所聞自是常人無法企及。堅硬的東西未必是石頭，尤其這種能夠承受他一劍的東西……金屬、結晶、皮草，甚至某些高階靈獸的胃袋都要比石頭堅硬得多。

  　　李雲賀蹙眉道：“不是石頭會是什麽？”他們不是在山洞裏嗎？

  　　歐陽汐想起方才看到那黑綠液體流出時生出的念頭，忽地一陣惡寒。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劃過，隻是還沒來得及抓住便已逝去，似乎有些不妙……

  　　李雲賀的聲音還在繼續：“神雪峰上除了劍鬆就是石頭和冰……”

  　　淩振子卻直接開口打斷了他，“你以為咱們還在神雪峰嗎？”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在歐陽汐耳邊炸響。是啊，他們都以為集結地點在神雪峰山腳，那神租遺跡必定是在神雪峰上，畢竟虛空世界的入口就在峰頂。可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麽神族遺跡，那傳送門的另一端又為什麽一定在神雪峰呢？

  　　李雲賀略一思索也明白了過來，神情複雜地看向前方幽暗的甬道，“那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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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究竟是什麽鬼地方？”劉玉芹看著受到自己全力一擊卻依然完好無損的洞壁忍不住吐槽。

  　　仙芝宮雖是以丹道聞名於世，但實際上大部分弟子都是法修，尤其火、木兩係法術更是有其獨門秘法，並不弱於其他上四門。

  　　劉玉芹就是一名仙芝宮的火係法修，而且已有煉虛後期修為。她原本還擔心一擊之下將甬道給轟塌了，卻不料連塊石頭渣兒都沒落下來。

  　　雲芝仙子默不作聲地上前，站在劉玉芹身邊取出一把匕首刺向洞壁。

  　　錚的一聲，匕首尖端蹦出一個火星。雲芝仙子隻覺手臂一麻，整個人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而眼前的那塊洞壁卻依舊是連塊石頭渣兒都沒有落下。

  　　她瞳孔一縮，心中驚駭不已。

  　　這開山刃是她當年在門中大比拔得頭籌、成為掌門親傳時師父賜給她防身的天階法寶，攻擊力幾乎等同於大乘巔峰，居然不能傷及洞壁半分！

  　　“芝兒，你們退下吧。”不知何時泠玉仙子已經走到了幾人身後，麵向洞壁微揚著下顎，明豔的麵龐上如同附著了一層冰霜。

  　　雲芝仙子知道師父心情不好，行了一禮後便帶著三個師妹退到了遠處。心中卻是有些擔心其他師妹，他們畢竟還有師父護著，其他人光是對付那黑色水泡隻怕都要費上不少力氣。

  　　帶四人退遠，泠玉仙子攤開右掌，嫩綠的光芒從掌心滲出、漸漸生出綠芽和根莖，然後根莖從掌心向下探去，慢慢落到地麵、試圖紮入地底。

  　　可那根須在觸碰到地麵的瞬間卻是猛地一抖，像是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地向上退縮，原本在掌心中漸漸伸展的綠芽也劇烈抖動了一下，然後隨著退回的根莖一同縮回了小小的一點、沒入了泠玉仙子的掌心。

  　　泠玉仙子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片刻，然後猛然向前邁了兩步，伸手撫上了那凹凸不平的黑暗洞壁細細摸索，又湊近嗅了嗅，最後保持著觸摸的姿勢探出了神識……

  　　隻是一瞬間她便放開了手，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那塊洞壁——怎麽會？！

  　　看到這一幕雲芝仙子再也忍不住，輕喚了一聲：“師父！”

  　　其他三人或許不知，可她卻清楚方才師父從掌心放出來的是什麽。那是十二階的潮汐樹，是師父悉心馴養了近千年、已經快要生出靈智的攻擊類靈植！

  　　這靈植即便是麵對同階的成年靈獸也不會退縮，卻在剛才退縮了！

  　　泠玉仙子似乎是被她這一聲喚醒了般褪去了震驚之色，冷笑一聲道：“夜神殿！”然後有些凝重地看向了四名弟子，“用法寶將身上的生氣隱了，這地方吃活人。”

  　　她目光寒烈地看著甬道前方，之前怎麽沒有留意到這氣息呢？這可是她每隔四百年就要探查三百六十日的氣息啊……

  　　聽到吃活人，幾個弟子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雲芝仙子問道：“師父，這裏究竟是……”

  　　“高階靈植，”泠玉仙子明白她問的是什麽，“而且是這世上絕無僅有一棵。”夜神殿究竟用了什麽手段做到的？

  　　雲芝仙子怔了一下，高階靈植……潮汐樹也懼怕的高階靈植豈不是有神階？！

  　　等等，她問師父這裏是什麽地方，師父回答高階靈植？？？世上絕無僅有的一棵，潮汐樹也要退避三舍……

  　　一瞬間，她隻覺得寒氣從腳底直竄上頭皮，整個人都僵在了地上，如果還能稱她腳下之物是地的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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