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以陣論道
第93章 以陣論道
被砸場子的陣道第一仙門
白玉石砌的廣場上, 灰袍男子溫潤如玉，白衫少女閑適似水。二人皆是麵上帶笑，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 全然沒有論道鬥法前的緊張氣氛。
月烑是挑戰方, 於是客隨主便道：“請青書長老出題。”
青書真君看著眼前的少女，略一思索, 說道：“就論幻陣吧。”
他本就因月烑破開山門禁製而生出愛才之心，此時見月烑從容有度、瀟灑自若, 便又多了幾分喜愛, 在題目上並不為難。
月烑聽到題目也對青書真君生出一絲好感。若論戰陣, 她多少會因修為而吃虧。幻陣則既有難度，又相對公平。
隻見青書真君神念一動, 一本青色的書型法寶立刻出現在他身前。
月烑看到那形似萬陣書的法寶, 便明白了為何厲萬鈞會認為她與淩月仙宮有關。看來這淩月仙宮的弟子會仿照萬陣書煉製法寶，而且很可能還不在少數。
青書真君雙手掐訣，一道青光飛出, 在地上開啟了一個法陣。緊接著, 身前的陣書青光一閃, 開出一個法陣套在了先前的法陣之外。
月烑眉毛一挑，略感詫異。單木靈根居然修陣道？而且為什麽使用了萬陣書類似的法寶卻隻開出兩個法陣，這是看她修為低所以未盡全力？
正在她疑惑之時，蒼老的女聲從殿內傳出：“小丫頭, 你該不會連陣書都不知道吧？嗬嗬，一無所知便敢上門挑戰,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語氣中明顯有諷刺之意。
陸晨在旁解釋道：“凡我淩月仙宮弟子, 修陣道者皆可依據師祖所留秘法煉製陣書, 擁有陣書便可同時開啟兩個以上的法陣。”正因為此, 淩月仙宮的陣師始終高出旁的門派一頭。
蒼老女聲嗤笑道：“青書長老隻是輔修陣道，若是掌門能同開三陣呢！”
他們以為月烑是第一次見人雙開陣法驚呆了，卻不知月烑驚訝的是開出來的陣法太少。不過倒也算是為月烑解答了心中疑問。
青書真君卻隻是認真地操控著法陣，說道：“請小友入陣。”
月烑也沒說什麽，施了一禮便走入法陣。
青光一閃，眼前景象瞬間變化。
狻猊香爐擺在案頭，嫋嫋輕煙搖曳，消散在窗邊。白色的紗簾輕輕擺動，簷下的風鈴發出叮叮脆響。窗外碧空萬裏，掠過遊廊便是那翠蓋擁紅妝的荷花海。
月烑手持靈筆坐在書案前，看著眼前這再熟悉不過的景象不覺有些癡了。這竟是她上一世在天機山的洞府。
腳步聲傳來，澄淨抱著一摞卷軸從外麵進來，眉眼清秀、布鞋木簪，還是青年時的模樣。
他走到桌案前，急匆匆道：“師父，這些是瑉玉尊者和龍牙尊者要的，您修好了叫我。”
月烑這才低頭，看到自己麵前正擺著一張畫了一半的陣圖。她又看看澄淨放在桌上的那些，不覺笑了。這一切再熟悉不過，正是她上一世的勞累生活。
她笑著放下手中的靈筆，起身撫了撫法衣，說道：“今日不畫陣了，出去走走。”
澄淨的神情似乎一滯，說道：“可幾位尊者都急著要呢……”
月烑繞過他走向門口，甩了一句：“他們著急便讓他們自己畫。”上一世她是個傻的，真以為那些人個個都是著急，如今想想不過是不用自己費力便隨口催催，站著說話不腰疼。
腳步邁出屋門，青光一閃，便到了丹房。
月烑歎了口氣，這幻陣果然不是想去哪裏就能去哪裏的，看來不能泛舟荷花海了。
澄淨從她身後冒了出來，說道：“師父今日煉什麽丹藥？”
他站在丹房門口，手裏捧著一竹篩靈草。風一過，其中幾株被吹動，他連忙側身擋住了風，用手臂護住靈草。
月烑掃了他一眼，便徑直走進丹房轉了一圈。所有的布置都跟前世一模一樣，看不出什麽問題。
澄淨始終跟在她身後，像是個小監工。
月烑瞥他一眼，說道：“今日不煉丹。”
澄淨便急道：“五靈乾元丹已經沒了，固元丹也用光了，再不煉丹就沒得用了。”
月烑眉梢一挑。煉、煉、煉，煉你個大頭鬼！一甩衣袖，踏出了丹房。
又是青光一閃，人便到了天機山巔。
雷鳴電閃、暴雨傾盆。江流滾滾如萬馬奔騰，狂風卷起巨浪向著下遊衝去。
澄淨一臉驚慌地指著山下，叫道：“師父！再不止住江水，澤楊鎮便要淹了！”
月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下遊的小鎮中一片倉皇景象，人們四散奔逃、哭聲慟天。她閉上眼，深刻的感受到這幻境想要困住她。隻可惜，這一世她不想為別人奔波。
於是她睜開了眼，對澄淨說了一句：“你也行。”然後轉身又走了。
耳邊再次傳來清脆的響聲，她又回到了書案前。
腳步聲響起，澄淨抱著一摞卷軸從外麵進來，急匆匆道：“師父，這些是瑉玉尊者和龍牙尊者要的，您修好了叫我。”
月烑微微蹙眉，她又回來了。
低頭一看，手中果然又拿著靈筆。她將靈筆隨手一扔，這次也沒再理澄淨，身子一歪便靠在了窗邊。她得仔細想想。
破陣就如同開鎖，隻有先找到鎖芯的位置才能開啟機關。青書真君是兩層套陣，便有兩套鎖、兩個鎖芯，她需要將這兩個鎖芯都找出來。
將所有場景複盤一遍，她再度起身，又將這些場景走了一圈。與第一次一樣，場景出現的順序和各處的布置都沒有變化。
澄淨在每個場景所說的第一句話都是相同的，但根據她的應答不同，澄淨的第二句話會發生變化。但再說下去，便又回到了第一句話。
月烑可以肯定，澄淨是一道鎖，而那第二句話便是鎖芯，開鎖的關鍵就是她的問話。她該問什麽？這幻境中缺了什麽還是多了什麽？這需要想清楚。
再者，第二道鎖又是什麽呢？
一般嵌套的第二層會更加隱蔽，但終究逃不開限定。必須是可以變化的、看似合理的、在所有場景中都存在的……
清脆的響聲引得月烑抬頭看向窗邊，冰淩雪玉做成的風鈴隨風輕擺，一下、又一下。
丹房門口被風吹動的靈草……
狂風卷起的江流……
月烑的嘴角慢慢揚起，她找到了——是風！
風鈴的聲音長長短短，搖曳出特有的節奏；吹動的靈草各有不同的角度；隨風翻滾的浪濤時高時低。一切都是千變萬化，又不離其宗。
月烑瘋狂演算著，用這些現象反推著風的規律。
當澄淨再一次抱著卷軸從外麵進來，急匆匆道：“師父，這些是瑉玉尊者和龍牙尊者要的，您修好了叫我。”
月烑注視著他，耳邊卻是那風鈴的聲音。三短、一長、再一短……
她開口問道：“為什麽不煉器？”
澄淨的身子一僵，是啊，上一世也該煉器的，為什麽偏偏少了煉器？
徒弟的麵孔開始扭曲。嘴巴、眼睛、鼻子，漸漸地，整張臉都扭曲成了旋渦一般。然後那旋渦從臉擴散到身體，又從身體擴散到四周。漸漸地，整個空間開始扭曲……
白玉石砌的廣場上，金誌岩偷偷打了個哈欠。
陸晨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師弟，長老在與人論道鬥法，能不能嚴肅點兒！
金誌岩連忙直了直身子。他是覺得月烑根本不可能破陣，一想到要在這裏白站半天，就有點兒犯困。早知道，方才應該提醒青書長老定個時限。
邱璐璐倒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法陣，似乎格外關心這場鬥法。
金誌岩見師妹如此認真的模樣，不禁說道：“兩層嵌套的幻陣，就是大師兄破解，怕也要用上一整天。我看那初生牛犢是要被虎吃了，師妹就省省心吧。”
邱璐璐微微噘嘴，心裏不喜二師兄的話。
陸晨道：“月姑娘能破開山門禁製，自然是有天賦的。我觀她行止也不像是狂妄之輩，或許真能破陣也未可知。”
邱璐璐有些得意地看了金誌岩一眼，瞧，大師兄跟我想的一樣！
金誌岩不以為然地嘟囔：“那也得看花多少時間啊。”
他話音剛落，就見法陣之上白光一閃，青色光芒盡數散去。月烑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白玉石砌的廣場之上。
金誌岩嘴還沒閉上就定住了，這才一刻鍾啊！
雖然青書長老主修的是丹道，但畢竟是煉虛大能，而且修習陣道數百年、造詣匪淺，他設的兩層嵌套幻陣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就被破解？！
陸晨和邱璐璐也是目瞪口呆，這破解的速度也太快了！
蒼老女聲開口：“青書，你該不會放水了吧？”
青書真君還未開口，蒼老男聲便說道：“青書沒有。”
那蒼老女聲聽他這般說了便沒再開口。
青書真君看著月烑，眼中惜才之情更濃，這小姑娘果然有天賦！同時，他對月烑的幻陣也有了一絲期待，“請小友出題吧。”
論道自然是有來有往，月烑淡然一笑，生死書已在身前。
殿內的兩個聲音同時咦了一下。
陸、金、邱三人再次瞠目結舌，這姑娘也有陣書？
青書真君也是一怔，笑道：“有趣，有趣！”
月烑雙手結印，在地上開了一個白色法陣。然後生死書一亮，一個黑色的法陣套在了那白色法陣之外。
邱璐璐驚呼：“真的是陣書！”
金誌岩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置信，這小姑娘居然也會雙層套陣！
然後就見生死書又是一亮，一個綠色的法陣飛出，套在了那黑色法陣之外。
這下連陸晨都不淡定了，同時開啟三個陣，整個淩月仙宮也隻有師父能夠做到。可如今這個年紀不過十七八的小姑娘居然做到了！
月烑並未在意周圍人的反應，再次催動生死書，一個紅色的法陣飛出，套在了那綠色法陣之外。
邱、金、陸三人此刻都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這世上竟然有人能夠同時操控四個法陣！
殿內的人也已經說不出話來，隻看著那白、黑、綠、紅四色法陣一同亮起。
三個小輩或許不知，殿內人卻很清楚，那不但是四層嵌套的法陣，而且是按照五行相生排列的順序，效果增幅不是一般結構可比。
就見月烑輕啟朱唇，說道：“請青書長老入陣。”
青書真君愣愣地看著那四層嵌套的幻陣。這姑娘說什麽？讓他入陣，這是要困死他啊……
作者有話說：
金誌岩：青書長老加油！我們支持你！
金靈仙子：青書，輸人不輸陣，為了門派的榮耀，你上吧！
望月真君：青書，我會用最好的玉晶為你做碑。
青書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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