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客萬劍山

  　　被攔路

  　　三派大比是天靈山、萬劍山、赤陽穀三大門派五年一次的比武盛會, 凡三十歲以下弟子均可參加，修為不限。

  　　因三大派的實力代表了曦晨大陸修仙界的頂尖水平，所以這場盛會也受到了各界的廣泛關注。更有甚者, 不少人根據比賽結果判斷三大派未來的強弱走勢, 提前選擇投資或站隊。

  　　萬劍山封山近三年，作為本屆輪值的主辦方終於在大比前三天打開了山門, 迎接參賽修士和賓客。

  　　自折劍真人開山立派至今，萬劍山已存續了六千餘年, 是曦晨大陸最古老的修仙門派。山中建築古樸大氣, 彰顯著厚重的曆史底蘊。而各峰名稱中均含一個劍字, 又昭示著這個古老門派對劍道的執著。

  　　本屆大比的會場被安排在試劍峰的峰頂，而選手和賓客則居住在毗鄰的洗劍峰。

  　　天靈山此行共來了五十多人, 除領隊的掌門丘承運和長老李長青外, 其餘均是弟子。一行人由接引弟子領著，前往洗劍峰最大的一座院落——梅莊。

  　　路邊不少萬劍山弟子向月烑行禮，口稱月師姐, 看模樣竟像是特意候著月烑到來似的。搞得許多同行的天靈山弟子莫名其妙。

  　　丘承運和李長青也覺得有些奇怪, 向月烑投去探究的目光。

  　　月烑似是理所應當的受了這些禮, 隻微微點頭表示回應，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人怪異的目光。

  　　倒是那萬劍山的接引弟子看出了丘、李二人的疑問，解釋道：“這些師兄弟都是當年在金竹秘境中被月師姐救下的。得知恩人前來，自然是要以禮相迎。”

  　　丘承運和李長青恍然大悟。

  　　那接引弟子又笑道：“在下也是其中之一。特地領了這個差事, 就是感念天靈山與月師姐的恩情，希望能夠為諸位略盡綿薄之力。”

  　　聽了此話, 天靈山的眾人也都與有榮焉。偏偏一個冷哼聲響起, 在人群顯得中格外刺耳。

  　　李長青順著聲音看去, 卻見是月家的二小姐月婷。他不由微微蹙眉, 對身邊的月洐說道：“你這兩個妹妹的關係依然沒有改善嗎？”

  　　月洐道：“是徒兒疏忽了，日後自當多做調解。”

  　　李長青微微點了點頭。

  　　跟在他身後的月洐卻露出了愁容。這兩個妹妹自幼不合，當然，主要是月婷單方麵的挑釁，月烑從來沒有理會過。可要說遭，就遭在這不理會上。

  　　最可恨的不是敵人與你作對，而是敵人壓根就沒把你放在眼裏。

  　　所以月烑越不在乎，月婷的氣性就越大。到了月峰義被殺，月婷認準了父親的死是月烑導致的，氣憤更是轉成了恨意，月家多少人寬慰都沒有用。

  　　索性姐妹兩人實力相差巨大，也打不起來，月家便采取了盡量不讓兩人碰麵的做法，希望將來慢慢淡化月婷的仇恨。

  　　月婷表示要來參加三派大比的時候，他是勸過的。理由是月婷剛剛煉氣期大圓滿，即便參加大比也不可能有太好的成績，不如留在師門衝擊築基，為下次大比聚集實力。

  　　可月婷堅稱自己要擴展眼界，還說月烑修煉如此快速就是因為有機會參加各種曆練。

  　　月洐知道，凡事一沾上月烑，月婷就不會鬆口，勸說反而會適得其反，於是便由著她了。

  　　月烑壓根就沒注意到月婷的動靜，因為她身邊的蕭傑已經開啟了話嘮模式。

  　　“我最崇拜的就是折劍真人了！當年他以一敵百，護住了天級功法《山河一氣》，開創萬劍山。從此修士界告別了野蠻生長的時代，步入了繁盛，這可都是折劍真人的功勞啊！”

  　　月烑隻覺得耳邊有十幾隻蚊子在遛彎。心想：什麽第一個修仙門派，萬年前有的是。要不是因為墮天之戰把這裏打廢了，怎麽會搞成這個鬼樣？當初可是百家爭鳴的繁華世界，如今卻隻有三大門派，繁盛個屁！

  　　蕭傑卻還在繼續：“你看這裏的樹都比天靈山的高，不愧是長了六千年啊！還有那鬆鼠，也比天靈山的大！”

  　　月烑淡淡地掃了一眼，說道：“那是豚鼠。”

  　　呃……

  　　在隊伍即將到達梅莊門口的時候，一團火球從天空落下，衝著隊伍砸了過來。

  　　跟在李長青身邊的月洐最先行動起來，抬手揮出一道水流，在空中將那火球截住。火光消散，水流也化成了霧氣。

  　　天靈山眾人皆怒視著天空，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大膽！

  　　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手握長鞭，從空中落下，擋在了天靈山的隊伍麵前。

  　　少女柳眉杏眼、明豔照人，眉宇間透出傲慢驕縱的氣焰。她身穿黑色法衣，腰係紅色絲帶，儼然是一個赤陽穀的弟子。

  　　再看她身邊，跟著五六個同樣是赤陽穀弟子模樣的人，竟然沒有一個長老級別的人物。

  　　丘承運和李長青不覺沉了臉。赤陽穀也太無法無天了，隨便一個弟子就敢擋在天靈山掌門麵前。

  　　但比他們更氣憤的卻是領著一眾人的萬劍山接引弟子，他向前一步怒道：“前方何人，竟敢在萬劍山放肆！”

  　　那少女手中鞭子一揮，傲慢道：“你是萬劍山的人？那我問問你，為什麽天靈山住的院子比我們的大，你們萬劍山是看不起我們赤陽穀啊？”

  　　那接引弟子冷笑道：“不是貴派自己要住在最高處嗎？這梅莊沒有雪莊高，不符合貴派的要求。”

  　　少女頭一揚，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住梅莊，將雪莊空著不分配給別人，不就行了。”

  　　那接引弟子橫眉倒數，“各派住處是掌門定下的，豈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少女冷笑道：“若我偏要改呢？”

  　　“放肆！”

  　　這聲放肆是丘承運說的。同時，他放開了原本收斂著的氣息。立時間，元嬰修士的真氣籠罩在赤陽穀眾人身上，幾個築基期修士立刻抖了起來。

  　　那少女的嘴唇也不禁發白，一雙膝蓋微微彎曲。她咬牙堅持著，但元嬰修士的氣勢太過強大，又怎是她一個築基後期扛得住的？

  　　就在她要跪下的一瞬間，一股真氣從斜上方落下，托住了她的膝蓋。

  　　那真氣與丘承運的真氣對抗起來，最終不分伯仲、相互抵消。

  　　眾人抬頭，隻見皇甫重身穿繡滿火焰紋飾的掌門法衣，從半空中徐徐落下。

  　　“哈哈！沒想到行雲道友進階元嬰之後脾氣也變大了，跟小輩都這麽認真。”

  　　行雲乃是丘承運的道號，他氣定神閑地看著皇甫重，淡淡地回了一句：“看來皇甫穀主的傷已經痊愈了。”

  　　皇甫重自然記得自己被萬劍山清虛真人重傷的事情，當即麵色一青。

  　　月烑見皇甫重樣貌不過四十出頭，雙頰紅潤卻印堂發黑，又想到真實之鏡中的皇甫建，不禁暗自懷疑這個皇甫重是否也修煉了魔族功法？

  　　身旁的蕭傑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低聲道：“那個就是皇甫建。”

  　　月烑這才注意到皇甫重身邊跟著的青年。與灰袍文士不同，現實中的皇甫建身形更高、更壯，皮膚略黑但雙頰紅潤，而且狂妄的氣質也更加外放，眼中透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慢。

  　　似乎是感覺到了兩人的視線，皇甫建將目光投向了這邊，微微皺了下眉。

  　　兩派掌門互懟之後，皇甫重假惺惺地對擋路的少女說道：“玉兒，你也太胡鬧了。丘掌門的路是能隨便擋的嗎？等會兒回去跟你爹領罰。”

  　　丘承運聽了這話不覺皺眉。回去領罰等於不罰，竟然是連一句賠禮都不打算給，赤陽穀還真是囂張的可以。

  　　萬劍山的接引弟子此時已經在給門中高層傳話了，如今兩個掌門對上，以他的身份已經不適合說話了。

  　　而那皇甫玉兒竟然沒有順著台階走人，而是仰起頭，向著天靈山的隊伍裏掃視了一圈，說道：“走前我想知道誰是蕭傑，誰是月烑？”

  　　眾人的視線立刻出賣了月烑和蕭傑。

  　　皇甫玉兒對二人投去了陰毒的目光，說道：“就是你們殺死了我哥哥？”

  　　月烑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的問道：“你哥是誰？”

  　　皇甫玉兒冷哼道：“我哥是皇甫拓。”

  　　月烑繼續天真：“皇甫拓？不認識啊。”

  　　皇甫玉兒怒道：“裝什麽傻？我哥就是被你們在真實之鏡裏圍殺的！”

  　　月烑恍然大悟：“原來是真實之鏡裏那個皇甫拓！我記得赤陽穀說他是被楊浩殺了啊，為此不是還把楊家給滅了嗎？怎麽這會兒又說是我們殺的了？”

  　　真實之鏡結束之後，赤陽穀惡人先告狀，汙蔑奇寶齋的人害死了皇甫拓，以此為借口滅掉了楊家，如今已是跟奇寶齋撕破了臉。這事天下皆知，月烑的話一出口，所有人便都看向了皇甫重。赤陽穀是打算承認自己說謊了？

  　　皇甫重麵色鐵青地瞪向皇甫玉兒，後者立刻臉色煞白，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皇甫重見她知道錯了，才冷冷地說道：“你想與月三小姐比試直說便是，何故要用拓兒做借口？再說如今大比在即，到時候切磋便是，何必說些廢話。”

  　　他這謊雖然圓的牽強，但也勉強說得過去。而且楊家已滅，討回公道又有何用？於是便沒人再深究。

  　　皇甫玉兒連忙配合道：“是玉兒胡說，玉兒知錯了。”

  　　說完，她又轉向月烑，咬著牙說道：“我們大比時一較高下！”

  　　月烑攤手道：“我不參加大比。”

  　　皇甫玉兒雙眸一瞪，急道：“為什麽？！”

  　　月烑看她跟看白癡一樣，為什麽？幹你屁事？

  　　雖然她沒有說話，可皇甫玉兒卻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隻覺得一口氣憋著吐不出來，脫口說道：“既然你不參加大比，那我們單獨約一場！”

  　　月烑瞪大了眼睛，看你像白癡，你還真白癡。本尊連大比都不參加，卻跑去跟你打架，是本尊腦子壞了，還是你腦子壞了？

  　　皇甫玉兒也反應了過來，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兒傻，當即又羞又惱。可偏偏想不出什麽辦法，隻能氣得跺腳。

  　　皇甫重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月烑一眼，此女頗有心機，應當借機除去。“小丫頭，你似乎不太了解三派大比的意義啊？這大比創辦的初衷就是為了各派弟子不要坐井觀天、固步自封，你還年輕，應當多與人交手，多加曆練才是。”

  　　月烑揚起了小臉，這一次卻是看向了丘承運，“掌門，您不是說三派大比的開幕動員是由主辦方做的嗎？這屆主辦方是萬劍山吧？”

  　　她今年才十三歲，稚氣還未褪去，此時擺出一張幼崽臉天真問話，絲毫沒有違和感。

  　　丘承運自然知道她沒有那麽天真，聽了這話忍俊不禁。

  　　赤陽穀那邊則是一水的黑了臉。

  　　與此同時，上空傳來了一陣大笑聲。

  　　緊接著，雲山真人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朵：“月烑小友說的沒錯，這開幕動員的話還是留給老朽說吧，哈哈！”

  　　月烑抬頭，看著雲山真人帶著司徒巽飄然而至。心想，她什麽時候成這老頭的小友了？她比這老頭還老上幾千歲的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