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暴殄天物

  　　金竹秘境

  　　一晃半月，出發的日子很快來到。

  　　山門前的空地上，幾十名築基期弟子候立當場。遠遠看去，白玉山門之下一片天青色似與天色連成一片，煞是好看。

  　　月烑今日才知道，天靈山的築基期弟子竟然有這麽多。她平日多在煉氣期弟子聚集的弟子房行走，並不清楚築基期弟子的情況。

  　　此時看到這麽多築基期弟子，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個便宜堂哥，入門一年多也沒見到，聽說是去遊曆了。她上輩子一年到頭都在被動遊曆，也不知道那便宜堂哥怎麽這麽想不開，明明可以在師門舒舒服服混日子卻非要出去風餐露宿。

  　　蕭傑來的更早，似乎是因為第一次去秘境太過激動，幾乎一夜沒睡。

  　　此時，他正在給月烑顯擺自己的納戒，以及帶去秘境的東西。“納戒能裝的東西比儲物袋多多了，我帶了好多靈丹和靈符。你看，師父還送了我一枚雷禦九天符，可擋金丹修士一擊。你放心，這次遇到危險我來救你！”

  　　月烑很想說，她根本不想遇到危機！惹禍精走開！不過看看那枚雷禦九天符，覺得掌門還真是疼愛這個徒弟，去個秘境就送八階靈符。

  　　蕭傑突然湊近，小聲道：“我聽說符師比陣師厲害許多，你幹嗎修陣道不修符道啊？”

  　　月烑挑了挑眉，問道：“誰說陣師不如符師的？”

  　　蕭傑撓了撓頭，道：“大家都這麽說。”

  　　上次見識過月烑的厲害之後，他就特地打聽了關於陣師的事情，卻不料所有人都跟他說陣師弱雞。於是他就開始擔心起自己兄弟的前途了，畢竟他爹說過，兄弟是一輩子的！

  　　月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覺得我很弱嗎？”

  　　蕭傑立馬正色道：“你很厲害！”在這個問題上，他覺得不會動搖。

  　　月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所以那些人錯了。”

  　　蕭傑好奇地問：“你是說，其實陣師比符師厲害？”

  　　月烑隻道：“分人吧。”

  　　陣符不分家，兩者的基礎都是符紋。隻不過符比陣更加便捷，戰鬥中速度更快，對修士本身的要求也低些。但若修到高階，符師便隻有靠以符結陣才能與陣師抗衡。隻不過當今世界早已不見高階的陣師、符師，故而眾人都有誤解。

  　　所謂眼見為實，多說無益，因此她也不願解釋。

  　　蕭傑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你怎麽去秘境啊？”

  　　月烑愣了一下，然後才發現已經有不少弟子取出了飛行法器。這才想起，她沒有築基無法使用飛行法器……

  　　“她乘本座的法器去。”

  　　兩人抬頭看去，隻見王思遠法衣飄飄，淩空而至。

  　　眾人見王思遠到來，一齊行禮。

  　　王思遠已是金丹修士，可禦氣而行。但為了月烑，他便拿出了自己的飛行法器。那是一個金屬陣盤，不知是何材質煉成，通體金紅色，正麵鑲嵌了五色寶石。

  　　月烑是第一次見到陣盤，這東西似乎是當代陣師發明出來的輔助法器，在她上一世並沒有這個東西。

  　　看過之後，便發現那陣盤之上的星位排布暗合了五行之道，想來是用於彌補陣師靈屬性不全的缺陷。她暗自點頭，看來後世小輩也頗有智慧，無法修習五行靈力就用法器補充。

  　　王思遠將陣盤拋向前方，陣盤落在前方空地之上，微微懸空、漸漸變大，直至一丈見方才停下。他領著月烑登上陣盤，催動靈氣，陣盤騰空而起。

  　　數十名築基期弟子跟隨之後，各式各樣的飛行法器在空中鋪開，有劍、有符、有扇、有琴，還有書冊，浩浩蕩蕩、十分壯觀。

  　　當看到緊跟著他們的蕭傑時，月烑的眉頭不覺凝成了一個結。

  　　這小子是禦刀飛行，說來也很尋常，但不知道為何，怎麽看怎麽別扭。對比了幾個禦劍飛行的弟子，月烑恍然大悟。因為劍是通體筆直的，所以飛行時看著就是直直向前。而刀身卻是有弧度的，刀尖處更是彎曲的厲害，所以看著刀尖就總覺得蕭傑是要拐彎。

  　　一個時辰後，青竹山赫然出現在眼前。遠遠見到一片修士飛來，便知是萬劍山的人也到了。兩撥人匯合一處，在青竹山深處落下。

  　　青竹山顧名思義，遍山長滿青蔥翠竹。碗口粗的竹子足有三丈多高，一根挨著一根形成竹海。山風吹過，竹葉沙沙，竹海如碧波蕩漾，自有一番意境。

  　　竹海深處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心，一棵半人高的金色竹子卓然而立。金竹的竹身分為九節，周身與葉片均成金色，猛地一看還以為是一件金屬製品。周圍的綠竹如同懼怕金竹的威儀一般，不敢靠近生長，那金竹之外方圓一裏竟無半棵植物。

  　　月烑一看到那金竹眼睛就亮了。

  　　九節金竹！這裏居然有九節金竹！難怪凡草都退避三舍。若不是那九節金竹上明顯覆有禁製，她真想把金竹挖出來煉法寶。也不知是什麽人把秘境空間設置在九節金竹裏了，隨便找根竹子不好嗎？真是暴殄天物！

  　　九節金竹在木係靈材中堅硬程度排在第四，萬年方可成材，成材之後也不過半人高，十分稀有。這九節金竹想來是剛剛成材，才有了群竹退避的異象，讓人發現了秘境。

  　　月烑心中一動，九節金竹如今已絕跡，這秘境的主人應該也是生於萬年之前，會不會像明昊一樣留下些許關於墮天之戰的信息？

  　　再看看那九節金竹，哎，為什麽要暴殄天物……

  　　若是在上一世，九節金竹雖然稀有卻也不至於讓她如此動心，畢竟她不是木係修士。可這一世的典籍對九節金竹並無記載，顯然九節金竹早已滅絕。說不定這就是世上最後一棵九節金竹，讓她如何不動心？

  　　“洛羽真人。”

  　　“智雲真人。”

  　　王思遠與萬劍山的領隊洛羽真人互相見禮，之後便一同觀察那九節金竹。他二人顯然不識得金竹為何物，隻是關心上麵的封印陣法。

  　　再看看周圍。天靈山的弟子一個個探頭探腦，想看清楚那金竹的模樣。萬劍山的弟子卻站得筆直，還有一些居然開始抓緊時間打坐，仿佛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呃……不愧是劍修。

  　　月烑一回頭，卻見蕭傑正緊緊盯著洛羽真人身邊的司徒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司徒巽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蕭傑的視線。

  　　月烑突然覺得一個十三歲的娃娃裝穩重的樣子十分有趣，明明臉上稚氣未脫，卻非要擺出老成持重的樣子。偏偏這時候，司徒巽正不著痕跡地撫平了自己前襟的一道褶子，看得月烑簡直要笑死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月烑的視線，司徒巽投來詢問的目光。卻見月烑朝著他的前襟擠了擠眼，立刻明白自己剛才的動作被人看到了，不覺耳根一紅別開視線。

  　　月烑覺得太好玩兒了！

  　　不覺開始回想，她上一世的那個弟子澄淨，當年收入門中的時候好像也是十二三歲的樣子，怎麽就沒這麽有趣呢？再看看身邊的蕭傑，愣頭小子一個，整天隻知道打架，沒意思。

  　　蕭傑並不知道他已經被月烑打上了沒意思的標簽，隻覺得司徒巽似乎看了這邊一眼，還以為司徒巽是在看他，將頭又揚得高了一些。

  　　兩位金丹真人終於研究完畢，開始破陣。隻見他二人各自催動陣盤，兩張陣盤在空中反轉幾下，一左一右停在半空，兩束光芒從陣盤投下，落在金竹之上。

  　　九節金竹周身一顫，一個紫色的法陣顯現出來，那法陣擋在金竹前方，猶如一座緊閉的大門。王思遠和洛羽真人同時出手，向紫色法陣的陣眼發起攻擊。紫色法陣不敵兩個金丹陣師的攻擊，幾息之後便被破解。紫色的光芒褪去，整個法陣變成了淡青色。

  　　王思遠舒了口氣，看向身後的一眾弟子，從懷中拿出一疊靈符。

  　　“爾等持此符進入。秘境之內所得均歸爾等所有，也可憑自願上交師門換取貢獻。本座與洛羽真人十日之後會再次開啟通道，屆時爾等以靈力催動此符便可離開秘境。機緣與凶險相伴，爾等在秘境之中要萬分小心。可記住了？”

  　　一片應答之聲：“記住了！”

  　　月烑與蕭傑領了靈符，一起邁入淡青色的法陣。下一刻，兩人便出現在一片綠意盎然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鏡湖，四周密林環繞。舉目遠望，一座山峰聳立在鏡湖彼岸，山頂隱沒在雲霧之間，若有似無，不知形狀。

  　　蕭傑和司徒巽都是第一次入秘境，不免駐足觀望。

  　　月烑卻是做過一世的散修，非常清楚秘境之中最大的危險不是機關猛獸，而是其他修士。

  　　雖然此次入秘境的大多是同門，而萬劍山與天靈山的結盟也已經得到了雙方默認，但人性不可測。法寶麵前，別說是同門了，親兄弟都能下殺手。此時的她一刻也不停留，隨意選了個方向，便縱身躍入密林。

  　　待蕭傑將周遭景象看了個遍，再一回頭，哪裏還有月烑的身影？心道：完了，回去要被師父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