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者:是個打字機      更新:2022-10-04 09:01      字數:3798
  第86章

    陳皎一時間迷糊了, 她看電視劇裏那些穿越的美女跳舞都很容易啊,為什麽輪到自己時畫風就不對勁了。

    陳皎苦悶地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最終決定還是按照自己從前的記憶來跳了。

    俯身彎腰、伸展手臂、踮腳抬腿、小跳旋轉……

    咦, 下一步怎麽來著。

    陳皎思考半響, 最終慢吞吞地收回手, 故作平靜地說:“天氣不好早點睡吧, 我下回再給殿下跳。”

    說完她就火速逃跑了。

    謝仙卿:……?

    方才陳皎信心滿滿, 謝仙卿也抱著鄭重的態度,認真欣賞。

    此刻見陳皎偷偷摸摸溜走的背影, 他終究沒忍住,笑了出來。

    跑路中途的陳皎聽見笑聲,緩緩停下腳步, 回頭眯起了眼:“你笑我?”

    她好心給他跳舞, 雖然是不懷好意, 但好歹也跳了一丟丟啊!

    為什麽要笑她!

    在陳皎控訴的目光中,謝仙卿緩緩收斂笑意, 咳嗽一聲, 說道:“陳世子風姿動人, 日後孤憶起這一幕, 必定會感懷。”

    在苦悶的環境中, 陳皎偷得這片刻的短暫歡快時光,卻無法更改動蕩的局勢。

    錦衣衛在兩月前成立,然後在朝中掀起了一股詭異告密之風。太子黨中許多人被牽連,一大批人獲罪下獄,

    秋季過去, 嚴寒的冬日凍得行人匆匆, 人人自危。大雪紛飛中,一年中最重要的除夕到了。

    皇宮內歌舞升平,底下的群臣戰戰兢兢笑臉相對,錦衣衛大年三十仍不忘查抄官員。瑞雪兆豐年,有人妻離子散,有人推杯換盞。

    被扣押在城外深山中的陳遊禮手裏拿著饅頭,仰頭對身旁看守自己的侍衛砸吧道:“大哥,咱倆都認識那麽多天了,這麽重要的日子,我也不求你放兩朵煙花烘托氣氛了,哥你好歹給我加個月餅啊。”

    侍衛小哥:……

    又不是中秋,吃什麽月餅!

    陳遊禮的要求沒有被滿足,頓時發出惆悵地歎息。因為他是呆在山中,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信息,也更不知道太子被圈禁,還以為對方如日中天,所以根本沒有逃跑的心思。

    他咬了兩口饅頭,聽見腦海中的係統催促,說時間快到了,又急急忙忙朝著鍋爐方向而去。

    陳遊禮算是看明白了,太子很重視這些發明,自己如今命應該保住了。他早研究出來早解脫,也就不用再過這坐牢的日子了。

    ……

    朝中氣氛肅殺,每個人都猶如繃緊了的繩。

    太子黨明麵不動聲色,暗中卻積極忙碌,有人偷偷送信,有人私下聯絡,有人秉燭夜談將毒藥交給對方,籌謀著準備著。

    在整盤棋局中,所有人都動了起來,牽一發而動全身,局勢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而去。

    陳皎隻是棋盤上無關痛癢的小棋子之一,刺殺皇帝的新謀士輪不上她,給皇帝和五皇子等人下毒也用不上她,在朝堂跟錦衣衛爭論博弈也沒她的機會。

    沒辦法,這些大事都沒人帶她玩。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沒用,將來論從龍之功時輪不到自己,陳皎一咬牙一跺腳,決定幹回自己拍馬屁的老本行!

    她兢兢業業,每日夜半翻太子府家的牆,提著一罐熱乎乎的雞湯,老老實實地給太子殿下送飯。

    除夕這日,陳皎翻牆進來時,太子殿下似乎正在與人商謀。

    四下無人,就連張公公和侍衛都不在旁。陳皎狐疑皺眉,走近了些,隻見屋內燭光映照中,太子殿下對麵有一人和他站立而對,身材相差無幾。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內裏那人走了出來。

    那青年頭戴玉冠,輕飄飄地睨了眼陳皎,眉眼含笑,也不曾理會陳皎,便徑自離去。

    陳皎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對方眼熟。

    長安城中有資格出入太子府,身居高位,又相貌如此出眾的青年並不多見……

    陳皎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到自己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對方。

    等她進門後,太子也沒有提起方才那人。他目光落在陳皎手中的小罐上,挑眉道:“除夕佳節,陳世子怎不跟家人一同度過?”

    提到永安侯他們,陳皎一瞬間被拉回了注意力。想到自己今日出門前,永安侯的臉色,她便有些頭疼了。

    從前因為太子納妃的傳聞,永安侯他們誤以為陳皎早已與太子斷了私情,陳皎怕他們追問,事後也沒有告知他們兩人已經和好。

    如今太子被圈禁於府中,她隔三岔五來覲見還勉強說得過去,可晚上時常留宿便瞞不過怡和郡主他們了。

    於是永安侯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陳皎和太子殿下仍舊還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平時他們尚且心驚膽戰,更別說此時太子對外處境看起來異常危險,他們當然更加不願意了。

    陳皎今日和永安侯夫婦和祖父祖母他們一起吃過團圓飯後,便宣布自己晚上有事,不能和大家一起守歲了。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能猜到她是要去找太子。永安侯便急著勸阻幾句,害怕她在這個節骨眼被皇帝盯上,因為跟太子走得太近被連累。

    但陳皎怎麽可能聽從。她從投靠太子那日便做好了未來的謀劃,一心想要謀取從龍之功,做太子手下第一小弟。如今九十九步都走了,現在情勢看起來危急,卻也是最不能鬆懈和退步的時候。

    而且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在這個關頭和太子分手疏遠啊!那她可真就成了連老皇帝都瞧不起的無恥小人了。

    陳皎出門前和永安侯爭執了一番,最後還是偷偷跑出來的,所以此刻聽見太子殿下說起來這事,她便有些頭疼。

    大約是陳皎神情糾結,謝仙卿瞧見後不動聲色,也沒有再追問。

    除夕之夜,家家戶戶都點燭守歲。

    這個夜晚並不尋常,兵荒馬亂,風聲鶴唳。人人都有著傷心事,人人都有著期盼和希望。

    太子府內靜謐無聲,陳皎坐在謝仙卿身旁,雙手托腮望月,語氣茫然地求證道:“太子殿下,你說今年過去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嗎?”

    這動蕩的幾個月,猶如黎明前的黑暗,漫長得讓人發慌。

    陳皎雖然不知道內情,卻隱約知曉五皇子已經有部下謀動,長安城中有幾方兵馬集合。

    謝仙卿遙望明月,沒有正麵回答她,而是語氣平靜道:“天快亮了。”

    有了太子這句類似安慰的話,陳皎沉重的心情也輕鬆不少。她歡快地說:“許個願吧,希望新的一年,歲歲平安。”

    在這闔家團圓的時刻,至少他們在一起。

    今夜陳皎沒有去偏殿,而是抱著一床被褥,去找太子殿下一起休息。

    字麵上的,純睡覺。

    臨睡前,謝仙卿抓住某隻不安分的手,差點氣笑了:“你到底睡不睡?”

    分明是陳皎再三保證,兩人隻是單純同床共枕,他才會答應對方。

    陳皎睜開眼,小聲抗議道:“不可以做什麽,拉拉手總可以吧?”

    這是什麽男朋友啊?她都不奢望白嫖了,隻是摸摸手都不行嗎!

    謝仙卿:……

    他鬆開手,無奈道:“陳世子愛做什麽便做什麽吧。”

    他算是拿她沒有辦法了。

    ——

    十五天過去,元宵當日,本應是喜氣洋洋的日子。

    城中兵荒馬亂,百姓們許願的花燈飄搖直上,在夜晚燃起一盞盞明燈。

    與此同時,皇宮氣氛凝重逼人。

    五皇子被查出和將士勾結有謀反之意,傍晚逼宮謀逆,皇帝因五皇子一氣之下駕崩。

    以上說辭當然隻是對外宣布的消息,其實這件事先後順序截然相反。

    皇帝駕崩,未留下任何旨意。或者說他留下來了,但聖旨消失了。

    五皇子雖然已有準備布局,但此次謀逆,卻是倉促之下不得已而為之。

    他深夜被殿下召見,進宮後單獨相處時卻發現皇帝已死。此時皇帝的近侍入內查看,倉促之下宣稱是五皇子謀害了陛下。

    五皇子又不是傻子,立時便察覺出不對。他趕在被捉拿前回府,在將士的護送下帶兵逃出長安,快馬加鞭趕去了自己此前一直謀劃的封地。

    五皇子知道自己逃離長安的行為,幾乎是坐實了太子的汙蔑。但他沒有辦法,這擺明了這個圈套,父皇已死,他留在長安無疑是甕中捉鱉,若是想依靠束手就擒自證自身清白那套方法,幾乎沒有任何活路。

    從事發到現在,五皇子的心都在一直狂跳,覺得一切都猶如做夢。

    父皇雖然身體不好,卻並沒有到能隨時駕崩的程度。父皇並非大意之人,身邊服侍的都是親信,怎麽會著了道?!

    他到時父皇死去不過一個時辰,說明宣見他的旨意,極有可能真的出自父皇之口。

    而又是誰說動父皇,讓他在此刻召見自己……

    環環相扣,隻能證明幕後之人已經完全把控了皇宮和父皇心意。

    而如今能將皇宮把控,切最為效忠陛下並被對方信任的,應當是錦衣衛。

    五皇子越想越覺得膽寒。就在今日之前,他還覺得一切都朝著大好的方向發展,太子被廢已是定局,卻沒想到不過瞬息,一切便顛倒了過來。

    太子是從多久開始布局?他被圈禁也是其中一環嗎?自己此次逃走,對方會如何宣稱?

    五皇子忽然勒馬停下離開的路徑,他發覺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圈套,並全然按照幕後之人的布局前進。

    他此刻離開長安,是不是也是在太子的算計之中?

    現在回想,他從宮中離開的著實太過輕易,後來帶兵離開長安,身後的追兵也並未緊追不舍……這一切似乎都是在逼著他走這條路。

    五皇子勒馬停在原地,他回首看向長安,此時忽然生出後悔之意。

    事發的緊張惶恐不安褪去,理智重回,他此時已經悟了。

    如果他選擇留在長安,或許會有大臣提出質疑,但隻要他死不認罪,太子顧及名聲,便絕不會殺他。

    可一旦他離開國都,揭竿而起帶兵謀反,太子便可名正言順派將士討伐於他,誅殺謀害先皇的反賊。

    想到這,五皇子背後已是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有種回長安的強烈衝動。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頭了。

    從他帶著維護自己的將士離開的那一刻,意圖謀反的罪名便已是安在了他身上。

    他回去後或許能活命,可追隨他的將士卻是絕對活不了了。

    而他真的要束手就擒,認太子登基嗎?

    若是自己反了後,成功打回長安呢?

    太子是不是也猜到了他的不甘,所以才認為他必然不會留下?

    身旁的將士見五皇子停住馬,緊張的神情也都怔住,紛紛不解看向他:“主子?!”

    五皇子握緊韁繩,指節發白:“我們走。”

    他掉轉馬頭,朝著自己曾經部署的封地和大本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