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最親的親人，僅限彼此

  　　白落塵熱淚盈眶，臉上的淚痕幹涸後，再次被新的眼淚覆蓋，好像困苦的生活仍舊在繼續，他們怎麽躲也躲不掉似的。

  　　但起碼這一刻，白落塵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哥，我很喜歡……很喜歡這個禮物！”

  　　“謝謝你哥哥，我，我真的……”很快樂。

  　　他哽咽到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是的，正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辰，所以他才會大著膽子去摸那些夜明珠。

  　　他覺得那東西很溫柔，散發著瑩瑩的光芒，隻一顆就能驅逐整個房間的黑暗。

  　　或許他擁有一顆這樣的夜明珠以後，今後的生活也會光明起來呢？

  　　他喜歡這種被照亮的感覺，就像自己也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了。

  　　可他沒想到就是這一時的大膽，竟讓他不小心摔碎了那顆珠子。

  　　那麽大的東西，落在地上碎成一塊塊的，拾不起來，也拚不全了。

  　　可哥哥重新給了他一個完整的，甚至更加漂亮的珠子。

  　　很小，他那麽小的掌心就可以將它攥的緊緊的。

  　　就好像，今後也會這樣牢牢抓住自己的命運似的。

  　　白落塵緊閉著眼睛，他拚了命地想要露出一個笑容，想讓這時候的哥哥看看，他是真的覺得幸福和快樂。

  　　在這種生活，這種被人淩辱毆打，被所有人不喜的情況下，他依舊真實的感知到了幸福。

  　　這是哥哥帶給他的感覺。

  　　是那個從未見過麵的生母，那個嗜殺成性的父尊永遠無法比擬的。

  　　可他剛咧開嘴，臉上突然傳來一道溫暖的觸感。

  　　“笑不出來就不要笑了。”

  　　白啟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起來，他的眼睛狹長，小小年紀就有一種不符年齡的成熟冷峻，可麵對自己唯一的弟弟，卻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這種溫柔在他身上似乎從來都不曾變過，不管後來的生活多麽舉步維艱，還是多次麵臨必死的險境，他都是這麽溫柔的樣子。

  　　白落塵唯一一次見到哥哥發火，還是在後來父尊想要吃掉他練功的時候。

  　　那時候的哥哥好像變了一個人，渾身戾氣滔天，沒人敢對上那雙仿佛要殺光鬼蜮所有人，要將那位高高在上的鬼蜮域主生吞活剝的眼睛。

  　　他變得高大又危險，在某種角度，甚至像極了他們的生父。

  　　但白落塵卻不覺得畏懼。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自己，哥哥不會是這個樣子。

  　　就算在別人眼裏的哥哥是個瘋子怪物，竟然想要和域主作對，但他依舊全心全意地敬佩著他。

  　　他想要跟隨並且依靠的，隻有他的哥哥白啟。

  　　最後，白啟拚死帶著白落塵逃出了這個黑暗無光的鬼域。

  　　一路上，他們受到欺壓無數，有時候甚至還會跟乞丐搶食物，每天都髒兮兮的，身上也是惡臭難聞，沒人願意靠近他們。

  　　除了與他們爭搶食物的惡棍。

  　　他們顯然是卑劣的，為了食物無所不做，可對比鬼蜮的那些人，那些欺辱淩虐他們的手段來說，尚且還在忍受的範圍內。

  　　白啟總是說自己不餓，借口把尋來的所有食物盡數喂到弟弟肚子裏。

  　　他們其實偶爾也是能吃上肉的，隻是很少很少，少到有時候白落塵會在夢裏把自己的手都吃幹淨了。

  　　每每說給哥哥聽，總會惹得對方輕笑。

  　　他們兄弟倆相互依靠，沒有鬼域那些人的欺壓，沒有人要吃他們練功，也沒有那麽多要怕的東西，生活反而明朗起來。

  　　但命運總是不幸的，他們好像天生運氣差，剛從虎穴裏逃出來，轉眼就又被人拐進了狼窩。

  　　——他們被人拐進了一個部落裏。

  　　成為了人人可欺的奴隸。

  　　從前的生活似乎又要開始循環了，受不盡的鞭打淩辱，白落塵甚至開始害怕自己和哥哥究竟能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下來。

  　　然而白啟總有辦法。

  　　他將白落塵護的好好的，他很少會有挨打的時候，大部分挨打的都是他自己，因為照顧弟弟的緣故，他受的傷更加重。

  　　每次都是在鬼門關走上一遭。

  　　毒打，謾罵，欺辱，不屑，他們就像畜生一樣遭受所有人的淩虐。

  　　他們是發，泄煩躁最好的工具，畢竟對這些人麵獸心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把一個人打得半死不活，看他在血液裏哭喊掙紮要更加刺激的了。

  　　尤其是，這人還隻是一個青春稚嫩的孩子。

  　　長此以往，白落塵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失常了，他變得極端暴躁，那些惡人身上的暴戾似乎漸漸傳染給了他。

  　　變化更大的還是白啟，即便他再怎麽溫柔，在一年又一年的折磨中，沒人能夠一如從前那般幹淨清白。

  　　為了活命，他的手上還沾了幾條人命。

  　　可他隻是為了活下去，而那些死去的人，也並不無辜。

  　　兄弟兩人逐漸陰鬱沉默起來，對對方而言，他們依舊是世界上最親的親人，然而隻限於他們彼此。

  　　報仇的心似乎每天都在熱烈滾燙著，每睜開眼，那些邪惡的，想法就會開始肆意叫囂著。

  　　殺了他們，殺光這裏的所有人，他們全部都是畜生不是嗎？

  　　不管是七八十歲的老弱病殘，還是那些稚童，每一個人都對他們展示了非同一般的惡意，他們都該死。

  　　他們憑什麽活著？

  　　腦子裏的想法多麽蠱惑人心啊，然而他們卻隻是攥緊了拳頭。

  　　“呦，小兔崽子握緊拳頭是想幹嘛，難不成還想跟我打架？”

  　　一次狩獵活動中，等待獵物上鉤的時候太過無聊，幾個大漢將目光鎖定在隊伍裏的兩個小奴隸身上。

  　　看見他們漆黑深邃的瞳孔，還有緊握的雙拳，幾人心中不屑，有個暴脾氣的甚至一巴掌扇了過去。

  　　白啟上前了一步，巴掌準確落在他的臉上，連帶著他的身子都踉蹌了幾步。

  　　刺骨的冷風吹在他很快紅腫起來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哥！”

  　　白落塵沒想到這些人這麽快就動手了，趕忙衝到白啟身邊。

  　　不過他們向來如此，打他們根本沒有緣由，想打就打了。

  　　這種對待牲畜的態度令白落塵受辱似的咬緊了牙關。

  　　“哈哈哈，怎麽這副表情，覺得受到侮辱了？”

  　　“一個奴隸而已，什麽侮不侮辱的，能留他們一口氣在已經是他們天大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