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血淋淋的真相

  　　沒過多久，整理好一切後，君傾從地上站起來，揉揉自己麻了的腿，墜滿了點點碎光的眼眸望向君清瀾的方向。

  　　她的目光，在那張清俊的臉上停留片刻，隨即移到伏在他胸膛上安眠的君瑤身上。

  　　那一眼，把光幕外的圍觀者們，看的心都碎了。

  　　就像一隻無家可歸、在外流浪的貓兒，看到其他小貓有人疼有人愛，而自己什麽都沒有。

  　　小君傾站在原地，低下頭，沒有一絲憤恨，有的隻是被人拋棄的落寞。

  　　過了好久，她抬起小手，擦起自己眼睛裏的淚水。

  　　明明就是傷心極了，但在走時，她還是撿起了君清瀾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搭在君清瀾身上。

  　　看得出來，她不想走。

  　　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像是腳下有什麽東西在拖著一般，走了大約十幾步，她突然折回。

  　　眾人不明白她要做什麽，目光一路追隨。

  　　隻見，小君傾重新走到那堆收拾好的細軟前，然後沿著一條積了不少水的小路離開。

  　　看著那幾枚小腳印，君陌漓的眼眶頓時酸澀起來，“……傾傾，是想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讓你們知道她來過了，她或許幻想著你們會去找她，她真的……不想離開啊。”

  　　君陌漓忽地哽咽了，眼睛像染血了一樣猩紅，“你們就算不想要她了，想趕她走，最起碼也要為她找好安身之處啊。”

  　　“一個九歲大的女孩，在這麽黑的夜晚，被她最親近的家人趕出家門，會給她的心靈造成多大的創傷？”

  　　說到最後，君陌漓聲聲剖血。

  　　像是被抽盡了所有力氣一般，看著那串在月光下閃耀著點點光澤的小腳印，喃喃自語，“傾傾的小心機都用在這上麵，可卻沒像君瑤那般，每次都宛如有天助一般得逞。”

  　　相比於君瑤的算計，這樣的君傾隻叫人心疼。

  　　君清瀾覺得腦中思緒被人硬生生地攪亂，過往的全部認真也似是要被推翻重鑄，他隱約有種預感，從審判開始至今，他看到的這些雖已足夠令他驚愕，但距離它的本來麵貌，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那掩在塵埃下的真相，也被揭開了一角，很快就要血淋淋地全部揭開……

  　　他頭疼欲裂，需要死死咬住牙關才能忍住痛吟出聲。

  　　也就是這時，天破曉了。

  　　光幕裏，君清瀾因為太過疲憊，起的比平常晚一點。

  　　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身上披的衣裳，還有那堆整理好的細軟，俊容微微鬆動，下意識地去尋找君瑤的身影。

  　　“哥哥！”

  　　一聲甜美的童音響起。

  　　君瑤蹦蹦噠噠地跑過來，撲到君清瀾懷裏，為自己邀功，“瑤瑤知道你累了，所以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怎麽樣，瑤瑤是不是很能幹？”

  　　見妹妹如此可愛懂事，君清瀾臉上綻出笑容，寵溺地揉了揉君瑤的發頂，“當然了，我們瑤瑤最能幹了。”

  　　在他看來，妹妹肚子疼剛好，還不忘為他分擔，簡直就是天底下難尋的懂事好孩子。

  　　“那哥哥你得給我買禮物作為回報！”

  　　“好，瑤瑤想要什麽，哥哥就給瑤瑤買什麽。”

  　　君瑤趁著君清瀾心情好，拉著他去河邊抓魚，刻意避開了君傾留下的那串腳印。

  　　君傾穿的是草鞋，如果君清瀾看見了那串腳印，一定會知道是君傾來過了……

  　　。

  　　“禮物禮物，這個君瑤怎麽就知道禮物？小小年紀哪來的那麽多虛榮心？”

  　　“搶功勞，胡說八道，君傾做起這種事，已經是手到擒來。”

  　　“君瑤的可怕之處在於，她明明眼中隻有利益，卻能哄著一群人以她為中心，不計回報地為她付出。”

  　　“並沒覺得君瑤哪裏可愛，就算大殿下不知道她肚子疼是裝的，但因為自己的事，耽擱了一家人要啟程的大事，有這種總添麻煩的妹妹，真的不會煩嗎？”

  　　……

  　　荒唐的事實鋪排在眼前，君清瀾無話可說，一張臉陰沉如水。

  　　他為了給君瑤采藥，整整一天都沒來得及吃東西，累的渾身酸痛，到頭來君瑤卻是裝病，理由還是簡單的想偷懶。

  　　而君傾呢……

  　　君傾……

  　　默念著這個名字，君清瀾不由得想到了那個，月光下為他披上衣服、在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留下自己的腳印、離開時一步三回頭的小女孩。

  　　那樣脆弱而又幹淨的心靈，讓人想護在掌心，避免受到一絲汙染。

  　　她就像一滴至清至純的水，即便遭受種種誤解，不受身邊人的喜愛，仍然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散發著光芒，耀眼矚目無可比擬。

  　　“不……”

  　　君清瀾忽地發狂，眼神中現出一絲扭曲的瘋，“那隻是曾經的她。”

  　　“一切都隻是曾經了！”

  　　君陌漓定定看著君清瀾，“若是傾傾一如既往，從未改變呢？”

  　　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君清瀾踉蹌後退幾步，一貫挺拔如鬆的背脊彎了下來，出口的嗓音如同混了沙礫一般，“那我欠她的，恐怕生生世世都還不清了……”

  　　。

  　　君清瀾擔心君瑤身體沒有痊愈，提議再留下一晚，隔日啟程。

  　　君父和君母答應。

  　　而這一日，也是君傾的生辰，隻是沒有人提起，或許也沒有人想起。

  　　就因為君瑤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喊了一句冷，君清瀾就放下還沒烤的魚，轉身去劈些柴，供君瑤取暖。

  　　如此寵溺，看的眾人唏噓不已。

  　　“大殿下到底是真心錯付，我想但凡分他給君傾一分寵愛，君傾也不會毫不猶豫地和妖帝回去吧。”

  　　“君傾如今在妖族，可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遇到了真心待她的人，也不再需要這些。”

  　　君陌漓聽的心堵，這些閑言碎語，又讓他想起了君傾被帝淩帶走的事實。

  　　他摸著自己的心髒位置，感覺那裏好像空了一塊……

  　　正暗自神傷著，突然出現在光幕上的一張臉，生生把他嚇了一跳。

  　　光幕裏，君清瀾抱著自己砍好的柴，轉身回去，他卻不知這裏正是君瑤的藏寶之處。

  　　而君瑤也不知道自己藏在這裏的寶貝，早已經被人搬走。

  　　目視君清瀾離開，君瑤黑著一張小臉，跳到那堆枯樹上，扒開一層層的幹草。

  　　發現自己藏的東西盡數消失時，氣的直在原地跺腳。

  　　“哥哥，一定是哥哥偷走了我藏好的東西！”

  　　君瑤悶悶不樂地走回去，旁敲側擊地問了君清瀾幾回。

  　　蒙在鼓裏的君清瀾，自然無法給君瑤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

  　　眾人就看著君瑤的臉色越發難看，已經難看到不是一個小女孩應該有的表情。

  　　終於，意料之中的，君瑤在君清瀾半蹲在河邊洗菜時，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河邊路滑，雖然君瑤力氣不大，但被這麽一堆，君清瀾腳下不穩，撲通一聲落入水裏，激起了大片水花。

  　　而君瑤因為身子嬌小，隱匿在河邊的水草後，從君清瀾的視角，壓根看不到是誰推了他。

  　　等水麵平靜後，君瑤惡狠狠地低語，“搶我東西的人，都該死！”

  　　這話出自一個幼童之口，聽得人心驚肉跳。

  　　“原來如此啊……”君陌漓挑了挑眉梢，早有預料，他並未因此驚奇。

  　　反而是君清瀾，看著當時的自己在水中苦苦掙紮，而君瑤隻是看著，臉上一絲後悔或害怕的情緒都沒有，一顆心仿佛從中間裂開，瞳仁猛烈顫抖許久，才逐漸平靜。

  　　他暗暗告訴自己，他已經放下了和君瑤的兄妹感情。

  　　可是君傾……

  　　君陌漓看戲一般看著在水裏掙紮的君清瀾，幸災樂禍道：

  　　“看樣子你不會水，那怎麽沒被淹死？”

  　　這輕描淡寫的模樣，像是巴不得君清瀾真被淹死似的。

  　　君清瀾不欲回答，正心煩意亂時，聽到背後人群傳來一陣騷亂。

  　　“天，真美啊……”

  　　“是啊，這也太美了……”

  　　“君傾不施粉黛都擔得起上修真界第一美人之名，如今一身綾羅綺秀，真是美的可與日月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