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借刀殺人

  　　望歸頓時雙眼瞪得和銅鈴一般大，滿臉不可置信。瞪向秋子檸，張嘴就要問怎麽辦。

  　　他以為是自己剛才那一聲短促的叫聲闖了大禍。

  　　秋子檸連忙衝他搖頭，不要出聲。

  　　同望歸一樣，秋子檸也被嚇得不輕。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裏，不僅堵住呼吸，還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他們躲避的殘垣斷壁雖然整體破敗不堪，但遮住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身體，還是綽綽有餘。

  　　況且這裏是刑摯選的地方，如果有被發現的風險，刑摯走之前斷然不會把他們留在這裏。

  　　周圍又漆黑一片，除了探照燈掃過，所有地方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秋子檸的目光落在腳邊那束光上。

  　　隻是一束光……

  　　探照燈不是第一次掃過這個位置。

  　　倘若塔哈·伊諾維奇那個瘋子真的這麽厲害，那在他坐著輪椅出現的時候，就應該發現了。

  　　不可能讓他們藏到現在。

  　　秋子檸牙關緊咬，腦子裏亂成一團。

  　　雖然心亂如麻，但也並非被完全嚇住，理智盡失。

  　　怎麽可能槍林彈雨的和刑摯的機甲對峙了這麽久，塔哈·伊諾維奇才一驚一乍的說這裏藏著人？

  　　驀地，仿佛一束白光一閃而過，平地驚雷般炸響在秋子檸的腦海中——

  　　塔哈·伊諾維奇也許並沒有真正的發現他們！

  　　她再怎麽強悍敏銳，現在也不過是攤在輪椅上無法動彈的“殘廢”。

  　　絕對不可能看見！

  　　是為了詐刑摯！？

  　　秋子檸不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眼下也驗證不了。

  　　因為塔哈·伊諾維奇突然發難，旁邊的探照燈光束直挺挺的射過來後，就再也沒有離開。

  　　直看得秋子檸心驚肉跳。

  　　不管怎樣，這個地方恐怕不能呆了！

  　　秋子檸一手死死抓住望歸，一手將刑摯離開前給她的短|槍攥得指尖發白。

  　　若是孤身一人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恐怕想都不會多想，她會扭頭就逃，越遠越好。

  　　但現在不一樣。

  　　秋子檸腳下仿佛生了根，她拚命告誡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刑摯對敵之前，囑咐了很多遍，叫她不要輕易離開。

  　　即便發生意外，也要等他信號在動。

  　　“塔哈·伊諾維奇。”

  　　這時，刑摯的聲音從千光裏麵傳出來，語氣十分平穩淡漠。

  　　秋子檸聽見，緊張慌亂的情緒瞬間得到安撫。

  　　一顆怦怦亂跳的心髒也逐漸恢複正常。

  　　她聽見刑摯對塔哈·伊諾維奇說：“我想你應該是這裏除我之外最了解千光的人。”

  　　機甲內部，刑摯一邊說話，一邊關注著秋子檸。

  　　他看見秋子檸並未因為塔哈·伊諾維奇的詭詐而慌亂得輕舉妄動。隻抓著望歸，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這很好。

  　　刑摯隱隱鬆了一口氣。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拉斐爾這幫人根本不足為懼。

  　　塔哈·伊諾維奇以兩腿傷殘不得不坐輪椅的形式出現，顯然形式對刑摯更有利。

  　　所以塔哈·伊諾維奇斷言有人在附近又怎樣。

  　　隻要秋子檸沒有真的露麵，那無論塔哈·伊諾維奇猜測什麽，他本人都已經暴露在刑摯的攻擊範圍內。

  　　這意味著刑摯的操作空間比之前預想的還打。

  　　他可以和塔哈·伊諾維奇慢慢對峙，完全不著急。

  　　刑摯突然問對方自己的機甲，無非是在“秀肌肉”，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至於動他的Omega秋子檸，那就更別妄想。

  　　塔哈·伊諾維奇不會不明白，直接問刑摯的想法：“你想怎麽樣？”

  　　刑摯卻不開口了。

  　　他直接操縱千光舉起一隻機械臂，衝麵前那二三十個人開了炮。

  　　轟——

  　　炙熱的白光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能直接刺瞎人眼。

  　　除刑摯外，所有人都被迫閉上眼睛。

  　　黑夜在一瞬間亮如白晝。

  　　等耳邊震耳發聵的爆炸聲平息時，光已泯滅。

  　　黑暗重新籠罩大地。

  　　眾人睜開雙眼，視覺內仍然殘留茫茫一片白光。

  　　“天啊！！！！啊！！！”

  　　拉斐爾看見自己的下屬幾乎全部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第一個尖叫出聲。表情崩塌。

  　　這些可都是他的精銳！！

  　　四層小樓裏麵大約有200多號人，數量不算多。

  　　雖然其他地方還有像馬喬裏和肯恩這種在他手底下辦事的人，但夠資格和他一起住在小樓裏的，才是他在廢星這一區橫行霸道的資本。

  　　原本以為這30號人即使不能正麵對抗刑摯的機甲，也能托幾分鍾時間。

  　　哪裏料到，就睜眼閉眼這一下，他就損失了這麽多。

  　　若是再來兩次，那後果簡直無法想象。

  　　拉斐爾慌了神，隻想立刻撤回小樓內，然後拿出那兩副機甲和刑摯正麵對戰。

  　　他不住的乞求塔哈·伊諾維奇，但對方根本不理睬，僅麵色微沉，好不慌張戒備。

  　　“你這是什麽意思？”塔哈·伊諾維奇揚起下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問：“被我詐出了秘密，惱羞成怒，殺人泄憤？”

  　　“當然不。”刑摯繼續操縱機甲往前走，便逼近便問，“不聽你屬下的躲到房子裏去嗎？”

  　　“不著急。”塔哈·伊諾維奇轉頭朝小樓瞄了一眼。

  　　小樓圍牆內，又衝出來兩小隊人，他們架起重型武器原本打算繼續攻擊，卻被刑摯這一炮震懾住。

  　　在拉斐爾親自下達命令之前，他們不敢妄動。

  　　塔哈·伊諾維奇似乎在盤算別的東西，十分出人意料的說：“就算他們都死了又怎樣？”

  　　“嗯。”刑摯沒頭沒尾的應了一聲，迅速朝圍牆內的平地上射出第二炮。

  　　“不！！！”拉斐爾揪住頭發自己的頭發，徹底崩潰。

  　　四層小樓在在炮火中顫動。

  　　拉斐爾眼睜睜的看著，眨眼間，他不僅再次損失了一批精銳，連那些辛苦收集多年的重型武器也盡數摧毀。

  　　“撤退！支援！支——撤退！！”

  　　拉斐爾的一顆心搖搖欲墜，無比痛心驚恐。

  　　他麵色大變，一邊朝小樓那邊大聲呼救，一邊抱頭鼠竄，生怕性質的額第三炮會落到自己身上，或者直接毀了他的老巢。

  　　逃跑手忙腳亂之際，他也終於顧不上塔哈·伊諾維奇了。

  　　出來時貼身的有四個下屬，現在隻剩了三個。

  　　這三人誰緊隨其後，拔腿就逃。

  　　刑摯無動於衷的看著他們終於變了那副恭敬卑微的臉，竟丟下了“尊貴無比”的塔哈·伊諾維奇，獨自逃回四層小樓。

  　　塔哈·伊諾維奇孤身一人坐在輪椅上，周圍十米開外除了刑摯，再沒有人了。

  　　刑摯走到他身前，透過千光，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他此刻麵無表情的臉。

  　　塔哈·伊諾維奇並為露出絲毫慌亂害怕，對比之前他瘋癲的樣子，現在的冷漠鎮定又顯出另一重詭異的不正常。

  　　即便是戰鬥和指揮經驗豐富的刑摯，也摸不準塔哈·伊諾維奇到底在計劃什麽。

  　　這不由讓刑摯更加警惕。

  　　塔哈·伊諾維奇坐在輪椅上，仰頭，突然衝千光裏的刑摯笑了一下。

  　　“不聽話的信徒啊。”他感歎著，突然不明所以的道了聲謝，“謝謝。大名鼎鼎的總指揮官，用起來果然順手。”

  　　說完，塔哈·伊諾維奇轉頭看向秋子檸藏身的方向，慢慢沉下臉來。

  　　眼中的癲狂像火焰，重新燃燒。

  　　在漆黑的夜晚中，塔哈·伊諾維奇仿佛從地底裂縫下爬上人間的鬼，不懷好意的裂開嘴角，衝刑摯露出兩排森森白牙。

  　　“還不叫她出來嗎？”塔哈·伊諾維奇突然問了一句。

  　　隨後也不等刑摯回答，更不太在意，類似於思言自語的說道：“趕緊進去，我可不想在這裏談。”

  　　談？

  　　刑摯瞥她一眼。

  　　刑摯計劃中最有利的就是找到操控拉斐爾的背後主使人，摸清廢星到底有什麽異常，塔哈家族在其中又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現在塔哈·伊諾維奇主動遞出橄欖枝，看起來非常配合。

  　　看來塔哈·伊諾維奇不僅慧極近妖，知道刑摯身為星際聯盟的總指揮官，想要的是什麽。

  　　並且，她還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流落廢星，雙腿癱瘓，此刻還被靠不住的下屬拋棄，情況很不樂觀。

  　　刑摯直覺後麵的談判也許會非常順利，甚至會順利到不可思議。

  　　拜酸雨後腐敗惡臭的空氣所致，廢星的黑夜有一種令人不自覺陷入低沉的氣氛。

  　　尤其是在小樓的警報、槍炮和尖叫消失之後。

  　　秋子檸抓著望歸，耳邊殘留著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逐漸明晰。

  　　在塔哈·伊諾維奇佯言已經看見他們之後，她一直繃緊神經僵直著站著，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像之前那樣探出去看。

  　　不過即使隔著牆背對，刑摯那邊動靜很大，他們能聽見他應付起這些，似乎比之前說還要輕而易舉。

  　　拉斐爾逃回後，小樓迅速全副武裝。

  　　除了在圍牆內樓周半圈架起炮彈之外，小樓上三層所有的窗口都伸出微型粒子炮。

  　　黑黝黝的炮口上方有藍光閃爍，仿佛一隻群餓狼張開了嘴，露出帶血的獠牙。

  　　這種形勢，自然還沒到可以秋子檸出來的安全程度。

  　　刑摯作為Alpha，方方麵麵都考慮著自己的Omega。

  　　但塔哈·伊諾維奇是敵人，現在還是個俘虜，就沒有那麽好過了。

  　　當然，更不好過的是拉斐爾和他的老巢。

  　　刑摯想進去，並且還要帶上塔哈·伊諾維奇、秋子檸和望歸一起。

  　　一場惡戰是避免不了的。

  　　鑒於樓內應該有不少刑摯想要的資料，而且根據馬喬裏的說法，拉斐爾手上還有更重要的信號屏蔽器實體。

  　　刑摯並不打算直接動用千光身上裝配的最高級別的武器，直接將四層小樓夷為平地。

  　　不過……

  　　同樣看見小樓全副武裝的塔哈·伊諾維奇磨了下牙，笑得詭異。

  　　以他的身份地位，拉斐爾逃回去後居然敢不恭敬的將炮口瞄過來，企圖反抗，真是太礙眼了。

  　　刑摯操縱千光轉身，向前走了兩步。

  　　機甲高大堅硬的身軀剛好遮住塔哈·伊諾維奇坐在輪椅上的身體。

  　　當然，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刑摯最多隻保證塔哈·伊諾維奇能活著。

  　　她本人比任何資料和信號屏蔽器都寶貴。

  　　但“活著”的狀態是手腳齊全、毫發無傷，還是隻留個腦袋喘喘氣，刑摯肯定就沒那麽好心了。

  　　刑摯舉起機械臂上的光子發射器——這個的威力較之前那兩炮比較小。

  　　顯然刑摯不想破壞太過，計劃對準每一個窗口，各個擊破。

  　　這樣可以保全小樓的大致結構，還可以摧毀拉斐爾的攻擊防禦體係。

  　　“等下！”

  　　“我懶得等你打了，刑摯。”塔哈·伊諾維奇突然出聲：“你問問拉斐爾，BH，30，他們幾個還想不想要了。”

  　　刑摯的機械臂穩當當的舉在半空，並未放下。

  　　他當然不可能輕信塔哈·伊諾維奇。

  　　“那是什麽？”刑摯背著身子，問。

  　　“你們之前不是在F12星係繳獲的太空戰艦上發現了一些人體試驗的資料嗎？”塔哈·伊諾維奇的話成功引起刑摯的關注。

  　　“那就是研究BH型藥物的部分資料。”他似是知無不言，毫不顧忌的將TH組織的機密說了出來。

  　　“BH，30是生物製劑，是BH係列最成功的藥劑之一。雖然感染對象隻能是Alpha，但卻可以控製S級以下所有Alpha的精神力。”

  　　“並且，一次成癮，終身無法戒斷。”

  　　控製精神力？

  　　目前，星際聯盟對精神力的研究都還處於初步探索階段，機甲等級和精神力等級的相互匹配已經是最前端的、已投入使用的研究。

  　　區區一個非法武裝組織，居然已經研製出了以影響精神力來控製Alpha的藥劑？

  　　並且他們已經在人體上投入實驗使用了！？

  　　這簡直是在挑釁當前社會的穩定！

  　　塔哈·伊諾維奇見刑摯不搭腔，繼續放出重磅炸彈：“BH，30的好處就在，即便藥性發作，也不會剝奪人的意誌。無論是外表看上去，還是各種儀器進行內部的檢查，都不會發現任何異常。”

  　　說到這裏，塔哈·伊諾維奇咧開嘴，似嘲諷一般表情怪異的笑了笑。

  　　“它隻會讓人猝死。”

  　　“一旦停用時間超過180天，上一秒還砰砰跳的心髒就像沒了能源的機器，馬上熄火。當場死亡。”

  　　如果塔哈·伊諾維奇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麽拔除TH組織的棘手程度恐怕比之前預想的要嚴重幾百倍。

  　　刑摯深吸了一口氣，問：“目前有多少Alpha——”

  　　“很多很多！多到你無法想象！”

  　　塔哈·伊諾維奇打斷他，直接回道：“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BH係列的生物製藥、人體實驗什麽的，是另外一個負責人的項目。我負責的，遠不止這些。”

  　　“好。”刑摯，“這些就當做是你的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