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終尋下落

  　　“特納大校，現在還是無法聯係上AF65號嗎？”

  　　刑摯一邊目不斜視的駕駛的微型太空戰機，一邊向負責F12023前線駐紮地的航線總指揮詢問第一批返程家屬飛船的情況。

  　　“是的！不僅聯係不上AF65號的船長，也無法偵測到他們現在真實的航行路線，更無法預計對方的可能目的地。非常抱歉！”

  　　連對方現在的真實方位都無法準確找到……

  　　這個消息可謂是十分糟糕了。而且距離收到秋子檸的消息到現在，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

  　　在那之後，刑摯的光腦再也沒有響過。

  　　刑摯無法判斷是秋子檸根本沒有成功接到他的回複，還是收到了卻無法發出。

  　　他緊繃唇線，表情深沉嚴肅，語氣略微生硬卻毫無情緒起伏：“我剛剛要求駐紮地和1022星球兩方加派的增援都走到哪裏了，談判人員和維護通訊渠道的專家都過來了嗎？”

  　　“所需人員全部準備就緒。兩方增援也都已經按您的要求立即出發了，駐紮地的增援與您會和的時間最長預計為96分鍾，1022星球的增援要更久一些。雙方戰艦上配有專門的搜救設備，沿途會對所經過的地方展開地毯式的搜救行動。”

  　　“知道了。”

  　　“報告指揮官！”特納大校說起另外一件事，語氣略帶猶豫，“軍部總部剛剛來電，命令您個人即刻返回F12023前線駐紮地，不得親自率隊先遣。”

  　　“告訴總部，我聽不懂這句話。”刑摯直接回絕，且對這件事一點不上心。

  　　目前這種情況，沿途搜索是唯一可行的方案，雖然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搜尋一艘小飛船的行為猶如大海撈針，難度極大且效率低下，萬一對方直接選了一個小行星就地降落潛伏藏匿的話，搜尋的難度就更無法預測了。

  　　但是除此之外，也沒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的就是這艘飛船型號規模都非常小，船上也並不具備配置戰艦型武器的硬性條件，而且最高行駛速度受到發動機規模的限製，沒有機會走出太遠。

  　　根據秋子檸發來的定位，再結合其他一些已知的情況，可以粗略預測搜尋的總體範圍，找到他們隻是時間問題。

  　　但是，難也難在時間上。

  　　刑摯問：“現在磁颶風對我們的影響可控嗎？”

  　　“目前為止，星際聯盟通用渠道和軍部專用渠道的受幹擾等級分別為F級和H級，影響不大，但是14小時後，兩種渠道的信號情況將無法得到保障。”

  　　“嗯。”刑摯應了一聲。

  　　救援肯定不能超過14個小時！

  　　返航飛船出發後，偵查塔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方的航線情況，現在也無法判斷飛船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脫離標準航線的。

  　　換句話說，救援行動其實已經不能算及時了。

  　　本質上他們已經浪費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有對信號幹擾嚴重的磁颶風。

  　　飛船上的敵方人數、配備的武器、家屬的具體情況等等，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所以，刑摯認為救援時間必須控製得在7個小時內！

  　　刑摯路過一個土黃色流水紋的小行星時，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不由心中一緊。

  　　“特納大校，我記得在F12023前線駐紮地和1067星球之間，有個強度等級很高的蟲洞，但是沒有將其編入太空戰略圖，是嗎？”

  　　“是的。”突然被問起這個，特納大校愣了一下，匯報到：“星際聯盟政府測量估計該蟲洞強度等級在A級以上，危險程度過高，沒有任何一艘飛船戰艦有能力進入並完成星際跳躍。”

  　　“把定位及周邊情況給我。”

  　　刑摯分心仔細看了看光腦上的部位圖，然後對比看了下駐紮地和秋子檸發來的定位的兩個位置。

  　　強度至少是A級的蟲洞……刑摯想到之前看過的一篇關於材料的學術論文，上麵說雖然現有的飛船和戰艦無法通過這種，但軍部專用的逃生膠囊倉外殼韌性極強，也許可以在九死一生的情況下，將人帶出。

  　　刑摯從經驗上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小幾乎不可能，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將蟲洞的位置編入了自己的太空戰略圖。

  　　******

  　　昏暗黑沉的醫療室內。

  　　鏡子裏的秋子檸麵色蒼白，唇部微微顫抖，光潔的額頭上掛滿了汗珠，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撈起來般，狀態很差。

  　　因為是自己給自己做手術，需要開刀的位置又接近頭部，為了保持清醒，然後成功找到埋在腺體下方的藥囊，進行完整切除，秋子檸沒敢給自己用麻藥。

  　　拿著刀在自己的肉裏割來割去，疼痛可想而知。

  　　神經麻醉素的藥囊埋在Omega腺體的正下方，像德川良子之前幫她檢查時說的一樣，藥囊的直徑最多隻有兩毫米，找起來非常不容易。

  　　好在，除了不可避免的傷到了腺體之外，摘除過程基本順利。

  　　秋子檸將包裹著藥囊的肉連同鑷子一起丟進垃圾桶。

  　　從最後一次播報想起後到現在，外麵走廊的聲音漸漸平息，沒再發生別的意外，也沒什麽大的動靜。

  　　秋子檸微微低頭，拿起彎針穿好線後，雙手朝後。

  　　光線昏黑的鏡裏，除了她麵色蒼白的臉之外，秋子檸專注謹慎的盯著光腦反映上去的畫麵。

  　　彎針針尖挑起皮肉，穿刺而過，每每將針勾出後，還要在往上拉一拉，縫合線戴著皮肉向上挑起，才好保證縫合緊密結實。

  　　萬幸的是創口不大，隻需要封三針就好。

  　　秋子檸將打好結的縫合線一刀剪斷。

  　　頸部和別的部位不太一樣，這裏供血豐富，縫合完後還一直有血液滲出，順著脖子緩緩往下流。

  　　秋子檸按部就班的用碘伏將從創口出滲出的血液衝洗幹淨，順帶進行消毒。

  　　其實這是一個很小的外科手術，隻是環境條件惡劣，不僅無法達到無菌，沒有最基本的設備，甚至連光線充足這一點都達不到。

  　　需要開刀的位置在背後，十分不好操作，在後麵等待愈合的過程中，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意外……

  　　特殊時期，最好還是多做些保險，所以在貼敷貼前，秋子檸還給傷口抹了抗生素以防感染。

  　　不過也隻是聊勝於無罷了。

  　　基本處理妥善後，秋子檸怕傷口滲血沒敢直接就抬起頭，她就著彎腰低頭的姿勢，將匕首放到血滴四濺的洗手池裏衝洗幹淨，然後消毒清潔，放回口袋，其他棉球紗布之類的醫療垃圾全部扔掉。

  　　仿佛步履蹣跚的老人般，秋子檸拿了一把剪刀，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朝外間會診室移動。

  　　現在她身上尤其是裏層的衣服基本被汗打濕透了，衣領後側往下，還有不少在手中流下的血液，有些已經幹成了血渣，有些則是剛剛縫合過程中才浸濕的。

  　　穿著這樣的衣服先不說會不會對傷口造成感染，濕濡的衣服到了後麵可能連保暖都是問題。

  　　外麵會診室的消毒櫃裏放了兩件供患者使用的病服，尚且可以解決眼下這個問題。

  　　秋子檸屏住呼吸，將病服取出來後，慢慢用剪刀將身上這件裏衣從領口處剪開，脫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換上新的。

  　　期間不可避免的牽動了傷口，疼得秋子檸狠狠咬住牙根，雙眼緊閉，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換好裏衣，套上原本的外套，順便檢查了裏側口袋的信息素抑製劑，秋子檸開始從櫃子裏拿藥，除了往衣服裏塞。

  　　秋子檸慢慢踱步到門前，貼著門板想聽聽現在外麵是什麽動靜——

  　　談不上安靜吧，偶爾還是有人高吼一兩聲，憤怒的情緒通過不知到底是幾層的門板後，變得甕聲甕氣的。

  　　相比剛剛那一瞬間的慌亂，現在似乎已經平穩了許多。

  　　而且現在還有乘客的叫聲，她在摘除藥囊的過程中也一直沒聽見有人經過搜查，這是不是說明劫持者除了將他們控製在原地無法移動外，對方其實並不打算派人來對他們實行更加嚴酷的看管？

  　　秋子檸不太拿得準情況。

  　　要繼續朝門外呼救嗎？

  　　秋子檸周皺著眉頭思考了下，醫務室和餐廳的垂直位置一樣，都是和客艙在同一層樓，但兩者與客艙的走廊間都隔了一道門，雖然平時通行無阻，但現在船內所有門都關閉了。

  　　來這裏取藥的時候，這附近除了她以外並沒有人其他乘客。

  　　所以現在呼救的成功率很低。

  　　而且挾持者到底是什麽目的，打算將他們這些乘客怎麽辦，如果她大聲喊叫的話，會不會反倒把危險分子招來？

  　　一切都是未知且風險極大的，秋子檸覺得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現在她除了頸部開了刀，膝蓋也摔得不輕，秋子檸貼著門實在站不住了，便慢步踱回，走到診療床上輕輕坐下。

  　　手腕中發散出將藍色的光束，匯聚成光屏後，照亮秋子檸失血無色的臉。

  　　現在是通用星曆9132年7月5日，晚上8點55分。

  　　星際聯盟的通訊渠道和軍部專用的通訊渠道已經完全無法使用了，上麵兩個血紅的叉叉，看得人心情跌入穀底。

  　　秋子檸吸了吸鼻子，按捺住內心的焦躁，將光屏轉到與刑摯的通訊界麵。

  　　最後幾條定位全部發送失敗，秋子檸往上滑了滑，不出意外的，每分鍾一條的定位，兩種渠道，三位接收人，加起來總共發了兩百多條，但基本全都沒有發出去，更不用談收到對方的任何信息了。

  　　秋子檸越看，心裏的煩躁越發難以抑製，手指滑動的跟著速度越來越來。

  　　一條條定位成了一段飛速掠過的殘影，直到出發前最後一條發送成功的報平安的定位之後，秋子檸才停了動作。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出，幾個深呼吸後，終於恢複了冷靜。

  　　“大約兩個小時前，船內啟動了一級緊急戒備模式，所有房間的門關閉，燈光隻有應急燈。我被鎖在二樓的醫務室裏，並不太清楚外麵的情況，但能聽見走廊上有乘客的聲音。也因為這一點，我猜測劫持人員除了想要將乘客禁錮在原地之外，可能並不打算對我們采取強製管理。”

  　　“對了，還有在今天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船內播報集合叫走了所有的工作人員，直到意外發生後，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

  　　兩段語音轉化為文字消息後，秋子檸仔細檢查了一遍，接著補充道：“不過這一點僅僅隻是猜測。後麵如果再有什麽意外的話，我會盡量將消息發出去的。即時定位是每分鍾發送一次，如果你能收到的話。”

  　　所有能想到的、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秋子檸歎了口氣，身心俱疲，她將額頭貼在光腦上，喃喃自語：“但願能收到……”

  　　房間內暗沉沉的，應急燈似乎供電不足，又似乎是秋子檸的錯覺，總感覺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見的醫務室內，光線又暗了不少。

  　　秋子檸閉上眼睛，慢慢側靠在冰涼的牆壁上。

  　　******

  　　“報告！沿途行駛過程中，暫未發現AF65號的航行蹤跡！”

  　　“報告！偵查塔仍無法監測到AF65號的準確位置！”

  　　“報告！請問是否擴大搜尋範圍？”

  　　一連收到幾個消息，但都不是刑摯想聽到的，他捏了捏眉心，命令道：“按照AF65號的最大航行速度及可能範圍，擴大搜尋。”

  　　“傑拉德少將，匯報一下你那邊的情況。”刑摯將通話轉到負責戰事收尾工作的下屬那裏。

  　　“報告！最後一批負隅頑抗的人已經投降了，正在安排收繳武器及押送戰俘的工作。”

  　　“好。特別行動小隊有沒有什麽發現？”

  　　“目前已經登艦行動了，搜查工作進度大約為百分之十五，但暫時沒有任何發現。”

  　　“一點都沒有嗎？”刑摯皺眉，又問了一遍。

  　　“是的！”

  　　“嗯，你現在立刻安排對戰俘的審訊工作，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問出劫持AF65號的情況。”

  　　“是！”

  　　“還有——”

  　　話沒說完，刑摯聽見光腦響了，是秋子檸！

  　　刑摯立刻掐了通信，迅速點開來。

  　　一目十行的看完前麵的文字後，刑摯抬眼對比了下定位發來的時間，然後緩緩嗬出一口胸中的濁氣，心裏仿佛有塊大石頭，現在總算落了地。

  　　這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十分鍾前，對於眼下這種情況，它的時效性比起之前那條晚了一個小時的定位，真的已經非常完美了！

  　　秋子檸雖然沒有收到他的回信，但一直在向外界求助，而且還提供了現在船內的情況，簡直是幫了他大忙！

  　　刑摯立刻將定位發送所有搜救人員及駐紮地指揮塔，轉向全速前進。

  　　“所有搜救人員注意，全員提速，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被到達我所指定的位置！”

  　　“特遣小隊注意，現在開始，將微型太空戰機調至最高級站戰鬥模式，所有彈藥口充填彈藥，然後檢查一下自己的機甲情況，隨時待命。探測到AF65號後，立即開始登船潛入行動！”

  　　由於目的地發生變化，特遣小隊和兩邊搜救隊的出發點及航行時間不統一，刑摯帶領的十人特遣小隊應該是最先一批找到飛船下落的。

  　　船上有幾百號士兵家屬，他們被當為人質幾乎是絕對會發生的事情，所以從內由外也是最佳的救援方式。

  　　刑摯拉動控速杆，表盤上的指針直接轉到了頭。

  　　後麵十艘微型太空戰績立即提速跟上。

  　　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十一艘戰機渺小得連一粒灰塵都算不上，一個小小的隕石墜來都能將戰機撞得渣都不剩，更遑論稍大一些的小行星了。

  　　20分鍾過去，刑摯剛好到了剛剛問的蟲洞的位置。

  　　他偏頭遠遠的望了一眼，蟲洞和黑洞很像，看上去也和黑洞一樣幽黑可怖，由於內部空間扭曲變形，壓力大到常人無法想象，所以蟲洞周圍沒有任何星球、隕石、物質。

  　　像一頭饑餓的巨龍，目光幽幽的盯著所有的過路人，等待他們不設防的主動靠近，然後一口吞入，將其啖肉飲血，拆吃入腹。

  　　“報告！探測到AF65號了！”

  　　刑摯精神一震，立刻收回視線，果不其然看見戰略圖上一顆閃爍泯滅的紅點。

  　　“全員注意，裝備機甲，準備潛入！”

  　　刑摯話音一落，便掏出上衣裏的空間鈕扔在自己的胸口。

  　　黑沉沉的機甲自動貼附在刑摯的胸口上，一節節，一寸寸向四周迅速擴展，大約隻用了兩秒鍾時間，完整的機甲便穿在了刑摯身上。

  　　他伸了伸手，手指上細細密密的金屬仿佛龍鱗，刑摯低頭，隔著金屬摸了摸胸口處那條小小的縫隙。

  　　匕首送給了秋子檸，千光的胸膛便有了一條縫……

  　　不管是為了星際聯盟為了軍部為了人類的職責所在，還是為了那一點點對秋子檸的私情，他都必須把人安然無恙的接回來。

  　　刑摯看著戰略圖上越來越接近的小紅點，然後目不轉睛的緊緊盯住戰機外的某一處。

  　　當一粒芝麻大的小點出現在視野盡頭時，刑摯一聲令下道：“全速靠近，準備強製登船！”

  　　看著窗口中越來越大的船身，特遣小隊的所有人都凝神屏氣，等待刑摯最後的離機指令。

  　　“聽我指揮，機身150度旋轉！檢查機甲供氧！開啟戰機頂罩！”

  　　“……三！”

  　　“二！”

  　　“一！”

  　　“解除！”

  　　一聲令下後，包括刑摯在內的所有人都解除了戰機上的安全裝置，十一個人身穿機甲，真的就像塵埃一樣，在無邊無際的宇宙中緩緩下落，最後輕飄飄的落在了飛船頂部。

  　　“軍部編號19163，成功著點！”刑摯最先降落，他以趴爬的姿勢、用腹部緊貼，雙手牢牢抓住檢查梯的一種一條金屬杆，慢慢往右側邊一扇圓形門移動。

  　　“報告！軍部編號685493，成功著點！”

  　　“報告！軍部編號5748634，成功著點！”

  　　“報告！……”

  　　機甲連接光腦，刑摯聽到最後一個人也成功著點後，繼續下達指令：“我單獨行動，你們兩兩一組，就近原則搜尋可潛通道，十分鍾內必須進入飛船內部，必要時可以采取強製拆除進入！潛入後見機行事，切勿衝動！”

  　　刑摯將通信轉道特納特納大校：“特遣小隊已成功著點，十分鍾後潛入飛船內部，請偵查塔全力配合！還有，兩方救援還剩多久能與我們會和？”

  　　“F最快40分鍾後。”特納大校提醒道，“指揮官，你們的信號現在波動很大，受幹擾度強，進入飛船內部後我們很有可能會失去聯係。”

  　　“知道了。”

  　　刑摯一邊小心謹慎的爬到門前，一邊將這件事通知給搜救小隊的其他人。

  　　他身下這扇門應該就是供船體維護人員檢修用的檢修門，門的內外兩側都設有開關。

  　　刑摯轉了一下，拉動後，意料之中無法拉開。

  　　秋子檸說這艘飛船已經啟動了一級緊急戒備模式，打不開很正常。

  　　刑摯五指並攏，食指中指轉化為槍口，瞄準圓門上鎖定裝置的位置。

  　　“激光熱切。”

  　　一束紫色偏紅的光束從指尖射出，火花四濺，卻由於真空環境毫無聲響。

  　　大約兩分鍾後，刑摯的肩膀被鎖定裝置炸開時的後坐力彈得扭下肩膀。

  　　門開了。

  　　船體外部受到損毀，總控室肯定會立即收到係統示警，刑摯一手抓著旁邊的檢查梯，一手拉開了厚重的門。

  　　“軍部編號19163，已成功潛入飛船內部，其餘人員匯報位置！”

  　　等了十來秒，刑摯沒聽見任何人回複。

  　　他擰起眉頭，抬手看了看信號情況。

  　　在門開之前，兩種通訊渠道都還可以使用，而現在飛船隻開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口子，就直接將兩種信號同時驟降為零了！？

  　　看來，船內的確是有對信號幹擾嚴重的裝置存在。

  　　對方不僅不動聲色的掩蓋了已經發生巨大改變的航線，還屏蔽了船上所有人的信號，讓這裏徹底變成了“無聲之地”。

  　　但據他所知，擁有這種超強屏蔽能力的設備已經完全是星際聯盟現有科技中最尖端的了，出來相關研發人員和他這種職位等級極高的人之外，一般人連聽都不可能聽過。

  　　所以，它怎麽會出現在一個不甚起眼的非法武裝組織手裏？

  　　借著磁颶風即將到來這件事，船上的人無論是發現信號受到幹擾無法聯係外界，還是發現了航線有所改變，對方隻要把持住總控室，那麽也無需擔心船上的乘客會起疑心。

  　　最壞的情況便是像現在一樣，直接啟動飛船上的一級緊急戒備模式，不僅限製了屏蔽了所有人的信號，還最大程度的限製他們的活動，將一群戰鬥力基本為零的家屬困在總控室外，避免意外。

  　　而船上最不好欺騙的——工作人員，他們又全部被召集起來被統一控製。

  　　在他們丟失飛船的掌控權後，因為信號屏蔽器的存在又無法想外界發送求救。

  　　仔細分析下來，這些舉動從登船到現在為止，每一步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會有的。

  　　換句話說，非法武裝組織的頭目已經在最後一個階段作戰前就規劃好了這一些。

  　　不僅頭腦清晰狡猾，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還在軍部安排了間諜掩護他們登船。

  　　刑摯抿了抿唇，麵無表情的往裏麵縱身一躍。

  　　身穿機甲，是不可能做到毫無聲響。

  　　刑摯落地後立即從機甲裏掏出槍握在手裏，身體迅速站直，緊緊的貼著牆壁。

  　　他運氣似乎不錯，雖然是從飛船頂部進入的，但對應的位置剛好是三樓到四樓的樓梯間。

  　　三樓和四樓的通道口全部都落了門，刑摯悄無聲息的穿過樓梯拐角，花了三十秒轉了一圈，發現這裏除了他這個外來者之外並沒有人。

  　　刑摯轉頭朝四樓總控室看了一眼，雖然他知道對方很大概率應該就在四樓總控室，但是現在人員不足隻有他一個，也不清楚對方人數及武器情況，最主要的是通訊被切斷無法聯係其他人，情況對他來說全是不利的。

  　　刑摯從來都不是一個逞英雄的人，捐軀為國的精神他有，但權衡利弊後，將損失最小化，將利益最大化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應該做的。

  　　刑摯在門上做了個暗號，然後果斷轉身選擇先下三樓。

  　　******

  　　秋子檸坐在診療床上猛然驚醒時，恍惚間聽見外麵有什麽走過的腳步聲。

  　　像是一樣很重的金屬沉落在走廊的地毯上時，發出一聲悶響，然後在封閉狹窄的間回蕩的聲音，一下一下，由遠及近，頻率……好像有點像人的腳步聲？

  　　聲音很輕，如果不是現在周圍太寂靜的話，秋子檸也許根本察覺不到這點動靜。

  　　是挾持者來了嗎？

  　　秋子檸狠狠捂住自己的嘴，眼睛微微睜大，雖然房間內昏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也不太會有人知道她在這裏，但是隨著聲音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清晰，秋子檸的心髒還是不由自主的怦怦直跳起來。

  　　[檢測到生命跡象，距離兩米。]

  　　一牆之外，一聲清晰無比的機械聲響起，猶如驚雷般炸在秋子檸心上。

  　　沉鐵般的腳步聲也隨之停滯在門外。

  　　該死！她被發現了！！！

  　　秋子檸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大口喘氣的聲音，她迅速伸出顫抖的右手，從兜裏摸出了匕首，緊緊握在手心，就像抓著自己的生命一樣，一刻也不敢放鬆。

  　　[滴——]

  　　[身份識別無誤]

  　　緊閉的大門輕輕響了一聲。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