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夕快樂】

  　　與秋子檸想象的不同，刑摯帶她來的這家餐廳十分靜謐雅致，沒有一點未來感科技感——

  　　實木桌椅，瓦當橫梁，小橋流水，反倒是中式複古的裝潢風格。

  　　兩人剛下車，迎麵走來一個穿著墨青色唐裝的服務員。

  　　“兩位這邊請。”服務員伸手，朝兩個不同的方向示意著，問：“請問是露天大堂，還是廂房？”

  　　刑摯想著秋子檸是Omega，在大廳用餐可能會碰上其他Alpha，不方便，於是沒有猶豫直接選了廂房。

  　　兩人進屋落座後，服務員禮貌的瞧了秋子檸一眼，然後將光腦遞給刑摯，推銷道：“先生，我們這裏有Omega特供的料理套餐，口碑很好，您可以點一個讓您夫人試試。”

  　　秋子檸剛坐穩，便聽見服務員的稱呼，有些錯愕，“我不是——”

  　　“那就一個特供，再來一份B餐。”刑摯仿若未聞，十分利落的點好後，將光腦轉遞給秋子檸，麵無表情的問：“你看還要什麽？甜點？飲料？”

  　　“不用了，我吃不了多少。”秋子檸連連擺手。

  　　“嗯，那一會兒不夠再點。”刑摯頷首，將光腦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欠身離開後，廂房內隻剩下他們倆麵對麵坐著。

  　　秋子檸盯著刑摯看了一下，不知道他剛剛是沒聽見，還是根本不在意。

  　　轉念一想，刑摯沒有反應，她覺得自己要是再提“夫人”這個誤稱的話，可能反倒會讓氣氛變得尷尬，索性也裝聾作啞，不出聲了。

  　　一時無言，房間內立刻安靜下來。

  　　刑摯抬眸，瞧著秋子檸，特意清了下嗓子，先問道：“你之前說，你沒有收入來源？”

  　　“是的。”秋子檸點點頭，“不過我已經約好幾個麵試了。等拿到工資，我會先還你錢的。”

  　　刑摯皺眉，臉色不大好看，他沉聲道：“我說過了，我不缺錢。”

  　　“那你是……”秋子檸拿不準刑摯的意思，遲疑道。

  　　“我沒覺得你欠了我，所以不用還錢。但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刑摯抬手，雙手食指交叉放到鼻尖下方，他盯著秋子檸眼睛，意味不明：“你可以換點別的。”

  　　“別的什麽？”秋子檸眉宇微蹙，有一絲緊張。

  　　她直覺刑摯不像是會獅子大開口亂提要求的人，卻又怕對方真的提了，自己無法滿足，畢竟她現在什麽都沒有，最後反倒讓一份為求心安理得的想法，變得虛偽做作了。

  　　秋子檸全神貫注的看著刑摯，等待他的答案，但對方隻搖搖頭，什麽都不說。

  　　恰好這時服務員扣了幾下門，端著兩份餐盤從外麵走進來。

  　　旁人在場，這個話題被迫暫停。

  　　等桌上布好了菜品，服務員掩門離開後，秋子檸握住筷子，還想再問。

  　　“你還沒說——”

  　　“我沒什麽需要的。”刑摯打斷她，淡淡的說：“食不言，寢不語。好好吃飯。”

  　　秋子檸一頓，盯著刑摯看了一眼，想著也沒必要糾結太多，便沒在問了。

  　　她地下眼眸，看著桌上的菜品。

  　　這裏雖然是中式複古的裝潢風格，但擺上來的食物，卻完全不像熱灶台大鐵鍋煎炸炒烹煮出來的，全是實打實的未來料理。

  　　大顆大顆的藍色爆珠躺在液氮裏，煙霧繚繞，仙氣十足。

  　　白色瓷盤正中，躺著一塊形狀類似於斯幹比鼇蝦的熟肉，肉質晶瑩剔透，一片半透明的網狀鏤空葉片半遮半掩的蓋在上麵，翠幽幽的，像荷葉傘。

  　　秋子檸換了勺子，先挖起一勺土豆泥一樣的奶黃色泡沫，放入口中。

  　　細細密密綿綿，入口即化，還帶著濃濃的奶香味，咽下去後，回味微微鮮鹹。

  　　這可比黑椒牛排味的營養液好吃多了！

  　　秋子檸迫不及待的吃下第二口，幸福的眯了眯眼，神情無比放鬆。

  　　反觀刑摯，完全相反。

  　　他的動作並不粗魯，舉手投足透出幾分從容優雅，卻十分迅速，盤子裏的東西如秋風掃落葉般，幾下就沒了。

  　　對刑摯來說，進食是為了補充能量，保持體力，飽腹感和營養價值遠比味道要重要得多。

  　　他放下叉子，視線遊移到秋子檸細細白白的手腕上，漫不經心的問道：“你……你的慣用手是右手，為什麽光腦芯片會植在左手？”

  　　秋子檸低著頭，換回筷子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夾起一塊蝦肉，緩緩說道：“食不言，寢不語喲。”

  　　刑摯一愣，忽而笑了。

  　　******

  　　飯後。

  　　兩人重新回到辦事大樓的停車場。

  　　秋子檸解下安全帶，下車前想了想，扭頭對刑摯說：“我不太確定一會兒多久能辦完，你在這裏等的話太不舒服了，要不換個地方吧？我一會出來了聯係你。”

  　　刑摯搖頭，冷漠道：“去吧，我等你。”

  　　秋子檸不好多說什麽，再次道聲謝謝，“我會盡量快些。”

  　　“嗯。”

  　　秋子檸離開後，刑摯掏出光腦，原本想繼續上午的工作，但手指放在光屏上時，停頓了下。

  　　然後，他退出軍務係統，轉而在搜索欄中輸下幾個關鍵字——

  　　精神力暴動、Omega。

  　　刑摯麵無表情的翻了幾篇相關的新聞報道和一份學術報告，上麵不管是內容還是結論，全都提到了一個並發症。

  　　精神力暴動有大的可能會使Omega的發情期紊亂，這不僅對身體傷害很大，還可能讓神經係統受到損害。

  　　不過，精神力暴動和閾值不穩定是兩碼事，它們之間是存在巨大差異的。

  　　閾值長期且極度的不穩定才能引起精神力暴動，並且這種事情在Alpha身上發生的次數更多，而Omega幾乎沒有。

  　　刑摯翻開幾篇新的，劃拉到後麵時，關於Omega的就沒有了，搜索引擎補充的內容全變成了Alpha的精神力暴動。

  　　刑摯關掉頁麵，收起光腦，身子往後靠著，開始閉目養神。

  　　車子的空氣循環係統早就關了，刑摯置身於香甜的信息素中，呼吸間，胸腔肺葉也浸染在清冽香甜的青檸味道裏。

  　　沒有任何一個Alpha會排斥Omega。

  　　刑摯緩緩的做了幾個深呼吸，想著過了明天，秋子檸應該就會離開他的生活範圍，所以眼下短暫的放任也無傷大雅吧。

  　　******

  　　下午的等待時間遠比上午要長，刑摯皺著眉頭，第五次瞄了一眼時間後，秋子檸才出現在檢測門前，姍姍歸來。

  　　然而這次，她臉上沒有了燦爛愉悅的笑容，神色變得十分凝重。

  　　刑摯看她緘默不語的坐上車、扣上安全帶後，輕聲問：“怎麽了？”

  　　“抑製劑，沒領到。”秋子檸捏捏眉心，似乎有些頭疼。

  　　刑摯眼底閃過一抹深思，猜測著問：“閾值不穩定的原因？”

  　　“……不止。”秋子檸慢慢搖頭，卻沒解釋。

  　　她呼出一口濁氣，然後抬頭望向刑摯，冷靜道，“沒事。今天麻煩你了，耽誤你工作還讓你一個人在停車場等了這麽久。我們現在回去吧。”

  　　刑摯盯著秋子檸，唇線漸漸抿緊，有種被對方刻意疏遠排斥的不悅感。但秋子檸不願說，刑摯也沒有勉強。

  　　車子在智能駕駛模式下緩緩駛出大樓。

  　　秋子檸轉頭看向窗外。

  　　遠處，碩大的太陽掩蓋在地平線下，紫色星雲環繞著柔黃色陽光，不徐不慢的移動著。

  　　偶爾一兩顆星光閃爍，發出炫目的光。

  　　天色漸暗。

  　　這裏距離刑摯家所在的和平特區很遠，回去的路程還有好一會兒。

  　　秋子檸望著遠處壯麗奇異的景色，慢慢閉上眼，不由想起工作人員拒絕提供信息素抑製劑時的理由——

  　　“精神力閾值有變化的話，之前濃度固定的抑製劑需要重新核實配比，最近幾天肯定拿不到。”

  　　“而且，我們這邊係統顯示你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被強製婚配了，距離你下次發`情期又還有兩周。按照規定，是不可以提前領取抑製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