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不湊巧,我是故意的。
作者:
莫妮打 更新:2022-10-02 12:17 字數:3606
第55章 我不湊巧,我是故意的。
梁舒對魏宇澈的出現一點都不感覺意外,甚至從心底漏出一絲“看吧,我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愉悅和得意。
真正讓她意外的是他脖子上掛著的藍帶子。
她伸手將那搖搖晃晃的牌子拽過來看,念道:“讚助商?”她抬眸看他,“你什麽時候變成讚助商的?”
魏宇澈從她手裏將牌子抽回,指腹蹭到她的手背,像有什麽波浪在心裏蕩漾開來。
“就這幾天。”他說,“都說了嘛,我有鈔能力的。”
梁舒一頓,想想自己竟然還給這少爺到處買特產,就覺得自己很蠢。
“你來得挺快。”高嘯寒也加入進來,笑容冷冷的。
魏宇澈眉頭一挑,又往梁舒那兒近了半步,說:“喲,不裝啦?”
高嘯寒沒接話茬兒,事到如今再在梁舒麵前裝相意義已經不大了,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兩個男人對視著,中間還夾著個女人,這畫麵劇情什麽走向是不難猜的。
到了梁舒該做選擇的時候了。
梁舒腰一低,又繼續看那羅漢去了。
一直被忽略的鍾靈秀總算是喘勻了氣。
她舉起手,有些幽怨:“請問,有人管我一下嗎?”
三人齊刷刷朝她看去,梁舒說:“你怎麽累成這個樣子。”
鍾靈秀冷笑,恨恨地瞪了眼魏宇澈,“你問他!”
她八點就被叫了起來。八點,這對一個營業到淩晨五點的酒吧老板來說,是多麽玄幻的數字啊?
魏宇澈連妝都不帶給她時間化的,打了車直奔高鐵站。那緊急程度,她還以為梁舒是在外地出事兒了需要自己去撈呢。
到了灃西趕上早高峰,打車還沒公交車快,於是他們好容易擠上了車,到站後又一路狂奔七百米進來。
這擱誰能不累的?
梁舒立刻問責魏宇澈:“你發的什麽神經?”
魏宇澈摸了摸鼻子不說話,心想那還不是為了出場狂拽酷炫一點。
他時間都卡好了,準備晚兩分鍾登場,讚助商還帶個助理,多拉風啊。為此他還特地穿了櫃子裏最貴的一件 T 恤,力求低調奢華。誰知道到了之後根本打不到車,費勁擠上公交的時候還不小心碰到了別人的早飯,辣油蹭了一袖子。
“算了算了。”鍾靈秀挽著梁舒的胳膊,用眼神示意,“這位是?”
長得不錯,個子也高,但是配梁舒的話還是有些不行。她心裏默默給這人打了個及格分。
不過這也正常,連魏宇澈在她心目中也隻是個及格分。在鍾靈秀看來,這世上基本是沒什麽人能配得上她這位如此優秀的姐妹的。
“我記得你,鍾靈秀。”在她驚訝的目光裏,他繼續說,“我是高嘯寒。”
“高,高嘯寒?”鍾靈秀有些不可思議,又去看梁舒。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梁舒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之後解釋,接著說:“我們繼續看展吧。”
幾個人都難得默契地一起閉了嘴。
高嘯寒跟魏宇澈心裏有事兒,跟著梁舒寸步不離的,鍾靈秀可沒有什麽必須留下的理由,所以沒待一會兒就去別的展區了。
火花在兩個男人的眼神間來回拉扯著,硝煙彌漫。
魏宇澈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學著梁舒去看展品,很快脫口而出:“為什麽這個和尚這麽瘦啊?”
高嘯寒嘴角不自覺揚起,“打攪看展”是梁舒本人特地提的減分項。他得意地在心中代替梁舒給魏宇澈畫了個叉。
“這是瘦骨羅漢,又叫雪山大士。”
沒有生氣也沒有埋怨,梁舒從櫃子前抬起臉,語氣淡淡:“他還有個更為人熟知的名字叫釋迦牟尼。”
魏宇澈小小地“哇”了一下,“他是佛祖啊?”
“準確來說,是佛祖在人間最後的樣子。”梁舒娓娓道來,“傳說他靜坐思維,不避風雨,堅持不懈達六年之久,身體也變得極度消瘦,筋骨暴露,卻終於在痛苦中得道,參透成佛。後來有人用這故事告誡世人,凡俗之身如能經得起苦行的考驗,便可修成正果。”
她單薄的背挺得筆直,愈發清麗,頭發夾在腦後,垂下的幾綹散落在頰邊,白淨的側臉明媚英氣。
魏宇澈看得有些出神,語氣也不自覺帶上了些驚歎崇拜:“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梁舒撇了他一眼,抬腳往下個地方走,說:“因為我會用百度。”
魏宇澈:“······你等等我。”他說著,追了上去。
梁舒回頭瞪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小點聲!別吵到其他人。”
魏宇澈點頭如啄米,跟在她身側,像隻笨手笨腳的鵪鶉。
高嘯寒就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他不能說話,但魏宇澈甚至可以聊天。
他笑了下,自己都說不清楚是因為鬱結還是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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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分兩場,上午這個重心都放在了類似於筆墨紙硯、漆具、刺繡等展品上了。
除了那尊驚豔的金漆瘦骨羅漢外,再沒有什麽竹雕能叫梁舒眼前一亮的了。
饒是如此,她還是看完了所有的展品,細細觀察著不同原料雕刻出來的成品細節。想著這個圖樣如果要用竹子來做應該如何下刀,用什麽手法。
她用手指代替刀,虛虛地比劃著,頗有種仙俠劇裏禦劍飛行的大俠風範。魏宇澈懶懶地站在她身側,將高嘯寒完全隔擋開來。
在一群安靜看展的人裏,他們這幾個人的舉止就顯得相當怪異。
鍾靈秀轉了一大圈回來,興致勃勃地給梁舒介紹前麵就是文房四寶的展區了。
這些東西跟雕刻關係不大,梁舒心態也放鬆了下來。
主辦方也是有心的,專門設立了個“民俗美術區”,用來展出沒有名氣但技法可以的一些作品,東西不多,也比較雜。
梁舒留心看了底下的人物介紹,大多是各地一些協會裏的人,也不算是完全素人。隻不過手法確實還有待提高,幾個竹編收尾都倉促得緊,甚至還不如剛才她買的倆鑰匙串。
四個人踩著閉館的臨界點出來,餓得前胸貼後背。
魏宇澈在灃西最富盛名的五星酒店定了一桌飯,但由於打車過去還要二十分鍾,被梁舒一票否決,將那頓挪到了晚上。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吃啊?”魏宇澈掛了電話問。
“你們對檔次沒什麽要求吧?”她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
鍾靈秀挽著她胳膊,捏著嗓子道:“沒有沒有,你去哪裏人家就去哪裏。”
高嘯寒也搖頭。
魏宇澈咳嗽兩聲,清了清喉嚨。
梁舒卻直接跳過了他,說:“那行,那我們走吧。”
“唉你怎麽不問我啊?”魏宇澈不樂意了,“我的意見不重要嗎?”
梁舒輕輕嗯了一聲,問:“你有意見?”
“當然了,我想吃灃西特色,不要那些網紅噱頭,但是也不能就在路邊,好歹是頭一頓,我想······”
梁舒保持著微笑,眼裏卻寫著“再多就煩了”。魏宇澈聲音越來越小,就像個泄了氣的膨脹玩偶,瞬間癟了下去。
他又咳了一下,似乎是在否認剛才自己的長篇大論,說:“沒,沒有。”
“早這樣多好啊。”梁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說是吧?”
魏宇澈覺得自己此刻除了點頭,說任何話都是有可能被暗殺的。
玻璃門一拉開,冷氣便迎麵而來。
飯館老板從櫃台裏麵坐到了餐桌旁,看清楚來人是梁舒,笑容落了幾分真心實意。
梁舒說明來意,希望嚐嚐灃西特色。
阿姨一聽,立刻將手裏的活兒丟下,係著圍裙去後頭開火了。
四個人硬是坐了個大圓桌,鍾靈秀捱著梁舒,魏宇澈跟高嘯寒則分坐她們兩側,誰都不願意搭理誰。
高嘯寒說:“沒想到你在這兒也有熟人。”
“不熟。”梁舒接過魏宇澈燙好的餐具,“剛認識。”
鍾靈秀回頭看桌上的竹編,感歎道:“老板好厲害的手藝哦。感覺跟剛才展覽裏的沒什麽區別。”
跟那些技藝繁複的華麗炫技相比,老板的手藝雖樸實卻極為生動。不管是器皿還是掛件,看上去都頗為賞心悅目。
“那倒不至於吧。”高嘯寒說,“外觀上可能相似,但手法上的差異還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能不能別抱有偏見,展覽櫃裏的又不一定就是好的。”魏宇澈反駁說,“懂不懂什麽叫高手在民間的?”
“我懂,但你覺得高手這麽容易就被我們遇上的概率有很大嗎?”高嘯寒語氣也冷下來,多了些針鋒相對。
“概率?那當然了,世界上巧事兒這麽多,誰說得清楚呢。比如你老師,不就恰好認識展覽主辦方,恰好得到了兩張贈票嗎?”魏宇澈說。
高嘯寒說:“你也是啊,一砸錢就砸中了灃西的展覽。”
魏宇澈搖頭:“我不湊巧,我是特意的。”
他前所未有地直白,說:“畢竟有些人是人是鬼都說不清楚,萬一我們家梁老板出了什麽事兒,誰賠得起呢?”
鍾靈秀悄悄在梁舒耳邊說話:“他們倆是什麽情況?”
她怎麽感覺有點像寵妃爭風吃醋呢?尤其魏宇澈那句重音的“我們家梁老板”,真的怎麽聽怎麽曖昧。
還是說,這幾個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一些這樣那樣的故事?
梁舒見怪不怪地給她倒了杯水,說:“不用管,倆男的發瘋。”
魏宇澈低頭:“梁舒,我可聽見了啊!”
有沒有良心的,他這是為了誰著想啊?
“哦。”梁舒點點頭,“你們繼續,聊到那兒了?”
被她這麽一打岔兒,誰還能吵下去啊。
高嘯寒卻鐵了心的要爭出個所以來,說:“可以當成展品的東西都是有標準的,梁舒你覺得呢?”
“狹隘,太狹隘了。”魏宇澈評價說,“展品有標準,但是藝術沒有,高醫生的眼光未免太短淺了一些。”
“我問的是梁舒,你插嘴倒是挺快的。”高嘯寒裝不下去了,冷冷道。
魏宇澈發揮裝傻的專長,起身接菜,一邊轉到梁舒跟前一邊說:“仗義執言隻不過是我不值一提的一個優點罷了。”
高嘯寒還想反駁,梁舒拿起筷子,誰也不看,淡淡地問:“還吃不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