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表白

  　　先於摸底考試來臨的，是一年一度的開學典禮。

  　　他們一班報名想要參加節目的人不少，陳梓芯沈陶他們都有報名，不過他們都對能不能選上不怎麽抱有信心。

  　　沈陶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說，“因為李錚和江曆他們都太厲害了，老李肯定會選他們的。”

  　　林星辰默然了片刻，才問：“我聽陳梓芯說李錚想當明星，那江曆呢？”

  　　“江曆會彈鋼琴，而且彈的非常好，之前好像還在國際上獲過獎，但我聽說他要當什麽明星，他家挺有錢的。”

  　　林星辰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江曆彈鋼琴的樣子，發現她的想象力太貧瘠，竟然想象不到。

  　　但可以肯定的，那場麵一定很好看。

  　　沈陶幽幽地歎了口氣，“你沒有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外班的過來看他們兩個，還有高年級的同學，每次路過的時候都要往裏麵偷看。”

  　　有的膽子大的，甚至會假裝來找人，把腦袋伸到窗戶裏麵來看。

  　　而江曆似乎也知道，每次一下課，就會和熊傑他們出去打球，可就算這樣，從一班路過上洗手間的時候，還是有女生願意多往裏麵多看幾眼。

  　　萬一呢，萬一看到了江曆或者李錚，就是賺到了。

  　　林星辰笑的有些勉強，沈陶說的那些，她又何嚐不是？

  　　每次上廁所的時候，陳梓芯和林星辰都會從後門路過，就是為了多看那人一眼。

  　　果然，班主任讓幾個表演才藝的挨個挨去了他的辦公室，回頭就定了江曆的表演節目。

  　　李錚作為主持人，這次不參加表演，但也算兩個男神都上陣了，在學校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轟動事情。

  　　陳梓芯在演出要開始的前幾天，就開始興奮，不停的和林星辰說著文藝匯演那天她要穿什麽衣服，梳什麽樣子的頭發。

  　　學校也就在那天對大家格外寬容，表演的人還可以帶妝，大家也都不用穿校服。

  　　林星辰偶爾會在看書的空擋，聽聽周圍的人都在談論些什麽，然後繼續低下頭看英語。

  　　陳梓芯覺得她的表現太淡定，“你不知道，高三一個學姐，也算是校花級別的，本來不參加這次的文藝匯演了，後來聽說有李錚江曆他們參加，就又報上名了。”

  　　說著話的時候，她撇撇嘴，語氣裏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羨慕嫉妒。

  　　林星辰其實並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麽淡定，偶爾她也會在走神的時候，偷偷往最後一排看過去，期盼著能和江曆對視，又害怕著他抬頭。

  　　不知道他還記得不記得自己，記不記得那天下雨時，問他借傘的人。

  　　像是心裏藏著一個什麽秘密一樣，帶著幾分甜蜜和苦澀，她竟然也覺得在這裏的生活沒有那麽難熬了。

  　　文藝匯演的那天下午，學校給放了兩節課的假，讓大家自由安排時間，等到了晚上直接在禮堂裏集合。

  　　班裏很快就一陣風似的，人走了大半，隻留下那天的值日生。

  　　林星辰跟著沈陶他們去了學校的超市，燥熱的天氣加上浮動的人心，讓悶熱的天氣更加難捱。

  　　超市裏買雪糕和冷飲的人都要比往日多好多，袁紫先擠了進去，挑了兩個出來，一個遞給沈陶，一個拿在自己的手裏，然後用帶著歉意的聲音對林星辰說：“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你自己去挑吧。”

  　　沈陶立刻就要把她手裏的雪糕遞到林星辰手上，林星辰卻避開了，“沒事，我自己去挑一個。”

  　　她很快就擠到前排，盯著冰櫃裏擺放整齊的雪糕愣了一下，看著最上麵貼著的標簽咋舌。

  　　這裏沒有一個她常吃的牌子，最便宜的價格都可以買她從前常吃的三四個，而袁紫拿的那個，價格更是在是十幾塊。

  　　她挑了其中一個最便宜的，沈陶看到了之後，什麽都沒有說，三個人很快從超市裏出來，站在了門口的梧桐樹下。

  　　下午五六點的陽光還是那麽的刺眼，哪怕在樹蔭下也照舊悶熱異常，林星辰聽他們兩個聊了一會兒八卦，才想到耳機忘帶了。

  　　她三兩口把雪糕吃完，對沈陶說：“我回教室拿點東西。”

  　　沈陶看了一眼時間，“行，一會兒我們直接在學校門口等你去吃飯。”

  　　林星辰恩了一聲，身影踏入熾熱的陽光下，拖著長長的影子往前疾走。

  　　袁紫一見沈陶的眼神，就知道她要說什麽，她忙解釋：“我剛才是真的不知道她要吃什麽的，萬一買錯了口味怎麽樣？你看，她後來挑的就和咱們平日裏吃的不一樣。”

  　　沈陶這次卻沒有再多說袁紫什麽，隻淡淡開口，“你以後也不用幫我買了，我挺喜歡吃她那種的。”

  　　袁紫臉白了白，她賭氣哼了一聲：“不買就不買，我自己一個人吃。”

  　　－

  　　教學樓裏難得的很安靜，走廊裏幾乎沒有一個同學，林星辰腳步匆匆推開教室後門，拿了耳機才發現，教師的前排窗戶大開，偶爾有風往裏吹，而在那裏坐著一個女生。

  　　她的指間明明滅滅，猩紅的煙頭和淡青色的指甲相應成輝，青煙偶爾嫋嫋升起，在教室這樣的場景格外紮眼。

  　　對方也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進來，讓她來不及做任何偽裝，索性也不裝了，嫻熟地抽了最後一口，把煙放在了旁邊的奶茶杯子裏，然後跳下窗戶，對她挑了一下眉。

  　　“新轉來的，不要對外說哦。幫我保密。”

  　　她淡青色的指尖在嘴唇輕輕比了一個手勢，然後笑得格外燦爛。

  　　林星辰當作沒有聽見，拿了東西轉身就出去，到了走廊裏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那女生還在笑這看她。

  　　她記得她的名字，很像男孩子，聽陳梓芯偶然一次提起，是個看外表很柔弱，實際是個大姐大的人物。

  　　她沒有放在心上，很快就把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後，往學校門口走去。

  　　晚上的文藝匯演是在學校禮堂舉行的，林星辰是第一看見這麽大的禮堂，他們縣城的學校裏並沒有這種場合，所有需要集體參與的活動，都是在露天進行的。

  　　她被沈陶拉著坐在中間靠後的位置，袁紫在吃飯的時候幾次想和沈陶說話，都被她當作沒有看見，此時正一個人坐在一邊正悶氣。

  　　林星辰始終沒有摻和進去，她坐在那裏聽著耳機裏的英語單詞，偶爾會搭一兩句話。

  　　相比而言，袁紫的雙胞胎弟弟，反而對她要客氣幾分，每次在學校見了麵，都會和她打招呼，有一次上體育課，還給她送過一瓶水。

  　　演出很快就開始了，先是學校領導像模像樣的說了開場白，音樂一響，節目就正式開始了。

  　　江曆的節目在中間，等李錚一報幕，台下就是一陣響徹禮堂的歡呼聲，江曆緩緩的出現在台上，朝大家鞠了躬。

  　　林星辰直到很多年後，都還記得那天江曆的打扮，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頭發微微地燙著卷，舞台的燈光照射在他身上，給他的身上添了幾分朦朧的光影，像是從童話故事裏出來的王子。

  　　雖然後麵知道他的真麵目，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外表的皮囊，裏麵住著的不過是一個冷漠無情的靈魂，但那一刻對她的吸引，卻是實打實的。

  　　江曆很快就坐在鋼琴前，燈光一暗，場上立刻就安靜下來，流暢動聽的音符就從舞台中間向四周蔓延。

  　　林星辰捏著手機，在所有人都看向舞台中間的那個少年的時候，偷偷地打開了錄音機。

  　　其實錄音機的效果並不好，距離又有點遠，她回頭再去聽的時候，還是能聽到周圍很多嘈雜的聲音。

  　　一曲很快就彈完，江曆再次站了起來，要鞠躬的時候，突然從後台處跑來一個女孩，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手中的玫瑰花遞給了他。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起哄的聲音，陳梓芯在前排衝林星辰科普，“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高三校花學姐，她好大膽啊。”

  　　更大膽的事情還在後麵，校花捧著那束花，拿著上台的時候就準備的話筒，在全校麵前問江曆：“你介意姐弟戀嗎？”

  　　台下的口哨聲歡呼聲叫好聲都快要刺破林星辰的耳膜，沈陶也在一旁跟著興奮的尖叫，不知道是誰特意開了舞台的燈光，將台上兩個人的身影籠罩在一起。

  　　“就像是在拍電視劇一樣！太刺激了！”

  　　“快答應！”

  　　老師們見事情越來越大，都紛紛站起來，開始組織本班的紀律，可大概人多勢眾，歡呼聲並沒有小下去。

  　　可台上的江曆卻好像始終置身事外，一直冷清地站在那裏，直到校花的臉上再也掛不住笑容。

  　　江曆才接過那捧花，嘴角扯了扯，吐出一句淡漠的話：“最近不想談女朋友，下次吧。”

  　　口哨聲更大了，校花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差點當場哭起來。

  　　李錚很快來救場，江曆和校花往台下走，舞台上的表演在繼續，但大家的注意裏都換了一個方向，有幾個人還偷偷的遛了出去，妄圖想聽到什麽消息。

  　　“你們說江曆那是什麽意思？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沈陶問林星辰和袁紫，袁紫肉眼明顯可見的不高興，“肯定不會答應的，他不喜歡姐弟戀吧，那個意思就是不答應。”

  　　沈陶似乎有一點明白袁紫的心事，把目光轉向林星辰這邊。

  　　林星辰表麵上無比淡定地開口，“誰知道。”

  　　感謝禮堂裏的燈光並不充足，可以將她所有的情緒都很好的掩埋，不至於讓她太過於難堪。

  　　後來直到匯演全部結束，校花和江曆都沒有再回來過。

  　　那年還沒有微信，大家都是用□□來溝通，當天晚上的空間裏，就有好幾個人發表了青春傷痛的文學。

  　　林星辰沒有加幾個好友，卻從他們轉載的文字裏，窺探出了一點事情的全貌。

  　　校好未必不好，江曆之前也不是沒找過女朋友。

  　　可總是很快，他就和人分手，有人說分手速度快得和當季新品一樣，他總是挑最好看的來。

  　　然後又很快厭倦。

  　　當天晚上，她聽著錄音機裏嘈雜的音樂，卻怎麽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