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英語

  　　到了九月份，沈爸爸終於把林星辰的轉學辦好。

  　　沈陶已經在學校軍訓過，這次回來聽說林星辰要跟著她一起去上學，吃飯的時候就開心地和沈爸爸說：“妹妹是和我一個班嗎？”

  　　沈爸爸微笑：“是的，高一不分文理科，你們在一個班倒是沒有什麽影響。”

  　　沈陶笑著看向林星辰：“到時候咱們就可以一起上下學了。”

  　　林星辰也笑，這兩天她一直在陪沈媽媽，在醫院裏配合著醫生的治療，妄圖找到幫助沈媽媽的方法。

  　　可惜事與願違，沈媽媽的病情始終沒有一點起色。

  　　沈爸爸順著林星辰的視線看了一眼抱著洋娃娃的沈媽媽，歎氣：“你不要自責，我們慢慢來，已經耽誤了軍訓這麽長時間，不能不去學校了。”

  　　“恩，我知道。”

  　　林星辰對於去哪個班，和誰在一起，沒有多少興趣，臉上卻一點也沒有帶出來，認真地聽著沈陶的介紹。

  　　這是她和沈陶這些天以來的相處方式，兩個女孩可能都想要和彼此好好相處，一個什麽都想幫忙，一個認真地接受，倒也適應良好。

  　　高一開學已經有半個月，這段時間足夠讓班級裏的同學互相熟悉，林星辰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是帶著幾分忐忑的。

  　　班主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有些不修邊幅，頭上有幾縷頭發不聽話地翹起來，衣服也不是多麽的幹淨。

  　　但聽沈陶說，這個班主任教學非常厲害，尤其是數學，多次帶著學生獲全國性的獎項。

  　　林星辰婉拒了沈陶要陪著去見老李的想法，一個人找到了三樓的辦公室。

  　　老李似乎是剛抽過煙，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道，他見林星辰進來，點頭打了招呼。

  　　“我看過你的檔案，學習成績還是不錯的，到了咱們學校呢，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學習是最重要的。”

  　　林星辰點頭，手指輕輕地摩擦著褲邊，老李又說了幾句話，就帶著林星辰往教室走去。

  　　一中是省內重點高中，每個年紀都有兩棟教學樓，分兩個年紀主任，曆來的慣例都是兩棟樓互相比著各種成績。

  　　一班在南樓的一樓，從辦公室下來，漸漸地就能聽到學生們的吵鬧聲，老李全都當作沒有聽到，神色自若的穿過各個班級。

  　　一班的後門處，兩個個子高高的男生正在說著遊戲，突然看到班主任走過來，忙喊了一嗓子：“都安靜。”

  　　這是開學以來，剛選出來的班長孟振生，他同桌熊傑是體育委員，兩個人管著班裏的紀律。

  　　大家聽了這聲喊，都抬頭往窗戶處看去，果然看見老李頂著那縷頑固的頭發路過。

  　　“誰啊？跟在老李身邊的那個？”

  　　林星辰被老李帶著走到了班裏，最後幾個竊竊私語的人也徹底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空調發出的細微聲音。

  　　老李把保溫杯放到講台上，環顧了一下四周，“新學期開始了，軍訓也結束了，我想大家應該收收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學習上。”

  　　林星辰站在講台上，可以清楚地把班裏的一切都盡收眼底，有的人在認真聽講，有的人在偷偷翻看閑書，有的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沈陶衝她善意地笑了笑，林星辰看到之後，也輕抿了一下唇，放鬆了幾分，緊接著她的目光觸到最後一排的某個身影上，唇畔的笑容徹底凝固住。

  　　少年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穿著幹淨的校服，一雙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筆，神態自若，可那張臉太過於耀眼，哪怕隔著這麽多張座椅，在人群中依然那麽突出。

  　　她在上麵看得清楚，坐在他前麵和側麵的女生頻頻回頭，和同桌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李終於發表完對紀律的講話，指了林星辰：“咱們班新來的學生，以後大家都是一個班裏的同學，要互相幫助。”

  　　說完，讓林星辰上來自我介紹。

  　　林星辰其實是有幾分不樂意的，不過是沒有來參加軍訓，比別人晚了幾天來報道，就要被這麽特殊對待，她心裏是有些別扭的。

  　　她不動聲色地登上講台，拿了一根白色的粉筆，先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

  　　“大家好，我叫林星辰，很高興能和大家成為同學，希望以後可以共同進步。”

  　　她說完，鞠了一躬。

  　　老李沒再補充什麽，指了中間靠後的一個位置，“你先坐那裏吧，學校很快就會有摸底考試，到時候咱們再排座位。”

  　　林星辰拿著書包朝那個位置走去，走到半路上，不知道是哪個女生開口：“她怎麽比我還黑？不是沒有軍訓嗎？”

  　　接著林星辰就聽到有低低地笑聲傳來。

  　　她腳步停了一下，回頭往聲音地方向掃了幾眼，那幾個女生沒想到她竟然敢回頭，一個個的都愣了一下，誰也沒有開口。

  　　林星辰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很快就到了班主任說的那個位置，同桌是個瓜子臉的女孩，頭發紮成馬尾梳在腦後，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你好。”她甜甜地打了聲招呼，“我叫陳梓芯。”

  　　“你好，我叫林星辰。”林星辰也笑著回應，把書包放到抽屜裏，從裏麵掏出來一個本子。

  　　老李是數學老師，這時候已經讓大家把課本拿出來，“先預習，下節課我們就開始正式地上課，高中數學和初中數學完全不一樣，大家一定要好好的聽課。”

  　　“真囉嗦。”陳梓芯小聲嘟囔了一句，朝林星辰吐吐舌頭，“你說他怎麽不知道洗洗頭。”

  　　林星辰抿著嘴輕輕笑了起來，兩個人再次對視上，都從彼此地眼中看到了笑意。

  　　下課之後，班長孟振生被老李叫走了，沈陶帶著袁紫過來找林星辰，問她：“怎麽樣？我們班還可以吧？”

  　　袁紫不喜歡林星辰，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談話，在沈陶誇了林星辰字寫的好看之後，終於不耐煩地開口：“唉，他們都在說你黑呢？你從前在村裏，沒有防曬嗎？”

  　　她的聲音並不低，一時之間周圍都沒有了說話的聲音，大家都把目光若有若無地放在林星辰身上。

  　　沈陶急地眼淚都開始打轉，輕輕推了袁紫一把，想讓她道歉，袁紫嘟囔了一句“我又沒有說錯。”就被沈陶急忙給拉走了。

  　　林星辰卻是最平靜的一個，她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神色自若的掃了大家一眼，那些帶著八卦和好奇的眼睛在對上她的眼睛之後，都紛紛地錯開。

  　　班長孟振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拿著厚厚的一摞書進來，直接放到林星辰桌子上，“老班說你的書。”

  　　林星辰看著微微有些喘氣的孟振生，真誠地道了謝，旁邊跟過來的熊傑不服氣，“我也幫你搬了幾本呢，美女。”

  　　孟振生切了一聲，“總共十幾本，你就搬了兩本，還好意思說。”

  　　林星辰在一旁彎著唇看他們打鬧，熊傑被孟振生說的不好意思起來，摸著後腦勺開口：“不是，我今天有點手疼，那個我是熊傑，體育委員，以後有事找我。”

  　　林星辰點了一下頭，算是和他打了招呼，熊傑可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摟住孟振生的脖子就往外托拽，一幅要和他算賬的樣子。

  　　快要上課的時候，袁紫跟在沈陶後麵回來，也不知道沈陶怎麽和袁紫說的，她不情不願地給林星辰道了歉。

  　　林星辰始終微笑，背脊挺的筆直，讓袁紫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但很快，班裏的其他人就都知道了林星辰的身世，不斷地有人來詢問沈陶這是不是真的。

  　　一班是他們這個年級中配置最好的一個班級，不僅僅是老師優秀，連裏麵的學生，大部分都是東安有權有錢的人家，很多人的父母甚至都互相熟悉。

  　　沈陶統統沒有回應，連帶著看袁紫的眼睛裏都帶了幾分懊惱，袁紫也知道事情鬧大了，除了給沈陶說對不起，別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就算我不說，大家也都會知道的啊。”袁紫忍不住辯解了一句，林星辰突然轉學到這裏，住在沈陶家裏，沈爸爸還帶著她去見了幾個老朋友。

  　　“那也不應該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沈陶第一次這麽嚴肅地和袁紫對話，“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理解，覺得她回來是搶了我的地方，可我根本就不是沈家的孩子，被爸爸帶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有了記憶。”

  　　“這麽多年，我享受的都是屬於林星辰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心裏對她隻有愧疚。”

  　　袁紫沉默了，她可憐巴巴地看了沈陶幾眼，“我也沒有什麽惡意，就是覺得你在家裏會被她欺負，想替你出出氣。”

  　　“你要是真的想彌補的話。”沈陶咬了一下唇，“等一會兒見了她，給她道個歉。真誠點，別像剛才一樣。”

  　　良久，袁紫才不情願的點了一下頭，“好吧，誰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