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還要嗎

  　　兩個人拉著手進了舞池，俊男美女自然吸引著很多人的目光，燈光隨著兩個人的身影走動，沈行之故意把歌曲換成了曖昧的小夜曲，氣氛一下被烘托了起來。

  　　有不少人就站在不遠處，和沈爸爸打趣著林星辰和蘇自衡，“看他們那樣，恐怕好事就要快到了。”

  　　沈爸爸喝了酒，也很高興：“到時候肯定請大家過來喝我女兒的喜酒！”

  　　李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江曆身邊，男人目光深沉，盯著遠處的搖曳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酒店外不知道時候又下了雨，淅淅瀝瀝的淋在門口黃色的玫瑰身上，雨滴和花瓣纏繞在一起，纏綿的時間卻是如此的短暫。

  　　雨滴很快從花瓣上滴落，清脆地落在了地上。

  　　他們兩個人，從分手到現在，已經五年沒見過。

  　　他還記得那條躺在他手機裏的短信，上麵隻有短短的三個字：“分手吧。”

  　　那天東安下了一場大雪，他被項目給絆住，一直沒時間看手機。

  　　等到華燈初上，他疲累地捏著眉心打開手機的時候，就看到了那三個字。

  　　一開始，他以為林星辰是在開玩笑。

  　　林星辰有多喜歡他，他再清楚不過了。

  　　江曆收回目光，把視線挪到那把傘上，嘴角露了一個自嘲地苦笑出來。

  　　典禮結束地很快，林星辰被沈爸爸叫了過去，帶著幾分謙意地說：“我得帶著你哥和姐去敬酒，你媽媽從早上開始身體就不舒服，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幫著看一會兒，我們很快就回來。”

  　　林星辰連忙應了，回頭去看沈媽媽，心裏直接咯噔了一下。

  　　沈媽媽的手裏拿著一個洋娃娃，樣子已經很破舊，但身上的衣服都是嶄新的娃娃裙，頭發也是特地梳的整整齊齊，上麵還有漂亮的發卡。

  　　這個娃娃林星辰太過於熟悉，曾經很多年，林星辰每次想要親近沈媽媽的時候，都被沈媽媽不客氣的趕走，指著手上的娃娃說：“這才是我的女兒。”

  　　哪怕她知道沈媽媽生病了，她分不清什麽是現實什麽是真的，但那一刻心底的痛苦和傷害，是無人能替代的。

  　　再次看到沈媽媽手上的這個娃娃，她也就能理解為什麽沈爸爸不放心交給別人。

  　　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問題：“您去忙吧，我會照顧好媽媽的。”

  　　“好，那你就多辛苦一下。”

  　　蘇自衡被人給拉著去灌酒，一時拖不開身，林星辰等沈爸爸走了，坐在他的位置上，給沈媽媽剝了一個蝦，問她：“媽媽，你還想吃什麽？”

  　　對麵的女人並沒有理會她，林星辰把蝦放下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了沈媽媽手上的娃娃，沈媽媽拿的並不很緊，娃娃順著沈媽媽的手一下跌落。

  　　一瞬間林星辰隻覺得大腦有什麽東西空白了一樣，她顧不得手上還有東西，趕緊彎下腰去撿，剛笑著拿起來，迎麵就過來一巴掌。

  　　清脆地掌聲響起，在耳邊清晰的回蕩，緊接著就是刺耳的耳鳴聲嗡嗡做響，久久讓她回不了神。

  　　那一刻林星辰感到的不是臉上的疼痛，而是內心裏的不可置信。

  　　怎麽會呢？

  　　哪怕沈媽媽不記得她是誰，但，，怎麽能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打她呢？

  　　很快林星辰身邊就有人來把她給扶起來，她強迫自己笑著，不知道身邊都來些什麽人。

  　　也許有沈行之，有沈陶，有岑然媛媛，甚至有蘇自衡，但她卻是一個人也不想見。

  　　林星辰頭也沒抬，推開那些人的手，聲音低不可聞：“我去趟洗手間。”

  　　她一路上都是腳步匆匆，速度是越走越快，直到走到衛生間，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看到臉上一抹通紅的指印，她心中的那口濁氣才呼了出來。

  　　她把水潑到臉上，試圖掩蓋那印記，卻發現不管她怎麽用力，都不能讓她紅印立刻消失。

  　　林星辰突然不想回到宴會廳，她發現不管怎麽解釋，都令人無法忍受那種帶著打量同情的異樣眼神。

  　　她幹脆從後門繞出去，外麵就是停車場，這裏幾乎沒有人，哪怕是初秋的季節，這裏也很陰冷，從裏麵吹出來的風，像是帶了刀子。

  　　她隨意站定，緊了緊身上的禮服，就聽到後麵傳來低低的嗤笑聲音。

  　　“你就這麽點出息？”

  　　林星辰猛然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在距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寬肩窄腰，西裝褲子包裹著一雙修長的雙腿，他的頭頂上恰好裝著一盞不算明亮的燈，給他的周身罩上一層朦朧的光影，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一樣。

  　　林星辰怔愣了片刻，似乎是想分辨到底是她在做夢，還是麵前真的站著一個人。

  　　他像是知道林星辰在想什麽，懶散地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不認識了，前女友？”

  　　怎麽會不認識。

  　　林星辰心裏這麽想，麵上終於恢複平靜，聲音疏離地問：“請問你是？”

  　　回應她的，是一聲清淺的嗤笑，好像在嘲笑她的掩飾是多麽的愚蠢。

  　　他往前走了幾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不到一米，他終於站定，沒有在她故意裝不認識的事情上糾纏，反而指了指她臉上的巴掌印。

  　　“誰打的？”

  　　林星辰有些難堪地低頭，回避了他的目光。

  　　“你媽？”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逃避，聲音仍然是清冷的，不急不徐地問道。

  　　這句話終於把她給惹怒，她怒氣衝衝瞪著他：“關你什麽事？”

  　　“的確是不關我的事，我隻是沒想到你越活越回去了，當初甩我的時候，不是挺有出息的？”

  　　那一瞬間，林星辰的臉頰騰的一下子燒了起來，她想也不想的懟了回去：“那是，我當初可是慶祝了好久呢！”

  　　這話一說出口，江曆臉徹底沉了下來，那雙桃花眼裏像是藏了什麽巨大的風暴一樣。

  　　“你說什麽？”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清冽好聽，摻雜了幾分沙啞和不可置信，漆黑的眸子似乎想把林星辰給吸進去。

  　　林星辰避開了他的目光，低垂著頭沒再開口。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風從停車場的出口灌了進來，林星辰下意識地把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

  　　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的西服披到了她身上，頭頂上傳來另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

  　　“我說女朋友，怎麽亂跑到這裏來了？”

  　　林星辰一下鬆了勁，朝蘇自衡看過去。

  　　蘇自衡眨了眨眼睛，拉過他的手，朝江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女朋友，我先帶回去了。”

  　　江曆捏著雨傘的手骨節泛白，喉結上下劇烈滾動了一下，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卻都被壓在了心底一般。

  　　那聲女朋友，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在他的心窩了狠狠捅了一刀。

  　　蘇自衡拉著林星辰快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江曆終於忍不住開口，嗓音沙啞得要命，他叫住林星辰，問她：“外麵下雨了，這傘你還要不要？”

  　　林星辰腳步頓了頓，卻連頭也沒回，“不要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停車場裏早已沒了那兩個人的身影，江曆還站在原地，許久都沒動地方。

  　　有人從他麵前走過，見他拿著傘，不好意思地走過去問：“先生，可以先借用一下傘，我去接一下我女朋友，很快就給你送回來。”

  　　江曆順著那人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傘，半晌才抬了手遞過去。

  　　時間荏苒，這把傘從他們第一次見麵，到林星辰雨夜裏主動找上他，咬著唇問他還要不要利息，已經過了快十年的光陰。

  　　他看著借傘的人拿著傘遠去，轉身往宴會廳走。

  　　她不要這把傘了。

  　　他還留著這把傘做什麽？

  　　十分鍾後，男人又從電梯裏下來，等在入口處。

  　　她不要了，他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