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香氣
作者:將欲晚      更新:2022-09-29 22:24      字數:1822
  第20章香氣

  20,

  宋善寧跌進謝諶懷裏的那一刻,兩個清醒的人都愣住了。

  碧螺看著自家主子沒骨頭似的倒在男人身上,臉色煞白一片,她連忙伸手去接,卻被宋善寧使勁推開,然後轉頭又將眼前的人摟緊了一些。

  謝諶僵直不動,少女身上清甜的花釀味道斥滿鼻腔,好似一把無形的大鎖,將他整個人緊緊覆住。

  宋善寧軟趴趴地勾在他的肩上,手上因為用不上力,眼看著就要從謝諶身上滑下去,碧螺連忙伸手,虛虛地護在她的身後。

  兩息之後,謝諶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同時不忘吩咐一旁的碧螺,“跟上。”

  ,

  荊陽到後院牽了馬,等在小巷的側門處,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正要進門去找,卻見自家公子懷抱著一個女子走出門來。

  那女子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裏,正臉埋在肩膀上,看不清長相。

  他一時間怔愣在原處,又看到身後你有人跟了出來,雖然帶著帷帽,但是身形異常熟悉。

  荊陽握著馬韁,說不出話來,謝諶抱著宋善寧,然後朝後麵示意了一下,“跟她去取馬車。”

  碧螺皺眉,“謝公子……”

  聽到她出聲,荊陽立刻認出來,是永安公主的貼身婢女,那自家公子懷裏抱著的這位……

  荊陽心頭大罕,卻不敢表現出來。

  謝諶抬起袖子蓋到宋善寧的腦後,確定不會有人看到她的臉,“我跟你一起去。”

  他語氣冷淡,動作卻體貼。

  碧螺點頭,然後帶著兩人拐到後院,找到公主府的馬車,倚在樹根底下乘涼的車夫看著自家殿下這幅樣子,嚇得連忙蹦起來。

  來不及解釋太多,碧螺示意他將車簾撩開,然後跳上馬車,在裏麵接著宋善寧。

  謝諶手肘往外推了一下,然後單膝跪在車轅上,先把宋善寧的雙腿往裏送,再托住她的脊背,想要將她的上半身也送進去。

  熟睡的宋善寧難受地哼唧了一下,人是進去了,手卻拉著不鬆開。

  謝諶往外退,袖口一頓,他被人拉扯得正緊。

  想要伸手拂開,她卻抓得更緊,嘴裏還呢喃著不知在說什麽。

  謝諶沒辦法,傾身去聽她在說什麽——

  那浸潤過清酒的唇瓣亮若玫瑰花瓣,輕啟之間,怯生生地吐出一句,“爹……”

  謝諶:“……”

  而另一邊,扶著宋善寧上半身的碧螺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謝諶眉宇間的那點寬容和耐心轉瞬之間燃燒殆盡,手上用力,想將她拉扯的手指直接掰開。

  不想半醉半醒的宋善寧再度貼上來,她跪坐在地上,大膽地摟住眼前人的手臂,好似癡情的少女,實際上吐出來的話卻是,“爹……別不要我。”

  這回的聲音放大許多,在場四個人全都聽清楚了。

  荊陽和車夫齊齊瞪大眼睛,又齊齊垂下頭,當自己是個沒耳朵的木頭。

  謝諶一股氣憋在心口,發泄也不是,縱容卻不甘。

  可下一刻,一串晶瑩的水珠順著少女潔白的臉頰滑落,最後滴在謝諶的袖口,洇開一小片水跡,一顆接著一顆,打濕了厚實的布料。

  碧螺實在不忍,小聲求道:“謝公子,您能不能送佛送到西?”

  拒絕的話梗在心口,謝諶沉默地應下,一道上了馬車。

  荊陽則牽著兩匹馬先行打道回府了。

  車簾撂下,截出一方閉塞的空間,宋善寧終於變乖,不再鬧著要抱他,隻有手指勾著人家袖子。

  碧螺鬆一口氣,想要扶她起來,可她不願意坐到軟座上,抓著車簾垂下的流蘇不動,沒辦法,碧螺隻能陪她坐在地上,背貼著軟座,讓宋善寧能夠靠在自己身上。

  謝諶的袖子還被抓著,不能離得太遠,但也不會坐在地上。他坐到兩人對麵的軟座上,一手垂著,一手撐著額頭,杵在小桌上閉目養神。

  他最近幾日都沒有睡好,周圍也安靜下來,意識一半清醒一半昏沉,可他不想把醒來,想要放縱自己繼續睡下去。

  但很快,他便被迫清醒——

  因為宋善寧又開始不老實了。

  手上動作倒是乖巧,卻開始閉著眼睛小聲呢喃,聲音很小,卻嬌滴滴得叫人心煩,好似一捧沉在春水裏的桃花瓣,隨便撿起一片,都透著柔媚瀲灩。

  謝諶的長眉暗暗壓了壓,撐著額頭的手指鬆開了些許,堅硬的骨節抵在太陽穴,讓他神思愈加清明。

  碧螺其實也有些不自在,她偷偷抬眼打量謝諶,發現他始終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暗自鬆了口氣,然後單手環著自家公主,輕拍她的背,想讓她安靜下來。

  謝諶垂著眼睛,視線透過羽睫,避無可避地落到宋善寧身上。

  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宋善寧,語氣動作都像個小孩子,此時安靜的伏在婢女身上,好似一隻輕巧的狸貓。

  可她的身段又纖長高挑,上半身伏著,長腿依坐在地上,弱柳細腰嬌柔,被腰帶勾勒出清晰的弧線。

  喉結微不可察地滾了滾,謝諶忽然感覺很熱,原本不算濃鬱的花釀香氣好像就在那一瞬間斥滿了整間馬車。

  好在馬車終於到了公主府,宋善寧被扶下馬車,碧螺招呼人帶謝諶去小廳稍坐,請他喝一杯茶再走。

  謝諶並未答應,冷淡地拒絕離開。

  直到出了公主府,腳下步子才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

  隻怕再晚一步,他就要被人看穿那勉強才維持住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