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她的謀算
作者：
星月相隨 更新：2023-05-26 16:26 字數：54676
第562章 她的謀算
“很明顯，有人想讓我在苗疆混不下去。”明蘭若挑眉。
治死了一個寨子的人，可見對方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裏，拿人命去做犧牲品。
收服民心不容易，但是毀滅民心卻很容易。
“蜀地和苗疆邊界出現嚴重的騷亂，是有人使的調虎離山之計，就是為了調開小荊南王！”關悅城忽然走過來，低聲道。
景明、陳寧、小齊子甚至紅姐等人臉色都來冷了下去。
楚元白作為小荊南王，他在大小姐身邊，許多事情都便利許多。
看當初白水城的情況就知道，當初那裏的人厭惡大小姐，卻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對大小姐下手。
可楚元白如果被迫和大小姐分開……
明蘭若忽然彎著清豔的眸子，笑了起來：“嗬嗬，看來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不遠處，坐在馬車邊上正慢條斯理吃餅子的少年，手上動作略頓了頓。
明蘭若卻淡淡地道：“不過，沒有關係，當初我來苗疆之前就預料到了。”
小白手上的三十萬大軍不是那麽好到手的。
他是西南三省的王，卻也是苗疆的大巫師。
某些人不會容忍她在苗疆民眾裏的威望越來越廣，所以想出來這種狠毒的栽贓嫁禍的招數。
那些人覺得趕走她，楚元白還能把她請回來。
可如果殺了她，還能留下她體內的蠱神。
明蘭若彎起眸子對眾人一笑：“說來，我進苗疆到現在，快半年了，那些幕後的人能忍到現在，也是出乎我意料了，接下來的事就要拜托各位了。”
“進了苗疆就一直在救人，咱們這幫當兵的刀子都要鈍了，好久沒打架了。”
紅姐在一邊抽可口煙，愉快地彎起眸子地道。
“大小姐，你的計劃太冒險了，不如咱們先……”關悅城濃眉緊皺，想說什麽。
可明蘭若卻目光淡然而堅定地道：“富貴都還要險中求，何況我要的不止三十萬大軍，叔父請要相信我布置了那麽久，自有道理。”
小齊子一愣，大小姐從進苗疆來都一直在布置什麽？
他還以為大小姐隻是隨遇而安，不斷治病，遇到刁難就去解決，然後繼續治病。
他還一頭霧水，卻見陳寧、關悅城等人朝著明蘭若齊齊抱拳:“遵命！”
這日晚上，車隊一反常態地沒急著趕路，而是在一個村落住了下來。
與此同時，有三隻信鴿被放出了村子。，
入夜之後，小齊子提著兩個桶去打水。
“給大小姐一桶、給春和姐姐一桶……景明，嗯，她會跟我搶打水的活兒，算了。”
他正嘀咕著，忽然瞧著水井裏突然多出一個詭魅扭曲的人影。
“噗通！”他嚇得手裏原本打上來的水全掉進了井裏！
“今日她說的什麽計劃，是怎麽意思？”顧斯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淡淡地問。
小齊子撫著心口，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幹巴巴地道——
“屬下，屬下不知道……之前一直沒有聽過大小姐說過，我後來問春和姐姐，她叫我別多管閑事。”
爺總是像個鬼似的出現，可嚇死他了！
自己武藝修為在東廠都算一流高手，卻愣是沒感應到他出現的腳步聲。
“小齊子，你在苗疆的小半年日子是不是過得太安逸了？日日跟著春和姐姐在一起，很愉快吧！”顧斯玉危險地眯起眸子。
小齊子僵了下，他是懈怠了，沒有在京城東廠時的敏銳和機敏了。
他有些羞愧地低頭：“主子爺，屬下知錯，以後定不敢再懈怠了。”
他頓了頓，又努力地道：“不過屬下想起來一件事——阿古嬤嬤明明先出發回了苗疆，可到現在，那老太太和烏桑姑姑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還有大小姐一點都不著急見不到自家老外婆。
“可見大小姐的計劃多半與阿古嬤嬤有關。”小齊子道。
顧斯玉若有所思：“是麽？”
小齊子小心翼翼地問：“主子爺，您何不用自己真麵目去見大小姐，她肯定願意和盤托出。”
顧斯玉動作一頓，眼底閃過幽暗的光：“還不是時候，也不是好時機，她現在身邊到處都是赤血的人。”
小齊子不明白自家主子爺在顧忌什麽。
但卻知道自家主子爺是個極其縝密的人，他甚至不願意對大小姐透露身份，必定有原因。
“好了，你想辦法再打聽消息，我有事會再吩咐你去做。”顧斯玉吩咐。
小齊子抱拳：“是。”
說完，再抬頭，顧斯玉的高挑人影已經消失，仿佛他從不曾出現過一般。
第二天一早
車隊分成了兩隊——
一隊是大夫們帶著藥材進城。
另外一隊，則是明蘭若換了一身利落的苗女打扮，戴著麵紗，直接帶著人策馬疾馳去了山路另外一個方向。
楚元白派來的兩百衛士，除了帶頭術丹侍衛長帶了四個身手好的，跟著明蘭若。
其餘則全部跟著車隊去粵雲城了。
明蘭若帶人出發不久，一道原本跟著大夫們的少年人影，也悄無聲息從車上脫隊。
顧斯玉飛身至山林裏的一處牽出一匹馬兒，利落地翻身上馬，循著明蘭若的蹤跡飛馳而去。
明蘭若帶人奔了一半日，午間時分，就到了一處名為“銅鼓寨”的大寨子附近。
剛好趕上大寨子的趕集日，附近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明蘭若從馬上利落地一躍而下，她看了眼身邊的賣糍粑的老婆婆：“阿婆，蘭若聖女在哪裏，我們想去幫我們寨子裏的病人買瘧疾藥。”
那賣糍粑的老婆婆和周圍的人表情都有些難看。
老婆婆拉著她，小聲地道：“你們治病，可不能再找蘭若聖女了，她的藥不但很貴，最近還治死了很多人。”
“是呀，我阿舅和舅媽就是吃了她的藥突然死了！”一個十一二歲賣雜貨的少年眼底閃過恨意。
明蘭若頓了頓，忽然問：“她以前的藥有用嗎？”
“就是因為她以前的藥救了很多人，大家都很崇信這中原來的聖女，誰知道最近這些天，她忽然換了藥方子……像變了一個人！”老婆婆歎氣。
明蘭若微微挑眉：“說不定那是假冒的聖女？！”
老婆婆趕緊比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點，丫頭，我們都見過聖女，就是當初那位，我們寨主的兒子都是她的藥方救的，不許我們說她的壞話！”
明蘭若眯了眯冰冷的眼。
果然，和傳來的密報一樣，那個女人，和她有張一模一樣的臉，說話也是京城口音。
她淡淡地道：“沒關係，阿婆，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位大名鼎鼎的聖女。”
說著，她往那阿婆和少年手裏都塞了一錠銀子。
第563章 似是故人來（上）
他們呆了一下，那少年貨郎咬了口銀子，確認是貨真價實的銀子，他立刻把銀子往懷裏一揣：“我帶你去！”
明蘭若彎起眸子：“走吧！”
十一二歲的小貨郎把自己的貨物托付給阿婆，帶著他們迅速地朝著寨子中心而去。
小貨郎有些好奇：“這位阿姐，你口音不像我們苗人啊。”
明蘭若笑了笑：“我的阿婆是苗人呢，隻是我從小在中原跟著父親長大。”
“那你就是我們苗人，不是中原人！”小貨郎對大方的女客很有好感，一本正經地道。
“那你找那個聖女做什麽？”他一邊蹦蹦跳跳地走，一邊八卦地打聽。
明蘭若瞧著他，輕笑：“你是這附近寨子的小貨郎頭兒嗎，想從我這裏套點消息去賣？”，
苗人寨子裏有很多十來歲的孩子走街串巷地當小賣貨郎，順便賣些消息謀生。
那小貨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點頭：“是呀，這位阿姐願意告訴我嗎，你待會可以在我扁擔挑的貨裏選個你喜歡的東西作為交換！”
一個擁有漢人血統的苗家阿姐帶了那麽多人來，看著不像求藥的，倒是像來打架的。
“我可以告訴你我要做什麽，我也不要你的東西，但你幫我做一件事。”明蘭若微微挑眉。
小貨郎一愣：“什麽事呀，壞事，我可不幹！”
明蘭若彎眸輕笑：“不是壞事，隻是讓你等會，把你看到的事情，讓你的小夥伴們散播出去，傳到其他寨子裏去。”
小貨郎有點不解：“啊……好吧。”
雖然不知道這個阿姐要做什麽，但這件事聽起來不像壞事，而且也簡單。
小貨郎把明蘭若一行人帶到了一處台子，指著前麵排隊的人：“就是那裏了，那些都是要排隊買蘭若聖女藥的人，蘭若聖女也在那上麵。”
明蘭若看向那輕紗飄逸的高台上。
一道窈窕人影，穿著她平日裏最喜歡的紫白相間紮染裙子正坐在高處，慵懶地吃著葡萄，身邊是四個伺候她的婢女。
周圍還有一圈穿著荊南王府侍衛服裝的大漢在維持秩序，每個人想要買藥都要對台上的“明蘭若聖女”先磕三個頭。
一個老頭兒巍巍顫顫地跪在台上的“明蘭若”麵前，先磕了三個頭。
然後，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破舊的布包打開，捧起來：“蘭若聖女……我……我兒子快死了，需要您的藥，我賣了家裏所有能賣的，隻是還差一百個銅板，求您先……”
“砰！”老頭兒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大漢毫不客氣地踹翻了。
“窮鬼，不是說了沒有一兩銀子不許來排隊嗎，給你這死窮鬼臉了，不聽聖女的旨意！”
那老頭兒被踹翻在地，手裏的銅錢和碎銀角子撒了一地。
他明明痛得叫都叫不出聲，卻還是趕緊撲在地上去撿救命錢：“求求你……聖女，我一定會還的！”
那台上的“蘭若聖女”一臉冷漠地道：“煩死了，術丹讓他滾，再不滾，就把這個老東西腦袋砍來！”
那台上的“術丹”也點頭：“是！”
說著，他獰笑著提著刀朝那老人走去。
台下的苗民敢怒不敢言，可忌憚著台上那些“荊南王府”的侍衛，畢竟連荊南王的侍衛長都被小王爺派到蘭若聖女身邊了。
何況寨主也不管，他們隻能忍氣吞聲。
底下的術丹臉也跟著一片鐵青，混蛋，那些人不光敗壞蘭若聖女的名聲，擺明了連他和小王爺的名聲也不在乎。
小貨郎氣得眼睛都紅了，握緊了小拳頭，咬牙切齒：“真是個畜生，我真想殺了她……”
明蘭若卻忽然一動，就要上前。
那小貨郎一愣，忙拉住她：“對了，你要去幹什麽，你還沒告訴我呢！”
她不是說要把賣消息給他嗎？
明蘭若轉臉一笑：“我是來打假的呢，好好看著呀，這可是個有趣的消息呢。”
她轉臉那一刻，麵紗飄然落下，露出一張清豔絕倫的美麗麵容。
一下子叫那小貨郎看呆了。
等他回神過來，跟見鬼一樣想要喊：“你你你你你你……”
她的臉怎麽長得跟台上那個蘭若聖女一模一樣啊？
可他驚呼出聲的時候，明蘭若已經足尖輕點，宛如一葉輕舟落水麵一般站上了那高台上。
“你誰啊，滾下去，不準插隊！”那穿著荊南王府侍衛服的“術丹”不耐煩地提刀過來。
卻不想，他話音才落，就被明蘭若忽然一腳狠狠踹了過去。
那“術丹”直接慘叫一聲被踹飛到了台下！
正好掉在了一身普通苗人裝扮的真術丹麵前。
術丹揭開自己的鬥笠，一腳踏在冒牌貨的胸口，提著苗刀，冷笑一聲：“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冒充你爺爺的名字！”
這下台下有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術丹”侍衛長？！
民眾們愣住了，然後猛地看向台上——
“兩個……兩個一模一樣的聖女？！”
他們不敢置信地驚呼。
明蘭若負手而立，淡淡地看向坐在上首，明顯驚住了的“自己”：“真巧啊，你也叫蘭若，我也叫蘭若，我們之中，誰是真正的聖女呢？”
台下的人瞬間喧嘩——這是什麽意思？
真的聖女和假的聖女？
“也就是說台上原本賣藥的那個聖女是假的？”那小貨郎倒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立刻大喊起來！
眾人一片嘩然，全是不敢置信的聲音。
台上的假冒荊南王府的侍衛們瞬間都慌了，怒罵起來：“不準瞎說，我們這一位才是真的聖女！”
可明蘭若發現，坐在台上，和自己長著一樣麵孔的女人死死地盯著她。
那女人仿佛看見了什麽極度憎惡的血海仇敵一般，竟一時間沒有說話。
明蘭若被她的目光一看，心中微動，忽然挑眉：“怎麽，你我之間有舊怨過節？”
那台上的“蘭若聖女”忽然站了起來，怪異而扭曲地笑了起來——
“當然有過節，你冒充了我，頂替了我的一切，你才是那個假的聖女！！”
說著，她一揮手，厲聲尖呼：“抓住麵前那個假冒本聖女的賤人，重重有賞！”
遠處房頂上的顧斯玉看著她，冷冷地眯起微圓的眸子。
第564章 似是故人來（中）
“抓住那賤人！”
台上的“明蘭若”咆哮著，她自己提著劍帶著台上的人朝著明蘭若衝了過去。
明蘭若抬手，袖箭彈出數枚暗器，先射倒了幾個人。
然後反手接過景明拋歸來的劍，與頂著自己臉的女人戰做一處！
“哈，你竟然會武藝了，還有內力了啊？是他幫你的嗎？”假的’明蘭若‘一臉錯愕地看著明蘭若擋開了自己刺來的劍。
明蘭若眯起眼，冷冷地問：“你是誰？”
能知道她原本不會武藝，那應該是熟人了。
而且還頂著她的臉……
“嘿，你猜猜看啊！賤人！”假’明蘭若‘一臉猙獰地又是一劍朝她刺去。
“鐺！”一劍，春和手裏的刀已經直接擋下了她的攻擊！
假的’明蘭若‘怒極：“讓開！”
春和冷笑一聲：“你也配和我們大小姐動手！”
她反手朝’假明蘭若‘攻了過去。
台上下一片混戰，術丹一腳踏碎那冒充自己男人的胸骨，憤怒地厲聲道——
“你們到底是誰，竟然敢在這裏冒充荊南王府和蘭若聖女為非作歹！”
無人回答他，除了有人提刀朝他劈砍過來。
他氣得反手一刀把對方連人帶刀都劈砍成兩半！
然後帶人怒吼著一路砍殺起來。
情勢瞬間逆轉，那些冒充的荊南王府侍衛哪裏是術丹的對手。
更別說景明、陳寧等赤血中人。
眼看不過一刻鍾，假的’明蘭若‘看著台下那些冒牌侍衛被抓的被抓，被殺的被殺。
而她卻還沒拿下明蘭若，即使她的武藝比明蘭若高強。
可她卻被明蘭若身邊的人擋住了，而台上假冒的侍衛壓根不是明蘭若的對手。
假’明蘭若‘眼底發紅，龍啼那老渾蛋怎麽還沒來！
但是下一刻，她忽然注意到了什麽，眼裏一亮，摸出骨哨猛地吹響——“嗶！”
不過片刻間，便有大批苗兵提著長矛和苗刀突然衝過來，將這一帶全部封鎖起來！
術丹一看，立刻露出笑容，朝著為首的苗將迎了上去：“是龍啼大巫師的人，我是術丹……”
可下一刻，那苗將的刀就架在了術丹的脖子上，冷冷地道：“術丹侍衛長，讓你的人放下武器！”
術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們……”
而台上的假’明蘭若‘躲開了春明的攻擊，厲聲喊：“明蘭若，你們如果不是放下武器，這寨子裏的人都會被殺光！”
果然，她話音一落，那些苗兵們便將身邊的普通苗民都抓到手裏，全都在他們的脖子上架上了刀劍。
“啊！不要！”
“救命啊！”
一瞬間，哭泣和尖叫聲不絕於耳。
明蘭若冷冷地看著麵前頂著自己麵孔的女人：“雲霓，你真是越來越瘋癲了。”
假的‘明蘭若’一愣，忽然陰森地笑了起來：“嗬嗬，你居然認出來了。”
明蘭若輕哂：“你的臉會變，可你的眼神和聲音、身高不會變。”
雲霓可沒有上官焰喬那易容的本事。
雲霓死死盯著她片刻，陰狠地道：“你再不讓你的人放下武器，這些人都會死！”
明蘭若挑眉：“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為一群與自己無關的人束手就擒？”
雲霓眯起眼，威脅地道：“你不是想呆在西南嗎，不是想當西南三省的聖女？這些不是你的子民？”
她頓了頓，獰笑：“你要不救他們，你這小半年的努力可就白費了，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害死了這滿銅鼓寨的人！”
明蘭若看著台下哭泣著、哀求地看著自己的寨民們沉默了。
“求求聖女，救救我們！”
“聖女，我的孩子才兩歲啊！”
……
不遠處的房頂上，一直冷眼看著的顧斯玉眼神陰沉冰冷，殺氣流轉在他的眸中，哪裏還有半分天真怯懦的樣子。
他身形才要動。
卻聽見明蘭若冷冷地道：“好，我跟你走，但你要放了其他人。”
“哈，你做夢！他們都該跟你一起死！”雲霓戾聲道。
明蘭若眉梢一挑，淡定無比：“既然我們都要死，那我又何必為了路人甲乙丙丁犧牲自己，我的人就算沒你們多，但殺出重圍逃脫還是不難的。”
說罷，她打了個響指。
赤血其他人立刻舉劍毫不猶豫地宰殺擋在自己麵前的人。
“你……你……竟如此不顧百姓生死，你算什麽聖女？”雲霓不敢置信地道。
明蘭若似笑非笑地道：“對，我是聖女，不是沒腦子。”
說著，她忽然上前幾步，毫不畏懼雲霓的劍尖，低聲冷道——
“何況，剛才也有寨子裏的人在混戰的時候逃出去了，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們冒充我，害了那麽多人。”，
她頓了頓，微笑：“你們殺了這些寨子裏的人也沒關係，隻要我說沒攔住你們這群冒牌貨殺人，誰會怪我這個無辜的真聖女呢？”
雲霓一僵，鄙夷又厭惡地看著明蘭若：“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卑鄙又惡心。”
“彼此，彼此。”明蘭若淡淡地道。
“所以，現在你可以選了，要麽我跟你走，要麽我帶著我的人殺出去，你可以試試這些苗兵能不能攔住我。”
此時，那個領頭的苗將走過來，蹙眉道：“龍啼大巫師交代的，他要的是這個女人”
雲霓深吸一口氣：“你如果放他們走，會惹來大麻煩！”
她知道明蘭若身邊那群人都是狠角色！也不知道在外頭有多少人！
苗將不耐煩了：“我們苗疆的土地上，能找什麽事，你別沒事找事！”
雲霓忍耐地道：“好，我放他們走！”
明蘭若似笑非笑地環著胸道：“選好了？”
雲霓狠狠地瞪著她，這賤人明明是身居下風，可為什麽局麵卻像都在她的掌控裏？
自己最恨她那副淡定的樣子！
“叫你的人滾吧！”她惡狠狠地吼。
明蘭若朝著春和、陳寧等人擺擺手：“走吧。”
陳寧等人抱拳之後，慢慢提著刀帶人向外撤去。
景明微微蹙眉，上前一步，卻被陳寧抓住了胳膊：“別去妨礙大小姐！”
她略頓了頓，一咬牙扭頭跟著陳寧走了。
“好了，跟我們走吧！”那苗將讓人拿來了黑色的布袋。
明蘭若見他們都走了，也沒反抗，直接扔了手裏的劍。
第565章 似是故人來（下）
“還有她手腕上的暗器！”雲霓冷冷地指著明蘭若的手腕。
明蘭若哂笑一聲：“你倒是挺謹慎的。”
說著，她伸出手腕，解開了左邊手腕上的袖箭筒。
雲霓上前一步，狠狠扯下她右邊手腕上的那隻鳳凰手鐲：“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萬毒孔雀翎！”
明蘭若瞧著手腕上被她抓出的幾道血痕，淡淡地道：“你會後悔弄傷我的。”
雲霓聞言，抬手就想一巴掌甩過去：“賤人，還敢威脅我！”
可苗將卻黑著臉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說得沒錯，她是蠱師，隨便觸碰蠱師本就是大忌，尤其是沾蠱師的血！”
雲霓聞言頓時驚慌起來：“她對我下蠱了？啊，我好怕啊！”
但下一刻，她又看著明蘭若，吃吃地笑了起來：“嗬嗬嗬，可是我有龍啼大巫師給的避蠱神珠，你忘了嗎？”
那苗將看著有點癲狂的雲霓，也有點犯怵，隻蹙眉：“行了，行了，你把事情搞成這樣，待會自己跟大巫師交代！”M，
術丹終於反應過來了，怒目圓睜：“大巫師是瘋了嗎，為什麽要這樣，小王爺如果知道了……”
那苗將卻直接讓人一刀背打暈了術丹和他帶來的幾個蠱衛，扛走。
隨後，他不耐煩地示意手下的苗兵將黑色的大頭罩給明蘭若套上：“你不戴，就隻能打暈你了！”
明蘭若也沒反抗，任由對方把她套上黑色的頭套帶走。
顧斯玉也立刻悄無聲息地俯身，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屋頂上，跟隨著押送著明蘭若人離開。
雲霓原本想離開，卻忽然喚住了那苗將：“你去把剛才那些逃掉的人都殺掉，不要留下後患！”
“用不著你交代，我的人會處理好。”那苗將冷冷地道。
雲霓壓著氣，拂袖而去。
那苗將看著銅鼓寨的苗民，冷冷地道：“全都殺了，把寨子燒了，就說瘟疫嚴重！”
不能讓今天的事情留下口實！
“是！”一群苗兵立刻抱拳。
“不——不要！！”一眾苗民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瘋狂地掙紮推搡起來。
明明聖女都同意跟他們走了，可龍啼大巫師竟要殺他們。
可是並沒有用，血光和慘叫聲四處飄蕩在寨子之上。
藏在樹上的小貨郎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
明蘭若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暈過去的，但是她醒來是因為——手腕上的痛感。
她一睜眼，就看見大黃正癱軟在自己手腕邊的地上——嘔吐。
“嘔嘔嘔嘔——噓噓——嘔嘔嘔！”
她瞧著自己手腕上除了鐐銬，還有一對小小的血牙印。
這小胖子為了喚醒她，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但它不能吃她的血，會中毒！
還好，它挺聰明的，沒像上次那樣，把她的血吸進肚子裏，反而拚命吐出來了。
她暗自歎了口氣，支撐著自己坐起來，拿手指輕輕戳了戳大黃的肚子，低聲道：“謝謝，趕緊歇一會就好了。”
沒吸她的血，大黃中毒應該不深。
大黃八隻紅眼珠忍不住翻白眼，可是它沒空，它還要嘔吐：“嘔嘔嘔——”
造孽啊，那麽大隻又肥又壯的魔女，還要小巧可愛的它來救！
明蘭若打算尋點水喂大黃，四下打量了起來。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在一處密室裏，或者說一處帶著祭壇的地下宮殿。
四處牆壁上是蚩尤大神的圖騰，還有蠱神鼎和各種毒蟲的圖紋。
包括大黃的圖騰，而那些托舉著長明燈的石人雕刻，一看竟是曆代聖女的石刻。
寓意著，曆代聖女侍奉著蚩尤大神。
她忽然想起阿古嬤嬤給她看過的一些圖和說過的故事。
這是……
蠱苗的總祭壇？
她終於進來了！
明蘭若眯了眯眼，正打算起來看看，卻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爭吵聲——
“啪！”像是什麽人挨抽了巴掌。
她悄無聲息地順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不一會，原本不太清晰的爭吵聲現在就清晰起來了。
“你打我？！”雲霓尖銳的聲音響起。
隨後是一道蒼老冷酷的男音：“你本來就是一個誘捕明蘭若的誘餌！本大巫說過，如果她去找你，你要第一時間想辦法穩住她，而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假貨！”
他頓了頓，嫌棄地道："你更不能讓人知道讓你冒充她這件事，是我吩咐的，可你看你做了什麽蠢事，竟讓一個寨子裏的人都知道了！”
雲霓憤怒而惱火道：“你不是已經吩咐滅口銅鼓寨的人了！”
“銅鼓寨七百多人，那都是我們苗疆的人，不是你，他們不用死！而且萬一有漏網之魚，傳出去，全是麻煩！”
那蒼老的男音帶著憤怒。
雲霓冷笑：“龍啼，你不就是怕你外孫知道你綁架了那個女人跟你鬧，你在這裏假惺惺什麽惋惜苗疆的人命！”
自私自利又狠毒的老頭，還要在這裏扮無辜！？
龍啼寒著臉，冷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按本大巫的吩咐做事，否則，就算是先太子讓我看顧你，你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說罷，他領著人拂袖而去！
等著人走了，雲霓擦了擦自己被打出血的嘴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虛偽的老匹夫，我憑什麽幫你遮掩！”
她遲早也要殺了他！
不過……
雲霓轉身看向祭壇深處，冷笑一聲，走了過去。
等她到了祭壇深處的那間房間，就看見明蘭若盤膝而坐。
雲霓冷笑："你果然醒了。"
明蘭若淡淡地道："雲霓，你的秦哥哥都死了，你竟還活的好好的，真是命大。"
雲霓陰狠地一笑："明蘭若，你重生之後毀了我的一切，是不是覺得就能過上好日子，不用付出代價？”
說著，她輕撫自己的臉：“可我也是天選之女，怎麽可能輕易輸給你，所以我依然活著，還擁有了你的臉！”
明蘭若一頓，人抬起淡淡地道：“你現在才發現我和你一樣都是重生的，是不是有點遲了？”
“怪我輕敵，誰會知道，這世上天選之女竟有兩個人，你也配嗎？”雲霓不甘又怨毒地道。
她太自以為是，其實在明蘭若當初沒有嫁給太子的時候，就該懷疑明蘭若了！
可她隻以為那是自己重生歸來，導致的一點偏差，不足為懼。
畢竟，她最初都成功滴讓主上以為明蘭若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
要知道，前世的時候，主上一開始就知道這賤人懷的就是他的孩子！
直到她深愛的主上為了這個賤人，要殺她的時候，她看見了那個女人的眼神。
那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了——這個世上有兩個重生者！
上蒼為何要開這種玩笑，重生隻有她一個人就夠了，明蘭若這種無恥的女人也配重生？
不遠處的陰影裏，顧斯玉眯起眸子，神色莫測。
她們在說什麽？
什麽重生，什麽天選之女？
第566章 前生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上）
顧斯玉眉頭微擰。
他聽不懂她們完全超出常理的對話，為什麽？
她和雲霓之間似乎有什麽秘密，是她們之間才知道的！
明蘭若微微彎起唇角：“是啊，因為你自覺比我重生得早，或者比我擁有前世的記憶早了快一年。”
她頓了頓，冷冷地道：“而且你確實改變了我和蒼喬的命運線，所以你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女，才會沒有想過我和你一樣，也有了前生的記憶。”
她一點都不打算告訴雲霓，蒼喬已經成為了上官焰喬。
雲霓冷笑一聲，用手裏的劍鞘挑起明蘭若的下巴：“當初是我輕敵，可現在輪到你落在了我手裏。”
明蘭若看著那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孔，挑眉：“怎麽，你費盡心機和痛苦地換了一張我的臉，就能頂替我？”
她淡淡地道：“可你除了騙騙那些不熟的苗民，你連我都騙不過，更別說蒼喬了。”
雲霓死死地盯著她，慢慢地抽出劍鞘裏的劍——
“明蘭若，你這毒婦還敢提主子爺，你從我這裏搶走了主子爺……卻還是和前生一樣害死了他！”
前生被一箭穿喉，今生烈焰焚身！
都是因為這個賤人！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雲霓衝著她咆哮，握劍的手高高舉起，她要把這賤人碎屍萬段！
明蘭若卻絲毫不畏地看著雲霓的眼睛，淡淡地道：“前世我有罪，我認！可今生，蒼喬選的是他自己想走的路！”
她頓了頓：“你既是錦衣十三衛裏，他的心腹，難道不知他作為蒼喬活著，日夜都是煎熬，才會得了離魂症，你真的是他的心腹嗎？”
“你住口！！”雲霓僵住了，被明蘭若的話刺得踉蹌了幾步，手裏的劍都顫抖地頹然落下。
這本就是讓她極其挫敗的事情！
她說是蒼喬的心腹，可前世，她很努力地習武，努力地去執行任務，是終於成為了他的心腹近衛。
可主子爺前生不近女色，她和爺的親近程度，連秦玉沉都比不過，隻能默默地戀慕他。
而今生，她近身伺候主子爺，也是憑借重生之後這幾年……
讓他以為他侮辱了她，自己為他失去了孩子，才在東廠和錦衣衛擁有了極大的權力。
但有很多東西，卻隻有和公公和小齊子那幾個才清楚的。
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要走進他的心底。
她也知道蒼喬一定有很多秘密，可即使重生歸來，她依然知道並不比前生多。
比如，她一直知道他被離魂症困擾，可卻不知道，到底為什麽！
隱在暗處的顧斯玉聽著她們的對話。
重生……這是何等荒謬的事情。
但，心髒有一種奇怪的窒痛，那種窒痛甚至蔓延上咽喉……
他不自覺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咽喉，有一種奇怪的錯覺——
仿佛曾經被什麽東西洞穿過，帶來窒息的破碎，心神不寧。
他臉色蒼白，緊緊地閉上眼，慢慢地調息，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
麵無表情地聽內室裏兩人的對話。
“可他有離魂症又怎麽，你治不好他，就不要靠近他，就是你害死他！他死了！都是你！”
雲霓臉色鐵青地大喊，她提劍幾步上前，抬手就要一巴掌狠狠抽在明蘭若臉上。
可明蘭若卻在她手打下來的瞬間，略微一偏頭，避開了她的手，順勢身形一轉。
她站了起來，施施然地道——
“別顧著動手動腳，你就不好奇，為何這世上隻有你我會重生，又或者說隻有你我才有前世的記憶？”，
雲霓冷冷地看著她，卻忽然察覺了什麽：“怎麽，難道你願意跟我進來，就是為了查重生的秘密？”
明蘭若微微一笑：“就算是吧。”
沒錯，她一直都想進神秘的總壇，確實有想要追查重生秘密的原因。
雖然，這並不是她的主要目的，但她並不打算告訴雲霓。
明蘭若道：“上輩子我死得太早，除了最後看見他抱著我的最後一幕，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明蘭若頓了頓，定定地看著雲霓：“可雲霓，你一定知道得比我多，你還知道這跟蠱神鼎或者總壇有關，對麽？”
前世的雲霓並不像今生那麽有‘存在感’。
印象裏，雲霓和十三衛其他衛長一樣，隻是個身手厲害的人物而已，還是個女子。
但自己死前記得很清楚，雲霓娜時候還是活著的。
如今，雲霓是唯二重生的人之一，還和龍啼搭上關係。
所以，在“重生”這件事上，她或許知道得比自己多。
果然，雲霓臉色變幻莫測：“你竟然也知道了重生是因為蠱神鼎？！”
明蘭若一頓，她其實原本隻是聽了阿古嬤嬤說的那些傳說，做出了一個猜測。
可雲霓的話，等於親口證實了她的重生是因為蠱神鼎！
明蘭若不動聲色地繼續試探道：“是，我還知道逆轉時空，還需要十方血陣。”
“十方血陣，你都知道了……嗬嗬嗬……”雲霓臉色陰沉而複雜。
明蘭若眯起眸子：“沒錯，我知道了十方血陣，而以你雲衛長的性格，竟願意跟看不起你的龍啼大巫師合作，是衝著十方血陣和蠱神鼎吧？”
這原本也是她的試探。
可當她自己說出口，又瞧見雲霓錯愕間帶著殺意的目光時……
明蘭若頓了頓，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連自己都震懾住了的想法——
“你……你難道還想利用十方血陣和蠱神鼎再一次逆轉過去或者……重生？”
雲霓看著她，忽然近乎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難怪，難怪除了主子爺，今生的上官宏業都被你迷惑住了！”
她拿劍指著明蘭若：“沒錯，你說對了！”
她一手撫著自己的臉，眼底發紅：“為了這張臉，我吃盡苦頭，磨骨去皮，差點死去！”
“我曾以為我有了你的臉，就總會有機會向你複仇，哪怕要頂替你的名字過一輩子！”
雲霓頓了頓，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嗬嗬，可是想到他寵幸的女人被我碎屍萬段，他所有的愛和心都給了我這個冒牌貨，也是向他複仇了啊！”
當時的上官宙，就是用這些話給了她活下去和熬下去的信念。
第567章 前生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中）
明蘭若幽幽地看著麵前有些癲狂的女人。
雲霓這是對那位爺因愛生恨？不，她是根本放不下對蒼喬的執念！
不知道為什麽，她在雲霓的身上，看見了前生的自己，同樣的癲狂與執著。
最後又是什麽下場？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雲霓，你不該為不在意你的人，浪費了自己重生一世啊……”
雲霓拿劍指著她，目光猙獰地大喊：“用不著你提醒我，我知道我多失敗！”
她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就知道——自己失敗了！
除了臉，眼神、表情和聲音，她沒有一點和明蘭若相似的。
她也嚐試過模仿明蘭若。
可是，沒有辦法！她做不到！
東廠裏負責易容潛伏打探消息的第五衛隻有區區一百餘人……
可這一百餘人是幾萬人裏精挑細選出來的！！
演戲，需要忘記自己是誰，需要天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古往今來，梨園戲台上的名角兒有幾個呢？
蒼喬是天賦異稟，學什麽都快，都說九千歲脾氣大，可他才是最能忍的那一個！
可她根本忍不了！
她如此憎惡明蘭若，憎惡到——親自在周皇後的重陽宴上，親自帶人刺殺明蘭若。
她實在沒有辦法靜下心去模仿這個女人的一言一行！
所以，她懂，自己這一場換臉的嚐試，輸得一塌糊塗。
雲霓顫抖地撫摸著自己的臉：“就像你說的，這張臉唯一的用途，就是配合龍啼那老匹夫拿去騙騙那些不熟悉你的人。”
她頓了頓，忽然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喃喃自語——
“所以，我就想……那不如就效仿督主前世一樣，用十方血陣和蠱神鼎，還有聖女血脈一起祭天，或許可以再重生，逆天改命！”
明蘭若瞬間瞳孔微縮：“什麽，前世是他用十方血陣和蠱神鼎……聖女血脈一起祭天？！”
而陰影裏的顧斯玉整張麵孔蒼白如紙，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咽喉跪在地上，額上冷汗涔涔。
指尖幾乎深深陷入堅硬的牆壁之間。
明蘭若不敢置信地搖頭：“怎麽可能，他明明那時候和我一起死了的，怎麽可能搞什麽十方血陣？”
“怎麽……哈哈哈，你不知道嗎？”雲霓挑眉，看著明蘭若，眼底閃過無邊的恨意。
“也對，那時候你壓根沒有將他看在眼裏，又怎麽會知道，他為了你做過什麽！”
雲霓舉著劍慢慢地逼近她的咽喉：“前生，他原本既不想幫秦王，也不想幫太子，他唯獨想護著的隻有你！”
“你卻總利用這一點，讓他為了你妥協讓步！”
雲霓厭惡地看著她：“否則，光上官宏業前世貿然毒殺明帝這一點，不是千歲爺替他收拾首尾，他能全身而退？”
明蘭若閉了閉眼，一邊慢慢地後退，一邊喑啞地道：“我知道……”
她前生自己做了什麽，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雲霓輕蔑地嗤笑，繼續一步步提劍逼近她：“不，你不知道的多了！！”
她冷冷地道：“最後京城圍城之戰前，你被上官宙抓了！”
“彼時，主上身在邊關，他一邊快馬加鞭往回趕，一邊讓人想盡辦法去救你。”
“可不斷傳來的消息，都是極不利的，上官宙和上官宏業都不想你活著，他們都視你為登上皇位的汙點！”
“你和你的小雜種被上官宙吊在城樓之上足足三天，你等著上官宏業來救你！”
雲霓譏誚地道：“可是，他卻派大軍攔下了千歲爺在京中派去一波又一波去救你的黑衣緹騎！！”
明蘭若混身輕顫，眼眶泛紅，卻壓抑著自己情緒，冷靜地問——
“然後呢，他怎麽會知道十方血陣和蚩尤鼎，和我是聖女血脈的事情？”
雲霓看著明蘭若發白顫抖的樣子，心情好了點，她惡意滿滿地道：“怎麽知道的，當然是你的阿古嬤嬤告訴他的啊。”
“那時候，阿古嬤嬤為了救你，也和你爹一樣死在了上官宙手裏，可她把這個秘密寫在信裏，和蠱神鼎一起轉交給了主上！”
明蘭若紅著眼，定定地看著她：“可蒼喬不是蠱苗的人，根本無法驗證蠱神鼎這些傳說真假！”
更何況，他人都趕不到京城，怎麽去布置什麽十方血陣？
雲霓冷笑一聲："看來，你的阿古嬤嬤這個時候，還沒琢磨出十方血陣是什麽啊。"
既然都說到這裏了，她也不介意和明蘭若這個前世的故人多說一點。
畢竟，她離開東廠後，經常有一種極其空虛的感覺。
她一直懷抱著無數秘密，卻無法與人分享，更無法告知別人——
她把這些秘密視做自己保命和東山再起的本錢，自然不會向上官宙全盤托出。
明蘭若，這個畢生死敵，竟成了她唯一可以傾吐心中恨意與無數秘密的人。
真是諷刺又可笑啊！
雲霓看著被自己的劍尖逼得節節後退的明蘭若，有一種掌控了對方生死的快慰。
她譏諷地道："十方血陣說來複雜，需要十方八麵的人鮮血染透的土地，怨氣深重之地做祭壇，可操作起來卻很簡單——"
明蘭若微微睜大了眼，忽然接過話："圍城之戰當時打了幾個月了，京城前的戰場正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之時！"
正符合了十方血陣的一切要求，而且有過之無不及！
雲霓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真是聰明啊，明大小姐，你那舅舅——蒼喬是個徹頭徹尾的瘋！"
"他知道他可能趕不及救你，哪怕那些傳說也許是假的他也要拚盡一切可能，帶著蠱神鼎要去讓你複活重生！”
明蘭若閉上泛紅的眼，長睫也已淚盈於眶，低低地笑了起來——
“是啊，你說是他太瘋，還是沒腦子……為什麽，他為什麽要為我這種不值得的人做到這種地步！”
雲霓恨恨地看著她，長劍直接頂在了明蘭若的脖子上。
“你知道那種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瘋狂到為另外一個眼裏沒有他的女人，毫不猶豫赴死自戕，以身為祭是什麽感覺嗎？”
雲霓含恨含了淚。
明蘭若瞳孔微縮，心神巨震，猛地上前一步，絲毫不覺得劍鋒劃傷了自己的脖頸——
"赴死自戕，以身為祭是什麽意思？！"
不是隻要蚩尤蠱神鼎、十方血陣、聖女血脈祭天就能完成逆轉大陣的祭祀儀式嗎？為什麽還要他以身為祭？"
第568章 前生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下）
“哈……”
雲霓嘲諷地笑了起來：“你算什麽聖女，這都不知道嗎？”
自己的劍鋒終於染了明蘭若的血，讓她心情很好。
雲霓挑眉：“沒錯，聖女血脈心甘情願獻祭自己，用蚩尤蠱神鼎，開啟十方血陣，也許能逆轉時空，但那是聖女向蠱神鼎獻祭！”
她冷冷地問：“可主上他，是聖女嗎？”
所謂的聖女血脈，說白了就是——曆代身負蠱神的聖女。
明蘭若當然也知道，深吸一口氣，喑啞地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聖女主動獻祭自己，還需要主祭人獻出生命？”
雲霓看著她，眼底的恨意與嘲諷交織——
“沒錯，不是聖女主動獻祭，就需要主祭人用自己的命和血去做陣引，在聖女死去的半個時辰之內，開啟十方血陣，為聖女引魂！”
明蘭若有些神情恍惚……前生最後那一刻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
小希如何慘死眼前，她如何身中數箭，墜落城樓，腦漿迸裂，卻留著一縷神識……
直到見他瘋魔一般帶人殺進來，不顧一切地斬殺了害他的人，又轉頭徒手將她和小希從屍堆裏挖出來。
確實，沒有超過半個時辰。
那時候，她隻知道他身在邊疆，壓根想不到他攜風帶雨，奔赴至此，隻為給她重啟人生的機會。
那個瘋子，怎麽到了最後一刻……成了傻子啊？
明蘭若忍不住閉上眼，淚光滑落眼角。
“真是可笑，為了你這種人去賭一個虛無的傳說，就算蚩尤蠱神鼎這個傳說是真的，逆轉了時空，又怎麽樣？”
雲霓不解又憤怒地笑了：“如果你對前生的事情什麽都不記得，不也照樣會繼續愛上官宏業，他竟為了這種可笑的事情，去賭命！”
明蘭若卻忽然神思被觸動，猛地睜開了含淚的眸：“不，他賭的是，我會記得前生的事情！”
雲霓一愣：“可他自己都不記得，他怎麽保證你會記得生前事？！”
明蘭若忽然忍不住抬手捂住臉，無奈地低聲笑起來：“因為，蠱神鼎的傳說裏許多年前，成功重生的聖女，記得前世的事情，最後才成功逆轉了苗疆萬民的絕境啊！”
蠱神鼎的傳說來自於蚩尤大神和身負蠱神的蠱苗聖女。
如果先聖女不曾記得前世的事情，如何拯救苗疆呢？
蒼喬那個家夥……
他要用他前世的性命，賭一個——
讓她今生親自去尋他，將自己親自奉給他的機會！
而他，果真的賭贏了！
這一輩子，果然是她主動去粘著他了，還被他不客氣地關了五年。
她終也為他嚐過痛苦和絕望的滋味。
為他治病，將他一步步拉出深淵，想來，真是在償還前生欠了他的血債。
當真是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
蒼喬，不，上官焰喬啊！
你當真是又瘋狂到讓她心痛的投機分子！你這個聰明的瘋子……
明蘭若笑得肩膀聳動，捂住眼睛，笑出了眼淚。
她的淚水不住地從指縫間滲出來。
你這個瘋子！
用前世今生，固執地將你的名字永遠地刻在我心髒裏，成為心頭血的瘋子。
……
陰影裏的顧斯玉已經從窒息的痛苦裏緩了過來，低低地喘息著。
他扶著牆壁，緩慢地坐下來，蒼白斯文的俊臉毫無表情。
但殷紅的唇角卻緩緩地勾起冰冷到邪妄的笑。
原來……
他以前那些偶爾浮現的感覺是真的。
他是真的從別人手裏，把她硬搶過來，所以早前見她對他溫言細語。
說她鍾情他，他總覺得不真實。
真是有意思……
這樣一場瘋狂、讓她自投羅網的豪賭……
還真是，自己這種人會做的事情！
前生得不到又怎麽樣？
她心裏沒有他又怎麽樣？
那就逆天改命，以命為賭注，將他想要的都贏過來好了！
他低頭瞧著自己的掌心，一滴水光從長長的眼睫落了下來。
他閉上眼，再次無聲地痛苦而瘋狂地低笑了起來，緊緊地合攏了掌心。
像把多舛的命運和她都握在掌心。
……
“他為你做了那麽多，甚至犧牲了性命，所以你很感動，今生才會去找他吧？”雲霓忽然冷笑起來。
她一臉厭惡地把劍鋒又朝著明蘭若脖子上壓了壓，細微的血色甚至順著劍鋒蹭到了她手上。
雲霓費力地壓下自己的想要一劍刺破對方咽喉的衝動。
畢竟，和明蘭若說了這些話，她也獲取了不少關於蠱神鼎的消息。
她如果要用明蘭若的性命開啟十方血陣和蠱神鼎，那就需要從明蘭若這裏得到足夠的信息。
可她真是看不得明蘭若這副樣子，她冷冷地道：“你選擇了主上，根本不是因為你多愛他，隻是感動和利用他而已！”
明蘭若眼眶濡濕，卻目光清冷平靜：“可，愛原本就是細小與點滴的感動匯聚而成。”
他為她做點心是愛、他記得她的喜好是愛；
他送她金銀衣飾是最煙火氣，卻也最實用的愛；
甚至到了後來，他那樣一個偏執的人，卻開始笨拙努力地用她喜歡的方式愛她，怎麽可能叫她不動心？
他的愛也許有些偏執，是唯一卻不會被任何人取代的。
和上官宏業及任何其他男人不一樣，她的小舅舅，永遠不會接納其他女人。
她不必猜忌與懷疑自己哪裏沒做好，就會失去他。
他或許偏執又執拗，卻給了自己一個女人畢生在感情之中最想要的安全感和溫暖。
明蘭若輕聲道——
“你所謂的利用，是他護我周全成長，我小心治愈他的傷痕與痛苦，於我們而言，是我和他之間的相互成全。”
他救她水火中，重歸正途，她成全了他卸下重負，重歸征途。
他終於從蒼喬成為了上官焰喬，破繭成蝶，蛟龍歸水。
這樣的“利用”有何不可呢？
“如果一個人說愛你，卻不曾用用行動讓你受益，隻有他得了好處，給你的隻有痛苦，那才是真正的利用。”
明蘭若淡淡地輕歎。
她前生醒悟得太晚。
她定定地看著雲霓：“雲霓，這世上隻有你我有前世記憶，不要再像我前生一樣，執著於一個不愛你的人。”
雲霓被她說得臉色一陣青白，冷笑道：“少給我說大道理，照著你說這些，你叫我放棄主上，那為何不讓主上放棄你？”
第569章 我也死了
明蘭若沉默了一會：“因為他是個瘋的，可你本質還算個正常人。”
雲霓握劍的手顫了一下：“……”
她沒法否認明蘭若的話。
陰影裏的顧斯玉：“……”
他仰頭，以手背掩住薄唇，笑容妖異複雜。
哧，真不愧是他用命賭回來的若若啊。
果然，了解他。
雲霓深吸一口氣，固執地道：“你是見了他的好，才發現你自己以前眼瞎，也許主上會發現我的好……”
明蘭若毫不猶豫地給她潑冷水：“重生回來之後，你有五年多的時間和他單獨相處，比我跟他相處的時間多得多，他愛上你了嗎，發現你的好了嗎？”
雲霓窒了窒：“那……那是因為你還活著，你要是死了……”
“我要是死了，他不會愛你，也不會愛任何人，他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麽可怕的東西！”
明蘭若冷冷地道。
無法破繭成蝶的蒼喬，要麽前世一樣破碎掉，要麽會幹出更瘋狂的事情。
所以那時候，他讓她離開京城，往苗疆走，她沒有問為什麽。
她要好好地活著，要成為他的牽掛，他才能破繭成蝶！
雲霓閉了閉眼，握劍的手死死地扣著劍柄。
“你……我永遠不懂，他為什麽會看重你這種女人，就因為你是他什麽狗屁的白月光？！”
她真的不甘心，也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裏！
明蘭若看著麵前削瘦的女人，忽然輕聲說了點什麽。
雲霓沒聽清楚，上前了兩步：“你說什麽？”
明蘭若低著頭，似有些無奈：“我說他看重我當然不僅因為這個，而是…”
但是說到最後，聲音又小了。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麽！”她忍不住再上前一步，原本架在明蘭若脖子上的劍便歪了點。
明蘭若抬起眼，用一種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他會這樣，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殺了……”
雲霓傾身，微微睜大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麽，主上……不可能？！”
不遠處的陰影裏的顧斯玉卻微微蹙眉，明蘭若說話的聲音太小了，他聽不清楚。
而明蘭若看著雲霓，淡淡地道：“是真的。”
“那你竟還跟他在一起，你也是個瘋子……”雲霓想說什麽，但下一刻，卻忽然一僵，竟身體不能動彈。
明蘭若施施然地伸手將她的劍反手奪下，扔在一邊。
雲霓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她的身體正在逐漸麻痹！
明蘭若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鐐銬：“我告訴過你，你會後悔弄傷我的，還記得嗎？”
她這個聖女血是這麽好沾的嗎？
明蘭若從頭發裏抽出一隻細長的發簪，對準鎖眼捅了幾下，“哢噠”一聲，鐐銬落地。
“難道你對我下蠱了，不可能，我有龍啼巫師給我的辟蠱丸！”雲霓又驚又恨！
她中計了，剛才明蘭若跟她說的那些一定是假的！
明蘭若取了帕子，擦了擦自己脖子上劃破表皮的地方：“那辟蠱丸對一般蠱師和降頭術有效。”
她莞爾一笑：“可我是聖女血脈，你抓傷我的指尖和剛才劍身都沾了我的血，你忘了？”
蠱王的宿主，怎麽會怕那種辟蠱丸，最多就是延緩一下發作的時間。
“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麽蠱！給我解開！”雲霓一僵，惱怒喊。
明蘭若卻尋了一處石凳坐下，答非所問：“我很好奇，蒼喬都不記得前世的記憶，為什麽你會有前生的記憶？”
按理說，就算古神鼎十方血陣成功啟動，最終擁有前生記憶的——隻有身負蠱神的聖女。
連蒼喬這個獻祭者都沒有記憶，為什麽雲霓會有記憶？
雲霓惱火的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明蘭若幽幽地歎氣：“你如果告訴我，我也會告訴你一個關於蠱神鼎的秘密。”
雲霓眯起眼狐疑不決地看著明蘭若。
明蘭若挑眉：“怎麽，你不是想要蠱神鼎去重新開啟十方血陣嗎？”
“是啊，可那得到時候拿你這聖女血脈獻祭，要宰了你，你會這麽好心告訴我？”雲霓冷笑。
明蘭若點點頭：“那也得你有本事又抓了我，又搞到蠱神鼎，還有十方血陣，才能宰了我。”
她對了對，打了個響指：“你還要有勇氣割破喉嚨，一起死！”
雲霓被她說得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咬牙道：“如今的我，什麽都沒有了，死又何懼？！”
而且，她一定會把明蘭若先殺了，放幹血！
明蘭若點點頭：“所以你既然這麽厲害，又有什麽不敢說出來，交換蠱神鼎的秘密？”
雲霓噎住了，她必須承認，明蘭若的口才，竟讓她無法反駁。
她又羞又惱，冷冷地道：“因為主上他將你從屍堆裏挖出來的時候，我和其他十三衛的衛仗長，都在為主上的祭儀護法。”
當時主上開啟祭儀如此倉促，蠱神鼎交到了她和小齊子的手裏。
她和小齊子的任務就是在主上自戕時，用蠱神鼎接住當他和明蘭若屍身的血。
可……
“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一件對我而言，多麽殘忍恐怖的事！”雲霓慘然地笑了。
看著深愛的男人，在自己麵前，抱著別的女人，以身祭天，她還要去接他的血。
“連秦王雷霆萬鈞的穿雲箭都傷不了的主上，卻那麽心甘情願地引頸就戮，死在不知道哪個嘍囉的箭下。”
他為了讓血流得多一點，甚至一點點……拔掉了那支洞穿咽喉的箭，讓血噴射出來！
雲霓混身顫抖，死死地瞪著明蘭若：“那該多疼啊……他的血飛濺了我一臉，流得一個鼎裏都是！"
"我簡直要瘋了，我一掌拍開了想要擋住我的小齊子，打翻了一鼎的猩紅之物，想要撲過去救他……。”
明蘭若聽得呼吸紊亂，閉上再次泛紅的眼，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扣緊了桌邊。
“可我最終沒救成，反而讓自己背後暴露在敵人的劍下，然後……”
雲霓慘然一笑："我也死了。"
第570章 蠱苗聖女心黑手辣也是理所當然
明蘭若愣住了：“你也……死了？”
所以雲霓當時是和她、蒼喬一起死在十方血陣的陣眼！
這就是她重生也有記憶的原因？
雲霓平複了點心情，冷聲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唯一的不同，那時候我的血也順著那支劍，滴進了鼎裏。”
“可這解釋不了為何主上沒有記憶，我卻有前世的記憶。”
明蘭若眸光微閃，雲霓剛才提到過蠱神鼎被打翻了，流出來不該隻有自己和蒼喬的血。
流淌出來的那些東西，應該是鼎裏的黑水和血的混合物。
她是見過那詭異宛如活物的黑水的。
“你可是碰到了原先鼎裏流出來的液體？”明蘭若問。
雲霓一臉厭惡地道：“那些東西撒了我一身！”
“那蒼喬沾到了？”明蘭若又問。
雲霓想了想，眉心一擰，冷道：“我記不起來了，怎麽你懷疑，這是我有記憶的緣故？”
明蘭若淡淡地道：“也許吧，但是這些前生舊事，如今想來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下。”
她忽然之間，就明白了這個女人為何對自己恨意難消，屢次要殺她和小希。，
也明白了，雲霓為何如此執著於想要得到蒼喬。
“你不該再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放棄你自己，那不值得。”她深深地看著雲霓。
雲霓如果沒有鑽牛角尖，固執地想要得到蒼喬，明明也可以擁有自己天地與羽翼。
雲霓見狀，卻冷笑了起來：“怎麽，就許你逆天改命，不許我也重來一次？”
她頓了頓，恨恨地看著明蘭若：“我當初隻是輸在沒想到你重生得那麽遲，早知道我回來就該不顧一切先殺了你！”
她重生回來之後，看著明蘭若還是那副蠢呼呼追著上官宏業跑的樣子，與前世如出一轍。
就猜到明蘭若並沒有重生。
後來，她更憑借自己的能力，改變了明蘭若和主上的命運軌跡！
讓他們直接分開了五年！
所以，她以為自己才是那個被上天選中重生之人，而且擁有了操控命運的能力，是天選之女。
可誰曾想到，命運竟然如此愚弄她！
明蘭若重生回來的時間竟晚了自己差不多一年！
雲霓咬牙道：“我沒有察覺你後來的異常，並不是我介入造成的，而是你擁有了前世的記憶，否則也不會輸的那麽慘！”
明蘭若看著麵前偏執到極點的女人，語氣也冷了下去：“雲霓，你重生之後沒殺我，不是你放鬆了警惕，而是你不敢！必為自己不敢動手找借口？”
她冷道：“你沒有任何把握能毫無痕跡地弄死我，不會被蒼喬發現，你知道他絕對不會放過動我的人！”
雲霓僵住了，厭恨地瞪著她：“明蘭若，你知道我最惡心你什麽嗎？就是你這一副仗著被寵愛，有恃無恐的嘴臉！”
明蘭若冷冷地道：“沒錯，被偏愛的人，就是可以有恃無恐，你既不被偏愛，為何不放棄不值得的人，尋找偏愛自己的人？”
“這句話，你拿去勸督主啊！勸他放棄偏愛不值得的你啊，來我這個偏愛他的人懷裏啊！”
雲霓譏諷地大笑。
明蘭若看著麵前的女人，蒼喬對自己的執念，分明影響到了雲霓。
她閉了閉眼，心情複雜地自嘲——
“你說得沒錯，我不值得他這麽做，如果可以，我都希望他前生能好好活著，放棄我這種不值的人。”
可是，蒼喬和她之前羈絆和糾葛太深，從娘親和她將他帶回宮裏那一刻開始。
他們之間，已經不是單純的愛與恨那麽簡單，摻雜了太多沉重複雜的糾葛。
像是彼此都在承載對方的宿命——
如果單純從蕭和上官這兩個姓氏結下的血仇來看，他們之間更像是該刀劍相對的敵人。
可，他最終卻成了守護她的人。
隻是前生，這一份守護的下場過於慘烈。
所以按照他那偏執的性子，索性豁出去逆天改命。
直接在這一世，成了情人，這種詭異的命運，實在過於坎坷。
“他和我都活得很累，你明明可以不必摻和進這一灘渾水的。”明蘭若眉心緊擰，略提高了聲音。
她終究對雲霓多一分同為女子的憐憫，希望她清醒一點！
蒼喬逆天改命，讓雲霓覺得隻要執著到底，就也能得回報。
可逆天改命，是這麽容易的嗎？！
蒼喬那樣多智如妖的人，做了什麽準備，付出了多慘烈的代價？！
聽著明蘭若的話。
陰影裏的顧斯玉靠著牆壁，麵無表情地垂下眸子，哂笑。
是，很累。
可沒關係，想要什麽都得付出代價。
他把她從岸上拖下來，陪自己了，不是麽？
雲霓不耐煩地冷笑道：“明蘭若，我不跟你廢話，要麽你現在殺了我，要麽我遲早一天割斷你的脖子，用你這聖女血脈祭十方血陣，改我之命！”
她要跟這個賤人鬥到底！就不信每次都輸！
她不信！再重生一次，她還會輸！
看著雲霓眼底的瘋狂與猙獰，明蘭若表情也漸漸冰冷：“好，你真想要堅持這麽做，我也不攔你。”
既然勸不動雲霓放棄殺自己的想法，她也懶得勸。
好言也難勸該死的鬼，既然非要為敵，那就各憑本事好了！
她可不是佛光普照，喜歡超度世人那種聖女！
蠱苗聖女，心黑手辣也是理所當然吧。
明蘭若起身朝著雲霓走過去。
雲霓瞬間緊張又陰狠地瞪著她："你想幹什麽！"
難道，她真的是來殺她的？
明蘭若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麽就怕了，你不是說，想殺你就動手？”
雲霓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你殺了我，也逃不出這裏，龍啼絕對不會放過你！”
“哦。”明蘭若不客氣地拿抽出她懷裏的帕子，擰成一條繩子，直接塞雲霓的嘴，然後捆住了她的嘴！
“嗚嗚嗚……”雲霓死死地等著她，想要掙紮，卻不能動彈。
隨後，她隻能看著明蘭若先把自己的外衣脫了，又把她的外衣也扒掉，互相換了一身衣衫。
明蘭若整理好自己的腰帶，忽然伸手頂住自己咽喉某處的穴道，慢慢地邊調整積壓穴道，邊發聲——
“嗯，啊、啊、啊……”
幾次調試下來，在雲霓錯愕的眼神裏。
明蘭若的聲線竟然變得和她有五分相似了。
明蘭若聳聳肩：“蒼喬雖然是個厲害的師傅，可我學藝不精，隻能學到這種程度。”
第571章 互相冒充一下唄
居然想要自行模仿他易容嗎？
那確實學藝不精。
明蘭若卻淡淡地道：“不過，我猜這總壇的人跟你也不太熟，那麽我要騙騙他們應該是可以的。”
之前，雲霓不是冒充她嗎？
那現在自己冒充回來，也沒問題。
她又輕輕拍了拍雲霓的臉：“還得謝謝你換了我一樣的臉，讓我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去逛逛了。”
雲霓：“嗚嗚嗚！！！”
明蘭若轉身離開，但才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我都忘了，還沒給你鎖上這個！”
她幹脆地拿起鐐銬給動彈不得的雲霓鎖上。
隨後，明蘭若蹲在雲霓麵前，對她微微一笑：“好了，這才像，你放心，你身體裏的蠱蟲隻是讓你不會動，四肢麻痹而已，快的話，明早就好了。”
這本就是她自己借著大黃的毒素和自己的血，嚐試豢養在身體裏的一種新的小蠱。
它不像蠱蝶那麽耀眼凶狠，也沒什麽大本事，就是能讓人麻痹上好一會。
可卻是一種對蠱師傅沒什麽反噬的小東西。
本來，她是打算拿來以後對付蒼喬，哦，上官焰喬的——
避免他有時候上頭了，過於沒節製，不利於中老年人養生。
誰知道，先在雲霓身上用了。
雲霓憤怒極了：“嗚嗚嗚嗚！！！”
明蘭若摸摸下巴，嗯，光堵住嘴巴，還是那麽吵嗎？
太容易招人注意！
她忽然伸手，直接戳上雲霓的啞穴。
雲霓：“……”
雲霓這下直接體會了一把什麽叫——敢怒不敢言。
她到底為什麽要被人忽悠著換了一張這樣沒用的、仇人的臉！
而且，明蘭若說告訴她蠱神鼎的秘密，還沒說呢！氣死她了！
明蘭若起身，大搖大擺地在雲霓憤怒的目光下離開了。
陰影裏的顧斯玉，瞥了一眼雲霓，捏緊了手裏的劍，危險地眯了眯眼。
要不要殺掉呢？
但最終，他還是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就算了，當還她前生一場主仆情分了。
再見麵……
他不會容情！
……
明蘭若剛剛走出祭壇的門口，就看見一個婢女模樣的苗女匆匆過來：“雲姑娘，你怎麽還在這裏！”
明蘭若挑眉：“怎麽了？”
那苗女苦笑：“龍啼大祭司說以後不讓你靠近裏麵那位聖女。”
明蘭若一聽，就明白了，龍啼這是怕雲霓弄死她。
可雲霓現在沒搞到蠱神鼎，暫時不會殺自己的。
她冷哼一聲，做出驕縱的樣子：“我要去告訴龍啼老頭，做人過河拆橋，不會有好下場！”
說罷，她拂袖而去。
那苗女見她氣衝衝的樣子，趕緊上去拉住她：“雲姑娘，你可別走錯地方，大巫師不在那裏！”
龍啼大巫師和這位雲姑娘才不歡而散，她怎麽還敢去找大巫師！
真是倒黴，她怎麽被分配來伺候這種瘋瘋癲癲的女人！
“好，那帶我去找龍啼大巫師，不然我現在就進去殺了那聖女！”明蘭若冷冷地盯著那苗女。
那苗女本身也是一個初階蠱師。
此刻被明蘭若冷冷地一看，忽然渾身一僵。
她不知為什麽竟有些懼怕麵前女子身上散發出那種充滿威壓的氣息——
每一個蠱師都有本命蠱，那是屬於蠱神對她體內命蠱的壓製。
那苗女隻能胡亂地點頭：“是！”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帶路，竟然直接帶著“雲霓”一路穿個各處院子，還有護衛。
一路到了龍啼大巫師的院子外。
那苗女看見院子外不少蠱衛在巡邏，才如夢初醒一般，慌張地想要回頭：“雲姑娘……”
可這一回頭，她卻沒看見“雲霓”的身影。，
那苗女蠱師愣住了，人呢？
難道，走到一半丟了？
她一臉茫然地左右看看，還是轉身離開了。
明蘭若此時，已經輕巧地躍上了一處高腳屋的房頂。
苗疆的好處就是，闊葉樹極多，這蠱苗祭壇裏也不例外。
所以這些樹葉形成的陰影和樹枝樹葉都剛好擋住了她的身形。
明蘭若正在小心地觀察到龍啼的住處，卻忽然發現西院裏，走進來幾道人影。
她瞬間一僵，不敢置信地微微睜大了眼。
再細看……
卻見為首那人和一個苗將模樣的人說著什麽，轉過身時，剛好露出他的臉。
淩波？！
上官宏業身邊的第一心腹侍衛長！
上官宏業繼位之後，頂替了潛逃的慕青書，被封為了禁軍統領的淩波，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意味著什麽？
明蘭若心髒都跳快了點。
她其實從小齊子那邊拿到的消息裏，已經知道上官宏業可能和龍啼有聯係。
隻是想不到，竟然連淩波都出現在這裏！
難道上官宏業在苗疆？
不可能啊，新帝登基，百廢待興，朝中四處不安穩。
上官宏業不至於瘋到專門來一趟遙遠的苗疆，就為了抓她。
明蘭若眉心緊擰。
此時，淩波忽然抬頭，目光銳利森冷地看向她的方向！
“糟了！”
明蘭若心頭暗叫不妙。
淩波的武藝極其高強，能與景和打個平手，他一定是發現自己潛伏在這裏了！
果然，下一刻，淩波忽然猛地一甩手。
一道銳利的帶著殺氣的銀光朝著明蘭若的方向猛地襲來！
明蘭若一個折腰，旋身避開。
但是，她身形還沒站穩，淩波的身影已經鬼魅一般地出現在她身後，手中長刀就朝著她劈了下來。
明蘭若一驚，反手舉劍要擋背心，可她知道自己手裏的雲霓的劍隻怕擋不住。
淩波手裏的刀喚做萬刀斬，能開金裂石！
加上他的內力，一刀下來，雲霓的劍隻怕要斷，自己也會受傷。
她危險地眯起眼，指尖迅速地摸出一個毒囊，就要捏爆。
卻聽得“咚”的一聲，不知道什麽東西撞上了自己的劍。
那劍就用一種奇特刁鑽的弧度，從斜下方直刺淩波的軟肋。
她一愣，是誰突然出手？
淩波一驚，沒想到這個奸細竟身手如此了得，不得不撤刀回護，退了一步。
明蘭若逮到了機會，立刻身形疾退，藏回毒囊，冷聲大喝：“龍啼老頭，還不叫這個人住手！”
淩波此時看清楚她的臉，不免臉色一變：“明妃娘娘！”
龍啼這時候也在院子裏走了出來，瞧著明蘭若卻黑了臉，冷道：“雲霓，你瘋了嗎！”
第572章 刺探敵情
“雲霓？”淩波劍眉一擰，冷冷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
雖然已經聽說過，原本勾結廢太子上官宙的東廠叛臣雲霓還活著，而且換了一張和明妃相似的臉。
但是親眼看見了對方，淩波總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畢竟麵前容貌清冷的女子，從容貌到身段、氣質，完全都是明妃娘娘的模樣！
換臉，能換到如此相似的地步嗎？
明蘭若見淩波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懷疑了。
她學著雲霓的樣子，下巴一挑，也不客氣地瞪回去：“看什麽看，我才不是明蘭若那個賤人！”
淩波聽著那把聲音，卻尖厲不似明妃的清冷柔和，微微冷了臉：“不得對明妃娘娘無禮！”
明蘭若冷笑一聲：“喲，又來一條護著她的狗，怎麽，你也跟她有一腿……”
“噌！”一聲，寒光四射的利劍便架在了明蘭若的脖子上。
淩波眉目同樣寒意森森：“我說讓你住口，再讓我聽到你對明妃娘娘不敬，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明妃娘娘雖然逃離了陛下身邊，可她還是陛下最重視的女人。
何況，他和明妃曾在東北疆曾合作共事過。
他是一直敬服於明妃那樣有勇有謀的女子，怎麽能容得這女人當自己的麵侮辱明妃。
明蘭若一頓，眉目滿是戾氣地尖叫：“行啊，有本事你殺了我，最好劃爛這張臉！”
淩波眼底殺意畢露，劍上劍氣震動，幾乎要劃破對方的臉。
龍啼大巫師見狀，厲聲對明蘭若嗬道：“夠了！雲霓，你再這般發瘋，本大巫師現在就拿你去喂蠱，也省得你在這裏惹是生非！”
"雲霓"這才仿佛害怕了點，收斂起來，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淩波這才收回了劍，看著麵前眉梢眼角都是戾氣的輕浮女人，他輕蔑冷淡地轉身離開。
他怎麽會把這種人看成明妃娘娘？
龍啼惡狠狠地白了明蘭若一眼：“你還敢到處亂跑，還不跟我進來！”
說著他轉身先行進了房間裏。
明蘭若垂下眸子，冷著臉，幾不可見地微微鬆了口氣。
雖然不如上官焰喬的本事，可她好歹浸淫權術之爭多年，頂著還是自己的臉，做個戲不算難。
關鍵是，雲霓不管對淩波還是龍啼這些人來說，都——不熟。
她跟著龍啼一路進了房內。
這竹樓房內頗為寬敞，內裏布置景都是中原風格的奢華大氣。
明蘭若甚至留意到一些地方竟有龍紋裝飾，她眯了眯眼——
嗬嗬，龍啼這老匹夫果然有稱王一方的野心，如今他終於如願將小白捧成了西南三省的王。
老荊南王又活不成了，他很快就能當西南三省的太上王了吧？
等等……
明蘭若忽然心裏一動。
老荊南王活不成了，除了上官宏業這個一直想要削蕃的新帝外，最直接受益者其實是——龍啼。
她看著龍啼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真是龍啼動的手，這位大巫師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你看什麽？”龍啼握著一根特製的骷髏巫杖，忽然轉身冷冷地看著她。
老頭年近七十，留著花白的短胡須，一雙鷹目卻異常精明銳利，仿佛能看穿人的心髒。
明蘭若卻並不畏懼，她甚至冷笑一聲：“龍啼，你是不是忘了答應我的事？”
打消敵人懷疑的方式，最好的就是用另外一個開放式的問題堵住對方的嘴。
何況，龍啼看不上雲霓，雲霓也對他毫無敬意。
之前在祭壇裏，他們就針鋒相對。
果然，龍啼麵對咄咄逼人的明蘭若，臉色陰沉得能滴水——
“雲霓，你還真是糾纏不休，之前那一巴掌還沒能讓你清醒點，認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明蘭若尖銳地發出笑聲：“龍啼，你明知道你我合作是為什麽，你別想過河拆橋！”
龍啼拿著手裏的骷髏巫杖狠狠地捶上地麵，冷笑一聲：“既然你已經看見了新帝的人在這裏，我也不怕告訴你……”
雲霓曾經任錦衣十三衛的衛長，認得淩波將軍也不奇怪。
他頓了頓，輕蔑地道：“你想要的無非是明蘭若的命，雖然我也痛恨她勾引了我的外孫，但是我已經和新帝達成了協議，待拿到蠱神，就會把她給新帝。”
明蘭若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上官宏業和龍啼達成了有關於她的協議。
她做出憤怒又震驚的樣子，捏緊了拳頭：“龍啼，你怎麽能這樣背信棄義，新帝給了你什麽好處！”
看著麵前的女人一副憤怒到極點的樣子，龍啼卻漫不經心地道：“好處自然是讓我在西南三省擁有無上的權力，至於你……”
他不耐地冷哼：“你就是一個臉都不是自己的廢人，在苗疆好好地為我做事，本大巫師還能讓你活得像個人！”
當初上官宙失勢被圈禁，他派人把這個女人暗中交給他的時候，說這個女人會成為有用的殺器。
結果呢？她給他捅了那麽大的簍子，差點把他都暴露了。
那張臉的用處還不如她捅出來的簍子大！
如果不是他後麵可能還得用得上她，他早就殺了這個沒禮數的瘋女人！
明蘭若聽著龍啼的話，隻冷笑了幾聲：“龍啼，你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天真，上官宏業那種人怎麽可能允許你一家獨大！”
龍啼看來是在上官宙失勢之後，就跟新帝搭上關係了。
可這簡直是與虎謀皮！龍啼還不如楚元白看得清楚局勢！
龍啼一臉輕蔑地道：“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本大巫師很清楚你們這些漢人都不是好東西，行了，你滾吧。”
明蘭若一聽就明白了——
這家夥是打算效仿老荊南王那樣當個騎牆派，像老荊南王忽悠明帝一樣，從上官宏業那裏撈好處。
可上官宏業可不是明帝，明蘭若也懶得戳破龍啼的幻想。
不過……
他打算怎麽從自己身上把蠱神弄出來呢？
明蘭若走了幾步，眼珠微轉，忽然轉頭冷笑道——
“龍啼大巫師，你是想靠蠱神鼎把蠱神弄出來嗎？可如果你沒能把蠱神從明蘭若身體裏弄出來，你還會把明蘭若交給新帝嗎？”
她曾交代過楚元白不要把龍啼手裏蠱神鼎是假貨這件事，告訴龍啼。
小白答應了。
第573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龍啼一頓，目光陰沉地看著她：“我苗疆之事，這就用不著你一個外人操心了。”
明蘭若頓時明白了，龍啼大概和阿古嬤嬤一樣，都知道蠱神鼎的一些神秘用法。
其中包括讓蠱神脫離她身體的方式。
畢竟阿古嬤嬤之前也做到了，看來龍啼也會。
明蘭若聳聳肩：“好吧。”
她今天已經套出來兩個重要消息了，不能太貪心了。
說著，她轉身向門外走去。
龍啼盯著她的背影，不耐煩地厲聲吩咐身邊的人——
“盯著她，不許她在嚐新節前再亂跑，隻許她呆在院子裏，如果她還敢像今天一樣惹是生非，將她關起來！”
明蘭若一頓，她知道龍啼這話是在警告“雲霓”。
看來，龍啼是打算在三天後的嚐新節，在幾大巫師和苗疆蠱師們齊聚時，用蠱神鼎剝離她體內的蠱神。
她唇角微微一彎，真是個好選擇。
她也很期待三天之後的呢。
她剛走出門，還沒走出院子，就聽得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院門忽然被人“砰”地一聲推開，然後之前那個苗將突然帶人衝進來。
剛好與她打了個照麵。
那苗將臉色一變，手中苗刀指著她：“圍起來。”
隨後，一群苗兵便迅速地提著武器將她圍在中間。
明蘭若微微挑眉：“你這是做什麽！”
此時，一道高大的、戴著兜帽披風的人影從苗將身後走了出來。
他取下兜帽，看著明蘭若，淡淡地道：“蘭若，許久不見，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
明蘭若看著那張俊酷的麵容，瞬間愣住了，有些恍然和不可置信：“上官宏業？！”
上官宏業微微一笑，目光銳利熾熱地看著她：“是我，別來無恙，朕是該叫你明妃娘娘，還是皇後呢？”
明蘭若僵了片刻，冷冷地瞪著他：“你什麽時候發現我不是雲霓的？”
上官宏業微笑：“淩波與你不算太相熟，做事不太謹慎，我卻很熟悉你的行事風格，便讓他去祭台處確認一下了那裏的女人是不是你。”
他頓了頓，輕哂一聲：“你果然還是那麽難對付，雲霓和龍啼怎麽能控製得了你。”
明蘭若麵無表情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哪裏來那麽大的麵子，能讓新帝不顧朝中局勢不穩，千裏迢迢地來抓我。”
她眯了眯眼：“又或者，陛下想要的不隻抓我？所以才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微服私訪進苗疆？”
這可是蠱苗，龍啼讓人給上官宏業下點東西，就夠他喝一壺的。
上官宏業上前一步，低頭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我既然敢來，自有完全準備，你不必擔心，至於我來的目的是什麽，你跟我回去，自然就懂了。”
他不想在她麵前自稱朕。
一處樹影裏，悄無聲息幾乎融在裏麵的人影危險地眯起了眼，握緊了劍。
明蘭若退了一步，淡淡地道：“不必了，我沒有擔心陛下，陛下有什麽謀算是陛下的事，與我無關。”
此時，龍啼已經得了消息，匆匆從屋裏出來，見到上官宏業就要拜住：“陛下……”
“好了，龍啼大巫師，我是微服出巡，你知道的，不必惹來太多矚目，大巫師還是喚我一聲上官大人就是了。”
上官宏業隨意地一抬手，沒有讓龍啼跪下去。
“實在抱拳，是我做事不小心，竟讓明妃娘娘跑了出來，還驚動了您。”龍啼大巫師一臉無奈的表情。
上官宏業看著明蘭若，輕哂一聲：“你若是能將她關得住，那才是奇事。”
明蘭若冷冷地看著上官宏業：“陛下，我累了。”
上官宏業看了一眼淩波：“去給明妃娘娘準備房間。”
誰知道，明蘭若卻忽然走了幾步，站到龍啼身邊：“不必了，我既是龍啼大巫師的階下囚，怎麽好跟著陛下呢？”
她頓了頓，冷笑一聲：“萬一陛下將我帶走了，龍啼大巫師可就拿不到蠱神了。”
龍啼原本還想賣上官宏業一個人情，把明蘭若給他看管算了。
反正這兩人是夫妻，新帝很看重明蘭若。
但明蘭若這麽一說，他頓時警惕起來！
也對，新帝也是個厲害人物，萬一將明蘭若暗中帶走，他還真不一定能再把人抓回來。
“上官大人，三天後就是嚐新節了，您先把娘娘交給老朽，老朽要提前做些準備，放心，絕對不會虧待娘娘的。”
龍啼笑著對上官宏業道。
上官宏業目光從龍啼身上移到明蘭若臉上，冷了下去：“你寧願做外人的階下囚，也不願跟在我身邊嗎？”
這個認知讓他心情很差。
明蘭若毫不猶豫地看著他道：“沒錯。”
上官宏業捏緊了拳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好好珍惜這三天，以後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沒得選。”
說罷，他拂袖而去。
淩波複雜地看了明蘭若一眼，也帶著人匆匆跟著上官宏業離開。
龍啼看著明蘭若，陰陽怪氣地一笑：“嗬嗬，明妃娘娘真是好本事，一個陛下，一個我的元白，都被你迷惑住了。”
明蘭若沒什麽表情地道：“小白有你這種外公，能長成現在這樣也挺不容易的，看來，他還是比較像老荊南王。”
龍啼怒了，一頓骷髏權杖：“不要以為陛下給你撐腰，你就能囂張，本大巫師還沒找你算蠱惑元白和你結血契的事！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麽蠱！”
明蘭若冷冷一笑：“結血契是小白自己做的，他沒告訴你嗎，香娜當時生病了，生死一線，隻有我能救。”
小白既答應她不會向他外公提蠱神鼎真假之事，便隻能重新調整一下結血契的緣由。
比如，省略了掉小白和香娜當初幹的那些蠢事，才導致香娜雖然獲救卻變成了傻子等一係列前因。
龍啼聽過楚元白說他願意奉明蘭若當聖女的理由，也知道明蘭若“救”了香娜
可他怎麽能甘心，咬牙怒道：“你就是用香娜的安危，逼元白跟你結血契，你就是想拿捏控製他，我絕不會讓你如願！”
明蘭若冷笑一聲：“我說這位老大爺，當初你和我外婆阿古嬤嬤在一起的時候，按理說，侍奉聖女的大巫師是要跟聖女結血契的！”
“可你一開始就找了各種理由不與我外婆結血契，說明一開始你就對我外婆有二心，所以你們才生不出下一任聖女！”
龍啼這是第一次領會到明蘭若的牙尖嘴利，被她說得臉色難看至極：“你你你……你個牙尖嘴利的死丫頭！”
第574章 他執念成狂的原因
明蘭若淡淡地道：“大巫師，冷靜點，你一把年紀，別氣出心病來，不然誰還有本事用蠱神鼎把蠱神從我身體裏剝離出去呢？”
龍啼臉色一變：“她果然把這蠱神鼎的用法告訴你了。”
“她？你說我的外婆阿古嬤嬤嗎？”明蘭若微微挑眉。
龍啼眼底帶著恨意地道：“除了她，還有誰！”
明蘭若看著他的表情，嗤笑一聲：“喲，瞧您老的樣子，還對我外婆心存恨意？”
他這老狗憑什麽恨外婆？
她要是外婆，就算跟著外公逃出去，也要殺回來，取這個背叛自己的負心狗性命！
龍啼似被刺到了，惡狠狠地瞪著她：“憑什麽，當初我和那個侍女不過是意外，才有了孩子，阿古娜竟一點情麵不留，直接將我驅逐出聖地！剝奪我大巫師的頭銜！”
“我從小與她青梅竹馬，她正式繼任聖女後，我侍奉了她十年，生不出一男半女，我受的壓力和非議不比她大多了！”
當時，其餘的大巫師，都認為他有問題，要求阿古娜再挑選新的侍奉者。
他壓力太大，跟阿古娜的侍女有了幾夜之歡，隻是想要證實自己是能讓女人生孩子的！
“太可笑了，你能想出來讓侍女懷孕的法子證明你沒問題，就不肯與我外婆結下血契？”
明蘭若忍不住露出諷刺的笑容。
“結血契，意味著身體和思想都會不受控製，喪失自我，就像你控製元白一樣，我不願意有什麽錯，誰想當一個沒自己思想的傀儡！”
龍啼怒道。
明蘭若：“嗬嗬，你倒是什麽好處都想沾了，還不想付出代價！”
既想生出下一任聖女，好鞏固自己的地位，又不想結血契。
血契是會一定程度的影響人的情緒和思維，但哪裏至於就成了傀儡。
楚元白除了從一開始對她抱有敵意，變成不可自拔的親近外，他其餘的思維可清晰得不的了。
“不如我來說吧，你怕的是一旦和我外婆結下血契，你想控製西南三省當土皇帝的野心暴露之後。”
“我外婆會用血契不讓你做出這些事來，所以你才找出種種借口拒絕血契！”
明蘭若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虛偽！
龍啼蒼老的麵孔露出羞惱的表情來，一頓權杖，厲聲道：“住口，和聖女結下血契的曆代大巫師也不是都生下了繼承人！”
如果每一任聖女和結契的大巫師都能生下繼承人，怎麽會還有揀選聖女的儀式！
“既然結了血契也不能保證就能讓聖女生下孩子，我為什麽要去做阿古娜的傀儡！”龍啼理直氣壯地道。
明蘭若看著他那無恥的樣子，忍不住冷笑：“沒錯，但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她頓了頓，問：“曆代沒有與聖女結下血契的巫師們，有沒有能讓聖女生下繼承人的？”
龍啼一僵，臉色變幻莫測，好一會才道：“沒有。”
明蘭若眯了眯眼：“嗬嗬，您老還挺誠實的，結下血契的大巫師都不一定能讓聖女生下繼承人，沒有結下血契更不可能讓聖女懷孕產女……”
話到了一半，她忽然頓住了，臉色瞬間有些蒼白。
龍啼本來想說什麽，卻見她表情不對，身體都有些搖晃。
他眉心一擰，警惕地看著她：“你又搞什麽鬼，想要裝病嗎？”
明蘭若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壓著翻騰的心緒，不客氣地罵——
“大巫師，明明就是你野心勃勃導致我外婆當時懷孕的機會都沒有……你有什麽好怨恨我外婆的，真是賊喊抓賊，老不羞！”
龍啼給她懟得臉色一陣青紅，氣得指著她顫聲道：“你……你個死丫頭，來人，給我把她拖下去……”
立刻有四個苗兵提刀衝了進來，要去押明蘭若。
明蘭若卻冷冷地道：“行了，就送我回房間而已，不用那麽大陣仗，我自己去就行了，不過，如果住的地方太次了，我可要向新帝告狀的！”
“你你你……”龍啼氣結，這死丫頭還頤指氣使上了。
“別你你你了，新帝肯定會來看我這個明妃的，你好好安排妥當。”明蘭若不耐煩地擺擺手。
前麵借龍啼擺脫上官宏業，現在借著上官宏業壓服龍啼，反正狐假虎威什麽的，她最擅長了。
龍啼給她氣得差點憋死，顫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道：“把明妃請到書雲院去，好好伺候，不得讓她踏出小樓一步。”
四個苗兵麵麵相覷，他們還以為是要把人拖下去砍了或者關起來，怎麽成了好好伺候？
行吧，大巫師怎麽吩咐，他們怎麽辦唄。
很快，四個苗兵就把明蘭若恭恭敬敬地請出去了。
明蘭若出了門之後，龍啼臉色陰沉下來，冷哼一聲。
等這阿古娜女兒的小賤種把身體的蠱神弄出來之後，沒了蠱神的保護，他就在她身體裏下點東西。
隻要上官宏業親近那賤丫頭，到時候連上官宏業都會中蠱，讓他們都為他所用。
……
明蘭若出了門，神思恍惚，整個人都似夢遊一般地跟著那些苗兵們走。
剛才，她隻是試探龍啼，卻知道了——
雖然不是結了血契的巫師都能讓聖女懷孕。
但沒有結血契的巫師，幾乎不可能讓聖女懷孕。
可……
阿喬讓她生下了小希，而且就那一次，她就懷上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阿喬身體裏有血蠱外，他……他是不是曾經和她結過血契？
可她完全沒有記憶，沒有自己和阿喬結血契的記憶。
那就隻意味著——
阿喬和她結血契的時候，她還很小，很小。
所以，他對她近乎偏執到極點的愛意，甚至為了讓她重生，以命祭天。
是不是意味著——
除了她對他有特殊的意義，是他無法割舍的一點“人性”
最關鍵的是，他是她的血契者？
小白都能對她化敵為友，親近成那樣。
他對她……那些近乎瘋狂的執念，其實很大部分都是受血契影響？
如果沒有血契，他還會那樣愛她嗎？
明蘭若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腦子裏亂哄哄的。
為什麽呢，外婆沒有提過這件事，阿喬也沒有提過？
第575章 上官宏業的謀算
她忍不住捂住額頭，心情複雜到極點。
不遠處的顧斯玉如鬼魅一般跟隨著，自然也將明蘭若的反常都看在眼裏。
她，這是怎麽了？
顧斯玉冰冷深邃的眸子裏閃過異樣的光。
很快，明蘭若就被送到了一處小院裏。
這個地方環境還算不錯，很是清冷幽靜，房間也幹淨。
“你先在裏麵呆著，晚點會有人送吃喝的東西來。”一名苗兵還算客氣地道。
明蘭若淡淡地點頭，等著房間裏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後，她才疲憊地半伏在桌子上。
心煩意亂，就是這樣了。
雖然明知道，做人要——論跡不論心。
隻要他是愛她的就好了。
可她還是會忍不住去想諸如：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還是受了血契的影響”
“到底是什麽時候，什麽人讓他和她結了血契”這種種問題。
畢竟，阿喬是她的男人，如果是小白，她才無所謂過程，隻在乎結果——小白聽她話就行。
“煩死了！”紊亂的思緒讓她煩得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咚咚咚”門忽然被敲響。
明蘭若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和思緒：“進來吧。”
竹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苗兵服裝的少年就走了進來。
他捧著一托盤吃的、喝的進來，低著頭，小聲道：“您的晚膳來了。”
明蘭若一頓，忽然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抬起頭！”
那高挑的少年苗兵抬起頭，朝著明蘭若做了“噓”的手勢：“大小姐！”
明蘭若看著他，眼底微亮：“小玉，你怎麽在這裏？”
沒錯，麵前的少年苗兵，正是顧斯玉。
顧斯玉苦笑了下：“我是被抓來廚房做雜役的，後來知道大小姐被抓到這裏來了，我就想辦法賄賂了這裏的廚房管事，才送吃的過來的。”
明蘭若淡淡地一笑：“你還挺聰明的，可是你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來又能怎麽樣？”
顧斯玉沉默了一下，輕聲道：“至少，我可以陪著大小姐，如果有什麽事兒，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廚房傳消息出去。”
明蘭若看著他，輕哂：“好吧。”
有意思，這聖地管得那麽鬆的嗎？
顧斯玉給明蘭若倒了一碗熱湯：“大小姐，先喝點熱的，暖暖胃，我瞧您心情似乎不太好，可是出了什麽事？”
明蘭若拿勺子喝了一口熱湯，有些心不在焉：“嗯，這兩日，出的事太多了，新帝出現在這裏，目標絕對不可能隻是我。”
顧斯玉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您是懷疑那位陛下要做什麽？”
“上官宏業冒險出現在這裏，隻怕一是抓我，二是要對付小白，龍啼大巫師過於自負，隻怕會被利用。”
明蘭若眸裏閃過銳色。
顧斯玉看著她，輕聲道：“您很關心小荊南王？”
“我不關心我弟弟，我該關心你個不熟的？”明蘭若一邊用膳，一邊冷不丁地問。
顧斯玉頓住，悶悶地又有些委屈地道：“我隻是瞧著您有些傷懷的樣子，不像是為嚐新節和新帝出現的事情困擾。”
明蘭若閉了閉眼，表情有些煩悶：“別問了，吃飯吧。”
她沒興趣跟這個小子說自己的心事。
瞧著她不願意多說的樣子，顧斯玉也隻能暫時放棄繼續問下去的打算。
明蘭若吃了一會，邊上的少年隻沉默地坐著。
她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嗎？”
顧斯玉垂著俊臉，小聲道：“大小姐吃就好，我在廚房吃過了。”
可話音才落，他肚子就開始“咕嚕”叫了起來。
他僵了下，明蘭若卻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把飯菜揀選了一半在碗裏，推過去給他：“吃吧。”
顧斯玉這才羞澀地接過碗筷：“多謝小姐。”
等明蘭若和自己吃完，他才收拾了碗筷退出去，回到廚房。
廚房裏，此刻隻有一個苗人打扮的管事廚子。
那管事廚子見他過來，立刻迎了上去，討好地道：“這位小爺，您看，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我的家人……”
顧斯玉將一隻銀袋子扔桌子上：“裏麵是一千兩銀票，你的家小，我會讓人看著的，不會傷他們性命，過幾日就會放他們出來。”
一道黑色的人影同時將一個托盤放在管事廚子的麵前。
那托盤上有女人的銀鐲，也有老人和孩子的東西。
那管事廚子見狀，立刻顫抖地把銀票和那托盤都抱在懷裏，恭敬地道——
“這位爺，您放心，明妃娘娘那邊，所有飲食起居等物都交由您照料。”
一千兩夠他一家老小吃喝不愁最少三十年了！
……
“參見陛下！”
另外一頭，上官宏業帶著淩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便有兩個穿著大巫師服裝，手握權杖的中年人對著他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起來吧。”上官宏業淡淡地道。
兩位大巫師上來，手舉著巫師權杖，又取了水碗，往那水碗裏撒了點東西。
然後，他們繞著上官宏業走了三圈，念念有詞，又用手沾了水碗裏的水，撒在上官宏業身上。
不一會，他們恭敬地道：“陛下放心，我們給您用了避毒和避蠱丸等物都在起效，您身上沒有任何蠱蟲和毒物。”
上官宏業神色從容地點頭：“兩位大巫師辛苦了，朕這些日子還有賴你們相助，等日後，西南三省各族繁榮昌盛，必有兩位大巫師的一席之地。”
兩位大巫師互看一眼，齊齊對上官宏業又抱拳行中原的禮節：“是，陛下，我們受龍啼壓迫太久，也隻有依靠陛下了。”
上官宏業托住他們的手：“放心，西南三省也好，苗疆也好，不是一個人的一言堂，龍啼大巫師仗著小荊南王是他外孫，稱王稱霸實在不該。”
兩個大巫師麵露喜色。
龍啼那老頭仗著自己年紀大，之前的聖女是他女兒，小荊南王是他外孫，為所欲為。
還想繼續把持苗疆大權，繼續在西南三省當太上王，做夢！
目送兩個大巫師離開，上官宏業冷笑一聲：“都說苗疆團結，朕看也不過如此。”
淩波抱拳道：“陛下，臣看明妃娘娘可能已經懷疑您來這裏的目的了。”
“她知道又能如何，很明顯，朕出現在這裏，出乎她的意料，朕這次一定要將她帶回去。”上官宏業淡定地道。
“我答應過給她太子妃的位置，也就是未來皇後之位，何況……”
他頓了頓，目光深沉：“如果她被朕帶回去，蒼喬沒死，就一定會出現，如果他不出現，那就說明他真死了。”
這一次，他要一箭三雕。
第576章 三個冤家的聚頭
第二日一早，明蘭若才起身，就聽見門外的敲門聲。
“咚咚……咚。”
連敲門的聲音禮貌又帶著點怯懦。
明蘭若抱著個被子坐了一會，聽著那聲音，暗自歎了口氣。
是她的錯覺吧，顧斯玉真的會是那人嗎？
如果真的是他，那隻能說這細節處理得很太到位了，先看看吧。
“大小姐，您起了嗎？”門外傳來顧斯玉小聲的呼喚。
明蘭若翻身下床，幹脆光著腳去開門。
她才開門，門外的高瘦的少年瞧見她隻穿著一件薄中衣，青絲逶迤，瞬間臉色漲紅，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裏擱。
原本是低頭的，結果卻瞧見她光著雪白的腳丫踩在地上。
“大……大……大小姐……您怎麽不穿鞋。”他幹脆直接轉身過去，白薄如玉的耳朵都紅了。
明蘭若悠悠地道：“忘記了，怎麽了？”
顧斯玉閉上眼，呢喃：“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明蘭若輕哂一聲：“行了，進來吧。”
她轉身回了房間，顧斯玉這才跟著她一起進門，小聲念：“大小姐，您得穿鞋，仔細著涼。”
明蘭若一陣無語，這地麵是竹片鋪就，地麵幹淨清涼。
六月天，又能著涼到哪裏去。
“天雖熱，但也要養身，我阿公說小時腳涼，老了膝疼腰也疼。”顧斯玉繼續碎碎念。
明蘭若被他念得心煩意亂，沒好氣地披上外衫，穿上鞋：“這可行了吧？？”
這小子怎麽那麽能念？
顧斯玉瞧著她穿上鞋了，這才稍微放鬆了點，才敢抬眼看她。
明蘭若：“……”
所以，他這是因為看著她穿著單薄，感覺不好意思看她，才一直碎碎念？
瞧著他耳朵和臉上紅暈未消，雖然這確實是顧斯玉該有的樣子。
可明蘭若心裏卻有點奇怪的感覺，她微微蹙眉盯著麵前的少年。
顧斯玉看著她，輕聲問：“怎麽了？”
他確實看不得她這副樣子，很容易讓他露餡。
明蘭若沉默了一下：“沒什麽，早膳吃什麽？”
顧斯玉小心地把飯菜放在桌子上：“沒什麽太好的，就是些粥水和包子。”，
明蘭若坐了下來，瞧著裏麵的分量，分明是兩個人的。
她彎了下唇角：“你也坐下來吃吧。”
顧斯玉瞬間忍不住歡喜起來：“謝謝大小姐。”
他坐下來之後，乖巧又安靜地吃了早點。
明蘭若似不經意地道：“你的消渴症可好些了？”
顧斯玉乖乖地點頭：“好多了，沒再總是想喝水了。”
明蘭若點點頭：“嗯，那就好。”
隨後，兩人便安靜地吃起早餐來，各懷心思，嗯，各懷鬼胎。
說話間，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上官大人，您看，這裏就是明妃娘娘的住處了，地方是很安靜的，環境也很好。”龍啼的聲音響起。
明蘭若一聽，眉心微擰，放下了手裏的早點，隨意地拿了一根竹簪，將長發盤起。
“一大早的，真是晦氣！”她冷嗤一聲。
顧斯玉垂下長睫，掩去幽詭眸子的森冷光芒。
院子外，上官宏業淡淡地看著龍啼：“大巫師有心了，我帶人進去就是了，您有什麽需要忙的，就去忙吧。”
龍啼見上官宏業並不打算讓自己進去，便幹笑一聲：“是。”
隨後，他便領著自己的人走了。
上官宏業領著淩波進了院子。
明蘭若打開門，冷眼看著他：“有事嗎？”
上官宏業看著她，目光深邃：“昨晚睡得可好？”
明蘭若淡淡地道：“還不錯，多謝陛下。”
上官宏業想要說點什麽，忽然察覺了什麽，驀地抬起眼，看向站在房間裏的那道人影。
“裏麵的是誰？”
“送飯的。”明蘭若有點不耐煩。
上官宏業看著房間裏那穿著苗疆服裝的少年，對方垂著頭，姿態倒是恭敬。
但是看著對方清秀俊美的樣子，他心底卻有一種極怪異而不舒服的感覺。
“如果陛下沒有什麽事，就請回吧。”明蘭若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上官宏業垂眸看著她，目光複雜：“你就那麽不想看見我？“
明蘭若麵無表情地開始鼓掌——“啪啪啪啪。”
上官宏業一愣：“你這是……”
“我說實話不想看見您吧，您得生氣，那我就鼓個掌吧。”明蘭若繼續沒什麽表情地道。
上官宏業：“……”
淩波：“……”
顧斯玉低頭：“噗……”
惹來上官宏業和淩波殺氣淩然的眼神。
“罷了。”上官宏業深吸一口氣，忍著氣冷冷地盯著她：“你喜歡自己呆著，就好好呆著吧，也就這幾日了。”
明蘭若瞧著他瞪自己的樣子，點點頭：“嗯，陛下還是這副橫眉冷眼的樣子，我比較熟悉。”
上官宏業噎了噎，惱火地轉身拂袖而去。
明蘭若略鬆了口氣，卻見他忽然又大步流星地轉回來，寒著俊酷的臉盯著明蘭若房間的顧斯玉——
“他送餐送完了，出去。”
明蘭若一頓，看了眼顧斯玉：“你去吧，下午去廚房給我弄些黑糯米椰絲糖水來。”
“是。”顧斯玉恭敬地點頭。
上官宏業瞧著她，哂笑一聲：“你這是擔心我殺了這個送飯的小子嗎？”
還專門提點他下午去送吃食過來。
明蘭若眯了眯清豔的眸子：“殿下說笑了，我這不是怕您遷怒我身邊伺候的人麽。”
明蘭若的針鋒相對，讓上官宏業心裏憋著一股氣。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淩波則盯著那顧斯玉低頭離開，他才跟著離開。
離開了明蘭若的院子，淩波一直把顧斯玉帶到林子裏，盯著他，審問了一番。
瞧著麵前唯唯諾諾的少年，淩波問不出什麽，便失去了耐心，打發了那少年離開。
“主上。”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出現在顧斯玉邊上。
顧斯玉微微擺手：“無事。”
他看向明蘭若的房間，露出一點淡淡的笑容。
小娘娘，真是不改促狹的本性。
嗯，他喜歡。
……
剩下的這兩日，上官宏業也好，龍啼也好，都沒有來騷擾她。
就是顧斯玉每日裏過來給她送點吃食，偶爾陪她說話。
直到第三日，明蘭若剛用了晚膳，就聽見門外傳來喧鬧之聲。
“開門，聖女到了！”
明蘭若抬眼看去，見自己的院門被人踹開，龍啼領著一道窈窕的人影從門外進來。
不一會，他們就到了她麵前。
她挑眉一看：“朵寧聖女，這是病好了？”
沒錯，麵前露出一段水蛇腰，容貌豔麗的苗女，不是朵寧了，又是哪個。
朵寧領著人走了過來，傲氣地朝著明蘭若挑起下巴：“沒錯，蚩尤大神庇護，我的病好了！”
第577章 誰算計誰
“嗬嗬。”明蘭若淡淡一笑：“我以為你是來謝謝我的。”
“我當然要來謝謝你，因為以後你身體裏得蠱神就會到我的身體裏，我會成為名正言順的聖女。”朵寧矜傲地道。
明蘭若看向龍啼嘲諷道：“怎麽，你不用香娜了，用朵寧來承接蠱神了？”
龍啼陰沉地盯著她：“你還好意思說，你對香娜做了什麽，讓她到現在都癡癡傻傻的，本大巫還沒找你算賬！”
明蘭若看著朵寧，眯了眯眼：“你可知道在原聖女依然健在，且沒有年過三十，就要強行將蠱神剝離，放進新人身體裏，新人會付出什麽代價？”
朵寧冷哼一聲：“什麽代價，隻要能當上聖女，我都願意！”
明蘭若點點頭：“行，你想好就行，到時候出什麽事兒，別後悔！”
朵寧轉身，忽然挽住龍啼的胳膊：“幹爺爺，你看這個無恥的漢女，她又在欺負我！”
龍啼拍了拍她的手背：“別理她，她就是不甘心罷了，等到你繼承了蠱神，成為真的聖女，她算什麽東西。”
明蘭若瞧著，忍不住諷笑：“嗬嗬，龍啼大巫師確實厲害啊，這自己的親外孫女不行了，就再認一個聖女繼承人。”
反正要保證下一任聖女和自己有關係。
龍啼臉色陰沉地看了明蘭若一眼，對著朵寧道：“乖孩子，你要來瞧這女人，也瞧完了，咱們走罷。”
省得一會把上官宏業給招來。
明蘭若輕哂一聲：“原來這是來我這裏炫耀的啊？”
朵寧鬆開了龍啼的胳膊，走到明蘭若麵前，抬起頭輕蔑地瞪著她：“明蘭若，我說過我一定會取代你，成為聖女的！”
明蘭若瞧著她，輕哂：“那我期待著。”
朵寧冷哼一聲，轉身攙扶著龍啼傲慢地離開。
龍啼帶著朵寧出了門，瞧著她道：“好了，乖孩子，好好回去休息，明日就是嚐新節了。”
朵寧點點頭，嬌媚地道：“幹爺爺，朵寧先走了。”
目送著朵寧離開，龍啼身邊的蠱婆低聲道：“大巫師，雖然香娜不行了，但還有四個聖女，您為什麽會選朵寧那種驕傲自滿，眼睛長頭頂上的？”
龍啼冷笑一聲：“四個聖女候選人裏，起碼有兩三個背後的大巫師一直不服氣我，而朵寧……”
他頓了頓：“這種沒腦子，隨便刺激一下就炸起來的小丫頭最好控製了。”
就像之前，他讓人在四個聖女候選人身邊都暗中去宣揚了一波——
明蘭若作為突然出現的蠱神擁有者，多麽傲慢、多麽看不起她們，一定會打壓甚至在她們頭上作威作福之類的話。
其餘三名聖女候選人雖然憤怒，卻都忍了，打算觀察一段時間再伺機而動。
隻有勢力僅次於荊南王府的白水城的聖女朵寧和大土司穆凱反應最激烈，而且手段百出地對付明蘭若。M，
雖然他們失敗了，但是卻也跟明蘭若結下了仇。
今日他才把這個朵寧接過來，朵寧就迫不及待來明蘭若麵前炫耀和打壓她。
隻要這個女人依然憎惡著明蘭若，就會為他所用！
他認朵寧做幹孫女就是這種原因。
“大巫師睿智。”蠱婆恭敬地道。
龍啼嗬嗬一笑，摸著胡子，轉身離開。
……
這頭，明蘭若的院子裏空落落的，她低頭瞧了眼自己掌心——
上麵躺著一張紙條，那是剛才朵寧塞在她掌心裏的。
她打開一看，微微一笑，轉身回了房間裏。
顧斯玉坐在樹上，遠遠瞧著，懶洋洋地露出一點笑來。
小娘娘陰謀詭計還挺多的，他原本還有些擔憂，如今瞧著，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第二天一早
明蘭若才起床，門外便有四個低階女蠱師進來替她更換衣衫。
她們還算客氣，明蘭若也沒有拒絕她們的要求。
不一會，明蘭若起身已經是一身銀色苗族服飾，長發結成一條條用銀色細鏈編的細長辮子，頭戴純銀鳳鳥頭冠。
滿是異域風情。
她一轉身，便身上衣袍叮當作響，襯著她精致清豔的眉眼，宛如林間精靈。
“倒是挺好看的。”她哂笑一聲。
明明是要剝奪她的聖女身份，倒是搞了這一身，仿佛給她加冕一般。
還挺給她身體裏蠱神的麵子，把她這個蠱神的宿主打扮得挺好看得。
顧斯玉進來的時候，就見她看過來，頓時看得愣了一瞬，眼底不由自主閃過熾熱的光。
明蘭若瞧著他，輕笑了下：“好看嗎？”
顧斯玉瞬間低頭，仿佛有些結結巴巴道：“好……好看。”
“明妃娘娘，嚐新節的儀式要開始了，請吧。”四個女蠱師走到她身邊。
明蘭若當然知道除了這四個蠱師，外頭龍啼還安排了士兵，她如果反抗，自然會有人將她強行押走。
“嗯。”她徑自跟著她們出去。
顧斯玉目送她離開，轉身很快也消失在林間。
不多久，明蘭若被引到了祭壇的門口，上官宏業正等在門前。
看著她過來，他眸光流轉，定定地看著她，似要將她看進骨子裏。
明蘭若隻是淡淡地向他點點頭，啥也沒說，就直接進了祭壇。
上官宏業想要進去，龍啼見狀，卻攔在他麵前，做出恭敬的樣子——
“上官大人，這是我們蠱苗巫師和蠱師們的大祭，為的是祈求苗疆萬民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您不方便進去。”
上官宏業冷冷地道：“好，我不進去，但她要有什麽三長兩短，明日我就砍了你的腦袋。”
龍啼一僵，幹笑：“您說笑了，怎麽會呢。”
隨後，他帶著人進了門，將碩大的石門緩緩合上。
明蘭若已經走到祭壇之上，轉身冷冷地環顧祭壇內。
祭壇前方不封頂，其實是一處極大的空地，此時，已經聚集了至少上千穿著各異的大小蠱師。
龍啼一出現，眾蠱們紛紛讓開一條路。
“跪下！”他走到明蘭若麵前，用權杖指著她，眉目陰冷地道。
現在，這是他的地盤，看這個賤丫頭還怎麽囂張！
第578章 祭儀大亂（一）
明蘭若看著龍啼，挑眉：“怎麽，你打算讓蠱神跪在你麵前？
龍啼一愣，周圍的巫師和蠱師們都議論紛紛起來。
“這不合適吧，蠱神是除了蚩尤大神之外，至高無上的存在。”一個投靠了上官宏業的大巫師幹脆地出聲。
另外一個大巫師也跟著冷冷地道：“是啊，龍啼大巫師，讓蠱神跪在您麵前，豈不是代表您比蠱神和蚩尤大神更崇高？”
隻要能讓龍啼這仗著自己年紀大，後台大，倚老賣老的家夥不高興的，他們都高興。
兩位大巫師一發話，其餘的蠱師們也都低聲道。
“對啊，怎麽能讓蠱神跪呢？”
“這可是大不敬。”
“……”
龍啼臉色一陣青紅，這些混賬，竟當著他的麵這樣幫著一個外人說話！
當真是不忠之極！
“住口！”他憤怒地一頓權杖。
“大巫師，算了。”老蠱婆低聲道。
龍啼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最後也沒再堅持讓明蘭若跪下去，隻憤怒地到了祭台之上。
明蘭若冷冷地看著龍啼難堪的表情，當初連周皇後都沒能讓她跪，他算什麽東西，也想讓她跪？
龍啼轉身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等著，賤丫頭，你也就得意這一回！
他舉起權杖對著所有人，冷冷地道：“安靜！”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龍啼麵無表情地道：“大家都知道，蠱神已經離開了我們幾十年，現在終於在上蒼的指引下回到了我們身邊！”
“蚩尤大神萬歲！”
“蚩尤大神萬歲！”
一眾蠱師們都歡呼雀躍起來
隻明蘭若留意到，龍啼的說法是蠱神回到苗疆，而不是聖女回苗疆。
她這個小荊南王認定的“聖女”就隻是一個——容器而已。
龍啼一抬手，用權杖指著明蘭若，厲聲道：“這個中原女子，就是當初盜走我蠱神，罪大惡極的阿古娜的後人，阿古娜將蠱神硬放進了她的身上，讓我們蠱苗當初群蠱暴動，損失慘重！”
他的話一落，順利地激起了所有的蠱師們的憤怒——
“把蠱神拿出來！”
“交出蠱神！”
“殺了她，殺了她！”
所有蠱師們憤怒地舉起拳頭揮舞著，甚至有人喊出殺了明蘭若的口號。
排山倒海的憤怒呼嘯聲，和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可明蘭若不驚不懼，她冷冷地看著底下的蠱師們，這些人裏麵，有些可是她救助過的部落的蠱師。
“你們當初讓我救人治病的時候，感恩戴德的樣子，我可還記得清楚，和你們想要殺我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她淡淡地開口。
用了內力的聲音，一下子傳播開去。
底下那些受過明蘭若恩惠的蠱師們都窒了窒，不少人安靜了下來，還有人輕聲道。
“是啊，可她還救過我們許多人和百姓……”
“這……”
龍啼見狀，立刻怒道：“那是因為你身體裏有蠱神，是蠱神讓你擁有了救治苗疆百姓的本事！”
“如果蠱神回到我們任意一位聖女身上，也能救治我苗疆百姓！曆代聖女不都是所有蠱師裏醫術最好的嗎！”
明蘭若聽著這荒謬的言論，幾乎忍不住嗤笑出聲。
可底下那些蠱師們麵麵相覷，竟似乎都信了，有人率先喊——
“沒錯，就是這樣，隻要我們選出自己的聖女，她有了蠱神就能給我們的百姓治病！”
喧鬧吵嚷的聲音讓人簡直不能直視。
明蘭若也懶得理會他們，冷眼旁觀，畢竟——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
蠱師們喧擾之間，也有人悄無聲地慢慢混在蠱師之中向前靠近。
有人手握刀刃，眼帶恨意。
也有人謹慎前行，似帶著守護使命。
此時，祭台上，龍啼忽然一擺手，打扮得無比妖嬈華麗的女子就走了出來。
比起明蘭若的清豔林間精靈，她更像是妖嬈無比的美女蠱蛇所化的妖靈。
不是朵寧，又是哪個。
龍啼一抬手，示意香娜走過來：“這就是我們蠱苗未來新的聖女，她將擁有蠱神，傳承我們苗疆被蚩尤大神庇護的傳統！”
朵寧矜傲地款款走到了龍啼麵前，一轉身，看向台下，抬起下巴，睥睨著另外三位聖女候選人。
那三位候選人和她們大巫師師傅臉色都不太好，甚至憤憤然。
這算什麽呢？
說是要甄選聖女，結果現在都已經定下了朵寧，真是欺人太甚！
明蘭若看著她們，又看了一眼香娜，微微彎了彎唇角，像是在看一出和自己無關的大戲。
“現在，奉上蠱神鼎！”龍啼大巫師一聲大喝。
不一會，八個苗兵就抬上了一個造型古樸的青銅小鼎。
一眼看去，就和蠱神鼎一模一樣，連細微的缺磨都別無二致。
明蘭若簡直佩服自己外婆當初找的那群盜墓人，做假貨做得一模一樣。
裏麵的黑水都一個黏糊糊的樣子。
不一會，龍啼就示意朵寧過來，朵寧就妖嬈地走到了小鼎邊，然後命令人將明蘭若也推了過來。
龍啼就開始舉起手中的權杖，頓時所有的大巫師和其他的蠱師們都跪了下去。
“至高無上的天神，您將蠱神派到了我們這裏，庇佑萬民，您的子民歌頌您，讚揚您！”
數名故蠱師們手執著詭異的、幽綠色的火把開始圍繞著他明蘭若、朵寧旋轉。
幽幽的白煙繚繞。
幾個老蠱婆開始圍著明蘭若撒五色藥粉。
龍啼大巫師則開始用苗語開始哼著古怪的歌曲——
天寬十九際，地寬十九灣，老鷹飛到天上，天神問，你飛到天底下，鑼鼓聲響是何因？
……
眾人齊齊跪拜伏地，虔誠地膜拜頂禮和吟唱。
明蘭若看著這祭禮，忽然明白為什麽那麽人想要當聖女或者大巫師。
萬民臣服在腳下，將你當神靈膜拜的感覺，不要太好。
畢竟，皇帝都還隻是天子，而你卻是——近神的存在。
“好了，將你們的手放進黑水鼎裏！”大巫師厲聲道。
明蘭若神色淡淡地將手放進那黑水裏，那黑水竟也開始蠕動起來。
她眯了眯眼，沒說話。
此時，朵寧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安。
她微微閉上眼，幾乎不動聲色地點了下下巴。
朵寧也把僵硬地手伸進了那一鼎的黑水裏。
第579章 祭儀大亂（2）
蠱婆們又開始繞著明蘭若和多寧哼唱——
老鷹說，是人在辦喪事，敲起了鑼，打起了鼓，鑼鼓聲才響到天上來！
引魂哎……引路了……引路了……你慢慢走哎！
那詭異的歌聲仿佛讓整個密室裏都飄蕩起了陰冷的風，仿佛從地獄吹來一般。
可是，一刻鍾過去了，兩刻鍾過去了，那些黑水竟沒有任何反應。
龍啼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對勁！
而幾個老蠱婆們都表情奇怪至極。，
這可真是見鬼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蠱神鼎裏的東西隻是翻滾，卻毫無別的反應！！
底下的蠱師們表情也變得猜忌，都麵麵相覷起來。
明蘭若淡淡地道：“大巫師，你不是要把蠱神從我身體裏剝離出去嗎？它聽你的了嗎？”
“你……你這個混帳丫頭，住口！”被挑戰權威，龍啼惱怒萬分地罵。
明蘭若冷笑一聲：“龍啼大巫師，我可以住口，但蠱神會搭理你這種壞事做絕的惡毒之人嗎？”
龍啼瞪著她，咬牙切齒：“你這偽聖女竟敢汙蔑本巫師，將她按住了，取刀來，我就不信了，見血了蠱神會不出來！”
說著，他一揮手，立刻有四個苗兵過來，就要去按住明蘭若。
但下一刻，忽然幾道森冷的銳光激射而出，將那幾個苗兵全部擊翻。
龍啼勃然：“什麽人！”
此時，一道略顯佝僂的蒼老人影帶著人推開擋在麵前的人，走了出來。
那做蠱師打扮的老嬤嬤取了所有人那麽多年，也該收手了！”
龍啼怒道：“是誰！”
他轉眼怒目而視，卻在看見那老嬤嬤的一瞬間，僵住了：“你……”
“是我，當年的阿古娜聖女。”老嬤嬤定定地看著他。
隨後，在他震驚錯愕的目光下，阿古嬤嬤轉身環顧另外三位中年大巫師。
在他們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她深深地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了，你們的先輩都已經去世，故人似乎都不在了。”
幾個中年大巫師臉色複雜怪異地互看一眼，他們當然知道當初苗疆內訌，驅逐聖女這件事。
隻是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阿古娜這個名字還會出現，而且是大剌剌地出現在要追殺她的苗疆眾人麵前。
阿古嬤嬤的目光隨後投向了蠱師們，笑了笑：“不知道在這裏，可還有人認得當年的阿古娜？”
一眾蠱師們裏即使大部分是不認得她的新生代蠱師，可卻也都聽過她的事情。
頓時眾人一片嘩然。
龍啼憤怒地瞪著阿古娜：“你這個帶著蠱神出逃，背叛苗疆的叛徒，還敢出現，給我拿下她！我剛好拿你和你的外孫女祭天！”
幾十年前的情人，也是仇人相見，簡直分外眼紅。
可是再次衝過來的七八個苗兵卻同樣連靠近都沒靠近阿古嬤嬤、明蘭若。
就被突然暴起的數名蠱師模樣的人要麽抹了脖子，要麽一刀穿胸而過！
明蘭若看著衝在最前麵，手握一雙短刀取人性命如同的嬌小“女蠱師”，輕笑了笑。
景明這身打扮，臉上還畫著油彩，她還真是一下子沒認出來。
一下子四處見血光，對方的人氣勢凶狠，不但震懾住了蠱師們，也讓龍啼有些慌了神。
他一邊試圖叫人反撲，一邊朝著阿古嬤嬤破口大罵：“你當初叛逃苗疆，現在竟還敢在這裏擾亂聖女繼承儀式，你是我們苗疆的敵人，來啊，大家一起拿下她們這些苗疆的叛徒！”
阿古嬤嬤冷笑一聲：“我是叛徒，還是你這個打算強行從我這個懷孕的聖女身體裏搶走蠱神，放進你女兒身體裏的大巫師是叛徒！”
老太太最近雖然有些疲憊，可是罵人的聲音依然中氣十足！
她一聲怒吼，瞬間讓在場的蠱師們都驚呆了！
什麽，龍啼大巫師竟然打算從懷孕的阿古娜聖女身體裏，奪走蠱神，再放進他自己女兒的身體裏？
這簡直駭人聽聞，是完全的以下犯上，謀害聖女的行為！
龍啼在看見阿古嬤嬤的一瞬間，就知道大事不妙。
現在見阿古嬤嬤毫不猶豫地怒吼出當年的事實，他眼地閃過怨毒的光：“住口，阿古娜，當初你竟跟一個漢人珠胎暗結，這就是對苗疆最大的背叛，難道不是嗎！”
“漢人多麽重視子嗣，對方還是位高權重的大元帥，他會把自己的女兒——下一任聖女留在苗疆嗎？”
一眾蠱師聞言，麵麵相覷，龍啼大巫師這麽說，似乎也沒錯！
龍啼能感受到對自己的議論小了不少，他陰沉著臉盯著阿古娜——
“當初我苗疆那麽多年輕俊美的巫師，你卻懷上了漢人的種，這種人怎麽配當我們蠱苗的聖女，受苗疆萬民膜拜！”
“我將蠱神從你身體裏剝離出來也是為了將蠱神留在苗疆！”
龍啼大巫師每一句話似乎都極有道理，連原本反對他的兩個大巫師都忍不住點頭。
“沒錯，漢人怎麽會把自己的骨血留在我們苗疆？”
“是啊。”
阿古嬤嬤寒了臉，正要說什麽，可明蘭若已經忍不住嘲諷出聲——
“我外婆當初懷了身為中原人外公蕭元帥的孩子，就是對苗疆的背叛，就是不配當聖女，那你呢？”
明蘭若上前一步，輕蔑冰凍地盯著龍啼：“你身為侍奉聖女的大巫師，卻不肯與聖女結永不背叛的血契，還與其他婢女懷上孩子，不是背叛？”
“更別提你的女兒雖然身無蠱神，可也是聖女，怎麽，她懷上了荊南王這個中原人的骨血，就不是對苗疆的背叛了？”
明蘭若字句鋒利，一下子就戳破龍啼大巫師剛才那些義正嚴辭的話。
一語驚醒了在場的眾人！
沒錯，龍啼大巫師可是把自己女兒送給老荊南王當妾的！
而且就是靠著生下了楚元白這個小荊南王，還讓楚元白也當上了大巫師！
龍啼才在苗疆，不，西南三省橫著走，壓在幾位大巫師的頭頂上！
怎麽同樣的事情到了他身上就不是背叛苗疆了？
明蘭若冷笑一聲："這是因為你的私心和嫉妒，你嫉妒我外公和外婆有了我的娘親，而你卻因為野心勃勃，不願意接受聖女的血契，所以你才用陰謀詭計迫害我外婆！"
多年的隱秘一下子揭穿，在場眾人鴉雀無聲，滿心混亂。
隻一道略顯消瘦的高挑人影抱著胸，懶洋洋地靠在人群邊上的石像上，目光終於少了之前的"羞澀矜持"
他慵懶又肆無忌憚地盯著台上的明蘭若身上每一寸。
第580章 祭儀大亂（3）
這丫頭這身確實好看，湛藍繡金線的裹胸小衣，露出小腰雪白。
拴著細細金色鈴鐺，一動叮當作響，細腰柔韌，哪裏像是生過孩子的。
不過她懷小希的時候才十六歲，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
就是……為什麽露出那麽一大截腰……叫這些討厭的家夥都看了……
明明隻該被他抱在懷裏，握在手裏的。
他眯起幽詭的眼，神思不知道亂飛到哪裏去了。
小齊子垂首蜷在石像後，瞧著自家爺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問：“主子爺，您就不擔小姐嗎？”
衝突這麽激烈緊張的時候，為啥他覺得爺那眼神，不像在想正經事呢？
顧斯玉抱著胸，懶洋洋地哂笑一聲：“第一、這不是我的主場，她自己就已經掌控全場了；第二，你瞧著這裏有那麽多人操心她呢，嗬嗬……”
讓他數數潛伏進來的都有誰？
除了赤血那幫子厲害的，還有上官宏業的人、楚元白的蠱衛、連白水城的人、阿古嬤嬤在苗疆埋伏多年的勢力、還有好幾個受過明蘭若恩惠寨子裏的人…
這都快能湊兩桌麻將了，還缺他麽？
哼！！
小齊子沉默了：“您連這種奇怪的醋都吃，屬實是屬下沒想到的。”
居然嫉妒小娘娘人緣好？可除了上官宏業是孽緣，楚元白是他自己犯蠢撞上來的蠢緣。
其他都是小娘娘自己憑本事結的善緣不是？
顧斯玉冷眼一橫，明明是一張極其秀氣斯文的臉卻生出戾氣來：“你在苗疆呆久了，膽兒越來越肥了，該離開你的春和姐姐，去西北喝點西北風，收收膽子了。”
小齊子抖了抖：“……”
他錯了，爺還是那麽小心眼，
他幹笑一聲：“爺，您別看我了，還是看祭台上的戲呢，可精彩。”
“哼。”顧斯玉哂笑一聲，轉眼看向台上。
龍啼正一副絞盡腦汁，死硬強辯的模樣——
"這……這……本大巫師這都是為了苗疆才犧牲了我的女兒，當初都是因為阿古娜偷走了苗疆蠱神，我才不得不這麽做的！"
他努力壓下心慌，他剛才被阿古娜的突然出現，打亂了陣腳。
“如果不是蠱神失蹤，苗疆勢力被大大削弱，我又怎麽會送我的女兒去討好一個漢人？”他努力地把黑鍋扣在阿古嬤嬤身上。
這話聽起來似有些道理，可底下的蠱師們卻已經對你龍啼抱有了懷疑，沒幾個人出聲支持他。
畢竟……
明蘭若冷笑一聲：“龍啼大巫師說得好聽，可我外婆被迫離開苗疆之後，你靠著出賣女兒，慢慢地獨攬大權，連其他幾位大巫師都不得不屈居於你之下。”
她頓了頓：“中原有一句俗話——一件事誰最終得利，就幾乎可以肯定誰就是幕後的操縱者！”
這句話讓一眾苗疆蠱師們茅塞頓開，都齊齊目光冰冷地盯著龍啼——
沒錯，最後苗疆萬蠱暴動，阿古娜聖女被追殺了一輩子。
隻有龍啼大巫師一步步地獨攬大權！
那些目光看的龍啼大巫師表情難看到極點，朝著他們嘶啞地怒吼——
“你們這群蠢貨，不要被這叛徒祖孫兩句話挑撥了，這些年，中原人沒有再敢隨便欺負我們，都是我的功勞！”
阿古嬤嬤目光灼灼地盯著龍啼：“就算是楚元白，你的外孫也隻是你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你當年侍奉在我身邊時，就說過你想站在萬人之上！”
她也看見了龍啼房間裏的龍紋裝飾，如果龍啼在中原幹這種事，早就被砍頭了。
“你當初就不想隻屈居小小的苗疆，如今你也算實現了。”阿古嬤嬤神色古怪嘲諷地嗤笑一聲。
當初，她到底為什麽因為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就選了心術不正的他來侍奉自己？
這番話一眾蠱師們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龍啼大巫師，這都是真的嗎？”
“龍啼大巫師，當年你真的害了聖女嗎？這可是死罪！”
“龍啼！”
龍啼眼底寒光四射，他忽然陰冷地掃了一眼幾個大巫師，見他們不作聲。
他冷笑一聲，對著底下的眾人哂笑一聲：“你們這群愚蠢的東西，我說了這麽做都是為了苗疆！”
說罷，他一頓手裏的權杖，那骷髏瞬間噴出一陣詭異的紫色煙
那煙霧如有生命一般，迅速地彌散開，又卷向明蘭若。
明蘭若一愣，阿古嬤嬤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不好，是龍啼的瘴毒，大家捂住鼻子！”
那瘴毒不是蠱蟲，卻有極強的腐蝕性！
果然，明蘭若發現霧氣掠過的石柱都被腐蝕出一層紫色的氣泡！
她眉心一擰，卻聽見龍啼朝著朵寧大喝一聲：“朵寧，按住明蘭若，不要讓她掙脫那些黑水！等我取出她的蠱神，你成了聖女，元白就會成為你的大巫師！”
朵寧立刻應聲：“是！大巫師！”
說著，她就死死地按住了明蘭若的手，不讓她從鼎裏抽手。
那紫色的霧氣一下子就講阿古嬤嬤等人和明蘭若隔開了，讓人無法靠近。
誰沾染上這紫色的煙霧，就會瞬間皮肉潰爛！
原先那些殺了龍啼手下苗兵的“蠱師”們一時之間也無法靠近！
這龍啼見狀，又立刻撲過去，抽出袖子裏藏著的刀就朝著明蘭若的咽喉狠狠刺去！
明蘭若這賤丫頭身有蠱神，除了迷藥、催情藥物之外，百毒不侵，萬蟲不敢近身。
最方便的還是直接用刀結果了她！
有蠱神鼎在，蠱蟲宿主一死，蠱神就能藏進鼎裏暫時藏身，隻要在一刻鍾裏找到新的宿主，它就不會死！
這個秘密，他甚至沒有告訴楚元白，否則楚元白之前北上尋找蠱神蹤跡，問他要鼎，他沒理由不給他。
可是這個鼎，他不能給任何人帶走！
“不！阿公不要！”楚元白心痛的、喘著粗氣的怒吼聲突然在祭壇門口響起。
龍啼卻置若罔聞，蒼老的眼底殺意更盛：“朵寧，讓白水城的人攔住小王爺！”
手裏的刀子眼看就要抹上明蘭若的咽喉，他眼底閃過狠毒的喜色。
卻忽然在那一瞬間對上明蘭若冰冷嘲諷的目光。
龍啼有一瞬間的詭異感——為什麽，她不怕死？
她……
第581章 聖女歸位（上）
“哐當！”一記重擊狠狠地敲在龍啼的後腦。
他瞬間僵住了，手裏的刀子也在同一時間被明蘭若反手一扣、一推，然後狠狠地直接插進他的右胸！
龍啼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明蘭若會還手，他不意外，可是……
他緩緩回頭，指著手裏握著一個堅硬染血祭壺的朵寧：“你……你……為什麽！”
不光是朵寧，他這一回頭，才發現原本他安排了大批白水城的人做接應。
可那些白水城的苗兵此刻卻都把刀子架在了他的親兵脖子上！
朵寧臉色也還有些難看，她一把扔了手裏的祭壺——
“不為什麽，明蘭若救了我的命，我朵寧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我苗人敢愛敢恨，敢做敢當，不幹那恩將仇報的事！”
她頓了頓，沒好氣地朝著龍啼道：“我雖然喜歡你那俊俏的外孫，可他不喜歡我，還把我扔出去了，那就算逑！”
明蘭若忍不住嗤笑出聲。
還挺有骨氣。
惹來朵寧的白眼：“你笑個屁，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你確實比我有本事，確實比我更合適當苗疆的聖女！”
明蘭若瞧著她那副鬱悶又不服氣的樣子，輕哂了一聲：“你現在終於也有了點聖女的樣子。”
朵寧冷哼一聲，叉腰道：“反正我也不稀罕當聖女了，要不是我娘和我爹老煩我，我才不來呢，欠你的人情還完了！”
說罷，她扭著水蛇腰轉身下了祭台。
而此時，楚元白終於帶著自己的蠱衛擠開人群，衝到了龍啼和明蘭若麵前。
他看著龍啼捂住胸口吐血的樣子，眼神裏滿是複雜和痛苦：“阿公，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兩個老蠱婆慌張地捂住龍啼的胸口。
明蘭若淡淡地道：“小白，我答應把他交給你處置，我才沒捅穿他的心髒，而是捅了右胸。”
龍啼死死地盯著楚元白：“你是不是都知道今天，她會對付我？”
楚元白閉了閉眼：“我趕回來，其實是為了阻止您，也是為了救您。”
阿姐的聰明和她的手腕，他早就領教過。
阿公不是她的對手。
龍啼氣得渾身顫抖：“你個吃裏扒外的，被她蠱惑到什麽都不告訴我！”
他一邊咳嗽血，一遍猛地指著明蘭若：“元白，你如果還認我這個阿公，就殺了這個……這個害你外公的女人，殺了她，奪下蠱神！”
楚元白全身一顫，捏緊了拳頭，俊秀的娃娃臉露出一種痛苦的表情：“阿公……你別一錯再錯。”
龍啼看著楚元白的樣子，顫抖著罵了一句：“蠢貨！我是你阿公，跟這對祖孫有仇，你以為她會真會當你是弟弟，她隻是利用你而已！”
說著，他目光狠狠地掃向剩下的三位大巫師——
“還有你們……你們的師傅或者長輩都是當年參與了驅逐阿古娜的大巫師，她的……她的孫女回來當聖女……你以為她們會放過你們嗎？”
三位大巫師麵麵相覷，這……確實是他們的隱憂。
雖然不願意讓龍啼掌控一切，但他們不能讓當初和他們有仇的人當上聖女。
而且，之前龍啼大巫師和皇帝陛下達成的協議就是——
先將明蘭若身體裏的蠱神剝離，再將她交給新帝！
幾位大巫師互看一眼，忽然都齊齊站了起來，看向明蘭若：“抱歉，我們不打算殺你，但你必須交出蠱神！”
餘下的幾位聖女候選人，眼睛也一亮，是的，朵寧退出了競爭，香娜變成了傻子！
那也該輪到她們了！
幾個大巫師一出麵，他們一係的蠱師也不再講對錯，而是跟著自己大巫師的分了派係，紛紛拔出武器將景和等人為圍住！
蠱師的武器自然是各種各樣的蟲蛇和蠱毒！
景和等人武功再高，可麵對那些毒物們，都一瞬間陷入了僵局。
朵寧在底下看著，肺都要氣炸了：“你們想幹什麽，來人！來人！！”
可惡，輸給明蘭若就算了，這幾個算什麽東西！也配當聖女？
但下一刻，烏桑姑姑卻拉住了她，低聲道：“不要急，朵寧姑娘。”
朵寧一愣：“對了，明蘭若有神蛛，神蛛呢！”
隻要那隻肥蜘蛛出現，大家都會跪下來！
烏桑姑姑卻搖搖頭：“蛛神不合適出現在這裏，它隻會帶著蠱蟲徹底吃掉在場的所有蠱師們。”
朵寧差點脫口而出——那就吃掉！
但是……吃掉在場的所有人？！肥肥蜘蛛那麽厲害的嗎？
她僵住了：“那怎麽辦？”
但下一刻，她就目瞪口呆地發現阿古嬤嬤的人……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弄來出了另外一尊鼎！
竟然和之前龍啼拿出來的那尊一模一樣？！
“你……你怎麽會……還有一尊鼎？”祭台上，龍啼捂住流血的右胸，喘著粗氣痛苦地問！
阿古嬤嬤朝著龍啼露出個冰冷嘲弄的表情：“因為我上次來偷走了蠱神鼎，你手裏的鼎是假的！”
龍啼等人齊齊呆住！
“難怪……難怪剛才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是假的鼎！”龍啼喑啞又憤怒地死盯著阿古嬤嬤。
阿古嬤嬤冷道：“龍啼，當初你趁我不注意，偷走了蠱神鼎，所以我身為聖女卻被迫逃亡！”
“可你拿了蠱神鼎，卻一直不能發揮出蠱神鼎的作用！”
她頓了頓，對他露出個古怪冰冷的笑容：“現在，我讓你看看蠱神鼎在真正聖女的手裏會發揮什麽樣的功效？”
龍啼頓時警惕起來：“你……你想幹什麽！”
阿古嬤嬤此時卻冷冷地看向明蘭若，厲聲道：“若若，動手，外皮給你護法！”
明蘭若清豔的明眸微彎，忽然直接伸出手，利落地在自己一把刀子上一抹，鮮血瞬間低落鼎中。
隨後，她將雙手全部浸潤在鼎的黑水之中。
她輕聲道：“聖女在此，恭迎蠱神。”
隨後，猛地一抽手，左右伸直胳膊，平攤掌心，那些黑水竟全部似活物一般迅速地爬上她的胳膊。
詭異地四處彌散成大團霧氣，繚繞在她雙臂周圍，宛如她的手臂伸出一雙巨大的黑色霧氣的羽翼！
第582章 聖女歸位（中）
蠱師們見狀，都齊齊一驚！
此時，一道苗語吟唱的詭異歌謠響起——
“天彎彎，地抖抖，飛鷹群山過，奉命天神，聖女召喚，萬蠱歸宗！！”
阿古嬤嬤一邊用古怪的歌調吟唱，一邊將手裏象征著巫蠱五毒的斑斕粉末猛然拋灑進鼎中。
“轟！”
竟發出一聲響，鼎中竟似有旋風平地起，從細小到大，融進明蘭若雙臂上的烏黑霧氣裏。
讓她雙臂的霧氣“羽翼”擴散得更大數倍！
明蘭若的眼眸瞬間變成漆黑一片，看不到瞳仁。
邪氣凜然！
下一刻，明蘭若忽然雙臂一振，那雙巨大的“羽翼”竟然瞬間撲向在場的所有人，喉間一聲尖銳奇異的呼嘯聲。
“不好！那是蠱！”
最先被“霧氣”籠罩上的蠱師，發現了不對勁，他們倉皇失措地大喝：“快跑！”
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那麽大規模地發動這樣的蠱蟲攻擊！
可是他們哪裏跑得過，一瞬間就被那些霧氣籠罩。
也有人試圖抵抗，卻毫無效果，一樣被霧氣黏上，鑽入口鼻之中。
下一刻，他們全部都發出了極其痛苦的呻吟，有人捂住了頭，有人捂住了肚子。
每個蠱師都眼睛赤紅，額頭上青筋畢露，摔倒或者跪伏在地。
哀嚎聲一片。
那些祭出實體蠱對付景明等赤血中人的蠱師更慘，那些各種各異的蛇蟲鼠蟻蠱蟲都開始瘋狂地攻擊它們的主人。
場麵慘烈異常。
陳寧、春和景明等人失去了對手，都愣在了原地。
速度快到連顧斯玉看著都忍不住微微心驚，神經緊繃！
他腹中忽也傳來微微的悶痛感。
可他相信明蘭若，她不是那種會傷及無辜的人。，
小齊子都直接拔劍了，可顧斯玉卻按住了他的手腕。
小齊子順著顧斯玉的目光看去，卻發現那些霧氣彌散在他們周圍，卻對他們沒有傷害。
他一呆，苗疆不可理解的奇詭事情太多了！！
但……
“啊啊啊啊……”朵寧卻捂住肚子，額頭上青筋畢露，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一邊的烏桑姑姑也同樣露出痛苦的神情，卻伸手一把拉住她，聲嘶力竭地道：“跪下，額頭觸地，蜷縮在地上，快！”
過於劇烈的痛苦，讓朵寧本能地按照烏桑姑姑姑姑的指示跪了下去，額頭觸地。
果然，真的好多了，雖然還是額頭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但至少沒剛才那種撕心裂肺的疼了！
“怎……怎麽回事……不讓胖子蜘蛛出來吃掉我們……就是讓我們痛死？”朵寧滿頭冷汗，慘白著嘴唇地顫聲問。
要死了，虧她還來幫明蘭若呢！
可奇怪的是……
她一跪下來，也順勢看見了還有一些人站著——
那些混進來保護明蘭若，殺人如砍瓜的假蠱師們此刻失去了敵人，正一臉茫然地環顧四周哀嚎慘叫一片。
“為什麽他們一點事……都沒有？！”朵寧不敢置信。
烏桑姑姑也忍耐著痛感，低聲道：“蠱神之所以是蠱神，因為它是萬蟲的女王，而現在蟲族的女王在召喚她的子民……”
朵寧呆住了，她忽然靈光一閃，忍著痛道：“我……明白了，是因為我們都是蠱師，我們的身體裏都有本命蠱！”
蠱神在召喚子民，也是它能夠控製所有蠱師身體裏的本命蠱和豢養的蠱蟲攻擊蠱師！
朵寧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那麽痛！
她的本命蠱在回應蠱神的召喚，而俯首帖耳地跪在地麵上，向聖女大人展現自己臣服的姿勢，是身體裏蠱蟲向女王臣服的反應！
朵寧頓時冷汗涔涔，原來這就是聖女的能力——在蠱神的加持下，聖女所向披靡！
整個苗疆的蠱師都要跪伏在她的腳下！
否則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她看到了自己帶來的蠱師們也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還好，他們都沒有祭出實體蠱蟲！
隻是本命蠱讓他們那麽痛苦！
朵寧立刻忍著難受，拚力地朝自己人大喊：“跪下，你們都跪下，像我一樣叩頭，快……快跪下！快啊？！”
朵寧帶來的蠱師們都立刻遵從她的命令，忍著劇痛效仿她的樣子跪在地上，以額觸地。
果然，姿勢一擺好，痛苦都減輕了許多，他們長長出了口氣。
其餘的蠱師們見狀，顧不上三七二十一，全都跪下了。
連那些被自己的蠱蟲攻擊得奄奄一息的蠱師們也都紛紛五體投地，紛紛大喊——
“聖女饒命！”
“饒了我們吧！”
幾個痛不欲生都吐血的大巫師們，甚至聖女候選人們全都匍匐在明蘭若的腳下。
他們能坐上大巫師和聖女候選人的位置，自然是身體裏的蠱蟲最厲害。
攻擊他們也最厲害。
“我們錯了…聖女，求求您網開一麵！！”
至於龍啼，早已七竅流血，和幾個蠱婆癱軟在一起，爛泥一般。
楚元白身體裏有血蠱——那是蠱神結合明蘭若血肉化出的子蠱。
他雖然覺得胸口悶痛，但隻需要跪著，就還算正常。
“阿姐……阿姐，可以了，可以了，求你看在我的麵子上饒了他們吧。”
少年終究心軟，看著自己外公和同胞的樣子，還會心痛不忍。
楚元白跪在地上，如孩子似的伸手猛地一把抱住她的腿，近乎哀求地看著她。
不遠處的顧斯玉見狀，眸中殺意四射，指尖捏住了幾枚寒光凜然的暗器。
小齊子見狀，趕緊一把抱住他的腰：“我的老祖宗哎，可不能動手啊！”
顧斯玉胸口起伏不定。
明蘭若看不見瞳仁的可怕眼眸垂下來，冷漠地掃向抱著自己的少年，卻隻沒有表情道——
“宣誓效忠，臣服，永不背叛，否則——全都死！”
楚元白一愣，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如此冷酷的明蘭若。
她此刻身上毫無人情味，隻有一種近乎無情的神性，隻接受臣服。
可都不用他出聲，已經有人率先大喊——
“我等，宣誓永遠效忠明蘭若聖女，一生一世永不背叛，聖女在上！聖女在上！”
朵寧以額觸地，大喊出聲。
接下來，所有人都立刻顫聲此起彼伏的呼喊——
“效忠聖女，一生一世，永不背叛！”
“聖女在上！永不背叛！”
“永不背叛！！！”
幾乎上千蠱師們全都在恐懼與震撼之中，徹底俯首帖耳。
第583章 聖女歸位（下）
明蘭若冷冷地環顧四周，那詭異森冷目光所及之處，即使是身無蠱蟲的苗兵們都惶恐萬分地跪了下來。
畢竟苗疆雖大，但其中最神秘的蠱師們被稱為蠱苗，是最神秘讓人畏懼的存在，象征著神權。
而蠱苗之中大巫師更侍奉著象征著蠱神之象征——聖女。
如今，她展現出的恐怖能力，證明了她就是蚩尤大神在人間的代表，控製著所有蠱師的生死！
連那些原本暴動的實體蠱都恭恭敬敬地匍匐在明蘭若聖女的腳下。
萬蠱臣服，蠱師山呼的場景，無比震撼。
在門外看完了一切的上官宏業，眼神複雜無比。
這樣的明蘭若是他不認識的。
……
大黃慢吞吞地爬上明蘭若的胸口，這次，它乖巧地當一個肥嘟嘟的可愛裝飾品。
誰讓……
蠱神姐姐這個氣息威壓太可怕了啊！但是好厲害啊！
嗷嗷嗷嗷嗷嗷……
它好喜歡，雖然蠱神姐姐在魔女的胸口裏散發出嫌棄它的氣息，可它還是好喜歡。
……
龍啼在這頭捂住胸口，不甘心又目光呆滯地看著蠱神鼎和爆發出無上威力的明蘭若。
原來，原來這就是真正聖女的威力，這就是聖女的力量！
怪不得……怪不得蠱苗以聖女為尊。
他少年時一直都不甘心，明明大巫師和聖女都是一樣的力量，沒覺得阿古娜除了醫術比自己厲害。
憑什麽所有人都認為，他侍奉一個女人是榮幸？
即使這個女人，是他從小喜歡的青梅竹馬的姑娘。
可他是男人，他一個被稱為天才蠱師，又是最大的苗城土司的繼承人！
卻要受製於人，還要結什麽血蠱，連自己的思想都放棄掉！
如果不能讓阿古娜生下子嗣，他甚至要被換掉！
他不甘心，他既然要阿古娜，也要大權在握，就像中原的皇帝一樣，為什麽不行？！
為什麽！！
阿古娜竟趕走他，還懷了別的男人生下孩子。
“阿古娜……阿古娜……救救我。”龍啼顫抖地朝著阿古嬤嬤伸手。
阿古嬤嬤曾是蠱神宿主，她也不受明蘭若這把開大，召喚萬蠱的影響。
“龍啼……如果你一直都不服氣，就該在我選擇你作為唯一侍奉的大巫師時拒絕我。”
她眼神複雜地看著龍啼，這個老頭兒不知是否打擊過大。
有些神智不清之下，剛才已經把所有心裏的話無意識地都說了出來。
原來，龍啼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不服氣了。
明明他不是中原人，卻染了一身那種中原儒家才有的——女人必須是男人附庸，女人要為男人守節的奇怪想法。
“這個世上有讓你既要愛人，又要大權在握的方法，什麽都想要的貪心人，注定什麽都得不到。”阿古嬤嬤淡淡冷冷地道。
楚元白忍不住紅了眼，再次哀求地看向明蘭若：“阿姐，我們絕對不會背叛你，求你了……”
明蘭若冷漠黑暗的眸底微微一動，也許是身體裏的蠱神對曾經血脈交融，侍奉過自己的子蠱的一點憐憫。
它或者她伸出手，輕輕撫上楚元白的額頭，展示了一點慈悲。
黑色霧氣慢慢地回收，纏繞回了明蘭若雪白的雙臂上，再一點點回到了蠱神鼎裏。
所有大巫師和蠱師們都紛紛鬆了口氣，身體裏的本命蠱們安靜了。
終於……活下來了。
太可怕了，那種恐怖的聖女召喚，千萬不要再來一次。
所有人都不敢直視明蘭若。
隻有顧斯玉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抱著明蘭若不放手的楚元白，眼尾閃出猩紅殺意。
他緊緊握住手裏的刀把。
那種殺意不光屬於他自己，還有身體裏傳來的陌生又熟悉的煩躁和暴戾感。
是血蠱，在看見另外的血蠱和蠱神親密時的嫉恨與憤怒。
如果不是他敏感，很難區分這種殺意到底是不是來自自己。
顧斯玉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內息，將那種暴戾感壓製下去。
他不打算這種時候給她添亂。
有賬以後慢慢算。
艸！還是很想砍了楚元白那雙狗爪子！
在顧斯玉覺得自己都要忍不住的時候。
楚元白鬆開了保住明蘭若腿的手，撲到了龍啼麵前：“阿公！”
龍啼看著楚元白，虛弱地冷道：“你不要……不要叫我阿公，你……背叛了我。”
楚元白閉了閉眼，聲音也有些冷和疲憊：“阿公，是你先背叛了苗疆和我，瘧疾瘟疫是你一手促成的吧，從去年底到現在！”
龍啼一僵，周圍距離近的幾個大巫師都呆住了。
他們不敢置信地看著龍啼。
他瘋了嗎！自己害自己人！
阿古嬤嬤冷冷地道：“龍啼，你猜我到了苗疆這幾個月為什麽一直沒有露麵，就是一直在調查這次不同尋常的瘧疾瘟疫！”
說著，她讓烏桑姑姑把一疊東西拿出來，放在祭台上。
“這些都是我調查出來的結果，裏麵都是你培育瘧疾蠱蚊的證據，這種蠱蚊能在冷天也存活咬人，而且你還四處派人放出蠱蚊，傳播瘧疾！”
每次疫情在明蘭若和荊南王府帶著醫者們努力下，即將控製住的時候，卻又突然再出現。
而且今年夏季卷土重來式的爆發。
分明是有人故意投毒！
“為什麽，阿公，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死了那麽多的都是我苗疆的百姓啊！”楚元白目光複雜又痛苦地看著他。
明明是阿公一直在教導他要為苗疆的百姓謀福利，要以苗疆百姓為重！
龍啼隻是看著楚元白，也露出一個艱難複雜的表情：“元白，人，總有……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犧牲……是難免的！”
阿古嬤嬤冷冷地道：“抉擇？龍啼，這時候你還不說實話？因為你之前是和廢太子，後來和明帝都做了交易，以若若的命做的交易！”
老皇帝需要一個借口把若若送到苗疆，就算路上殺不了她，到了苗疆讓龍啼殺她。
而龍啼，需要若若回到苗疆，取出她體內的蠱神！還能得到老皇帝的各種支持！
“這就是他為什麽培育耐寒蠱蚊，四處點燃瘟疫之火的緣故！”阿古嬤嬤痛恨地看著龍啼。
喪心病狂也不過如此！
“龍啼，你這個畜生！我的孩子都死了！”一名大巫師紅了眼，撐著虛弱的身體，都要抽刀殺了他
第584章 龍啼之死舊怨了結
“坐下！”明蘭若冰冷的眼眸掃過去。
雖然黑水已經回到了鼎裏，但她的眼瞳尚未恢複正常，依然是幽暗詭黑的樣子。
那大巫師顫了顫，本能而恭敬地坐了下去：“是！”
龍啼虛弱抬起老眼死死地盯著阿古嬤嬤：“嗬，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報複我的……我就知道！”
阿古嬤嬤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我不該嗎？何況我也是苗人，就算離開苗疆，這裏依然是生我養我的土地，我怎麽能坐視你在這裏為非作歹！”
龍啼低低地笑了起來：“嗬嗬嗬……說得真是冠冕堂皇，你那麽偉大，怎麽不為了民眾，當年帶著你肚子裏的孽種一起死在苗疆，那就沒有後來這麽多事了，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說到最後，他幾乎一邊吐血一邊聲嘶力竭地朝著阿古嬤嬤嘶吼。
隻是太過虛弱，喊到最後，他已經喘不上氣了，一雙渾濁的眼卻還死死地瞪著阿古嬤嬤。
“夠了！阿公，你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楚元白閉上眼，咬牙厲聲打斷他的話。
龍啼看著楚元白：“你……”
楚元白再睜開眼，目光冰冷地看著他：“你讓我娘在我父王身上下虛弱的蠱，前些日子更直接取了他性命，這些瘋狂的事情，你做得還不夠嗎？”
龍啼僵了僵：“你……”
“是，我都知道了。”楚元白深吸一口氣，表情複雜而痛苦。
父王死後，他其實心裏一直有懷疑。
他自己就是蠱師，雖然那種蠱非常隱秘，可他向蘭若阿姐借了一滴聖女之血去查驗父王的屍身。
再細微和難以察覺的蠱蟲，都會對蠱神有反應。
所以……他最終還是查出來了。
疼愛自己的阿公聯手母親殺了自己父王，這讓他怎麽接受？
父王雖然對他沒有什麽父子間的溫情，可卻對他寄予厚望，尋找了許多老師栽培。
頂著宗室正統的巨大壓力，打破常規，將荊南王的位子給了他這個混了苗人之血的庶子。
認為他是西南三省各族和睦相處的最大希望，希望他成為各族子民認可的王。
他雖然隻是父王用來統治的‘工具’，可他享受到的一切，都是父王給的。
“嗬嗬……傻小子……你那父王如果不是身體虛弱，你以為你有機會那麽早掌控荊南王府嗎？”
龍啼看著自己麵前的少年，忍不住哂笑起來：“不是我護著你這個混血雜種……那……他那些妻妾早將……你這眼中釘碎屍萬段了……”
龍啼笑得咳血。
楚元白看著奄奄一息的龍啼，表情複雜而痛苦。M，
明明是從小告訴自己要守護苗疆萬民，告訴自己這該是自己畢生信念的老人，卻親手摧毀了他告訴自己的一切。
楚元白閉上眼，起身，淡淡地道：“龍啼大巫師，不管我是西南三省的荊南王，還是蠱苗的大巫師，我的職責都是守護苗疆和西南三省的百姓。”
“而你身為蠱苗大巫師，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理當處死。”
他不再稱呼龍啼做阿公，他們之間的祖孫情分，在龍啼殺了父皇，又害死了那麽多百姓那一刻。
就已經結束了。
龍啼看著周圍無數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眼光，尤其是阿古嬤嬤冷漠地看著他。
明明很多年前，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圖雲山上的霧氣嵐煙，那樣溫柔靈動。
她又是那樣無情，在他努力挽回她的時候，卻救了姓蕭的那個渾蛋，竟在一起了。
她再也沒用那種眼神看過他，現在，她就像這裏的所有人一樣，都在等待他的死去。
他低低地滿是怨恨和不甘地笑了：“哈哈哈……”
是的，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要死了。
可是……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
籌謀了幾十年，他怎麽能輸得那麽徹底！
龍啼忽然一把抓住了楚元白的手，手指扣進他的手腕裏。
他用盡彌留的力氣低啞地在嘶喊，將楚元白掐得手腕出血。
“我……阿公……阿公失敗了，可你要成功……要成功……你一定留下蠱神，你可以的！”
楚元白強忍著痛意：“龍啼大巫師，你——放手！”
明蘭若冰冷的黑眸一眯，寒意驟然迸射。
龍啼隻覺得胸口瞬間喘不上氣，身體裏剛剛安靜下來的本命蠱突然又開始瘋狂地撕咬自己的內髒。
“唔——唔——”
他雙眼暴突，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大口血，徹底倒在地上，蒼老雙眼死不瞑目地看著阿古嬤嬤。
血腥味彌散開來。
龍啼的死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阿古嬤嬤見狀，則百味雜塵地閉上眼——
三代人的血腥與恩怨，從六十多年前，她和那個叫龍啼的俊美少年初遇開始，到現在以他執迷不悟死去，算告一段落。
“阿……公。”楚元白看著已經死去的龍啼佝僂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咬緊了唇角，閉上酸澀的眼，心底翻滾。
阿公即使罪大惡極，卻已經是除了香娜之外，他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了。
他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腕，痛苦而煎熬。
明蘭若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都沒有說。
楚元白看著明蘭若，深吸一口氣：“我沒事，阿姐。”
明蘭若淡淡地點頭，隨後接過一邊阿古嬤嬤遞過來的泉水喝了一口。
原本烏暗一片的眼睛，詭異的黑色漸漸褪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來。
楚元白鬆了口氣，他看向自己的蠱衛：“來人……”
就是開口的一瞬間，他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太對勁。
楚元白猛地一轉頭，卻看見一個蠱師模樣的女人混在收拾祭台的人裏，忽然拿著劍朝著明蘭若的後心狠狠刺去。
第585章 雲霓之死
而彼時，明蘭若背對對方，敵人的距離又極近。
“阿姐！”楚元白臉上大驚失色，正要衝過去！
“大小姐！！”景明、陳寧等人見狀，都拔身而起。
明蘭若自己反應也不慢，她眉心一擰，身形一側，護住要害，打算以肩膀受傷承下這一擊！
忽然——“噌！”地一聲響。
不知哪來的一支弩箭直破空氣，先“當！”地一聲打掉了女刺客手裏的劍！
又一支箭直接穿過她的肩膀，直接透骨而過，凶狠地將女刺客牢牢釘在了牆壁上。
“啊！！”女刺客慘叫一聲，整個人如被釘在牆壁的豬肉一般。
眾人全都微微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先是震驚於刺客的出現，後震驚於人群中忽然出現的這兩支弩箭的威力與暴戾的程度。
明蘭若卻不急著看刺客，而是瞬間轉臉看向人群，目光銳利地看向箭來的方向。
可是，除了熙熙攘攘，表情震驚的蠱師們，卻沒有看見任何異常。
她眯了眯清豔的眸子，隨後走到刺客麵前，一手揭掉了刺客的麵巾。
那刺客竟露出了一張和她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一眾蠱師和大巫師等人都呆住了：“這……”
怎麽會有人和聖女長了一樣的臉孔？！
明蘭若卻看著那女刺客，冷冷地一笑：“果然是你，雲霓，你還真是不死心。”
雲霓被弩箭刺穿了肺，呼吸都痛苦，她滿頭冷汗地死死盯著明蘭若：“他在這裏，是不是？他……他還活著是不是……”
話音才落，一支鋒利的匕首忽然穿透了她的右胸。
雲霓微微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死死盯著明蘭若：“你……你憑什麽殺我……”
明明前生都是這個女人的錯，被自己刺殺不是應該的嗎？而且明蘭若這之前也沒有殺她……，
明蘭若將手裏的匕首往她胸口深處又送進去幾分：“我說過了吧，你要不肯罷休，非要殺我，那我們就各憑本事。”
但這個女人真的像隻臭蟲一樣，死死抓著前世的事情不放！
活在上輩子，三番兩次要殺自己，那自己就成全她好了！
“明蘭若，他還活著……”雲霓還想要說什麽。
明蘭若眸光一冷，卻一把扣住了她的嘴，順勢抽出了手裏的匕首。
獻血瞬間飛濺上明蘭若雪白的臉孔。
她不能讓雲霓說出什麽不該說的。
明蘭若冷冷地道：“上次秦玉沉為了救你，刺穿了你的左胸，你卻沒死，我猜也許你的心髒在右胸？”
雲霓死死地盯著明蘭若，眼神漸漸模糊，她不甘心地轉了眼，看向人群之中。
為什麽……
為什麽那個人永遠都不知道，她都是為了他好，她才是真正愛他的人。
可再多的不甘心都在這一刻都已經無關緊要。
因為，她除了呼吸，被捅破的心髒每跳一下，都有無數鮮血從身體裏噴湧而出。
她不甘心又痛苦到極點。
她隻想愛一個人，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都是人，重活一世，他可以得到愛的人，可她卻得不到他！！
為什麽？！
雲霓幾乎無力地靠在明蘭若的身上，死死地揪住她的衣服。
“因為……他看著再心狠手辣，卻是最重情的。”
明蘭若在虛弱雲霓耳邊，極輕聲地道。
“他怕深愛的人傷心，在前生都沒動過情敵，而你卻從來沒有顧及過他的心情，你隻想殺了他愛的人，以為就能取而代之。”
前世的蒼喬，今生的上官焰喬，他和雲霓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雲霓微微睜大了眼，瞳孔一點點地渙散。
不一樣嗎……
難道固執地追尋愛，是錯的嗎……
還是，她真的錯了？
不該將今生如此浪費……
明蘭若靜靜地站著，感受到雲霓的身體越來越沉，咽下最後一口氣。
她垂下眸子，有些情複雜。
從某種程度上，這個世上，能真正知道前世今生因果孽緣，共享這個秘密的，竟隻有雲霓一個人。
這個秘密，就隨著雲霓入土吧。
她淡淡地閉上眼，轉過身，抬手擦了擦自己臉上和身上飛濺的血。
“把屍體帶走，選個幹淨地方，葬了吧。”
這一切看似過了許久，其實從雲霓動手到她死去也不到一刻鍾。
底下的大巫師和蠱師們都一臉怔愣地看著麵前的一切。
楚元白站在邊上，表情複雜地看著麵前一身血色，幹脆利落殺人之後，卻冷靜從容的明蘭若。
他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麵前的人是他的阿姐，還是冷酷無情的聖女。
而且剛才她和刺客說的那些話，宛如打啞謎一般，叫人聽不懂。
“阿姐……你沒事吧？”他微微張了下唇。
明蘭若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收拾善後事宜，你還是大巫師，龍啼沒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
楚元白見狀，隻能點點頭：“好。”
明蘭若一身血衣，走下祭台。
陳寧、春和等人領著人上來恭敬地抱拳：“大小姐。”
春和取了披風為明蘭若披上，遮了她一身血衣。
一眾蠱師也恭敬地躬身：“聖女。”
身染鮮血，清豔眉目冰冷無比的女子，身上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殘忍神性。
明蘭若悠悠頷首，她看了一眼遠處的一處石像，轉身離開。
陳寧、春和等人紛紛跟上。
石像之後。
一道消瘦高挑的人影神色淡淡地看著遠處的天邊。
“主子爺？”小齊子低聲問。
他輕哂一聲：“走吧。”
……
明蘭若走出門外，就看見上官宏業帶著淩波等人站在一邊。
淩波上前攔住了她：“明妃娘娘。”
可楚元白的動作更快，擋在了淩波麵前，卻看著上官宏業，微微一笑：“上官大人認錯人了，這是我阿姐，苗疆至高無上的聖女，不是什麽明妃娘娘。”
淩波目光一冷，拔出了手裏的刀：“你……”
“小荊南王，做人，要識時務，當初荊南王府的老荊南王可是個聰明人。”
上官宏業按住了淩波的手，走了出來，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和明蘭若。
楚元白笑了笑：“上官大人說的是，我也隻是希望您能認清楚，我阿姐就是我阿姐，阿……”
他頓了頓：“我還要辦喪事，就不多留上官大人了。”
他倒是想在這裏幫阿姐除掉上官紅葉穀，可他既然敢在這裏都不離開，說明必有後手。
果然，明蘭若忽然悠悠地道：“上官大人，您該回去了，您在三省邊境的幾十萬大軍可是等著您呢。”
第586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上官宏業一頓，看著她唇角微彎：“我如果沒有帶著三十萬大軍，怎麽敢來荊南王府，跟你一見？”
明蘭若看著他，沒什麽表情：“現在您該見的也見到了，該回去了。”
說罷，她轉身離開。
如果不是小白手下的三省大軍尚未做好迎戰準備，時機未到，她該讓人在這裏了結了上官宏業的。
明蘭若剛才冰冷的眼神，帶著一種遺憾——在遺憾不能現在就殺了他。
上官宏業一愣，心底窒悶，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他，仿佛他們是宿命之敵。
可明明之前，他們在東北疆，困在地牢時候，曾這樣拚盡全力保護過對方！
“蘭若——！”他本能地伸手還想要拉住她，卻被春和擋住了。
春和吹噓眸子，恭敬卻不客氣地道：“上官大人，您和大小姐的緣分至少在六年前就已經盡了。”
上官宏業眼帶戾氣地怒瞪著她：“滾開！”
可不但春和沒有“滾開”，景明、陳寧等赤血中人，還有楚元白帶著人都擋在了他麵前。
“若若！”上官宏業憤怒得眼底滿是殺氣，抬起眼看向要遠離得背影，喊了一聲。
明蘭若果然停住了腳步，她回頭，看向上官宏業，兩人對視了片刻。
明蘭若忽然問：“你還記得當初我說過你我的路不一樣嗎？”
上官宏業沉默地隔著人群看著她。
他們之間似乎從來沒有親近過，一直都隔著一些永遠無法忽略的天塹。
她目光冰冷地看著他道：“因為，我不光姓明，還是蕭家唯一的血脈，先帝欠了我太多血債，所以我們永遠不可能同路。”
上官宏業聽得心驚又心涼，他俊毅的麵容上閃過深沉：“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些都是謀逆之言。”
明蘭若笑了笑：“怎麽，陛下還看不出我要謀你嗎？”
上官宏業咬牙，目光灼人：“蘭若，不要做會讓你和身邊人被誅九族的蠢事！”
明蘭若聞言，忽然忍不住就低低地笑了起來：“九族？我的九族不都被先帝誅殺了一半嗎，剩下的一半若是您還要，那就試試看！”
上官宏業捏緊了拳頭，深深地看著她：“是蒼喬那反賊在影響你，所以你才會有了這些可笑而荒謬的想法，還是你恨我殺了他？”
這幾句話一說出來，景明、陳寧甚至隱藏在不遠處的紅姐、關悅城等人瞬間表情難看到極點。
“嗬嗬，在上官大人的眼裏，我一屆女流是不配有自己想法的，必是受別人影響。”明蘭若忍不住嗤笑了起來。
連她造反都必須是因為一個男人，而不是別的原因。
這就是她和上官宏業永遠話不投機半句多的緣故。
上官宏業臉色僵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係，你說的也不算錯，這世上有人視我如命，將我當成此生唯一，珍之，重之，我自然也同樣珍重他。”
明蘭若淡淡地打斷上官宏業的話。
上官宏業喑啞地道：“可他死了！除非他沒死！！”
他說的話很奇怪，周圍的人沒幾個能聽懂，可明蘭若懂。
明蘭若定定地看著他，忽然道：“就像你說的，如果他死了，那我就要親手殺了害他的人，如果他沒死，更輪不到其他人為我安排餘生該怎麽度過。”
她頓了頓，冷冷地道：“何況您與我，已經從六年前開始，注定是敵非友。”
說罷，明蘭若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上官宏業渾身一震，定定地看著明蘭若帶著人離開，目光複雜之極。
“明蘭若——！”他忍不住大喊一聲
可明蘭若沒有回頭。
上官宏業捏緊了拳頭，心底似被什麽狠狠地擰緊。
“想要得太多的人，注定什麽都得不到，龍啼用六十年把這句話刻在自己墳墓上，現在，這句話，我也送給您，陛下。”
阿古嬤嬤經過上官宏業身邊的時候，忽然悠悠地道。
上官宏業渾身僵硬，一身寒意地拂袖而去。
淩波見狀，眉心微擰地立刻跟上。
陛下的謀算失敗了，明妃娘娘是帶不回去了。
而且聽明妃娘娘的意思，竟是有了謀逆之意？！
如果是這樣……
淩波暗自歎了口氣，陛下隻怕要與明妃娘娘反目成仇。
……
明蘭若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換洗了一番，將身上的血汙都洗個幹淨。
她泡在浴桶裏，忽然對春和道：“把顧斯玉給我叫過來。”
春和一愣，點點頭：“是。”
奇怪，大小姐為什麽要見那小子。
但她還是出門去找人去了。
不過……
“小齊子，顧斯玉那小子到底去哪了？”春和惱火地瞪著麵前的小齊子。
小齊子一臉無奈地道：“隔壁鎮子不是在趕集麽，我打發那小子去外頭鎮子上弄些兔子肉回來。”
春和狐疑地盯著小齊子：“我記得大小姐前兩天交代過，龍啼大巫師要搞事，讓所有人都不準到處亂跑，各就各職的。”
小齊子一僵，幹笑一聲：“這不是龍啼死了，我想弄點好吃的，犒勞一下大家嗎？”
春和盯著小齊子好一會，哼了一聲：“算了，我也懶得說你，他回來了，你趕緊讓他去見大小姐。”
“大小姐可是有什麽事兒要找顧斯玉？”小齊子仿佛隨口好奇地問。
春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小齊子暗自歎了口氣：“好。”
他忽然從自己袖子裏取了一份荷葉包好的點心給春和：“春和姐姐，這是水晶糕，我自己做的，你試試？”
春和瞧著那份點心，有些驚訝：“你還會做這個啊？”
“咳，這不是當初那位祖宗一時興起做綠蘿金絲餅，他能做好久，我閑的無聊就跟著大廚學了點別的。”
小齊子一臉羞澀地道。
第587章 蠱神的眷顧
春和含笑摸摸他腦袋：“謝謝。”
說話間，忽然身後傳來周如故聲音：“春和，大小姐在找你。”
春和聽著他的聲音，頓時也露出一點笑來：“好，這就去。”
春和便一收好那份水晶糕，朝著周如故快步過去。
周如故笑吟吟：“一會景明替了你的班，可要跟我去打野鴿子，晚上烤了吃？”
春和忍不住搖頭：“你這人就是嘴饞。”
小齊子看著他們有說有笑地離開，垂下睫羽，輕歎了一聲，也轉身離開。
算了，他何必自尋煩惱，還是看看爺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好了。
爺走的時候，交代過他，是有要事。
想必爺這次來，主要是衝著上官宏業來的。
……
隻是小齊子也沒想到，自家爺這一走就是三天。
“小齊子，顧斯玉這是失蹤了麽，買點兔子肉能一買到人不知去了哪裏。”明蘭若似笑非笑地看著小齊子。
小齊子也隻能幹笑：“這……這是我的不是，那小子八成是迷路了，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找他回來，畢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明蘭若淡淡地道：“行了，既然人不見就拉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到處亂跑，死外頭也不冤。”
說罷，她放下手裏的扇子，往門外去：“景明，走吧。”
“您這是去哪裏？”小齊子問。
“去找小荊南王，有事要和他商量。”明蘭若淡淡地道。
小齊子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上去：“我跟您一塊去。”
爺身體裏有血蠱，小荊南王身體裏也有血蠱，還都是公的，這兩隻公蟲子隻要沒閹，肯定互相看不對眼。
畢竟，蠱神女王隻有一隻。
兩隻公蟲都是它轉化的，寵哪個蟲不是看著蠱神女王高興麽。
萬一蠱神的意誌影響到小娘娘了，可就不妙了。
上次小娘娘使出了聖女召喚的殺招，整個人看著都有點變了，更像是蠱神化成人形。
主子爺說要他看著點的！
可明蘭若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不必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等著顧斯玉回來，押他來見我。”
小齊子一呆：“呃……”
明蘭若懶得理會他，轉身領著景明走了。
不多久，她們就到了楚元白住的院子，在蠱衛的引領下進了房間。
“阿姐，你來了！”楚元白正在看沙盤，聽見明蘭若來了，抬起眼，淡淡地一笑
龍啼大巫師死後的這些日子，楚元白成長得更多。
臉上原本帶著頑氣的活潑少年模樣，都因為身上沉靜的氣息，而淡了許多。
整個人冷沉而平靜。
明蘭若瞧著他的樣子，心裏輕歎了一聲，幹脆說正事：“怎麽樣，銅鼓寨可安頓好了？”
楚元白點點頭：“阿姐你被雲霓他們帶走後，陳寧他們當時反殺回寨子裏，救下了銅鼓寨的大部分人。”
“活著的人都在苗疆四處奔走傳頌你的救命之恩，還有那小貨郎，更是帶著自己的小夥伴，將阿公……。”
楚元白頓了頓：“將龍啼大巫師買通人冒充你這個聖女的事兒傳開來了，所有人都知道阿姐才是真正的聖女！”
此事之後，如果還有人想要敗壞明蘭若的名聲，隻怕不會再有人相信了。
明蘭若輕歎了口氣：“我原本讓陳寧他們想法子救下銅鼓寨子的人，就是想要讓小貨郎和銅鼓寨子的人替我做個證明——有人在冒充我。”
隻是沒有想到苗疆的民眾們如此熱情坦率。
倒是讓她有些愧疚。
“阿姐不必愧疚，守護聖女原本就是我們蠱苗人該做的。”楚元白讓人給明蘭若端上點心來。
明蘭若看著楚元白，眉心微凝地拿出一張情報放在他麵前——
“我接到最新的消息，上官宏業三天之前已經往西南三省的邊界去了，接應他的川渝大軍卻還在增兵，這不正常。”
正常的情況下，那些大軍該準備撤了才對。”
楚元白微微點頭，眸裏精光四射：“新帝沒有能順利將阿姐帶走，定不會說
蕭棠見狀，有些頭疼地揉了下太陽穴：“到底怎麽回事？”
司修庭卻不說了，隻徑自在沙發上交疊長腿坐下，矜傲地朝著沙發另外一邊點點下巴：“坐。”
蕭棠隻得坐了下來，畢竟她現在似乎……理虧。
齊木雲在司修庭的授意下，簡單地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蕭棠越聽吧，就越想笑。
什麽？
和歌居然給司修庭栽了一頂“戀童癖”的帽子，還讓他千夫所指，被砸東西。
哈哈哈哈……
雖然知道和歌這麽坐不對，可是為什麽覺得那麽爽呢?
她緊緊地抿著粉潤的唇，強自忍笑。
司修庭看著她那樣子，危險地眯起狹眸：“你覺得很好笑嗎？”
蕭棠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直接套了句電影台詞：“沒有，我受過專業的訓練，多好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你……。”司修庭噎了一下。
蕭棠立刻微笑道：“啊，抱歉，犬子惡作劇，司先生大人有大量，請海涵。”
司修庭盯著她，神色莫測地問：“我很好奇，到底哪裏得罪了貴公子，他這樣討厭我？”
蕭棠不動聲色地垂眸道：“大概是因為上次您夫人來我工作室大鬧的事，讓孩子從某些新聞上看到了。”
她略一頓，笑了笑：“我家和歌早慧，懂得多，也心疼我，實在抱歉了。”
司修庭目光銳利地審視她，這番說辭很是完美，找不出漏洞。
但他就是覺得，似乎不太對勁。
說話間，房間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蕭棠伸手接過了電話，電話那頭卻響起了蕭明月的聲音——
“喂，小棠，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飯，爸爸知道你回來了。”
那虛偽而略顯僵硬的聲音，即使放低了姿態，也免不了命令的語氣。
蕭棠看了眼沙發上的司修庭，他也在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她鎮定淡淡地道：“不去，我為什麽要去。”
電話那頭卻忽然傳來了蕭飛揚的聲音：“小棠，你失蹤了這麽些年，現在回來，不回家是什麽意思？”
蕭棠嗤笑一聲：“回家，我有家嗎？”
“你在瞎說什麽！今晚馬上給我回來，否則你就別想拿到你媽的遺物！”蕭飛揚不耐煩地直接掛了電話。
蕭棠一頓，捏著電話的手，漸漸捏緊。
每一次！
每一次跟這些所謂的親人通電話，都讓她的心陰冷如浸潤在寒冬的風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