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陸續生頂著臉上的幾道紅痕找到自己家時，已經將近淩晨五點了。

  　　那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樓道裏的堆積著各種雜物，牆壁上貼滿各色的小廣告，照明燈似乎也壞了，整棟樓都黑漆漆的。

  　　陸續生的視線一點也並不受阻礙，他抱著棉花糖徑直來到二樓204室。

  　　麵對緊閉的大門。

  　　陸·早就忘記把鑰匙扔哪兒·續生:……

  　　“喵？”

  　　“沒事。”陸續生揉了下貓頭，然後從兜裏拿出剛在垃圾場撿的鐵絲，插進鎖眼裏。

  　　這是陸續生在遊戲裏學會的，為了在那種地方活下來，他練就了一身本領。

  　　“哢噠”一聲，門開了。

  　　整潔的客廳，幹淨到不染灰塵的地板和沙發，明明這間房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卻反常的幹淨，就像是有人在自己失蹤這段時間專門來整理過一樣。

  　　陸續生對此並不意外，他大概知道這是誰做的，但他不想深究。

  　　男人刻意無視這些，自然地跟懷裏的小貓咪開玩笑道:“你也看到了，我家很小的，之前就說過我養不起你，是你自己非要跟過來的。”

  　　“喵喵喵——”

  　　棉花糖輕鬆跳出男人的懷抱，優雅落地，像高傲的女王巡視自己領地一樣，觀察這間屋子。

  　　沙發挺柔軟的，貓很喜歡。

  　　桌子下麵的空隙剛好能讓貓爬進去藏貓貓，看起來也很不錯，蠻有安全感。

  　　旁邊放雜物的櫃子目測很高，可以當貓爬架的替代品，勉勉強強還行。

  　　最重要的是，這裏也沒有其他人以及貓的味道，很適合成為自己的地盤。

  　　陸續生饒有興趣的等著小白貓熟悉完客廳環境，然後才帶著貓兒進了臥室。

  　　“我這沒有貓窩，我去衣櫃裏給你找件衣服鋪一下，你先湊合睡。”

  　　他從衣櫃裏扒出自己以前的舊衣服，用力抖了兩下，鋪到床邊的地上。

  　　“你晚上就睡這兒。我去洗澡，一身味兒。”

  　　“喵~”

  　　棉花糖看著男人的背影，直到浴室裏傳來淅瀝瀝的水聲，它才開始打量這間臥室。

  　　這裏比客廳又小很多，一張床和一個衣櫃幾乎占了房間的全部地方。

  　　小貓咪來到剛剛男人為自己鋪的舊衣服上，前肢忍不住像踩奶一樣來回按了幾下。

  　　身為一個臨時窩，它並不的柔軟，薄薄一層的衣服下麵就是堅硬的地板。

  　　睡起來肯定不舒服。

  　　於是，當陸續生裹著浴巾出來時就發現，小白貓不見蹤影，他的床上反而多了一個小鼓包，。

  　　男人挑了挑眉，還挺會挑地方。

  　　他大步走過去，掀開被子，隻見精致到每一根毛發的小白貓已經睡成一團，軟綿的腹部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給這間潔淨到沒有一絲人氣的屋子增添些許溫馨。

  　　真是脆弱的生命，和他手下的那些醜東西完全不同，陸續生想到。

  　　然後自己再爬上床，仰躺著，呆望天花板。

  　　大概是精神還沒完全從遊戲狀態脫離出來，陸續生發現自己沒有一點睡意，情緒仍然亢奮活躍，他還是下意識關注身邊的一切。

  　　窗戶沒關嚴實，有微風吹了進來。

  　　牆壁上掛著的鍾表，秒針滴答滴答的轉動。

  　　身邊的貓咪呼吸均勻，細小的鼾聲十分有節奏，一下，兩下……

  　　這裏沒有隱藏在暗處的怪異生物，也沒有提著斧頭砍人的遊戲boss。

  　　不真實感始終縈繞在陸續生心頭，他……真的從那個深淵地獄逃出來了。

  　　他回到了現實世界，回到那個從前買的小房子裏，一切都恍如隔世。

  　　男人正想的恍惚入神時，一團毛茸茸突然湊了過來，窩進陸續生的頸窩，毛茸茸的很溫暖，連同的還有一股淺淺的香味撲麵而來。

  　　陸續生偏頭看去，原來是小貓睡覺不老實亂動，所以壓了過來。

  　　其實說來也奇怪，明明同樣是從垃圾堆裏出來的，他就渾身酸臭，小貓咪卻香香的。

  　　聞著貓兒身上甜軟的香味，陸續生身上的疲憊卷土重來，壓得他睜不開眼，意識沉沉浮浮。

  　　就在快被拉入睡夢中時，他突然模糊想到，小白貓那幾隻踩過垃圾的腳好像還沒洗過吧……

  　　天光大亮，陸續生和棉花糖都還在沉睡時，門鈴突然響起。

  　　沒人在意，但鈴聲鍥而不舍，似乎不把人叫來開門誓不罷休。

  　　鬧騰的聲音吵醒了棉花糖，它煩躁的站起身，伸爪子拍到已經睡死的男人胸膛上。

  　　“喵喵喵！”快起來！

  　　沒反應。

  　　棉花糖所幸直接跳到男人身上，高高跳起重重落下，看起來纖細靈巧的身姿其實掩藏這不少肉肉。

  　　但這點重量對陸續生來說實在不值一提，還不夠撓癢癢來的難受。

  　　“喵……喵喵，喵嗚。”太吵了太吵了，快去開門。

  　　鈴聲貓叫疊加的二重奏如魔音入腦，陸續生扯了扯嘴角總算睜開雙眼，“我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祖宗啊。”

  　　他雙手夾著貓咪都腋下，把它放到床上，自己赤著腳下去開門。

  　　門外的人似乎也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表情怔愣。

  　　“您好，請問是陸續生，陸先生嗎？”

  　　陸續生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穿著板正的西裝個子很高，但體型很瘦削，頭發稀少，看起來很社畜。

  　　“是我，你是哪位？”

  　　社畜男笑容得體，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證件放到陸續生麵前:“我是咱們雲城2區特調局的林雲誌，這次上門是因為我們局裏檢測到您和［遊戲］有關。”

  　　林雲誌明顯感到自己在說出“遊戲”二字時，對麵的男人突然冷冽起來的目光，血腥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危險。

  　　但陸續生不是林雲誌接觸過的第一個遊戲玩家，所以他對此並無不適。

  　　“可否讓我進去和您慢慢詳談。”

  　　陸續生側身讓開位置，林雲誌自然地走進這間狹小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窩著的一隻白貓。

  　　他主動搭話:“您養了貓？看來心理狀態還不錯，從遊戲裏出來的人，很少會有養寵物的閑情，比起這些他們破壞欲會更強。”

  　　陸續生沉默地聽著，並不打斷，這些都是有用的信息，看林雲誌的說法，自己似乎並不是唯一出來的玩家。

  　　也是，之前有段時間遊戲裏瘋傳了“隻要找到鑰匙就能打開回到現實的大門。”

  　　鑰匙是什麽，怎麽獲得沒人知道，但當時的確有部分玩家從積分榜上消失。於是人心惶惶，有人說他們離開了，有人說他們在副本裏死掉了。

  　　真正的答案，正在處於遊戲中的人無從得知。

  　　如果不是陸續生自己從最後一個副本boss的胸腔裏找到一枚奇怪的紅寶石，然後瞬間被傳送到現實，他也不會相信傳言居然是真的。

  　　“請容我正是介紹一下我們的機構——特調局，全名特殊事件調查局。由第一位從遊戲脫離出來的玩家建立，主要負責清除從副本逃出的怪異生物以及玩家的監管工作。”

  　　“副本怪物們也跑出來了？”陸續生有些詫異，本來以為好不容易回到這個沒有鬼怪的世界，結果這玩意兒居然也過來了。

  　　林雲誌推了推眼睛，他講話有條有理，讓人信服:“是的，遊戲出現了裂縫，玩家之所以能從遊戲脫離正是因為這些裂縫。怪物也一樣，但因為裂縫的不穩定性太強，你們能不能從這些裂縫成功抵達現世全靠運氣。”

  　　陸續生沒說話，因為這個說法和他所知的鑰匙傳言並不一樣，這個人應該還沒講完。

  　　果然，下一秒林雲誌就再次開口。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全靠運氣，幸存者隻是少數。但無故出現的鑰匙，成為玩家們的保障。每一個獲得鑰匙的玩家全部被安全送回。

  　　我們原本想過要研究鑰匙的材質，性能等，但據玩家所說‘鑰匙’隻是一個統一的稱謂，它並不固定形態，可能是一個毛絨球，一支煙，一根筷子……這些‘鑰匙’和現世存在的東西材質完全相同，沒有特別。”

  　　“喵喵……喵~”好餓。

  　　陸續生安撫的揉揉貓頭，示意林雲誌繼續說下去。

  　　“‘鑰匙’似乎隻認人類，它們隻會出現在玩家手中，而怪物則因為沒有‘鑰匙’來到現世的少之又少。”

  　　“所以相比起怪物，在遊戲世界早已拋棄道德約束且獲得超自然能力的玩家們，才是特管局的重點管製對象。”講到最後，林雲誌的眼神突然鋒利起來。

  　　陸續生靠在沙發背上:“於是你們找上了我？從昨天半夜到現在，四個小時，你們效率還挺高的。”

  　　林雲誌糾正:“是你回到現世時，我們就已經檢測到雪楓公園後麵廢棄垃圾場的［怪異值］突然上漲，派人趕去，但恰好錯過，後來調取監控花了一些時間。”

  　　“［怪異值］是每個從遊戲裏抵達現世生物時所產生的能量波動。玩家使用遊戲賦予的能力，怪物過於活躍也都會產生怪異值。”最後他補充道。

  　　陸續生挑眉，看來他從垃圾場出來後的一舉一動他們都已經一清二楚了:“那你們要怎麽監管我，把我抓起來？”

  　　林雲誌早有準備，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排飾品:“並不需要關起來，這些東西可以實時檢測你身上［怪異值］的變化。如果你未經允許私自使用能力，這些飾品會瞬間把檢測到的各項信息傳送到特管局情報科。”

  　　陸續生粗略地看了一下，有耳釘，手鐲，項鏈，戒指……都是些小巧方便配戴的飾品。

  　　“若是我不想帶這些被你們監管呢。”

  　　林雲誌早有預料，畢竟能從那種地方活著回來，就絕對不是善茬。他回答的很官方:“那我們則會派出武裝部隊以及特管局行動組的玩家，強製執行監管措施。”

  　　雖然很想看看特管局的實力，但他暫時還不想跟官方機構對上，所以他在頂著林雲誌意外的目光，拿起一枚黑色的戒指帶在手上。

  　　“可以了嗎？”陸續生晃了晃自己的手。

  　　“可以，接下來我們的人會大頻率的不定期來陸先生這裏走訪。”林雲誌點點頭，遞給陸續生一張名片:“其次，經曆過遊戲的玩家不能一味地壓製，不然很容易適得其反。所以我們特管局也招收玩家過來工作，在恰好的範圍內讓玩家短暫發泄無處安放的戾氣。一舉雙得，福利多多。

  　　如果你願意，可以來名片上的地址，進行考核。”

  　　作者有話說：

  　　這篇很架空，非常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