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林中有霧      更新:2022-09-28 18:42      字數:5767
  第24章

    王維荀算準了藥效會發作, 這才進來享用自己的成果。

    看著麵前的美人兒臉上泛著潮紅,虛弱無力的樣子,他的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暢。當然, 他此刻還是裝模作樣了一番,假裝要上前去扶她, “我看你很難受的樣子,要不要我扶著你去床上坐坐。”

    虞念清頓時明白自己這是中了別人的圈套,憤怒當中帶著幾分恐懼。她接連往後退了幾步,腳步一點點變軟, 用不上一點力氣。

    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那種疼痛讓她恢複了瞬間的清明。她死死盯著麵前的男人, 告誡著:“我的丫鬟立馬就過來了, 你要是不想鬧得兩家都下不了台, 現在就馬上給我出去。

    “別這樣啊, 我可是真心喜歡你,想要娶你為妻的。”王維荀連忙說, 目光中露出幾分垂涎之色, “你放心, 那個丫鬟我已經叫人攔在外麵了,不會有人進來打擾我們的。等這次之後, 我一定會親自上門賠禮道歉,然後風風光光娶你回來。”

    王維荀說著猛得撲了上來,嘴裏“念清,我喜歡你好久了”地叫著。

    他這些年在外麵玩得比較花,身子早就虧空了不少, 一幅肥頭大耳眼袋虛浮的樣子, 讓人作嘔。

    虞念清心裏泛著一股惡心, 不斷朝著後麵退去,退到暖榻邊緣的時候,直接抓起上麵擺放的引枕砸過去。

    王維荀接連被砸了幾下,不怎麽疼,卻足夠憋屈。他心中就生出火氣來,一個中了藥的小娘們還能攔著他不成。這麽想之後,他便像是餓狼一般直接撲了過來。

    她心重重一提,整個身體都在發抖,手指不斷往桌麵上抓東西。眼見著一張肥頭大臉在眼前放大,她的手指也碰到一個茶盞,便想都沒有想將茶盞舉了起來,煞白的一張臉怒視男人,“你不要過來。”

    王維荀差點就笑了出來,“你不會以為這樣的東西就能夠傷害到我吧。”

    她知道不能,可也絕不甘心被這樣一個人算計毀了名聲。因為藥性上來,她隻整張臉都是通紅的,泛著淚光的杏眼裏閃過堅毅。沒有過多猶豫,她抓著茶盞往憑幾的一角砸去,茶盞在她的手中四分五裂,鮮血頓時往外湧去。

    身體已經沒有了疼痛,她哆哆嗦嗦地抓過一塊碎片,將鋒利的一端對準自己的喉嚨,“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死在這裏,你王家也得不了什麽好。”

    “你是不是瘋了!”王維荀罵了一聲,完全沒有預料到她居然對自己下手這麽狠。

    虞念清抵在憑幾的邊緣,意識潰散,卻強撐著不讓自己顯示出任何軟弱來。她清楚明白,一旦示弱對麵的男人便會毫不留情地撕咬上來。隻要再撐上一會,撐到小滿回來或是有人發現她離開,她就能夠得救了。

    但是身體的異樣越發明顯,連呼吸也變得急促。原本煞白的一張小臉也漸漸染上了緋色,眸子水光瀲灩,透著一股子媚意。

    王維荀看得有點呆了,忍不住勸說:“我這用的是最好了合歡香,是青樓裏用於□□那些不聽話的伶兒,就是再貞烈的女子沾染上也識得□□的滋味,你又何必這般抵抗。讓不如乖乖順了我,我定是會好好疼你。”

    她其實有些聽不清楚王維荀在說些什麽,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她便會用碎瓷片在手腕上割上一刀。那種瞬間的疼痛感能夠讓她保持短時間的清醒。

    但是身體卻越來越熱,像是用火燒了一樣。

    她心裏透著一股絕望,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麽時候。

    就在這時,王維荀突然看準了時機,猛然衝撞上來,一把打掉她手中的碎瓷片,就要把她往軟塌上麵壓過去。

    一顆心完全墜入到穀底當中,忍了很久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沒入到散亂的頭發中。

    王維荀一顆心都變得火熱,“你放心,姑母都已經同意我們的親事了。等我們將生米煮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兜頭迎來兩拳,頓時腦瓜子“嗡嗡”直響。

    梁知舟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極冷,如同在看死人一般,“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王維荀看到來人之後,驚懼地瞪大了眼睛,接著腹部就被狠狠踹了兩腳。頓時一股五髒六腑移位的疼痛便直接席卷全全身,他一張肥臉漲得通紅,眼珠子都快要直接蹦出來。

    梁知舟是存了要他命的心思,耳邊便傳來女子極為壓抑的哭聲。

    那聲音特別小,一聲聲往他的心裏麵鑽。他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看向軟塌上的姑娘。

    她的衣服淩亂,原本淺色的衣裳染了大片大片血跡,和泛紅的身體相互映襯,極為刺目。她應當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情況糟糕透了,染著鮮血的雙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啜泣著去叫他的名字“梁知舟”。

    一時間腦海中的記憶紛遝而至,心突然被人撕裂了一個口子,仍由淩冽的寒風呼嘯撕扯。

    鳳眼裏泛著猩紅,他彎下身子,雙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入到懷中,應了聲,“我來了。”

    他直接將人抱起,直接走向外麵。

    王維荀一時間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接著就看見一雙黑色的皂靴。

    ——

    梁知舟帶著人直接去了別院,那邊何大夫已經在等著了。

    他在京城很有名氣,原本應該在遊曆四方,最後被梁知舟請了幾次請到京城來。他之掀開了的鬥篷的一角,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什麽情況,“應該是中了媚藥之類的東西。”

    “有解藥嗎?”梁知舟問。

    何大夫看了他一眼,頓時覺得有點好笑,“媚藥要什麽解藥。”

    梁知舟站著沒有動。

    小姑娘的身上像是一團火,顯然已經是被藥物控製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雙臂纏上他的肩膀,哼哼唧唧地哭著。

    梁知舟閉上眼睛,強調了一次,“我需要解藥。”

    按照何大夫的想法,能被梁知舟帶回來的應當是關係親密之人,他不太懂非要多一道程序解藥幹什麽。

    但是他現在還要給麵前的人賣命,便點了點頭,“熬藥的話最快也要一個半時辰,她身上應當還有點傷,你直接處理就好了。等會兒藥好了之後,我會讓人送過來。”

    梁知舟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抱著懷中的人進去。

    這些年他都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刺殺,屋子裏常備著治療的藥物,有下人很快將熱水和幹淨的帕子送進來。

    虞念清撐到現在已經是極致了,她整個腦子都是混亂的,隻覺得自己現在特別特別熱,中間還夾雜著一種陌生的情緒。她開始扯自己的衣裳,覺得這樣能夠輕快一點。她似乎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受傷的手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往外冒著的鮮血。

    梁知舟額頭冒出了冷汗,抓著她的手腕不允許她動彈,小姑娘就已經哭著纏了上來,聲音嬌柔“我難受。”

    “我知道,但是我們先將傷口處理了。”他安撫地說道,然後將藥粉直接撒在她的手上。

    這是上好的金瘡藥,撒上去之後傷口上的血終於不再往外冒。

    梁知舟便將她往自己這邊摟了摟,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傷口。可就在下一秒,小姑娘順勢抱住他了。

    她能夠活動的手指觸碰到他的脖頸,頓時有絲絲涼意傳了上來,她便貪圖那點涼意,將自己的整張臉都貼了上去。

    巴掌大的臉是滾燙的,唇色紅瑩,呼出來的熱氣直接打在男人凸起的喉結處。她對自己的舉動絲毫沒有意識,甚至主動蹭了蹭。

    梁知舟呼吸變重,深吸一口氣,製止她的動作。

    小姑娘全然不理解,濕亮的杏眼看他,十分委屈,“我真的很難受。”

    說著就含含糊糊地粘了上來。

    她幾乎就是憑著本能行事,貼著男人的下頜,之間順著衣領交叉的地方滑落下去,尋求更多的冷意。

    兩個人的衣衫都是淩亂的,但這仍舊不夠。

    她也不知道缺了什麽,急著後來一直在哭,“我難受。”

    “再等等,藥就快好了。”男人不停親著她的額頭。

    而她仿佛是打開一扇新的大門,仰著頭朝男人親了過去。

    生澀的,沒有任何技巧,帶著一點獨有的香氣,梁知舟卻不可抑製地身體僵硬起來,所有的理智都轟然倒塌。

    他撫上她的下頜,強迫著她看向自己,然後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姑娘含糊著,隻一下下去親他,含混著語調,“我難受。”

    “我是梁知舟。”梁知舟這時候卻格外冷硬,逼著她抬起頭,教她念“梁知舟”三個字。

    她其實不想念,隻想找個東西讓自己涼快一些。掙紮了一會之後,男人還是沒有鬆手,她便多了幾分乖覺,抽泣著去叫他的名字,隨即就天翻地轉。

    輕薄的緞麵覆蓋在眸子上,纖細的手指深深陷入被麵裏,然後又鬆開。

    趁著她緩過來勁兒,梁知舟迅速將她的傷處理好,纏上繃帶。

    他還要去檢查有沒有其他地方同樣受傷的時候,小姑娘又難受地哼哼著,小聲啜泣。也不知道王維荀用了多少的媚藥,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戾色,將小姑娘抱在懷裏哄著。

    以手,以唇。

    解藥是後來送進來的,她被灌下了大半碗之後,體力不支最後沉沉睡了過去。梁知舟又找來何大夫,確定她身上的藥性解除之後,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不過後麵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處理。

    他先替小姑娘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趁著天色漸暗,直接將她送了回去。

    屋子裏突然多出一個男人,盈月的尖叫聲差點就直接溢了出來,又生生忍了下去,小聲地告誡,“梁公子,這是樂平侯府。”

    梁知舟沒有多說,將小姑娘放到床上,仔細地替她將被角掖好。

    盈月看見自家姑娘時候,眼睛都快瞪圓了,但是也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生怕將別人引進來到時候解釋不清楚。

    他見她還算可用,便吩咐說:“你就在這裏守著,等你們姑娘醒過來。叫初六守在門口,在你們姑娘醒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要放進來。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宴會上你們姑娘的衣服被撒了湯水,所以提前回來了。”

    說完之後,他也沒有解釋太多,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姑娘之後,直接從窗戶出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盈月雙腿發軟,直接跪坐在地上,強撐著自己的身體爬到床邊,仔細看姑娘的情況。確定姑娘安全之後,她才連忙讓丫鬟找來初六,嚴肅慎重地說:“你就在這裏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初六沒有問其他的,直接點頭說好。

    等到夜幕降臨之後,去王家的人全都回來了。王氏一下馬車,便氣勢洶洶地帶著一眾丫鬟奴仆衝到聽夏院,大聲喝道:“你們姑娘呢,將你們姑娘叫出來。”

    “姑娘回來之後太累了,已經歇下了。若是您有什麽事,等她醒了之後奴婢會通傳一聲的。”初六不卑不亢地回話。

    王氏卻像是全然失去理智一般,劈手就要給麵前的人一巴掌,“這哪有你說話的份……”

    她的一巴掌停在半空中,怎麽也沒打下去。

    初六直接甩開抓著她的手,圓圓的臉蛋表現出一幅與外麵不相符的沉穩,“奴婢說了姑娘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情可以等姑娘睡醒了再說。”

    被一個丫鬟反抗,王氏不由惱怒,“我看她根本就是不在!來人啊,將這個丫鬟給我呆下去,好好教教規矩!”

    說完話,站在最後麵那幾個粗壯的婆子就全都站了出來,上前去就想要將初六掐著拖下去。才剛上前一步,就看見初六不知從什麽地方抽出一根足有擀麵杖粗細的長棍,對著那幾個婆子的要害之處打了下去。

    就一眨眼的功夫,幾個婆子就全部倒在地上痛苦地叫著。

    這種反轉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看向初六的目光中都帶著幾分驚恐。初六對此不以為意,目光微冷,“你們若是有誰不服氣,可以一起上!”

    上什麽,這不是幹脆給人送菜嗎!

    王氏要發瘋,“裏麵根本就沒有人,對不對!這個小娼婦在外麵不檢點,這時候不知道和誰鬼混在一起!好好好,你在這裏攔著是吧,真當我奈何不了你們是吧。我現在就要去問問錢氏,是不是將自己勾搭人的本事……”

    麵前的木門被人從裏麵推開,虞念清從裏麵走出來時,王氏如同是見到鬼一般,整個人往後一攤被身後的丫鬟扶住,“你怎麽會在這裏。”

    “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虞念清剛剛轉醒,臉色煞白,潤濕的眼直勾勾地盯著王氏,“您認為我應該在什麽地方?”

    王氏反應過來,整個人強撐著站起來,就要衝上前去打人,“是你對不對,是你將維荀害成這個樣子的……你好毒的心思啊!”

    初六在前麵攔著,她揮了幾次拳最後全部落空,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你怎麽下得了狠手啊!”

    王氏一開始就知道王維荀的謀劃,等虞念清離席之後她就一直在估摸著時間,就準備到時候帶著幾個人去見證“奸情”,讓虞念清不得不嫁。

    可中途發生一件事,魏國公府的丫鬟不知道怎麽回事,直接拿熱水往過路的虞晴明身上潑去。虞晴明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當即就和人吵了起來,場麵很是難看,鬧到兩家大人包括王家的人都不得不出麵。

    她因為的要幫著處理這件事一時被絆住了腳步,等再帶著人去後麵的廂房時,整個人都被釘在原地。王維荀被脫光了衣服大喇喇地躺在地上,下麵的地方被刀劃成稀巴爛看不出原先的樣子。

    有膽小的夫人直接受了驚嚇暈了過去,林氏一把撲到前麵去抱住自家的兒子哭了出來。

    王氏腦子嗡嗡直響,僵硬地朝著周圍看去,壓根就沒有看見虞念清的影子,就是連現場都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恍恍惚惚跟著嫂子一起,請大夫來察看,然後得知一個噩耗。王維荀雖然這條命被保住了,但是以後怕是再也不能人道。不僅如此,他應當是之前受了不小的驚嚇,現在已經說不出任何話,幾乎成了一個廢人。

    旁人不知道,王氏還能不知道嗎,肯定是虞念清這個賤人做出的事。這個小賤人中了合歡散,也不知道是和哪個野男人摻和在一起,反過來害了她忠厚老實的子侄。

    “你以為這件事情這麽就算了!”王氏眼中都是沁著血,“虞念清,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日子確實長著,是人還是鬼終究會浮出水麵,您說是不是。”虞念清目光毫不避諱地看了過去。

    王氏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極為幽怨,“是啊,那就要看看是願意做人還是願意做鬼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才帶著一群人離開。

    原本的的擁擠的屋子裏突然空了大半,虞念清便再也強撐不了,身子往下一軟差點倒了下去。初六手疾眼快地扶了她一把,小聲說:“姑娘,當心。”

    剛醒來時,盈月就將剛剛梁知舟來過的事說了一遍,包括梁知舟點名讓初六守在門外的事。她看向初六的目光中含著幾分打量,態度疏離,“梁知舟讓你過來了?”

    “梁公子說,讓小人以後都跟著您。”初六臉上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姑娘不必顧忌太多,這身邊的人好用就順手用著,覺得不好用就放著,誰也不能勉強您。梁公子也是看小人有點武功在身,才讓小人來這邊聽姑娘用的。”

    她覺得麵前的丫鬟還是挺有意思的,為了立即劃清界限現在都開始稱呼梁知舟為梁公子。不過她說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她點了點頭,先讓她直接下去休息。

    盈月立即張羅著,讓小廚房送來一些好克化的食物,看著自家姑娘用了小半碗之後,才麵帶猶豫地問:“姑娘和梁公子是什麽關係啊?”

    小姑娘垂著眼眸,在燭火之下,側臉精致的柔弱,透著幾分易碎的美。

    盈月忍不住又說了兩句,“之前他是直接闖進來了,路上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看見。若是被發現,少不得要傳出一些不好……”

    “我知道的。”虞念清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麵說。

    她看向盈月,抿抿唇,濕亮的眸子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難受,“但是我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