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晞藍月      更新:2022-09-27 20:40      字數:4242
  第44章

    從上海離開那天, 芙蓉又哭了個稀裏嘩啦,就差沒偷偷藏在後備箱裏跟著葉桑一起回四川了。

    “舅舅,姐姐, 你們記得要回來看我啊啊啊啊啊。”

    車子都開遠了,後麵還是傳來芙蓉撕心裂肺的哭聲。

    哭的金蠶心都揪起來了。

    “幹脆給芙蓉轉個學, 就上考古隊附近那個小學吧。”生離死別這些的她實在看不下去。

    “我也想帶著她,可是老爺子離不開這小東西。”葉桑心裏也不好受。

    “我姐姐去世的早, 爺爺把芙蓉寶貝得跟什麽似的。從出生起她就沒離開過爺爺的視線。芙蓉現在還小, 理解不了, 老跟我抱怨說跟坐牢似的。”

    “走到哪都跟著一堆保鏢,是挺像坐牢的。”金蠶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抹眼淚的芙蓉, 她正被保鏢拉住不能追過來。

    “你跟她還真有共鳴。”兩個小朋友。所以他倒省事了,怎麽照顧芙蓉的就怎麽照顧金蠶。都不用費腦筋的。

    “那倒是, 我倆剛還達成了共識。”

    剛才臨走前, 芙蓉悄悄對金蠶說:“姐姐, 到了四川要是你一個人打不過我舅舅,就回來接上我, 我幫你一起對付他。”

    芙蓉是多想走啊,這話說得直叫她眼睛發酸。

    她太能理解芙蓉這種感受了。

    “什麽共識?”葉桑從後視鏡裏看不真切,怎麽覺得金蠶眼圈都紅了。

    “女孩子的秘密。”金蠶飛快地眨了眨眼。

    從上海回四川也走了剛剛好一天半。

    子尤桑園裏一切井然有序,魏苗苗能幹的很。

    藥靈蠱蠶長得白白胖胖的不說, 連李大根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祭司大人, 我是不是很有養蠶的天賦。”魏苗苗迎出來討賞。

    她看著金蠶一副想笑不笑的樣子還有點納悶。

    金蠶的確是想笑。

    說起養蠶這種事情,百獸之王看樣子還想認第二,那估計也沒人敢認第一了。

    “做的不錯, 快來吃東西吧。”

    “哇!這麽多好吃的!答應我, 你們以後沒事可要經常出個遠門。走出國門什麽的我也是舉雙手讚成的。”

    魏苗苗樂不可支地拎著各種上海特產美食進屋去找李大根了。

    金蠶也終於可以敞開了吃桑樹葉子了, 隻不過她封住了靈力,變不成蠶,隻能把桑樹葉子一片一片摘下來送進嘴裏。

    她手裏拿著個大口袋,一邊走一邊吃,一邊吃一邊摘,一邊摘一邊裝。

    還是得多帶點,明天就要回考古隊上班了,過去那邊人多眼雜,吃桑樹葉子也沒那麽方便了。

    要不是看在葉桑言辭那樣懇切的份上,她才不打算回去考古隊上班呢。

    當初走的那麽狼狽,簡直就是黑曆史!

    不過,想到她還有許多沒辦完的事情。

    比如要找第三道密諭,比如要調查夏舞。恐怕短時間之內還真是離不開考古隊。

    更何況她還想要在這非常時期幫王教授一把。畢竟王教授當時對她特殊照顧,給辦了停薪留職。

    怎麽說也要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這樣林林總總一想……當初被自家跟班趕走了的那事……

    唉,算了吧。

    作為主人,跟自己跟班又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第二天一早,葉桑和金蠶雙雙報道歸隊。

    把王教授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好啊好啊。一下子最能幹的兩個都回來了。我手裏壓了好多活了,就指望你們趕緊開工呢。”

    “王教授,把金蠶找回來記不記功?”葉桑笑著問。

    “你小子。”王教授伸手點點葉桑的腦袋,“不會又要跟我折算成假期吧。先別說那麽多,帶著金蠶趕緊去把她的停薪留職手續銷了。”

    說著,王教授把老早就簽好字的手續材料遞給葉桑。

    葉桑接過來,帶著金蠶去辦手續。

    金蠶一路走過去,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同事,熟悉的宿舍樓,仿佛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走的時候,沒想過有一天還會回來。”這話也算是有感而發。

    葉桑的腳步馬上停下了。“金蠶,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那時候我不知道你……”他說得十分誠懇。

    這個道歉已經積壓在心裏很久了,就差個像今天這樣的機會表達出來。

    葉桑是在誠心誠意向金蠶道歉。

    “我不是妖怪嗎?殺人如麻那種。”金蠶故意擺出了一副很凶的樣子。

    葉桑眼中波光流轉。

    這……奶凶奶凶的……凶到讓人想摸摸她的頭。

    剛要抬手行動,接收到金蠶眼中持續發射出的奶凶之光。

    葉桑心領神會,連忙配合著做出驚恐的表情。

    “怕了吧。”金蠶驕傲地揚了揚頭,帶著些些的小得意。“怕了就老老實實做檢討。寫個檢查什麽的我也是能接受的。”

    作為主人,心胸要寬廣。責罰那些的,隻要認識深刻,也是可以酌量不計較的。

    “做檢討?”葉桑眼睛一亮,“這個我擅長啊。寫檢查我也是高手啊。”

    “哦?”金蠶側目,“那來呀。”

    “好啊,來呀。”

    葉桑清清嗓子,開始做檢討。

    “我錯了,我不該說金蠶是妖怪。我不該說金蠶心狠。我不該說金蠶隨便傷人,我不該說金蠶拿人命不當回事。金蠶不是妖怪,金蠶心腸很軟,金蠶不會隨意傷人,金蠶最有愛心,金蠶做事有分寸,金蠶優點多到說都說不完……”

    ……

    金蠶驚得立刻連退三步。

    高手,果然是高手!

    “葉桑師兄,你回來了。”

    一聲清脆的女聲打破了空氣中的平靜。

    夏舞像隻小鳥一樣歡快地從女生宿舍門口飛跑了出來。

    眼看就要撲進葉桑懷裏了,被他一把按著肩膀阻住了。

    “葉桑師兄,那天在度假山莊你去哪兒了?搜救隊的人都說你失蹤了,害我擔心的哭了好幾天呢。我們都受傷了,我的胳膊都被砸青了好大一塊呢……”

    夏舞委屈巴巴地訴說著,一邊擼起袖子給葉桑看。

    “都這麽多天過去了,早好了。”葉桑還真看了一眼。

    “誰說好了的,還有好大一塊印子呢。你看看嘛……”夏舞舉著胳膊,往葉桑懷裏又湊了湊近。

    葉桑腳下後撤了一步。

    這一撤,夏舞終於注意到了他身後站著的金蠶。

    立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不敢相信地看看金蠶,又看看葉桑。

    反複打量過後,她終於意識到那個人就是如假包換的金蠶,此時還又站在了葉桑身邊了。

    她停止了打量,斜睨著金蠶,眼神變得冷漠起來,陰陽怪氣地說:“喲,你不是辭職了嗎?”

    金蠶沒答話,盯著夏舞看了一陣。

    如果不是知道來龍去脈,真的很難把眼前這個年輕女孩子跟,把人剔骨剜肉,殺人不眨眼的凶徒聯係在一起。

    “問你話呢。”夏舞眼中發了發狠地又問。

    金蠶還是在看,從頭到腳的看。

    這個夏舞看上去似乎的確有些不同,以前沒有注意到。比如她能在距離宿舍樓這麽遠的地方就看到葉桑走過來,再比如她的步態靈活,還有她的手……有用手·弩造成的老繭……

    “你到底怎麽回事啊?看什麽看,我臉上有花嗎?”夏舞被金蠶看得不自在起來。

    難道是金蠶發現了什麽?她先心虛了,把手插進衣兜裏。

    結果,她看到那個公認的冰山美人,居然衝她笑了一下。

    夏舞居然還這麽明晃晃地就在考古隊呆著,想不到那背後力量竟肯留下這樣一個突破口。想到這裏,金蠶就不禁笑了。

    “你,你還會笑?”

    夏舞的眼神立刻從暗中發狠變為十分驚訝,轉頭對葉桑說:“怎麽感覺她這次回來……好像變開朗了。”

    是嗎?葉桑彎了彎嘴角,溫柔地看著金蠶。

    “哼。綠茶婊。”夏舞小聲嘟囔了一句。笑那麽好看,專會勾引男人!

    *

    考古隊的工作非常繁重。

    王教授這組隊員的日常,是要負責文物挖掘,之後把文物小心仔細地從考古坑裏搬運出來,然後做好清理,以及各種包裝防護工作。

    像葉桑這樣的總工職位,還要負責做技術鑒定、成分分析、以及檔案管理。

    上次度假山莊的塌山事件,造成許多隊員都被落石砸傷了,斷了胳膊斷了腿的不在少數,就連隊醫都沒能幸免,直接被一塊大石頭砸成了腦震蕩。

    考古隊的工作量本來就很大,現在就更是把一個人當三個人用了。

    葉桑作為隊長,還兼任負責日常隊員的管理工作,忙的腳不沾地。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時刻不忘盯緊金蠶。

    “你去那邊清理玉璋吧,這裏交給我。”葉桑拿過金蠶手裏的鐵鍬。

    “挖坑我可以的。”隻是沒了靈力,又不是沒了力氣。金蠶覺得哪兒就那麽嬌弱了。

    “聽話。”葉桑直接無視了金蠶的訴求,把她推到一邊,自己揮舞著鐵鍬開始挖土。

    “……哎快快快,金蠶,快幫忙。”那邊白芒搬著一尊青銅大鳥頭,踉踉蹌蹌眼看就要拿不住摔倒了,衝著金蠶大呼小叫起來。

    金蠶連忙快走幾步,剛蹲下身要幫著去托住那沉重的青銅器,就被人輕輕拉開了。

    葉桑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有力的臂膀一伸,順著慣性一沉又一起,就穩穩地托住了眼看著要倒下來的青銅器。

    “白芒,你這規範操作嗎?”葉桑一邊調整青銅器的方向一邊質問。

    “我,我這不是著急嘛……”白芒趕忙辯解。

    “操作手冊第五條。”葉桑雖然搬著重物,聲音依舊能夠保持十足的穩定。

    “搬運大型青銅器的時候不能一個人,至少要兩個人以上,通過觀測好重量分布……”白芒老老實實背完了。

    “我知道了,那下次我提前喊金蠶做好搬運準備。”

    白芒規規矩矩地保證道。

    “金蠶是女生,她不負責搬東西。”葉桑下了指令。

    “啊?”白芒張了張嘴,“是所有女生都不負責搬東西了?還是隻有金蠶不負責搬東西了啊?”

    他腦袋東轉西轉的,往後一努嘴。

    “可是,人手缺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連我們家夏舞都去搬東西了啊。”

    “對。金蠶不負責搬東西了。”葉桑喘了口氣,“以後搬東西你喊我。”

    有一滴汗水從他臉上滑過,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勾勒出結實的胸肌線條。這樣揮汗如雨的樣子看起來簡直荷爾蒙爆棚。

    金蠶趕緊移開了視線。

    剛好看到遠處的夏舞,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葉桑,輕咽了一下。

    就在考古隊人人都忙的不亦樂乎的時候,金蠶怎麽覺得就自己越變越閑。

    挖坑,有葉桑。

    搬東西,有葉桑。

    清理汙垢,有葉桑。

    連包防護膜這種不髒不累又沒技術含量的活,還是有葉桑。

    金蠶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眼看就要變成林黛玉了。

    她坐在桌子旁邊,用手托著下巴,看著葉桑一個人把文物纏好裹緊,正在打包。

    深深覺得考古隊是不是應該給自家小警犬發兩份工資啊。

    “看著我幹嘛?”葉桑問。

    “你又沒抬頭,怎麽知道我在看你?”金蠶把手從下巴上拿開。

    怎麽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道。

    她最近除了幹活的時候會專注手裏的東西之外,不幹活的時候,視線都會落在他身上。

    已經驗證過很多次了。

    “是不是隊長幫你承擔的太多了,你過意不去?”葉桑一邊拉繩子一邊側過臉來看了金蠶一眼。

    “是啊。”金蠶說的是實話。

    “那就……”葉桑略微彎了下腰,低下頭,開口說了四個字,卻沒有發出聲音。

    嗯?金蠶盯著葉桑紅潤光澤,線條感十足的唇。

    看口型,他好像在說:以身相許。

    “……?”她慌忙站了起來。

    “你那是什麽表情?”葉桑也站直了,似笑非笑地說:“教我養蠶也不肯了嗎?”

    金蠶抬抬頭,眼中疑惑深了深。

    【以身相許】和【教我養蠶】的口型都分不出來。

    當我是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