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北冥有條酸菜魚      更新:2022-09-27 19:15      字數:3150
  第43章

  “吾也打探過,許大將軍領兵出城前,發出的軍令乃是自己帶著兩萬北疆軍奇襲騷擾胡人,使得胡人軍隊無法形成有力攻勢,其餘北疆軍按兵不動。”韓郡守長歎一聲,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城內的北疆軍確實根據許大將軍的軍令,按兵不動,隻是許大將軍卻一去不回。”

  王鬆柏心中微動,難不成此事真的是許大將軍輕敵貪功所致?與其餘人毫無關係?心念百轉,王鬆柏並未回頭,低聲答謝道:“多謝韓郡守。”隨即打開書房的門,與兩個侍衛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巡邏的小廝似乎發現了人影,急忙跑到了書房外:“什麽人!”

  “噤聲!哪裏有人,隻有本官。”書房內韓郡守滄桑的聲音傳來。

  小廝這才放下心來,急忙說道:“是小人眼花了,剛才看到幾個人影走了過去。”見屋內沒有別的吩咐,小廝鬆了一口氣,又去別的地方巡邏了。

  武威城外,韓清正睡在驛站之中,明月高懸,卻始終沒有絲毫睡意,於是披上外衣,打開窗子,呆呆的看著窗外的圓月。

  “文玉姐姐說過,月是故鄉圓,她是不是在懷念京城的明月。”韓清低聲自語道。忽然,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窗前,韓清大驚失色,正要高聲叫喊,卻被對方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韓清的嘴巴。

  “嗚嗚嗚,,”韓清拚命掙紮,卻隻覺得這歹人力氣非凡,情急之中抓住機會,狠狠地朝著對方的手上咬了下去。

  隻聽見那歹人嘶的一聲,隨即聽到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韓小娘子,是我,我是邢文峰,我在二妹妹邢文玉處見過你!”

  韓清聽到邢文玉的名字安靜了下來。邢文峰?韓清回想了起來,文玉姐姐確實有這麽一個兄長,自己在將軍府也見過幾次。

  見韓清平靜下來,邢文峰也鬆了一口氣,鬆開了雙手。

  韓清這才看清窗外的男子,因為剛才為了捂住自己嘴的原因,他靠的窗子極近,能夠看到他粗糙的皮膚,青青的胡茬,烏黑的眼圈,若他不是說自己是邢文峰,粗一看過去,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流浪漢!盡管如此,他的眼睛極其的明亮,裏麵好像燒著熊熊的火焰,看得出若是收拾妥當也會是一個俊朗的男子,正是印象中邢文峰的樣子。

  “邢副將,你,你不是,,怎麽會在這裏?”韓清滿臉震驚,一雙眼睛睜得滾圓。

  邢文峰苦笑一聲,聲音沙啞:“韓小娘子,有吃的和喝的嗎?”

  韓清一愣,沒想到對方的第一句話竟是問自己要吃的與喝的,但見對方滿臉滄桑的樣子,還是趕緊點了點頭:“有。”隨即看著對方站在窗外,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說道:“要不你進來吧。”

  邢文峰有些呆愣,躊躇片刻說道:“這,這不好吧。”自己一個男子進入一個未婚小娘子的閨房,萬一傳出去,可就不好了。

  韓清本來還有些糾結猶豫,見邢文峰這般表現,更是放下心來,不愧是文玉姐姐的兄長!“無事,你在外麵,更容易被別人發現。”

  邢文峰思索片刻,覺得確實如此,便從窗子上翻了進來,又左右觀察,確定沒人跟蹤發現,這才關上了窗子。

  韓清倒了一杯水,又將路上給自己準備的糕點從食盒中拿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

  邢文峰坐到桌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拿起糕點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好像餓了很久都沒有吃過飯。

  很快,桌上的幾盤糕點都見了底,邢文峰這才停下了狼吞虎咽的動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

  韓清一直坐在旁邊,見邢文峰吃飽喝足,這才忍不住問道:“邢副將,你不是同大將軍一同被胡人包圍了嗎?怎麽會出現在此,還,,,”

  邢文峰苦笑一聲,滿臉都是悲愴:“姐夫他吸引了敵軍大部分注意力,我才能突圍成功,其餘兄弟,都為了救我,戰死了。”說著,雙手握拳放在桌上,滿是淒涼。隨即他想起了什麽,穩住情緒繼續說道:“文玉她可還好?”

  韓清本來正在替邢文峰倒水的手僵在原處,等到水溢出了茶杯,流到了桌子上才回過神來:“除夕夜,將軍府走水,起了大火,文玉姐姐她沒能出來。”

  “什麽!”邢文峰穆然起身,青筋畢現,雙目微凸,兩眼發紅,半晌才像泄了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上,有淚從眼角滑落:“他們竟然如此狠毒,就連文玉也不放過嗎!”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韓清雖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娘,但也從小在韓郡守身邊長大,見到邢文峰此種表現,迅速察覺到不對,開口問道:“難不成文玉姐姐出事不是天災?許大將軍被圍也另有隱情?”

  邢文峰一臉頹然,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那日的場景。

  軍營內,許平遠正端坐在上方,下方諸位將軍都一臉嚴肅,蓋因為剛剛收到斥候來報,胡人又糾結數十萬大軍,準備劫掠北疆。

  “大將軍,此次胡人準備充分,據斥候來報,可是說是傾巢而出。”楊展鵬率先說道。

  邢文峰緊跟著說道:“如今天寒地凍,恐怕胡人已經糧草不足,此番是想要劫掠我大雍。”

  許平遠思索片刻說道:“北疆不止武威郡,周邊還有其餘數郡,誰也不知胡人會去哪個郡,進攻容易,防守難,我們不能被動防守,應該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放在自己手上。此次就由我與邢副將一同率領兩萬騎兵,奇襲騷擾胡人,隻打亂胡人的陣型,打破他們的計劃,便迅速回返,為我們防守創造時間與機會,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你們便按兵不動。”

  楊振鵬端正的麵龐露出一絲擔憂:“大將軍,奇襲胡人會不會有危險,不如由末將前去?”

  許平遠自信一笑:“放心,隻是騷擾他們,並不真實與他們交手,況且,胡人又怎麽知道我會率兵何時何處奇襲,此事就這麽定了。”

  見其餘諸將再無異議,許平遠又說道:“楊副將與邢副將留下,其餘諸將先下去做好準備。”諸將領命,紛紛退出大營。

  待到其餘人都離開,楊展鵬疑惑開口:“大將軍還有何事?”

  許平遠目光幽深:“最近,我總覺得不對勁,胡人似乎我們的軍事部署安排十分了解,我擔心軍中混入了奸細。”

  此事許平遠早已與邢文峰商議過,因此邢文峰到並未十分驚訝,倒是楊展鵬一臉震驚之色:“怎麽會,我們大雍與胡人不共戴天,怎麽會有奸細?”

  許平遠搖搖頭:“為求保險,我剛才並未說出真正的計劃,楊副將,邢副將,你們都是我信任之人,此次真正的計劃便隻有我們三人知道。”隨即一臉嚴肅道:“此次我與文峰偷襲是假,誘敵是真,楊副將,我將虎符給你,待到偷襲那日,你利用虎符調動所有北疆軍,對胡人形成合圍之勢,徹底擊潰胡人!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隻有徹底擊潰對方,才能真正放心。”

  楊展鵬聞言,頓時雙眼發亮:“大將軍英明!”

  三人又詳細商量了一番細節,這才離開了軍營,等到楊展鵬走遠,一直憋了一路的邢文峰終於忍不住開問道:“姐夫,為何要將虎符交給楊副將?”

  許平遠目光變得無奈:“楊副將乃是聖上親自派來,是聖上的愛將,在這北疆軍中代表的就是聖上的意誌。聖上畢竟不是先帝,我能感覺得到,聖上他對我,,”

  許平遠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讓楊副將執掌虎符,一來是向聖上表示我並無戀權之心,二來楊副將乃是白賢妃兄長,白賢妃深得聖上寵愛,嬌嬌天真單純,我在北疆又對京中鞭長莫及,對楊副將示好,也是向白賢妃示好,三來,,”

  邢文峰正聽著,卻見自家姐夫話說到一半不再往下說,忍不住催促道:“還有什麽?”

  許平遠深深的看了一眼邢文峰:“三來,等到此次重創胡人,我就會向聖上辭官,帶著文玉回京,而這北疆軍定然會讓聖上親信之人執掌。”

  邢文峰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姐夫想要辭官的想法:“親信之人,你是說楊副將?”

  許平遠點點頭:“不錯,聖上派來北疆的人中隻有楊副將稱得上精明強幹,因此利用此次機會,給楊副將一個立下大功的機會,到時才能服眾,畢竟軍中看的是戰功,是能力,不然,即使你是皇帝的親信,也不會服眾。”說著,許平遠看向軍營,那裏無數北疆軍士正在操場中刻苦操練:“我也希望將北疆軍能夠安穩的交到下一個人手中,不至於生出波瀾,以至於從內部被敵人突破。”

  邢文峰沉默良久,擠出一抹微笑:“也好,如今你一時淮安王,文玉也是王妃,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許平遠想到了文玉,忍不住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讓他原本冷峻硬朗的麵容也柔和起來:“是啊,能夠回京,想必文玉也會開心吧。”想到了文玉,又想到了那為自己與文玉賜婚的先帝,想到了先帝對自己自幼以來的關懷愛護,麵容又有些暗淡下來:“我也算是對得起先帝的養育栽培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