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春天進度40%

  　　迎麵吹來的晚風仿佛吹皺了溫愫心口的那潭綠水, 他告白得隱晦又直白，溫愫難得不知道說什麽, 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回去後她想了想薑臨倦可能會上的學校, 她要是上的話有點差距，但是去同一個城市沒什麽問題。溫愫搖搖頭，不行, 異校戀跟異地戀有什麽區別，她得努力跟薑臨倦上同一所大學。

  　　她翹起唇角，隻決定原本還有些晦暗不明的未來徹底亮了起來。溫愫沒再想，翻出理綜卷子寫了起來。明亮的桌子上還放著星球燈，靜靜地陪著她。

  　　國慶節溫愫原本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最後一節課剛開始薑岩站在教室門口, 把她叫了出去。溫愫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還以為自己又跟薑臨倦做了什麽不小心被他撞破。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薑臨倦, 對方似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外麵的風很涼, 好像要下雨了, 薑岩說, “你奶奶國慶節有事外出了, 假期在我那兒住著吧，順便讓薑臨倦輔導一下你。”

  　　溫愫眨了眨眼，從出去到回來都處在懵逼的狀態。

  　　她頂著班上同學八卦的眼神坐回自己的座位, 機械地拿出課本，一時間不知道台上老師在說什麽。

  　　讓她跟薑臨倦一起學習？可是薑岩自從知道她和薑臨倦不同尋常的關係之後, 每次防她跟防賊似的，生怕他們偷偷摸摸地幹點什麽, 這次怎麽會主動提出讓薑臨倦給她補習？

  　　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了, 還是薑岩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了？

  　　她手支著腮幫, 出神地看著黑板上物理老師講的題目，小老頭看出了她心不在焉，走到她麵前敲了敲桌子，“這題答案是什麽？”

  　　他想為難溫愫，可惜溫愫即使沒聽也知道答案，“1，5m/s。”

  　　回答完，她還很貼心地問，“需要我上去寫出解答過程嗎？”

  　　小老頭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雖然心裏很不滿但是嘴上也隻能說，“坐下吧。”

  　　因為快要放假的緣故，班上不少學生的心都飄到了外麵，小老頭講了十幾分鍾之後沒忍住拍了拍桌子，“這都高三了，怎麽還天天想著玩？現在還不努力等什麽時候努力，畢業搬磚的時候嗎？”

  　　……座位後排常年睡覺的同學將腦袋轉了個方向。

  　　放學的時候下了一場雨，溫度相比較之前明顯降低了不少。

  　　薑臨倦接過溫愫的書包，她還處於疑惑之中，隻覺得腦子有點亂亂的。從教學樓下來後，溫愫拿出手機給奶奶打了通電話，但半晌那邊都沒有接通。

  　　不知道為什麽，溫愫總覺得有些不安。

  　　她攥著手機的指尖泛白，薑臨倦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彎腰輕聲問，“怎麽了？”

  　　溫愫抿唇，“沒什麽。”

  　　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許久沒來薑臨倦家裏，這裏還是一樣地整潔，透著一股自然的清香。客廳最裏麵擺著筆墨紙硯，是薑臨倦做練習用的，墨的香味很好聞。

  　　家裏沒人，溫愫看了一眼他的房間，起了壞心思，“薑老師，能去你房間裏上補習課嗎？”

  　　他想到什麽，耳尖爬上可疑的粉色。

  　　溫愫以為他不會同意所以隨口亂說的，沒想到他抿了抿唇，“好。”

  　　“？”

  　　薑臨倦就真的不怕她在他房間裏做點什麽嗎？溫愫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薑臨倦已經拿著她的書包打開了臥室的門。他站在門口，像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溫愫猶豫了幾秒鍾，還是跟著進去了。薑臨倦的臥室換了灰色的床單，看上去很冷清，她打量著四周，身後突然傳來輕輕的關門聲。

  　　女孩嚇了一跳，回過頭，隻見薑臨倦神色如常地站在門後。

  　　“從哪兒開始？”他問。

  　　“啊？”溫愫瞥了眼他頎長的身姿，總覺得自己有點兒玩火自焚。明明是她要求的進房間，可現在變成任人宰割羔羊的怎麽好像反而是她自己？

  　　“數學還是物理？”

  　　溫愫這才發現薑臨倦剛剛說的那句話她想得有點歪了，她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像薑臨倦這樣正經的人，怎麽可能做什麽。

  　　她咳嗽了一聲，因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臉紅了紅，“物理吧。”

  　　溫愫把書拿出來，她正好有些地方理解得還不夠通透。兩個人並排坐在椅子上，挨得很近。她能感覺到男孩身上淡淡的香氣，讓人根本學不進去。

  　　她幹脆不學了，撐著一邊臉看他，目光赤，裸/裸的，莫名地勾人。

  　　薑臨倦喉結滾了滾，拿筆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看題。”

  　　“哦。”

  　　雖然嘴上應著，但溫愫還是沒能把自己的心思拽回來。她盯著薑臨倦光滑的臉頰上，他側臉的輪廓很優越，仔細看上麵還有細細的絨毛。溫愫沒忍住，湊上去親了一下。

  　　……

  　　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薑臨倦遲遲沒有轉過臉，他還在反應剛剛臉上像棉花糖一樣的柔軟觸感是什麽。大概過了幾秒鍾，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偏過臉看向溫愫。

  　　溫愫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眼神變了，剛剛還像淡淡的月光，而現在洶湧澎湃，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她不自覺地往旁邊退了一點，咽了口唾沫，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薑臨倦離她越來越近，就在她呼吸越來越急促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動靜。

  　　曖昧的氛圍就被打碎，溫愫推了他一下，緊張地看向外麵。這時候客廳裏的動靜隻能來源於薑臨倦的父母，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在薑臨倦房間裏，肯定會腦補些什麽。

  　　更何況，剛剛發生的事，也足以他們心虛吧。

  　　“孩子呢，這會兒還沒回來嗎？”

  　　喬馥在外麵叫了他們好幾聲，溫愫和薑臨倦都沒應，緊張的。

  　　大概是覺得他們現在還在教室裏學習或者是去其他地方了，喬馥歎了口氣，坐在沙發上對薑岩說，“那事兒你沒跟溫愫說？”

  　　“高三了，怕她心態受影響。”薑岩將外套脫下來，“明天我去醫院看看。”

  　　房間其實並沒有那麽隔音，溫愫明顯聽到了醫院兩個字，她不是傻子，知道肯定是奶奶出事了。如果不是的話，薑岩怎麽可能把她帶回家。難怪……下午所有可疑的細節一下子串了起來。

  　　她也顧不得自己在薑臨倦房間裏，直接推開門問，“我奶奶是不是在醫院？”

  　　夫妻倆都嚇了一跳，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倆是在家的，那客廳裏沒有一點痕跡，叫他們也不吱聲。喬馥臉上滿是後悔，剛剛就不該多嘴提起這個話題，“你聽錯了，我們剛剛說的是別人。”

  　　如果是平時溫愫可能信，可是國慶節不讓她回家不是因為生病是因為什麽？她心髒砰砰地跳，進薑臨倦房間把東西收拾好，然後二話不說打開門衝了下去。

  　　喬馥嚇了一跳，“哎——”

  　　“媽，我去找她。”

  　　薑臨倦也跟著跑了下去，在學校噴泉前將她拽住，“愫愫。”

  　　她眼睛有點紅，心裏已經猜想了最壞的情況。如果隻是小問題，薑岩不可能幫忙瞞著她，“我要回去。”

  　　“等會兒天就黑了，回去很危險。”而且她也不知道奶奶在哪家醫院，這麽晚怎麽去找。薑臨倦扶著她的胳膊，聲音很輕很溫柔，試圖讓她冷靜下來，“愫愫，我們回去問問你奶奶究竟在哪家醫院，然後讓我爸明天載你去，好不好？”

  　　溫愫看著他，明顯還是想第一時間回去。

  　　他抿了抿唇，“你這麽晚回去我會擔心。”

  　　女孩的心一下子柔軟了起來，連理智就恢複了幾分。她看向薑臨倦深邃的眼睛，終於妥協，“我好害怕。”

  　　聲音是啞的，看上去像一隻沒有刺的刺蝟。

  　　薑臨倦心也被揪了起來，剛想抱抱她安慰一下，身後傳來父母的聲音。喬馥鬆了口氣，“愫愫，等會兒天黑了回家危險，讓叔叔明天帶你去醫院。”

  　　她哽咽了一下，“好。”

  　　路上薑岩告訴溫愫，奶奶前段時間摔了一跤被檢查出肺部有個腫塊，後來做了穿刺檢查，確定是肺癌，但是他不了解具體情況，不知道是早期還是晚期。薑岩歎了口氣，“愫愫，你放心，我會盡全力幫你奶奶的。”

  　　即使之前鬧了點不愉快，但溫愫還是個孩子，出了這麽大事他肯定會關心。更何況小時候老人家對薑岩有過一段時間的照顧，他一直記得恩情，所以更不會對老人家袖手旁觀。溫愫紅了眼睛，因為奶奶也因為他們的關心。

  　　她從來沒想過，這種聽起來就像是絕症、幾乎代表著死亡的病會降臨在她最親最親的人身上。那在她心裏，更像是小說、電視劇裏發生的情節，應該很遙遠很遙遠才對。

  　　溫愫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早上起來眼睛是腫的，看起來似乎哭了一晚上。薑臨倦不放心，也跟著去了醫院。

  　　她看到病床上的奶奶後一直繃著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眼淚往下掉，奶奶看了眼薑岩，後者歎了口氣，“不小心被她發現了，我也沒辦法。”

  　　“沒事啊，醫生說是早期，做個手術就好了。”

  　　奶奶說得輕描淡寫，溫愫卻一個字也不相信，直到薑岩帶她去找到醫生，聽到對方親口說早期時才勉強相信了一點。她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倔強地扯著薑岩的袖子，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你沒有聯合醫生一起騙我吧？我……”

  　　溫愫哽咽了一下，“我就隻有奶奶了。”

  　　一想到一直陪伴她的人可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