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起風
作者:
四沂 更新:2022-09-27 11:17 字數:6397
第47章 起風
離開馬場時, 聞喜之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在馬背上磨得腿,間有點難受,走起路來姿勢稍稍有點怪異,動作也慢吞吞的。
“我再也不要騎馬了。”她說, “你就是個瘋子。”
陳綏放慢腳下行走速度,邊走邊等她,聽見這話氣笑了:“是我求著你騎的?”
“你讓我上去的。”
“我讓你上去坐坐,沒讓你騎著跑。”
“反正跑也是你騎著跑的。”
“……”陳綏懶得跟她爭, “還能不能行?不能行求我一下, 背你也不是不可以。”
“那……”聞喜之停下,倔強又期盼, “求你。”
“求我什麽?”
“背我。”
“連起來說一遍會不會?”
“……求你背我。”
“你還是求人的時候乖一點。”陳綏挑眉,眼角彌漫出一絲得意,轉過身去, 下蹲, 拍拍自己的肩,“上來。”
他離得近,聞喜之往前走兩步就到他跟前, 趴在他背上,切實地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體溫, 那麽灼人。
一瞬間有些害羞後悔, 撐著他肩膀想要起來自己走:“算了, 我還是——”
話沒說完, 被陳綏撈著兩條腿背了起來。
重心上移, 嚇得她立即條件反射地將他抓得更緊。
“掉下來我可不負責, 自己抓緊了。”
陳綏輕鬆地撈著她兩條腿, 背著她也走得毫不費力。
雖然他這人旁邊有東西靠著時總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可身姿卻又極其挺拔。
尋常人因為長期站姿坐姿不對, 兩邊肩頭都會往前突,形成一個內凹的弧度,這會導致看上去有點駝背,肩鎖關節很不明顯。
陳綏不一樣,他的肩背一直都很挺直,兩側肩頭肩鎖關節突出,像衣架子的頂點,撐得起任何造型的衣服。
聞喜之慌亂中摸到他兩邊的肩鎖關節,硬硬的,硌手,往旁邊挪了點,扶著他肩頭。
一垂眼,看見他修長白皙的後脖頸,短短的烏青色頭發,以及後頸和脊背骨頭流暢的弧度。
正午時分,陰天也出了點兒太陽,地麵落下一道影子,他的,和她的,在一起。
陽光溫柔,並不灼眼,但她還是感覺眼睛像是被燙到了,飛快地從那道影子上挪開。
也放任自己不去想,剛剛同乘一匹馬和眼下被他背著走的過度親密。
反正也僅限於今天。
大不了,就當作那個結局不好的劇本臨時多了一段完美番外——
moon和她的程先生,像很多很多故事裏的男女主一樣,擁有了美好的結局。
中午吃完飯,聞喜之說想消消食,順便逛逛商城,看有沒有什麽想買的。
從樓梯下來,沿著環形走廊一直逛,被一家手機飾品店吸引了注意力。
不太大的店鋪,就一個單間,從外麵透過玻璃櫥窗往裏看,貨架上擺著滿滿的各種手機飾品,琳琅滿目。
有一對情侶圍著店主小姐姐不知在幹嘛,走近才發現是在定製情侶手機殼。
“隨便看。”小姐姐忙裏偷閑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低頭繼續忙,“也可以定製。”
陳綏對這些東西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是喜歡閑逛的人,陪著聞喜之走進來已經是耗費了極大的耐心。
此刻百無聊賴地靠在一旁的玻璃櫃台看店主小姐姐做手機殼,有一搭沒一搭地玩手機。
他是個天生就自帶極強氣場的人,分明隻是無聊,隨意地往那兒一靠,渾身都是懶勁,偏偏引得那對情侶偷偷看他好幾眼。
聞喜之大概看了一圈店裏的東西,在一旁的玻璃櫃台上看見有筆墨硯台,似乎也是定製手機殼用的,覺得還挺有意思。
正要回頭叫陳綏看,不經意對上那女生偷看他。
正好被她撞見,那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重新低頭跟她男朋友說些什麽。
“陳綏。”聞喜之沒太在意,衝陳綏勾了勾手,“你過來看這個。”
陳綏收起手機過來,不明所以:“什麽?”
“這個花箋。”聞喜之拿起兩張複古花箋給他看,“可以寫字,然後放在透明手機殼裏。”
“然後呢?”
“我們做一個?”
陳綏瞥了眼旁邊的筆墨硯台,不置可否:“寫什麽?”
“嗯……就寫——”
“可以寫對對方的祝福,或者一些吉利的話,或者名字啊,箴言啊什麽的。”店主小姐姐笑著朝這邊看來,“旁邊有透明的手機殼,可以直接放進去。”
“如果不喜歡這樣的,也可以做成圖案,直接印在手機殼上。”
聞喜之把兩支毛筆都沾了墨,一支遞給他:“你會寫毛筆字嗎?”
“還行。”
“那你寫了送我,我寫了送你。”
陳綏接過筆,比剛剛多了點兒興致:“行啊,那我就寫——”
莫名一頓,笑了:“聞喜之是愛哭包。”
“……不準!”
知道他是開玩笑,聞喜之也沒跟他鬧,拿著毛筆和花箋走到旁邊寫。
她自小練習書法,寫得一手很漂亮的簪花小楷,這支筆也很適合寫小楷。
略微思索,提筆在花箋上落字。
比手機殼窄一點的花箋上,片刻後多了四個字——
【諸事順綏】
兩層含義。
一是希望,他可以事事順利平安。
二是希望,天下之事,事事都可以順著陳綏的心意,以他為先。
綏是陳綏,也是陳綏平安。
放下筆,聞喜之獻寶似的得意又驕傲,偏還要故意賣弄玄虛,藏在背後不給他看:“你猜我寫了什麽?”
陳綏還沒寫完,聽她這麽問頭也沒抬,隨口回到:“除了罵我還能是什麽。”
“瞧不起誰,我哪有那麽小心眼。”
聞喜之湊過去看他的:“你寫了什麽?”
陳綏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擱了筆,提起那張花箋,像給僵屍貼符似的往她額頭中央一拍:“自己看。”
那張花箋從額頭滑落,聞喜之眼疾手快地接住,拿到眼前一看,他寫了一手飄逸的行楷。
“事事從喜。”
聞喜之照著字小聲念了一遍,抬頭看他:“什麽意思啊?”
“不會做閱讀理解?”陳綏往櫃台一靠,眯縫著眼瞧她,搖搖頭,“你這第一名,怎麽考的,看著沒那麽聰明。”
“……”聞喜之把自己寫的那張花箋拍他懷裏,“天天就會損人。”
陳綏挑眉不語,拿著她寫的那張花箋看了眼,唇角翹起:“你這寫的又是什麽意思?”
“不會做閱讀理解?”
“……”
兩人的手機型號雖然不同,但尺寸大小差不多,透明的手機殼關上,花箋卡在裏麵,看著還挺好看。
陳綏瞥了眼,稍微有點嫌棄:“這字——”
“怎麽?”
“太女氣了。”
“……這是簪花小楷。”
“影響我桃花。”
聞喜之一時沒明白過來:“為什麽?”
陳綏沒說話,付了錢出門。
聞喜之跟在他後麵琢磨了會兒,反應過來——
是說容易被誤會,這是他女朋友寫的?
聞喜之輕輕咬了下舌尖,唇角微勾。
那倒也還不錯。
明江大橋是上下兩層,上層行車,下層行人。一道夏季,下層橋上就總有很多人來乘涼。
不知不覺逛到江邊大橋,突降暴雨,聞喜之被陳綏一拽,拉到了橋下躲雨。
橋麵寬闊,兩邊的圍欄旁邊或坐或站擠滿了人,小孩子們跑跑跳跳的,混亂又熱鬧地喊:“哇!下雨了下雨了!”
南華這座多風多雨的城市,下雨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但好像小孩子們總是喜歡激動。
聞喜之扯著襯衫領口抖了下沾到的雨水,還好跑得快,沒有濕太多。
幾個小孩你追我趕,直直地往她身上衝,被陳綏眼疾手快地一拉,小孩從旁邊跑過去。
一低頭,發現自己幾乎是貼著陳綏站,手還被他拉著,慌忙收回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沒帶傘呢。”
聞喜之把頭發抖了抖,今天出門沒有紮頭發,是披散著的,這會兒濕了一點,額前幾縷碎劉海垂落下來。
“鬼知道。”
陳綏遞紙給她,眼神在她上半身一掃,發現她肩膀那塊兒全濕了,呈現半透明的狀態,裏麵的吊帶若隱若現。
“還是穿深色的衣服比較好。”他別開眼,喉結卻不受控地滾了下,眼神晦暗不明,“白的不好看。”
暴雨一直沒停,甚至越下越大。
上層橋麵的兩邊每隔一米就有一個排水口,沒過多會兒,積水從兩邊的排水口傾瀉而下,高高地墜落進江麵,就像一條條瀑布。
整條明江大橋望過去,像是被很多很多條瀑布包圍起來,如同置身水簾長廊。
江麵水汽激蕩,猶如霧氣蒸騰,遠處建築和風景都被模糊,變成蒼茫的一片白,隻有水簾之內的橋麵還呈現清晰的景象。
“哇,真漂亮。”
聞喜之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拍照錄視頻。
“過來點兒。”
陳綏扯著她肩頭那塊兒濕濕的布料往後拽了點位置,很是嫌棄:“衣服都濕了還往前麵站,是嫌那水濺不到你身上?你怎麽不幹脆跳下去遊泳?”
橋上有很多小攤小販買各種小吃和小玩意兒,也沒什麽人管。此刻眾人一同被困在橋上,那些小攤的生意漸漸好起來。
潺潺水聲之中,忽地有清越婉轉的口琴聲響起,自前方傳來。
聞喜之好奇地看過去,發現一群人圍著什麽在看熱鬧。
也許國人骨子裏就有看熱鬧的基因,反正被困在橋上也無事可做,聞喜之拽著陳綏過去一探究竟。
“可能有帥哥!”
陳綏不情不願地被她拽著走,拖腔帶調地喊:“慢點兒,最帥的已經在這兒了。”
“哎你快點。”
終於連拖帶拽地把陳綏弄過去,擠進人群,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個買口風琴的小攤,此刻正在吹琴的是攤主。
挺儒雅一大叔,穿著簡單質樸的棉布白襯衫,搭黑色褲子,坐在攤前吹奏一首《當年情》。
一曲結束,圍觀的人鼓掌叫好,讓他再來一首,簡直把人當成街頭藝術家。
大叔倒也好脾氣,笑著問:“要聽什麽?”
圍觀群眾紛紛報著自己要聽的歌名,眾口難調,歌名千奇百怪,沒個統一的名字。
“那還是我自己來挑吧。”大叔笑了下,“今天是情人節,就吹奏一首張國榮的《偏偏喜歡你》送給大家。”
口琴聲再次響起,周圍的人奇異地漸漸安靜下來,欣賞音樂。
聞喜之小聲問陳綏:“你會這個嗎?”
“會一點。”
“要不我買一隻口風琴送你?”
“你想聽我吹就直說,別整那拐彎抹角的。”
“被你發現了。”聞喜之抿唇笑,“反正也沒事做,出不去,給你個表演的機會。”
等大叔吹完,聞喜之上前挑琴。
她小時候倒是學過一陣,但對這種用嘴的樂器實在不太感興趣,總感覺要把自己憋死,沒學幾堂課就再也不去了。
眼下看著這些不同的口風琴,有些犯難。
該怎麽挑啊?
正糾結要不要讓大叔幫忙選,後麵伸過來一隻骨節勻稱修長的手,從她手邊撿起一隻口琴:“就要這個。”
她轉頭看陳綏:“你挑好了?”
“誰像你這麽磨嘰。”
“……”
拽什麽拽。
大叔笑問陳綏:“能不能也讓我欣賞欣賞?”
陳綏微微挑眉,笑容自信中又帶著謙遜:“那就勞煩老師指點了。”
圍觀的群眾沒走散,反而還更多了。
聞喜之被人一擠,往前趔趄半步,陳綏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幫她站穩。
大叔抬頭環視一圈圍觀的群眾,開起玩笑:“大家都不要擠,帥哥又不會跑,看把人女朋友擠得,待會兒人家不吹了。”
周圍的人曖昧地笑起來,聞喜之臉紅紅地發燙。
沒有人反駁和解釋,陳綏試了下音,握著口琴開始吹奏起來。
隻單單幾個音,聞喜之立即聽出來是那首《我懷念的》。
她不懂這個樂器,但覺得他吹得很好。
那樣囂張狂妄時而懶怠痞浪的一個人,吹奏起樂器時麵容沉靜,像一方端硯。
眉眼低垂,長睫如羽扇,整個人置身音樂聲裏,渾身都充滿文藝浪漫氛圍的故事感。
聞喜之忽然發現,即便認識到如今快一年,她也好像從來都沒看懂過麵前這個人。
他有時是動態的、不可控的山間猛狼,爪牙鋒利,不可靠近。
有時又好像慢下來,整個人進入靜態模式,像是謀權大局的沉穩智者,引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所有看似矛盾的東西,在他身上組合起來卻能得到怪異的和諧。
明明不是大海,卻又能容納百川。
明明不避水火,卻又能乘風破浪。
他就像是造物主隨手捏造的玩具,卻意外成為這世間的奇跡。
周圍響起熱烈掌聲,眾人紛紛鼓掌叫好。
旁邊後麵趕來的年輕小女生們花癡地偷拍著,私底下小聲商量著想要上前去跟他合影。
潺潺水聲做伴奏,聞喜之聽見這首歌的尾聲——
“誰懂我多麽不舍得,太愛了,所以我,沒有哭,沒有說。”
旁邊的女生當真鼓起勇氣上前去想要和陳綏合影:“你好帥哥,我、我們是……可以跟你合個影嗎?你吹得太帥,啊不,長得太好聽,也不是……”
可能近距離麵對這麽帥的帥哥有些緊張,簡單的幾句話女生說得語無倫次。
陳綏一改以往難以接近的高冷,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你是想說,我長得太帥,吹得很好聽,所以想要跟我合影?”
女生瘋狂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可以嗎?”
“啊。”陳綏舔了下唇角,眼睛彎彎地朝聞喜之看來,促狹的笑意藏不住,“可能不行哦。”
“啊……”女生有些失落,“為、為什麽啊?”
“因為——”
陳綏抬抬下巴,朝聞喜之點了點:“她看著我呢。”
聞喜之莫名一怔,不懂他這話什麽意思。
那兩個年輕女生隨著陳綏指的方向朝她看來,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原來有女朋友了啊……”
“好漂亮。”
“打擾了。”
聞喜之:“……”
原來是把她當擋箭牌。
大叔對陳綏的口琴做了簡單的點評,聞喜之聽不太懂,但看陳綏聽得很認真。
“您是專業的吧?”陳綏看向大叔的眼神裏有幾分崇敬與欣賞,“跟我曾經的口琴老師說得相差無幾,他是獲過很多榮譽的鋼琴大師。”
“勉強算是?”大叔笑笑,“無聊出來擺擺攤,我喜歡市井間的煙火氣。”
“先生高人。”
“你很不錯。”大叔開懷地笑起來,拍拍他的肩,又看向聞喜之:“女朋友也很漂亮。”
“……”
聞喜之有種誤會越來越深的感覺。
陳綏也朝她看來一眼,眉梢眼尾唇角都帶著很淡的若有似無的笑意,並不解釋什麽。
有一種,像是默認的感覺。
也許是,不好解釋。
畢竟觀眾還沒散,而剛剛他還當著眾人的麵拿她當擋箭牌。
從口琴攤離開,暴雨勢態沒有半點減弱,其他的人還沒散,大叔在問他們想不想聽張國榮的《春夏秋冬》。
漸漸遠一點時,清越婉轉的口琴聲從身後傳來,與潺潺水聲混在一起。
水霧彌漫,長長的明江大橋,看上去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瀑布之路。
天色漸漸暗下來,聞喜之一抬眼,前麵圍欄旁有對情侶在接吻。
女生穿著一身潔白裙裝,被男友抱在圍欄上坐著,上半身的力量卻全壓在他身上。
兩條細嫩白皙的胳膊摟著男友脖頸,勾著他低頭接一個漫長纏綿潮濕的吻。
聞喜之感覺眼睛被燙了一下,瞬間別開臉,卻不知哪兒來的人急匆匆從她身後跑過,將她一撞。
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趔趄著摔進陳綏懷裏,連帶著將他也撞得趔趄退了兩步,後腰抵上大橋圍欄。
“嘶……”陳綏吸氣的聲音就響在她頭頂,“我操……”
近乎於氣音的低罵。
臉頰貼上了哪兒聞喜之來不及反應,隻感覺整個人都被燙到似的,慌忙從他懷裏彈出來:“是別人撞的,跟我沒關係。”
陳綏揉著腰站好:“我這腰——”
“遲早有天被你弄斷。”
“……?!”
他在說什麽鬼東西!
虎狼之詞!
為免事情向奇怪的方向發展,聞喜之立即轉移話題:“剛剛別人說我是你女朋友,你怎麽都不解釋啊?”
“轉你那麽多錢,還不能租你一天當個臨時女友替我擋下桃花箭?”
“……”
還真是。
繼續往前走。
手背時不時碰上什麽。
似乎是陳綏的手背。
這短暫到像沒有,似有似無的觸碰。
聞喜之心跳漸漸快起來。
忽地一下被包裹進滾燙掌心,握住,往旁邊一拉:“過來點兒,沒看人走你跟前了?想什麽呢?”
“算了,拉著吧,別又被撞了。”
然後,他就再也沒有放開。
聞喜之一顆心七上八下,臉上熱了又熱。
有什麽東西要衝出胸口似的。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
但在這瞬間,她衝動地、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陳綏,明年我想考京大。”
她想,如果他也喜歡自己的話,應該能夠明白自己這句話的意思。
她曾想過很多種辦法,讓他也考京大,後來卻發現,那些辦法都沒什麽用。
所以,現在,她告訴他,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告訴他自己的目標。
如果,他也對她有這個意思,應該也會努力地為了她而考京大。
至少,要考去同一個城市。
如果他能明白的話,如果他也喜歡自己。
那麽,明年高考後,她想和他在一起。
和陳綏在一起。
和他談戀愛。
和他……一輩子。
越是這樣想,一顆星就跳得越來越快,像要衝出來一般,讓她心裏許多的話都快要忍不住說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聽見他開了口——
“考京大?”
“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之之:真、真的嗎?!
沂沂來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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