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微笑的雅典娜［倒v］

  　　紀嶼的視力相當好, 一眼就看見前方飛馳而過的兩輛中型改造車，巨大而抓附力極強的輪胎從草原上碾壓著泥土駛過，留下兩道十分深刻的車輪印。

  　　這個車輪印, 紀嶼心中一動, 看起來像是裝載了十分重的東西。

  　　而旁邊坐著的葉鞘看著遠去的車輛，唇齒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看來, 我們這一趟旅程, 注定是不會寂寞了。”

  　　裘墨的臉色並不好看。

  　　裘兆坐在駕駛座，視野更加廣闊, 前方的車輛駛向巨木之森, 看樣子和他們計劃的入口差不多。

  　　他沒急著發動車子, 而是皺著眉頭, 轉過頭來問後麵，“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還是慎重為好。”紀嶼開口, 想了想之前在地圖上看見的路線，“我們這樣跟隨他們進去的話, 難免不會碰上。如果他們也是衝著A級任務來的，衝突在所難免, 而我們的當務之急並不是打架, 而是完成任務。”

  　　霜一雙狐狸眼若有所思地盯著紀嶼, 紀嶼漂亮的血眸微微眯起, 沉著冷靜地分析著眼前的局勢。他的眼眸中沒有尋常亞雌麵對這種情況時的驚慌失措, 相反的, 那雙微微上挑的血眸充滿著從容不迫, 這讓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亞雌。要知道, 在蟲族，可沒有哪個亞雌會像紀嶼這樣，，

  　　霜讚歎般地呼出了一口氣，慢慢在心中補充，這樣，特別。

  　　他一邊在心中感歎，一邊打開手中的地圖順著紀嶼的思路走下去，卻沒由來的心頭一跳。

  　　霜微微皺眉，抬起頭來，一下就撞進了一雙綠眸中。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霜不自覺扣緊了自己抓住座椅的手指。

  　　綠眸的主人微側向車窗，這讓他手腕以下全部沐浴在天光中，再之上，光暈在那張英俊又放肆的麵孔上炸裂開來。

  　　霜被晃了神，隻能在這雪白的光線中看見一雙綠眸，那雙漂亮的綠眸用一種戲弄而輕蔑的目光注視著他，片刻後，葉鞘朝他彎了彎眼眸，卻沒在笑。接著，車子駛過一側樹叢，在光線消失之前，葉鞘向著霜微抬起他的手，慢條斯理地緩緩張開。

  　　光線徹底消失，茂密的樹葉讓車內變得幽暗。

  　　在這幽暗之中，霜看見葉鞘細長而漂亮的手指落在他的膝蓋上，然後，輕輕敲打，在短暫的停頓以後，那十根修長的手指邊流暢地跳動起來。

  　　這是？

  　　一時間，霜心頭巨震，這是一首霜怎樣也忘不了的音樂，古老的、為貴族所支配的音樂，名喚——

  　　微笑的雅典娜。

  　　霜幾乎要維持不住麵上的表情，在其他蟲發現異樣前，他隻能強撐著平靜地看向葉鞘。

  　　葉鞘唇角似笑非笑，他好像很滿意霜此刻的表情，並且絲毫不介意看到霜更有趣的反應，他膝蓋上的指尖一頓，絲毫不在意地將微笑的雅典娜拉到高潮。

  　　霜眼睜睜看著自己再也熟悉不過的旋律在葉鞘指尖無聲地彈唱。

  　　“我討厭虛偽的和平，我渴望熱烈的戰爭，求您原諒我，我的雅典娜。因為我是一個罪無可赦的狂徒，一個失格的信仰者，”

  　　在車子駛出這段幽暗的路途時，葉鞘的尾指正好在膝蓋上敲下最後一個音符，表演落幕。

  　　霜麵色發白，卻仍然保持著微笑，甚至輕輕地鼓起了掌，但是仔細看，會發現他的背部繃得筆直，甚至沁出了微微的汗。

  　　這一聲不大不小，坐在旁邊的紀嶼把目光投了過來，看向這兩個氣氛不太對的雌蟲。

  　　“這是發生了什麽？”

  　　葉鞘的尾指在空中微微一顫，像是著了涼似地縮了縮。

  　　他的綠眸掃了霜一眼，緊接著意興闌珊地偏頭，“一場無聊的演奏活動，啊不，這算什麽演奏，隻能算是，”

  　　他無聲地笑了笑，沒有接著說下麵的話。

  　　紀嶼皺了皺眉，沒能理解他的意思。不過看了看霜近乎透明的臉色，紀嶼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怕刺激到霜，他沒再問下去，而是轉移話題，放在路線規劃上。

  　　紀嶼回憶起剛才所記的地圖，一邊說，“我覺得，繞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你覺得呢，霜老板？”

  　　紀嶼將話題拋給還在兀自發呆的霜，霜一個激靈，像是沉浸在自己思維中被驚醒，他衝紀嶼露出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和之前的溫柔穩重大相徑庭。

  　　這讓紀嶼微微詫異，轉而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但是霜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麵上表情不變，思考著紀嶼所說的話，打開了手中的地圖。

  　　聽著紀嶼繼續說，　“巨木之森麵積巨大，我們眼下這條路是向北直行，進入到的是巨木之森的南方。如果以巨木之森為坐標點，為了不和前麵的車隊撞上，此次繞行就相當於從它的東南方向進入，這樣，如果他們的目標不是前去裂穀，那麽我們撞上的幾率就會小上許多。你們覺得呢？”

  　　紀嶼看向其他幾個雌蟲。

  　　霜跟隨著紀嶼的思路，在地圖上大致得到了一個路線，他看了看行程，抬起頭來，“雖說這次繞行估計得傍晚才能到達，比我們預估的時間要長。但是，比起衝突造成的後果，我更傾向於這一種選擇。”

  　　裘墨聞言，從旁邊支出個腦袋想要看地圖，霜於是轉手把地圖交給了他。

  　　裘墨在看完地圖後，表示自己沒有異議，裘兆在開車，抽空聽了一耳朵，也表示讚同。

  　　幾蟲一拍即合，駕駛著車輛向另一個方向駛去，那是巨木之森的東南方，也是他們重新調整後得到的路線。

  　　路程比他們想象中順利，在安全抵達巨木之森的邊緣時，竟比他們預料的時間要早上那麽一個小時。

  　　除了途中遇上一群奔跑的星羚羊，從地平線奔跑而來的河海般的羚羊群，把他們渺小的車子瞬間淹沒，車窗早就被關的嚴嚴實實，一隻星羚羊在他們麵前躍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碰——”地落在車頂上，它以車子為跳板，又一次飛躍，然後輕鬆落地，向著遠方奔去。

  　　有了第一隻星羚羊，很快便是第二隻，第三隻……

  　　直到到了目的地，紀嶼還是滿腦子的碰碰聲，他靠坐在樹上，遠處傳來裘墨和裘兆的聲音。

  　　裘墨彎著身子鑽進車裏，裘兆正在給他遞工具，他們正在修理因為星羚羊而塌了一半的車頂。

  　　隔得這麽遠，紀嶼還能時不時聽到裘墨的聲音“靠，那群傻逼羚羊，下次別再讓我遇到，否則我非宰了它不可…”

  　　紀嶼失笑，喝了一口手中的水，水順著唇齒吞咽下去。在抬手擦去唇邊水漬時，一道身影坐在了旁邊，紀嶼的手頓了頓，即使沒有看，他也知道是誰，紀嶼把水遞了過去，站起身來。

  　　葉鞘接過水，打開瓶蓋，卻沒有喝。他自下而上看著紀嶼，被籠罩在紀嶼的影子下，葉鞘緩緩地笑了笑，“你不想知道車上發生了什麽？”

  　　他指的霜那件事。

  　　紀嶼自然知道，不過他隻是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唇，出了聲，卻是朝著裘兆打了個招呼，聲音不大，卻也足夠聽見。

  　　裘兆正忙，向這邊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詢問過意見後，紀嶼這才轉向葉鞘，“走吧，去裏麵探探路，順便帶點食物和柴火。”

  　　他沒有回答葉鞘的問題，答案顯而易見，紀嶼並不想知道，或者說，是沒有興趣知道。

  　　葉鞘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擰緊瓶口，聳聳肩表示出自己的遺憾，隻是那雙看著紀嶼的綠眸，卻怎麽看也不像是遺憾。

  　　紀嶼沒有察覺，看著葉鞘站了起來後便向森林走去。

  　　落在後麵的葉鞘無聲地笑了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