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獸潮
作者:左岸逢燈      更新:2022-09-27 09:52      字數:3336
  第19章 獸潮

    溫熱的水流衝刷在身上,紀嶼在噴頭下麵仰起臉,水流漫過他的臉頰,落入脖頸,順著肩頸滑落下去,有一點點癢。

    燈光是暖黃色,照的燈下的紀嶼皮膚像融了一層燭光,暖玉一樣。他睜著血眸,如蝶般的長睫上還有幾滴晶瑩的小水珠。

    他在燈光下靜默了半響,任憑水流滑過,過了一會兒,他抬起手,細長的手指觸碰到了後頸。

    空氣中沒有傳來什麽味道。

    紀嶼緩緩地放下手,神色卻並沒有放鬆多少,仍然有著心事。

    良久,他拿起換洗衣物,推開了門,從水汽繚繞的浴室走了出去。

    發尾還有點潮濕,紀嶼拿著一條白毛巾擦拭著頭發,走出來卻並沒有看見葉鞘的身影,他坐的地方附近倒留下了一塊星源石,孤孤單單地丟在桌子上。

    紀嶼將它撿起來,打量了幾下,然後隨意地放在一個抽屜裏,繼續擦拭頭發。他的黑發垂到腰際,帶著濕漉漉的潮意,雪白的衣襟被滴下來的水珠打濕,黏在精致的鎖骨上麵,細白的皮膚上,紅眸像是寶石一樣。

    桌上還放在熱水,紀嶼接了一杯捧在手上,微微冒出來的熱氣蒸得他手心泛紅,他便一隻手拿著,淺喝一口。

    之前聽葉鞘那麽一提,紀嶼發現自己也餓了,可是有了之前在城外吃烤肉的經曆,這難喝的營養劑實在難以下咽。他捧著水坐在庭院裏,有些微微的走神,目光放鬆地看著庭院。

    庭院很大,也許是因為這兒地實在是廣闊,而蟲又很稀少,除了和帝都完全脫節的生活節奏外,至少這兒的房屋麵積算得上不錯,這兒庭院的麵積拿到帝都值不少的信息素點,而且還要算上軍功才能勉勉強強領到資格。

    庭院沒什麽樹,隻牆壁上爬了一些藤蔓,被秋意染黃了葉尖,伸向了院門。

    忽地,那葉片顫巍巍地一動,門外傳來了熟悉的大吵大鬧。

    “放開我!我隻是路過,,放開我,我什麽都沒幹,”

    之後便是葉鞘熟悉的聲音,像琴弓撥弄著上好的弦,明明該是十分悅耳的聲音,可從葉鞘口中說出來,懶洋洋的又帶著熟悉的欠揍,“嗨,小蟲子,又見麵了。”

    白華惱羞成怒,“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啊,我太傷心呢,你竟然不認識我,明明我們前幾天還見過。”

    “,”

    “真不記得了?那可真是太遺憾了,我記得,”他語氣低緩,“我當時的刀刃可差一點就割開了你脆弱的皮膚呢。”

    “別,別說了。”

    “想起了嗎?”

    紀嶼靜默了一瞬,他還以為葉鞘已經走了,沒想到沒走,還碰上了白華兩蟲在門外拉拉扯扯,主要是葉鞘單方麵地戲弄白華,白華被迫遭受到了他的戲弄,還迫於武力壓力不得不服從。

    紀嶼走過去打開門,白華看見他眼睛一亮,像看見了救世主一樣,雙眼眨巴眨巴著就想讓紀嶼救他。開玩笑,那天紀嶼可是擋下了這個雌蟲一刀,並且這個雌蟲竟然還沒生氣,自此以後,紀嶼在白華心目中的形象越發高大。

    葉鞘顯然也注意到了白華求救的眼神,他哼笑一聲,甩了甩手,側身轉過來,看向站在門口的紀嶼。

    “我坐在椅子上無聊,恰好看見他鬼鬼祟祟地在屋外徘徊,不知道要幹什麽。”

    “什麽叫徘徊,我就是正常路過,怎麽,走走都不行?”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紀嶼在的緣故,白華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有底氣了。

    可葉鞘比他高上不少,他說話的時候還要抬頭看葉鞘,這越抬頭底氣越發小,嗆聲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他幹脆偏過了頭,不再看向葉鞘。

    見他倆終於停了下來,紀嶼問站在前麵的白華,“找我有事。”

    “嗯,是有事。”白華猶猶豫豫地講,怕紀嶼不耐煩,他連忙補充,“不算什麽大事。”

    白華看了紀嶼一眼,見紀嶼沒什麽表情,隻是安安靜靜地等著他講話,他鬆了一口氣,接下去講,“最近這個日子是獸潮期,巨木之森的大型星獸會變得格外狂躁,喜歡單獨行走,因此很多小型甚至中型星獸都會遷移到城外來。這些星獸大部分都是食草的,脾氣溫順,因此很多雌蟲都會借著這個時期組隊去賺貢獻點。”

    見紀嶼沒有心動,白華有些急了,“我好不容易才加入第三街區的小隊,還空著一個位置,以你的實力肯定可以的。獸潮期過去後就是寒冰時節了,到時候星獸都進入冬眠,植物也枯萎了,不攢貢獻點,很難挨過冬季的。”

    紀嶼一怔,沒想到白華竟然這麽為他著想,可惜的是,因為葉鞘的發現,他們還有別的事情在身,紀嶼不得不謝過了白華的好意。

    白華難掩失落,“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勸你了。”

    他再三說道,一定要趁著在冬季之前攢夠貢獻點,說之前有很多新來的雌蟲就因為不知道這些,在入冬之前身上沒有攢夠足夠的貢獻點,不僅換不了吃的,還連房子都被內城給收了。在半厄城這個地方,可沒什麽好心的雌蟲收留他,等再發現他的時候,整個雌蟲已經被凍得青紫,死在了大街上,最後被第五軍區的軍雌嫌棄地把屍體丟出城外。

    白華又說了一大堆,紀嶼都被他說的腦袋漲昏昏的,可是紀嶼向來最無措的事情,就是麵對別的蟲的好意,而且他在白華的語言攻勢下也搭不上什麽話,隻能這樣靜靜地站在旁邊。

    葉鞘在旁邊聽的打了幾個哈欠,見白華一個話題翻來覆去地講,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最後終於不耐煩了,說了一聲“我餓了”抓住白華的後領把他給扔了出去。

    白華有些怕他,而且確實自己說的有些太多,但是紀嶼幫了他很多,他就想要通過自己的方式來報答他。可是他的能力又弱,等級又低,唯一有用的,怕是隻有對半厄城的熟悉程度了。

    葉鞘把他丟在門外,白華沒敢多看他一眼,連衣領都沒來得及整理,就想要走。

    但這次葉鞘竟然非常意外地開口說話了,他語帶好奇,不可思議地問,“像你這種蟲子,到底是怎樣被流放進來的?”

    “我,”白華捏緊了拳頭,臉色蒼白,一句話卡在喉嚨,怎麽樣說不出話來。

    葉鞘綠眸眯起,“希望你沒懷什麽不好的心思,不然我不介意親手捏死你。”

    他嘴角揚起,“你要知道,看著一張雪白的臉在手上逐漸變得紫紅,最後死去,那可真是,一件愉悅的事。”

    白華臉徹底白了。

    葉鞘看了他良久,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毫無陰霾,露出漂亮的臥蠶,綠眸像一灣碧水水光粼粼,他歪頭說道:“騙你的,別當真。”

    白華徹底一句話都說不出,手腳並用地被嚇走了。

    在後麵的葉鞘收起了笑容,深深看了白華離去的背影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他轉身,哼著歌走了進去。

    庭院傳來他第三次抱怨的喊聲,“我餓了!”

    還有一聲平靜的回答,“喝營養液。”

    最後還是在葉鞘死活不幹的情況下,還有紀嶼也不想喝那難喝的營養液的情況下。想了想這半厄城中所有能夠交易的地方,內城太貴,被紀嶼直接略過。

    除此之外紀嶼能夠想到的隻有第十街區廢墟下的黑市,上次來匆匆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注意到,想徹底地融入半厄城,首先要融入這兒的黑市。

    紀嶼穿上了之前白華給他的黑袍,葉鞘可沒什麽黑袍,聽說了裏麵還要隱藏身份的規定,葉鞘挑挑眉,最終還是幻化出一張黑色的麵具扣在了臉上。

    仔細看這黑色的麵具雖然顏色隻有一種,但上麵竟然還有非常精致的雕刻花紋,花紋非常的漂亮,被葉鞘戴在臉上簡直透露出一種驕奢淫逸的大貴族氣息。

    幸好紀嶼之前做過標記,兩蟲順著標記很快來到了第十街區,進入那棟大樓,推開大門的時候,紀嶼想起來了門背後的浮雕,他手一動,葉鞘察覺到了他的反應,轉過頭來問,“怎麽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紀嶼想了想,拉開大門,向葉鞘示意了那塊浮雕。原以為葉鞘隻會草草掃一眼,看一眼就罷了,沒想到他低垂著頭,認認真真看了不久。

    紀嶼手指一動,這是,知道點什麽?

    葉鞘看了幾分鍾,都沒說話,就在紀嶼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的情況下,葉鞘伸出了手,細長的手指撫摸上浮雕上的絞刑架,然後順著往下,在被吊死的蟲子上輕觸一下,抽了回去。

    他終於開了口,語氣一反之前,是少有的平淡,“一隻被吊死的雄蟲。”

    紀嶼在昏暗中隻看得見葉鞘的側臉,他低垂著眼睛,眼睫如墨,紀嶼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此時此刻,他卻敏感地發現葉鞘少有的沉默了,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層靜謐。

    紀嶼感知到了這份情緒,但卻品不出來,這是悲傷,還是憐憫,亦或者諷刺?

    紀嶼沒接著問下去,盡管他很好奇,但這點好奇卻並不代表著要去問葉鞘不願意提起的事,於是他轉移話題,向下麵的過道走去,對身後的葉鞘說,“走吧,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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