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菲菲這兩天大姨媽剛走，原本以為昨天應該幹淨了，昨天早上就沒有墊護墊。

  　　沒想到後麵中途上廁所發現還有一點點，雖然後麵及時換上了護墊，但是內褲還是留了點痕跡。

  　　也真的隻有一點點，如果沒有認真看基本不會發現。

  　　偏偏這會兒兩個人離得那麽近，他眼神又好，一下就發現了。

  　　江菲菲整張臉漲得通紅，再次後悔自己就不該和他一起洗衣服。

  　　尷尬地恨不得把整條內褲扔了。

  　　林軒眼角餘光見她不動了，有些疑惑地瞥了眼她手裏的小玩意兒。

  　　江菲菲連忙用手擋住，“不許看。”

  　　林軒愣了愣，飄忽的視線在她臉上頓了頓，隨即默默收回了視線，低頭繼續洗自己的衣服。

  　　這時，屋裏傳來一陣十分歡快的手機旋律，這次是江菲菲的手機。

  　　胡亂拿衣服往上麵一蓋，她凶巴巴地警告他，“我接個電話，你不許偷看。”

  　　說完匆匆衝了下手便走了。

  　　望著那道朝堂屋跑去的嬌小身影，林軒眼中掠過一絲迷茫，低頭，視線在她洗了一半的衣物上頓了頓……

  　　江菲菲在房間床頭櫃上找到還在響著的手機，她抬手接了起來。

  　　電話剛接通，那頭便傳來葉曉敏緊張兮兮的聲音，“菲菲你昨晚沒事吧？”

  　　江菲菲一愣，“我能有什麽事？”

  　　葉曉敏歎了口氣，“在我麵前你就別裝了，那個傻子昨晚欺負你了沒？”

  　　“傻子？”

  　　江菲菲眨了下眼，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林軒，她皺了皺眉，“曉敏，我知道你心裏對他有些偏見，但是現在我已經嫁給他了，他就是我的丈夫……”

  　　停頓了一下，她語氣微沉，“你再這樣說他我會生氣的。”

  　　兩人認識這麽多年，葉曉敏從沒聽她用這麽重的語氣和她說話。

  　　她怔了一下，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江菲菲，我好心好意關心你，你居然為了那個傻子跟我生氣？咱倆什麽關係，那傻子算什麽？虧我整天擔心你來著……弄了半天，敢情就我在這鹹吃蘿卜淡操心……”

  　　“不是……曉敏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菲菲有些無奈，然而葉曉敏壓根兒不聽她解釋，反而聲音越來越激動，“大家都知道他什麽情況，對，他不是傻子，他是自閉症，可是他的智商和情商都遠遠低於同齡人，在大家眼裏，其實和傻子也沒什麽區別。你別告訴我你真打算和他過一輩子？沒錯他是把你從江家的魔窟救出來，但是錢你可以慢慢還啊，幹嘛一定要把自己賠上，你還這麽年輕，就算不和趙致遠在一起，也有其他正常的年輕男人啊？一個傻子，值得你這樣嗎？”

  　　江菲菲原本是想要好好和她說的，然而聽到她一口一個傻子的叫林軒，瞬間也有些來氣了，“曉敏，我知道你現在是大學生，又有周祖遠那樣條件好的男朋友，但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樣的運氣，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看不起我老公，你要再這樣說他，以後我不理你了。”

  　　“江菲菲你什麽意思啊？”那頭葉曉敏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我是大學生怎麽了？我有看不起你嗎？我不過就是覺得那個傻子配不上你……”

  　　她點了點頭，氣得怒不擇言，“行啊，既然你那麽喜歡那個傻子那你就跟他過去吧，斷交就斷交，你當我愛熱臉貼冷屁股！”

  　　“曉敏我不是……”

  　　江菲菲話還未說完，卻發現那頭電話已經掛掉了。

  　　看著結束通話的頁麵，她重重歎了口氣，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鬧成這樣？

  　　明明兩人是最好的朋友，偏偏就在林軒這件事上想法完全相悖。

  　　回想剛才葉曉敏說的那些話，她眼神微微一黯。

  　　她知道曉敏是為了自己好，也知道她一直想撮合自己和趙致遠，但關鍵是趙致遠那樣的人，根本不適合她……

  　　仰頭望了眼窗外澄澈透藍的天空，她苦笑了一聲，或許從她出來打工而葉曉敏去上大學開始，兩人的眼界和觀念就不大一樣了……

  　　在屋裏呆坐了好一會兒，江菲菲出去的時候林軒已經洗完了自己的衣服，正準備晾衣服。

  　　見她出來，他眼神微微一亮，下一刻，卻見她無精打采地朝洗衣池走了過去。

  　　他眼中染起幾分疑惑，明明剛才還生氣勃勃的，這會兒怎麽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莫名其妙和閨蜜吵了一架的江菲菲這會兒心情確實不大好，木木地走到洗衣池前，正準備繼續洗衣服，卻在看見盆子裏被洗淨擰幹的內衣褲時，瞬間怔住了……

  　　她轉過頭，就見那邊正在曬衣服的男人轉頭飛快收回了視線。

  　　江菲菲表情愣愣的，“呃……是你……幫我洗的嗎？”

  　　院子裏一片寂靜，外麵傳來陣陣蟬聲，晨風輕輕吹過，有洗衣皂的清香縈繞在鼻間。

  　　聽見她的話，那邊正把衣架掛上去的男人抿了抿唇，表情顯得很嫌棄，“菲菲，洗不幹淨。”

  　　江菲菲：“……”

  　　低頭攤開了小內褲，發現連上麵那一點汙點都已經被清洗幹淨了。

  　　從記事起陶美枝就讓她自己洗衣服，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幫她洗，還是一個男人……

  　　想到這兒，她臉頰燙了燙，偷偷望了眼站在晾衣繩後麵的男人。

  　　些微晨光落在他臉上，光暈仿佛給他鍍了層光，側臉顯得更加立體清雋了。

  　　雖然知道他隻是單純強迫症作祟，但她還是感到心頭一暖，衝他盈盈一笑，“林軒你真好。”

  　　林軒兀自曬著自己的衣服，他臉上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有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

  　　江菲菲一直以為林軒隻是掌握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然而僅僅一上午的時間，就完全顛覆了她對他的固有印象。

  　　曬完衣服後，他開始打掃房間，掃地、擦桌椅、拖地……幾乎每個角落都沒有落下。

  　　單單這樣看起來，其實他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

  　　甚至比很多男人都要勤快愛幹淨。

  　　中途江菲菲想要幫忙，結果林軒不是嫌她桌子沒擦幹淨，就是不滿意她的步驟……

  　　後麵他拖地的時候她被趕去院裏，眼睜睜看著那麽個身高快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像隻勤勞的小蜜蜂似的，在屋裏忙前忙後，將他們的房間和堂屋都打掃地一塵不染……

  　　看得出來，就算是打掃衛生，林軒也有他固有的一成不變的程序，剛才被她打亂的時候，他整個人就顯得很暴躁，就和早上他發現她把他的早飯吃掉時反應一樣。

  　　打掃完衛生後，林軒又給院子角落裏的那些花花草草澆水、除草，江菲菲知道這些都是他奶奶在的時候養的，於是就主動湊上去幫忙，好在這次總算沒有被嫌棄。

  　　中午飯也是林軒煮的，這個真不是江菲菲擅長的領域，她除了煮泡麵還行，其他的都不咋地，以前在江家的時候沒少被陶美枝冷嘲熱諷。

  　　不過她也不挑食就是了。

  　　然而當她看著桌上那幾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時，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青椒炒魷魚、紅燒肉、魚香茄子搭配玉米海帶湯……

  　　家裏的夥食真好啊。

  　　聞著撲鼻的香味，江菲菲迫不及待伸手想要撚塊紅燒肉嚐嚐，結果連盤子都還沒碰到就被一隻大手攔住了。

  　　愣愣抬頭望過去，就見一道飄忽的視線掠過她臉上。

  　　“洗手。”

  　　江菲菲摸了摸鼻子，“忘啦。”

  　　說著起身去洗手，等到她出來的時候，發現林軒已經把兩人的飯都打好了。

  　　想起早上他還以為她吃了他的飯而對她大吼大叫，她不由在心裏偷笑了一下，也不是沒有進步嘛。

  　　但是當她走到桌邊，看見麵前那碗頗具分量的米飯時，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呃……這碗是給我的嗎？”

  　　對麵林軒正忙著擺弄筷子和勺子，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江菲菲眉頭一皺，“這……這也太多了吧，我哪裏吃得下？”

  　　滿意地將筷子擺整齊後，林軒終於抬頭掃了眼她一眼，視線掃過她的兩條瘦胳膊，眼底浮現一絲嫌棄，“奶奶說要好好吃飯。”

  　　“我怎麽沒有好好吃飯了？”

  　　江菲菲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沒覺得自己哪裏不對勁啊。

  　　林軒收回視線，語氣十分肯定地說了個字“瘦。”

  　　“哪有？”

  　　江菲菲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脯，等到他的目光落過來時又迅速反應過來，倏地漲紅了臉，雙手環胸防備地望著他，“你你往哪兒看呢？”

  　　林軒對她的反應有些茫然，他眨了眨眼，語氣仿佛教育不聽話的小朋友。

  　　“多吃米飯才能長高。”

  　　“……”

  　　江菲菲脖子一抬，倏地瞪大眼睛，“我我……怎麽說也快一米六，哪裏矮了？”

  　　林軒沒說話，隻抬手在自己胸口比了比。

  　　□□裸的鄙視啊。

  　　被傷到自尊的江菲菲炸毛了，直接繞過桌子想要教訓他，“就你高！”

  　　見她氣勢洶洶衝過來，林軒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長腿一邁就躲開了。

  　　江菲菲跟著追過去，她追得急，他跑得也快，於是兩人從偌大的堂屋追到院子裏繞了一圈又回來……

  　　林軒遊刃有餘地在前麵跑著，不時停下來等一等她，嘴角不知不覺揚起了笑，隻覺得這樣被她追著十分好玩，偏偏她又追不上自己，就像貓逗老鼠一樣……

  　　跑了幾圈，江菲菲連他衣角都沒碰到一下。

  　　又累又餓實在跑不動了，敵我力量實在太過懸殊，索性直接放棄。

  　　不遠處的林軒還等著逗她，卻見她喘著氣坐回飯桌前。

  　　他也跟著慢慢走回來，掃了眼麵頰通紅的女人，“菲菲，笨。”

  　　“你等著……等我吃完再來治你……”

  　　江菲菲大口扒著飯，決定化憤怒為吃欲，這一折騰，肚子更餓了。

  　　結果吃著吃著，居然真把一大碗飯幹完了。

  　　當然，林軒飯量更大，他吃了兩碗。

  　　喝完湯，江菲菲那叫一個撐，哪有力氣和他鬥，隻能癱在椅子上摸肚子。

  　　見林軒端著碗筷進廚房，江菲菲便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跟了進去。

  　　“哎，我來洗碗吧。”

  　　她說著湊了過去，“我雖然不擅長做飯，但是洗碗還是可以的。”

  　　剛說完，忽然感覺頭頂一道鄙夷的目光落了過來。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男人嫌棄的聲音。

  　　“菲菲，洗不幹淨。”

  　　“呦嗬……”江菲菲望著他，頓時就不服氣了，“洗個碗我還不會嗎？”

  　　然後一把從他手裏搶過洗碗布，“等著瞧。”

  　　林軒眨了眨眼，被她硬擠到了旁邊。

  　　……

  　　十來分鍾後，江菲菲滿意地看著放在瀝幹架上那一堆整潔幹淨的碗碟，擦了把額頭的汗。

  　　“這不是洗得好好的？”

  　　林軒看了看，指了指其中一個碗。

  　　江菲菲一愣，才發現碗沿上沾了點微乎其微的飯渣，不認真看根本發現不了，她尷尬一笑，“意外意外。”

  　　連忙把那個碗抽出來重新洗了一下。

  　　林軒又拿起一個碗，撚了撚碗底，“油。”

  　　江菲菲疑惑地接了過來，才發現碗底居然還有一小點油漬。

  　　“我馬上重新洗。”額頭上的汗再次冒了出來。

  　　“這裏。”

  　　“我再洗。”

  　　“這裏。”

  　　“給我。”

  　　……

  　　終於全部檢查完畢，江菲菲也幾乎把這些碗都重新洗了一遍。

  　　隻覺得崩潰不已，明明自己洗得時候都感覺好好的，為什麽他就能發現那麽多問題？

  　　而林軒視線輕飄飄地掠過她臉上，語氣愈發肯定，“菲菲洗不幹淨。”

  　　江菲菲：“……”

  　　是你太幹淨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