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作者:
崔驚鵲 更新:2022-09-22 22:22 字數:11188
第033章
別墅裏布置了陣法,沒什麽事能瞞得過戚泉,她知道靈生馭使了一隻小麻雀,也知道小麻雀的去向。
原著裏,戚映雪的偽裝騙過了所有人,在她的襯托下,真千金顯得衝動無腦、愚蠢蠻橫。
但除此以外,她沒做其他更加傷天害理的事,一點黴運給她已經足夠了結因果。
“謝謝你幫我出氣,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教訓,可以了。”戚泉笑著說道。
她眼裏帶著淺淺的笑意,像無暇的寶石,光彩奪目。
靈生唇角不自禁翹起,眉眼格外生動。
他當著戚泉的麵,掌心生出一團黑氣,將黑氣投出去,幾秒後,又收回來。
係統:【大佬,他這啥意思?】
戚泉:【意思是,他送給戚映雪的黴運已經收回來了。】
【哦哦,他怎麽還不說話?】
戚泉瞥了一眼青年的脖頸,被困山洞時,他的脖頸被極小的鎖圈扣住,鎖圈深入血肉,非常人所能忍。
他卻承受了十幾年。
若非天生靈體自愈力強大,他早就不成人形。
“大師,韓警官來訪。”房間外,蘇融溫潤的聲音響起。
戚泉:“知道了。”
她起身離開房間,靈生緊隨她身後。
戚泉頓住,回頭看他:“今天作業完成了?”
靈生:“……”
他委屈地垂下頭顱,調轉方向。
戚泉進了客廳,見到韓勉。
韓勉來是有事相求。
他這些天忙於查案,眼球泛著紅血絲,聲音熬得有些啞。
“戚大師,寧天師他們見到了那個女孩,我們打算將計就計,假扮馬思思回龍潭市,順著她叔叔馬誌這條線索往下查。寧天師說玄門有一種幻術,可以偽裝成別人,他可以做到。但這個案子很大可能跟玄門有關,如果我們碰上玄門高手,大概率會被識破。”
“所以呢?”
“所以,您能不能撥冗跟我們去一趟龍潭市?”韓勉羞愧道。
戚泉:……
【大佬,您是不是很想拒絕?】係統已經相當了解她的死宅屬性了。
【龍潭市,好遠。】
係統:噗。
其實開車也就兩個多小時。
戚泉端著茶杯:“寧摯可以的。”
“寧天師說,四級天師太弱了,如果遇上勁敵,恐怕處理不了。”韓勉也很無奈。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麽辦案啊。
戚泉:……
什麽時候,四級天師都能說太弱了?
【大佬,你想啊,寧摯來一趟龍江市,碰到的天師全都是四級以上,最弱的秦若都是四級,丁集和嚴午是六級,你就更別說了。】
這怎麽可能不打擊自信心?
戚泉:……
係統調侃道:【大佬,您的小說還有素材可寫嗎?不如出去走一走,找找靈感,采采風。】
戚泉:有道理。
《豪門日記》現在就是她的命,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也得出趟遠門。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
韓勉心下一鬆。
“韓警官先去外麵稍等片刻,我有幾句話想要交待家裏人。”
韓勉應聲而出。
戚泉召集三鬼一人在客廳開小會。
“我去一趟龍潭市,你們在家裏都聽蘇管家的話,在我回來前,最好不要出門,別墅的陣法可以抵擋八級以下天師的攻擊。”
蘇融明白:“天師協會昨天丟了麵子,肯定會來找回場子。”
“去幾天啊?”薛虹理了理黑色的裙邊。
戚泉:“看情況。”
“大師,你們是不是要去抓罪犯?”齊正雙目發亮。
戚泉點點頭。
“太好了!”
“還有你,”戚泉看向靈生,“暫時不要隨便動用靈力,好好學習。”
靈生眼睫輕眨,表示聽進去了。
【唉,估計要好幾天看不到靈生了,心塞。】係統難過地嘟囔。
戚泉起身:“話就這麽多,散會。”
“大師。”蘇融叫住她,從廚房拿出一個木質飯盒,“裏麵是我做的小點心,路上吃。”
係統:【哇,蘇管家好賢惠!愛了愛了。】
戚泉:【那你到底愛蘇管家還是愛靈生?】
她笑著接過盒子,“辛苦了。”
【不能兩個都愛嗎?】係統很糾結。
靈生看到她臉上的笑,若有所思。
戚泉輕裝簡行,路過前庭天井時,忽然被人拽住衣袖。
是靈生。
他遞給戚泉一枚白色玉牌。
玉牌掌心大小,四四方方的,正麵刻著一隻小麻雀,其餘地方都平整光潔。
這玉估計是從家裏庫房拿的。
戚泉從不吝嗇自己人,家裏的東西大家基本都能用,提前跟管理庫房的蘇融申請一下就行。
【大佬,靈生送你玉牌幹什麽?】
【裏麵儲存了不少靈氣,關鍵時候可以續命呢。】
係統:【哇!我太愛靈生了!】
戚泉收下靈生的好意,笑著問:“麻雀自己刻的?”
靈生點點頭。
“很好看。”
靈生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他的瞳仁比尋常人要淺上幾分,顯得格外清澈,倒映著戚泉的身影,方寸之間皆是她。
“我走了。”戚泉見他如此聽話可愛,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靈生點點頭。
戚泉利落轉身,漸漸消失在院門外。
她走之後,家裏的人和鬼心裏都像空了一大塊,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我去修煉。”蘇融留下一句回房間。
他現在是戚泉第一,修煉第二。
薛虹輕歎一聲:“我去看書。靈生,記得做卷子。”
齊正撓撓頭,“那我看電視吧。”
三鬼分開,靈生回到房間,做了一會兒卷子,又默默打開供他教學的平板,找起了美食視頻。
*
戚泉跟韓勉坐一輛車。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是頭一次出這麽遠的門。
從龍江市到龍潭市,全程二百多公裏,高速沿途的風景沒什麽值得欣賞的。
戚泉靠在後座昏昏欲睡。
係統突然驚叫一聲:【大佬!你出差的話,小說更新怎麽辦!】
戚泉懶洋洋道:【請假。】
都出差了還要碼字嗎?
【不行,不能總是請假,你可是作者,要對讀者們負責!】係統是個寫手係統,特別在意這個。
戚泉找借口:【我沒帶電腦。】
【手機也能寫!】
【……】
她自動屏蔽了這句話,開始催動體內靈力進行修煉。
係統不得不感歎,雖然宿主在寫文上過於懶散,但在修煉上絕對比誰都勤快,真的是無時不刻不在修煉。
天賦頂尖還不忘勤奮,可見這麽高的修為也不是白得的。
到達龍潭市高速路口,已經是下午四點。
車速放緩,開始過ETC。
韓勉坐在副駕駛,扭過頭喊了戚泉一聲。
戚泉睜開眼。
“大師,馬上下高速了,剛才兄弟單位發我消息,馬誌已經在網上購買了去龍溪市的票,打算根據衛桓央提供的地址去找馬思思。”
雖然衛桓央昨天就說了地址,可馬誌沉迷賭博不可自拔,等輸光了錢,才想起來這回事兒,正好給了韓勉他們時間。
戚泉頷首:“那就盡快過去。”
開車的小警員忍不住道:“韓隊,我不是很明白,那個衛桓央能算出地址,卻看不出馬思思父母雙亡?而且泄露公民隱私,這違法了吧?他不怕被抓?”
韓勉皺著眉:“大概吧。”
他其實能理解這種人的想法。
他辦理過很多案子,其中不乏涉及社會上流人士,這些人大多傲慢,並不把普通人看在眼裏,他們根本不會考慮“細枝末節”。
隻擁有財富的人都是如此,更何況擁有特殊能力的玄門中人?
恐怕身懷絕技的人,凡俗的法律對其根本沒有約束力。
衛桓央不過是大多數玄門人的縮影。
不過,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一片赤誠的寧摯和陳飛祿,比如看似慵懶淡漠實則仁慈和善的戚泉。
如果官方真的決定建立隸屬於自己的天師隊伍,這三個人絕對是要爭取的。
“咦?”小警員驚訝地看向前方,敏銳發覺不對,“怎麽突然起霧了?”
戚泉掃了一眼,輕輕敲了一下車窗,靈力化作數道細錐,沒入前方霧氣,噗呲幾聲後,霧氣盡皆散去,甚至帶了幾分迫切。
真是見了鬼了。
韓勉無奈扶額,自從開始處理靈異案件後,他的世界觀已經開始崩塌。
現在都能把霧氣擬人化了。
“大師,剛才那個是什麽?”他問。
戚泉:“某些鬼怪設的路障罷了。”
“路障?”
“你過高速收費站不是要交錢?”
小警員懵了:“剛才不已經扣了?”
“陽間和陰界不是一個體係。”
“那憑什麽收咱陽間的錢?”小警員瞪大眼睛,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戚泉看向委屈逃走的霧氣,笑道:“可能是看出來你們善良,好欺負。”
“……”
詭異的霧氣隻是個小插曲,車子順利匯入城市主幹道。
相比龍江市,龍潭市的經濟稍微遜色一些,車道不僅少一個,還特別狹窄。
馬誌住在城西老舊的小區。
他們抵達的時候,馬誌恰好拎著包,帶著他兒子往小區外趕。
戚泉看了馬思思近期的照片,在臉上施了個幻術,變成馬思思的模樣。
“神奇!真神奇!”小警員震驚感歎。
戚泉獨自下了車,拐過街角,正麵跟馬誌父子碰上。
兩人一見她,就跟見到金元寶似的。
“思思!”馬誌滿臉紅光地迎上來,“真是思思!這麽多年沒見,變漂亮了。”
馬誌兒子一臉臭屁道:“怎麽回來了?在外麵混不下去了?”
他打量戚泉的穿著,眼底露出一絲不屑。
戚泉出門圖方便,隻穿了一套灰色運動服,是她自己做的,沒有品牌,馬誌兒子沒看到標識,以為就是地攤貨。
他跟人攀比慣了,下意識評估多年不見的堂妹。
戚泉不會演戲,板著一張臉,生硬道:“難道不是你們故意在網上賣慘找我?我不回來,你們是不是打算去龍溪市?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知道,你們假裝我父母要幹什麽?”
“你看你,說的什麽話?”馬誌以為她真是在網上看到了,臉上掛著圓滑的笑,“你爸是我哥,你是我侄女,四舍五入不就跟親女兒一個樣?既然回來了,咱們先回家,晚上讓你嬸給你做好吃的。”
戚泉:“哦。”
【大佬,你演得真的很僵硬。】係統小聲吐槽。
戚泉:【上輩子出這種任務,我從來不參與。】
【哈哈哈哈,是因為演技太差嗎?】
【不,是因為手底下人才濟濟。】
係統:啊,被凡到了。
好在馬誌父子並不在意她的態度,而且好些年沒見了,關係生疏冷漠很正常。
反正她就一個女孩子,回都回來了,還能再讓她跑一次?
小區很陳舊,門口側麵建了一個垃圾屋,垃圾堆到很外麵都沒人管,蒼蠅嗡嗡嗡吵個不停,臭氣熏天。
係統有點心疼:【大佬,委屈你了。】
【委屈什麽?】
【這地方太髒亂了!】
戚泉:【哦,還行。】
【這叫還行?】
【嗯,我去過真正的垃圾場,在垃圾堆裏幹活。】
係統:啊這……
不是它有偏見,而是從它綁定宿主開始,宿主就一直表現得慵懶散漫,還特別愛享受,不像是能幹髒活累活的人。
原來是它狹隘了。
【大佬,對不起,我不該質疑您的職業素養。】
【嗯?】
【您是個愛崗敬業的好天師!】
戚泉:倒也不必。
馬家住三樓,房子很小,五十平,兩居室,布局非常逼仄,幾個人站一起,身都轉不過來。
家裏亂得很,茶幾上瓜子花生殼堆積如山,啤酒罐捏扁了隨手扔到沙發邊上,沙發的邊縫裏甚至塞了一隻煙頭。
屋子裏一股怪味。
係統:麻了。
戚泉環視一周,沒看到可以坐的地方,露出細微的嫌棄。
“你嬸嬸偷懶,家裏沒收拾。”馬誌裝模作樣地拿餐巾紙在椅子上擦了擦,“幹淨了,你坐啊思思。”
係統:【他好不要臉!明明是自己懶!父子兩人靠一個女人養家糊口還這麽詆毀,真無恥!】
戚泉有時候覺得,讓係統去學校代教思想品德課都不違和。
她一連抽了好幾張紙,慢條斯理地鋪滿椅麵,這才坐下去。
馬誌父子:???
“思思,你什麽時候變這麽講究了?”馬誌兒子頂著滿臉痘印,用一種極不尊重的目光打量戚泉,“變得很不一樣。”
雖然戚泉頂著馬思思較為普通的臉,但周身的氣質沒法掩蓋。
馬誌兒子有這樣的疑問也很正常。
“別廢話,說說吧,找我幹什麽?”戚泉端著表情問。
馬誌輕歎道:“人年紀大了,總喜歡想東想西回憶過去,那天看到你爸爸的照片,突然想起小時候的時光,就很想你爸爸。你是你爸爸唯一的骨肉,我、我……”
他說著說著,竟哽咽地抹起了眼淚。
係統:【這演技,屈才了。】
【人醜,不算屈。】
係統:大佬還是這麽一針見血。
“哦。”戚泉冷漠回應,作勢起身,“那現在看到了,我也該回去了。”
“別呀!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至少過一夜再走吧,你嬸嬸還沒見著呢。”馬誌急忙攔住他,“阿軍,你照顧著點思思,我出去買點鹵菜,再稱點肉,晚上給思思接風。”
馬軍自然點頭答應。
門開了又關,屋子裏隻剩下戚泉和馬軍兩人。
馬軍笑著問:“思思有談男朋友嗎?”
“沒有。”
“沒有好,沒有好。”他嗬嗬笑道,“你還年輕,可別被人騙了,不如在老家找一個,都知根知底的,還有自家人看著,肯定不會出錯。”
戚泉:“你自己都沒著落。”
馬軍:“……”紮心了。
他今年快三十歲,一事無成,家裏又窮,長得還有礙觀瞻,根本找不到對象。
可現在“馬思思”回來了。
另一邊,馬誌下了樓,過了垃圾屋,往附近的菜市場方向走,並撥通了一個號碼。
“良哥,是我,馬誌啊。”
“良哥今晚有沒有空?來家裏吃飯啊。”
“有約了?”馬誌笑嘻嘻道,“可您不赴我約,貨丟了咋辦?”
“對,找回來了。”
“行,就這麽定了。是是是,您放一百二十個心,不會跑的。”
沒過一會兒,天就擦黑了。
戚泉坐在椅子上靜靜修煉,馬軍則沒話找話,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她偶爾應兩聲,實則根本不在聽。
“對了,你知道‘六歲鬼童托夢’的事嗎?就發生在咱們市的寧桃縣,一個小孩被殺死在赤河村,十七年後托夢給他爸爸,他爸爸還真找到了屍骨,你說離奇不離奇?”
戚泉:……
嗯,相當離奇。
馬軍興致勃勃道:“說實話,我感覺寧桃縣那邊確實挺陰森的,說不定還真有什麽鬼怪。”
“怎麽說?”戚泉給他遞梯子。
馬軍看她感興趣,來勁了:“寧桃縣有座山你知道吧?昨天夜裏,幾個初中生好像因為打賭跑去山裏,結果失蹤了。幾個老師和家長去找,也失蹤了。事情鬧大,政府出動了不少救援人員,誰知道進去之後就聯係不上了。你說邪不邪乎?”
他忍不住抽出一支煙,正要叼嘴裏點火,餘光掃到戚泉作勢要走,連忙塞回去。
“你別走,我不抽了。”
戚泉重新坐下,她也就是虛晃一招。
門外傳來腳步聲,步履沉重,每上一個台階,似乎都要耗盡全身力氣。
腳步聲停在門口,鑰匙插到門孔,鎖芯轉動,哢嚓一聲,門開了。
外麵站著一個女人。
她穿著髒兮兮的襯衫和褲子,細瘦得像根竹竿,頭發亂糟糟的,隱現幾根白發,眼角的皺紋滿是滄桑,還有一些麻木。
卻在看到馬軍時,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馬軍不領情,語氣很差道:“哎呀,你身上是什麽啊?臭烘烘的。還有,這是思思,思思還記得嗎?她回來了,晚上在家裏吃飯,爸去買菜了,你在他回來之前把家裏收拾一下吧,髒死了!”
“哎!我這就收拾!”女人踏進門,看也沒看戚泉,直接衝到陽台,拿起掃帚和簸箕。
係統:【我要氣炸了!】
係統:【這兩個姓馬的就是社會的蠹蟲!渣滓!他們是把妻子和母親當奴隸使喚嗎?】
係統:【現在又想賣了馬思思賺錢!】
它簡直無法忍受!
戚泉不禁笑起來,係統有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等女人拖著勞累的身體收拾完客廳,馬誌回來了。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臉上有顆肉痣。
氣息尋常,不是玄門中人。
“思思啊,這是你良叔,還記得不?以前你們見過的。”
戚泉冷漠地說:“不記得。”
關於馬思思的事,韓勉在路上跟她詳細介紹過,當年就是這個肉痣男去她家裏,用一種評估貨物的眼神打量她。
馬思思從小父母雙亡,長這麽大靠的可不是運氣。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當時不動聲色,等他們走了之後,才悄悄跑路。
所以這麽多年,馬誌隻以為馬思思早就準備出去打工,並不知道馬思思看透了他的心思。
吳良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都24了吧。”
看似隻是閑聊,馬誌卻聽出他的意思。
這是嫌年紀大了,要壓價。
他忙道:“才24,還好。”
“嗐,良叔,思思還沒談過戀愛呢。”馬軍湊上前去,眼裏流露出幾分貪婪,“您可得幫咱們思思介紹個好的對象,差的不要。”
吳良從口袋裏抽出煙:“好說。”
眼見打火機湊近煙頭,馬軍立刻握住吳良的手,打哈哈道:“良叔,家裏悶,要不咱們出去抽?”
吳良睨他一眼,“行啊。”
兩人下了樓。
“良叔,我敢保證是一手的,您看能不能給我好價錢?”馬軍諂媚地給他點煙。
戚泉靈識探到樓下,聽得清清楚楚。
“你想要多少?”吳良一臉深沉地吞雲吐霧。
馬軍伸出一個巴掌。
“你還真敢要!”吳良嗤笑。
五萬,當他是冤大頭?
戚泉:五萬很多嗎?
一個人的前途和命運就隻值五萬?
“良叔,現在錢已經不值錢了,五萬塊能幹啥?最多買個雜牌二手車。”
吳良:“要看那邊滿不滿意。”
“行。”
抽完煙,兩人上樓。
戚泉實在待得不耐煩了,也不想在這吃飯,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別啊,飯還沒吃呢!”馬誌情急之下,用油膩粗糙的手去拽她。
戚泉側身避開,神色極冷。
她這麽不配合,家裏的三個男人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吳良和馬誌對視一眼,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往戚泉身上扔去。
戚泉:……
係統:……
就這?就這?
這是玄門中的迷幻符,當年齊正落湖就是因為嚴午給他貼了這個。
係統:【還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啊!】
戚泉配合他們的表演,在迷幻符的指引下,往他們設定好的方向走。
她下了樓,出了小區,打上出租車,在迷幻符的影響下,說:“去竹影新村。”
竹影新村在城東,走城市道路,差不多得一個小時。
司機怕路上無聊,問:“不介意聽會兒廣播吧?”
“不介意。”
廣播裏播報新聞:【……寧桃縣第一中學的學生在垚山失蹤,父母和老師進入垚山尋找,同樣失蹤。縣公安局、消防隊派遣數十名救援人員進山搜救,同樣失去音訊,下落不明……】
這個新聞跟馬軍說的一樣。
出租車師傅感歎一句:“之前就聽說這個垚山詭得很,沒想到救援人員都失蹤了,唉。”
【大佬,這麽多人都失蹤了,不會是有惡鬼作祟吧?】係統害怕地抱緊自己。
戚泉:【不是沒有可能。】
司機見她沒吭聲,以為她對新聞不感興趣,就調了個音樂頻道。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
戚泉站在竹影新村前,看著眼前這個隻比馬誌那個小區稍微幹淨一點的小區,沉默了。
這個邪修組織不僅做何建設那種富豪的生意,也做普通人的生意。
不過何超能和袁清那樣級別的美女明星結陰婚,而這個竹影新村的買主隻能找同樣經濟水平的馬思思。
邪修組織是真的很認真地在做生意。
浪費這麽長時間,她已經不耐煩了。
竹影新村某間屋子裏,男人和女人正焦急地走來走去。
“良哥說一個小時到,真的會到吧?”女人雙手緊握,望著供案上兒子的遺像,既緊張又期待。
男人道:“肯定會到的,你不信良哥,還能不信大師?大師,您等著急了吧?我再給您倒杯茶。”
桌子旁,長髯大師倨傲頷首。
“不必擔心,符紙不會出錯。”
“那就好那就好——”
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驚恐地望向窗外,嘴唇抖得根本說不出話。
窗外夜色正濃,隱約可見星星燈火。
一個女人浮空飄在窗外,靜靜地看著客廳,就像電影裏索魂的女鬼。
要知道,他們家可是在五樓。
“啊啊啊啊啊——”
女人尖利的叫聲驚醒喝茶的大師。
大師骨寒毛豎,猛地摔碎茶盞,就要掏出法器收了窗外的“女鬼”。
戚泉手指微動,長髯大師不由自主貼上窗戶,五官被擠壓到變形,眼珠子寫滿驚恐。
一個三級天師,在龍潭市的確可以橫著走,但遇上戚泉隻能算他倒黴。
此人身上泛著黑紅,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是魂飛魄散也不為過。
戚泉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勾了魂魄放進桃木牌。
屍體滑著窗戶倒下,依舊保持著生前驚恐無狀的神情。
男女主人:“啊啊啊啊啊——”
戚泉目光投向遺像,遺像旁站著一個驚懼萬分的年輕男鬼。
“別殺我!別殺我!”他跪到地上哭求道,“我連個戀愛都沒談過就死了,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戚泉眉眼泛冷,靈力擊中他的魂體,直接送他去輪回。
畜生道等著他呢。
她落回地麵,出了小區。
韓勉幾人已經等在小區外,寧摯和陳飛祿也來了。
“大師,您辛苦了。”陳飛祿遞上一杯熱飲,“咱們先去吃飯吧,餐廳已經訂好了。”
戚泉滿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和寧摯也辛苦了。”
“我們不辛苦。”寧摯搖搖頭。
他們去龍溪市是要保護馬思思的安全,沒想到那姑娘自己就很厲害,壓根不需要他們保護,而且馬誌因為賭博耽誤了去龍溪市的時機,他們並沒有付出多少精力。
居民樓內,聽到男女主人尖叫的不在少數,左鄰右舍全都打開門看熱鬧。
夫妻二人被戚泉嚇得奪門而逃,正撞上熱心詢問的鄰居們。
“這是咋了?”
“出什麽事了?”
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兒子因意外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狀讓鄰居們都懷有同情。
能伸手的盡量伸手。
夫妻二人拚命搖頭,“沒事,真沒事!”
有人眼尖,透過開啟的門縫,看到窗邊倒著一個人。
“你家怎麽有個人?”
“有人?誰啊?”
鄰居們直接衝進門,看到窗邊一動不動、麵露驚恐的長髯道士,全都驚叫起來。
有大膽的去摸他鼻息——
“死人了!死人了!”
“真的死人了!快報警!”
夫妻二人絕望地閉上眼,完了。
鄰居們報了警。
警察來了後,夫妻二人怕極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麽都說了。
警察:“……”
請大師給自己死去的兒子結陰婚,結果大師被窗外的女鬼殺死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你們說的良哥是誰?”警察問。
夫妻二人老實答:“就是給我們介紹女孩的人。”
介紹女孩結陰婚?
警察黑著臉道:“有聯係方式嗎?知道他在哪裏嗎?”
“有的,知道。”
於是,從未失利過的陰婚生意,就這麽被曝光。
圍觀群眾看夫妻二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死了兒子過於悲痛能理解,但結陰婚不是作孽嗎?
怎麽這麽糊塗呦!
在夫妻二人的坦白下,涉案人員包括吳良、馬誌父子在內,全都被傳喚到警局。
處理案件的老警察說:“這可能會是一起大案哪!”
經過審訊,馬誌父子、吳良全都交代了。
警察們滿心震驚。
誰能想到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還隱藏著這樣一條陰毒的生意鏈?
吳良在這條線上做了很久,在三級天師的庇護下,沒人發現他的蹤跡,即便警方發現有女孩失蹤的情況,也查不到這條線。
但他在審訊的時候也隻招供了龍潭市的生意鏈,至於其他地域的,他並不清楚。
“這也太惡心了吧!”年輕警員義憤填膺。
為了滿足“買家”的需求,他們從各地搜羅“平價女孩”,換取幾萬塊錢。
甚至有愚昧的父母,為了賺到錢,不惜把自己的女兒賣出去。
“就算結陰婚不會真的影響到那些女孩,可不管怎麽樣,都是很膈應啊!”
老警察深沉道:“不會影響?不見得。”
他辦的案子多了,一眼就看出今天這起案子的詭異之處。
“那對夫妻的筆錄裏說,窗外忽然出現一個女鬼,女鬼殺死了大師,對吧?”
年輕警員:“這不是他們胡扯的嗎?”
老警察瞥他一眼,“法醫鑒定怎麽說?”
“呃……”
好像的確沒查出來死因。
這一點確實匪夷所思。
老警察長歎一聲:“這世上,咱們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
馬誌等人接受審訊時,長髯天師也沒落下。
他的魂體被困在桃木牌裏,眼睜睜看著殺死自己的人在盡情吃喝,心裏麵別提有多不甘和怨憤。
他就這麽死了!
他可是三級天師!在整個龍潭市都少有敵手!
“你別瞪了,”秦若飄在桃木牌裏勸道,“六級天師碰上她都得灰飛煙滅,你一個三級天師,嗬。”
戚泉親自出手都是抬舉他了。
長髯天師:“……”
他怒瞪秦若:“你這個又老又醜的女人不配跟我說話!”
秦若:“……”
啊啊啊啊啊!她要殺了他!
戚泉吃完飯,當著眾人的麵,直接放出長髯天師的魂體,指尖靈力擊出,魂體變得凝實,落到地麵上,顯露身形。
“謔!”小警員驚訝出聲。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忍不住驚歎,同時悼念早已逝去的世界觀。
“你們什麽人?憑什麽殺我?知道我是誰嗎?”長髯天師憤怒道。
陳飛祿:“我們是正義使者,殺你是因為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但我知道你該死。”
係統鼓掌:【懟得好!】
長髯天師到嘴的話又憋回去了。
他目光閃爍,最終停留在戚泉臉上,故作深沉道:“年紀輕輕,自以為是,卻不知道惹下了什麽樣的大禍。”
戚泉:“丁集認識?”
長髯天師:?
“他死了。”戚泉笑了一下,“我殺的。”
長髯天師冷不丁一抖。
“他死得很慘,因為我動用了搜魂術,結果傀儡符自毀,他炸得灰都不剩。”
“……”
戚泉單手支著下巴,微微一笑,“你想跟他一樣嗎?”
長髯天師驀地頹然。
他當然認識丁集,那可是龍潭、龍江、龍溪三市地界的最強者,縱橫三市的六級天師,跟他打交道的都是三市有名的富豪。
哪像他,隻能在普通平民圈裏混。
可就是這樣的最強者,卻死在一個年輕女人手裏。
她到底是什麽人?!
“我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天師,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挺不人道的,我死有餘辜,您讓我去輪回吧。”
戚泉:【唉,一個個的,做錯事被捕後就想著去瀟灑輪回,毫無悔改之心。】
係統:【就是!不能輕易放過他!】
戚泉雙目微沉:“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讓你去輪回。”
天師說出的話,都有天道約束的。
長髯天師心下一鬆,顧不得許多,說:“我隻知道,做陰婚生意,為的不是錢。”
“那是為什麽?”陳飛祿問。
“我也不清楚。”
戚泉代入自己,上輩子和這輩子,她第一在乎命,第二喜歡錢。
那麽,這個組織的幕後之人,很有可能是為了命。
結陰婚和續命之間,能有什麽關聯呢?
她閉上眼,仔細回憶“典型案例”。
憑袁清的資質,在娛樂圈混出頭是遲早的事,算得上氣運亨通之人。當她被迫與何超綁定後,何超依靠她的生機和氣運隨意顯形,和常人無異,但袁清卻因此“災星附體”。
也就是說,袁清的生機和氣運會不斷地轉移到何超身上。
再然後呢?
戚泉隱隱有些思路,但並不明晰。
說到底,就算她是個全科天才,也有涉獵不足的地方,尤其是這種陰損的地方。
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任何陰謀詭異,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紙老虎。
她隻需要修煉再修煉!
戚泉揮揮手,讓長髯天師回到桃木牌。
“不是說好讓我輪回?”
戚泉漫不經心道:“你確定你說幹淨了?”
長髯天師:“……”
傀儡符還刻在靈魂裏,他不敢哪。
戚泉狀似隨意地瞄了一眼秦若。
秦若嚇得縮到桃木牌角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辱楚楚可憐了。
戚泉很清楚,秦若直到今天也沒說出全部的秘密。
這些邪修,對傀儡符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裏的。
她不理解,當個自由的天師不好嗎?非要給自己套上致命的枷鎖。
“大師,不問了?”韓勉詢問。
戚泉:“嗯,一個三級天師,接觸不到什麽核心機密。”
韓勉便不再問。
這條產業鏈,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龍潭市的事情隻能交給當地警方,我也不好插手。”他說,“大師是打算今晚回程還是明天回程?”
戚泉剛要開口,手機鈴突然響起。
是寧摯的電話。
他掏出手機,“二叔?”
二叔的嗓門大得很,從聽筒傳出來,戚泉幾人都聽到了。
“侄兒,咱寧家是得罪誰了啊!”
寧摯心弦一緊,“出什麽事了?”
“天師協會說你跟邪修勾結,要調查咱們寧家,寧家的所有天師都被吊銷天師證,他們還要傳喚你回來接受問責!”
“……”
天師協會出手了。
他問:“你們現在怎麽樣?”
“沒怎麽樣,都賦閑在家。”寧二叔唉聲歎氣,“侄兒,你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跟邪修勾結?”
寧摯神色冷然:“沒有。”
“我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但天師協會不會憑空針對你吧?雖然咱們寧家勢弱,但你有什麽事別自己扛著,要是真遇到困難,盡管跟我們說。”
“二叔……”寧摯轉過身麵對著牆,微微哽咽道,“從小您就教我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的道理,我不會做壞事的。”
寧二叔:“我還能不知道你什麽性子?說說吧,到底遇上什麽事了?”
“我在龍江市、龍溪市、龍潭市發現了一樁有玄門中人參與的陰婚生意鏈,我在某位前輩的帶領下,查到了一些線索,挖出了幾條線,您說,我有沒有做錯?”
寧二叔斬釘截鐵:“當然沒有!”
寧摯笑了下,“好,等我回去,再跟你們細說。”
他也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錯的是屍位素餐、是非不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