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是第一次(三更合一)
作者:甜久      更新:2022-09-19 11:02      字數:10050
  第18章 我是第一次(三更合一)

    他一陣風似的跑來, 紅著眼睛,張開雙臂像老鷹護崽,奶聲奶氣的聲音毫無威懾力, 卻讓徐海州為之一顫。

    喬安第一次叫他爸爸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鄰居們七嘴八舌把王斌喊住,好在王斌這人還算有點良知,磚頭沒往小孩身上掄。

    徐海州趕緊把兒子護在身後。

    王斌停了下來, 又氣又恨:“爸爸?”

    他指著徐海州,咬牙切齒: “小崽子, 他可不是你爸, 你這是認賊作父你知道嗎?”

    喬露緊趕慢趕追上來,把兒子牽住往後拽:“王斌,文化水平低就不要擺弄詞語了, 很容易讓人笑話好嗎?”

    小家夥緊張地揪住徐海州的衣擺, 從他身後探出腦袋, 用最慫的表情說出最凶的話。

    “他就是我爸爸!”

    “是個屁!他有哪點好?”王斌上下打量徐海州, 除了一張臉能看, 條件比得上他嗎?

    “他當你爹能給你買新衣裳嗎?能天天給你吃肉嗎?能給你買餅幹買糖嗎?老子對你這麽好你就一點不喜歡我?”

    “不喜歡你!”小家夥扭身抱住徐海州, “我不要新衣服,不要吃肉,我就要我的爸爸!你走開!討厭鬼!”

    小孩子能分得清誰是真的對他好, 王斌當初追求喬露的時候雖然也對喬安好過,但那些好都是有目的性的,他眼底的嫌棄喬安到現在都記得。

    他的好是假的, 是騙人的,這個叔叔根本就不喜歡他。

    他還推媽媽下水, 就像農村的陳二狗, 他們都是一樣的壞蛋!

    喬安童顏童語逗得鄰居們哈哈大笑, 直說這孩子養得好。

    “這孩子真懂事,還曉得護短。王斌,連孩子都嫌棄你,能別來這兒找存在感了嗎?”劉曉紅嗤笑他。

    王斌惱羞成怒,揚起板磚又要砸人,徐海州身體緊繃正欲對抗,那邊田家大姐走過來直接搶走了磚塊。

    最快速的解決方式往往以最簡單的形式出現。

    王斌懵了:“你他媽別多管閑事!還給我!”

    田嬸兒可不怕她,當初她當廠霸的時候這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

    “哎喲行了行了你!還想打我咋滴!大喜的日子別給我搗亂,趕緊回家去!小心我告訴你老子 !”

    “你告啊!我現在還怕他不成?”早就不是三歲小孩了。

    “行,你不怕,我怕!我現在就去叫你爸。”田嬸兒扭頭就走。

    “艸!”見田嬸兒真去了,王斌下意識追出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還挺會給自己找理由:“當著孩子的麵兒我不跟你動手,下次在街上見到我最好小心點!”

    徐海州冷笑,濃密的劍眉覆蓋在高挺的眉骨上,單是站在那裏,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劍,讓人不寒而栗。

    “你最好真的動手。”

    王斌冷不丁打了個顫,幾乎是跑著走的,方向不是繅絲廠,是王家大院。

    ……

    也不知道田嬸兒是不是真的去找王斌他爸了,總之鄰居們的幫助還是讓喬露很感動的。

    王斌的事兒在院子裏引起小範圍的討論,大夥兒圍了過來。

    劉曉紅歎著氣:“也怪我,當初就不該看上他的條件把喬露介紹過去。”

    其實主要也是王斌偶爾見過喬露,一眼就忘不掉,跑來劉曉紅這裏問她能不能給做媒,劉姐覺得既然他喜歡她,那應該會對她好才對。

    哪知道,其實這狗啊,真改不了吃屎!

    “不怪你,你也是好心。”陳嬸兒安慰她。

    劉曉紅的婆婆馮奶奶,拄著拐杖挪著小步子走過來,她頭發花白卻梳得一絲不亂,衣服和臉都捯飭地幹幹淨淨,眼神慈祥溫和。

    馮奶奶生了五個兒子,其中四個包括她的男人都是烈士,在這個院兒裏她是最德高望重的存在,她一發話,無端讓人覺得安心。

    “放心,王斌那小子就是個紙老虎,安心跟徐小子過你的日子就是。”拉過喬露的手拍了拍,這樣寬慰道。

    陳家嬸子也湊過來:“是啊,王斌就是個紙老虎,混不吝,有點臭錢囂張的很,你別放心上。”

    “他下次要再來,如果你男人不在就來找我們,我沒工作,天天都在院子裏待著呢!”胡家媳婦吳桂芳這樣嚷道。

    喬露心口一暖,覺得八十年代的鄰居也太親和太溫暖了。

    ……

    鬧劇結束後,喬安小朋友在家裏大哭了一場。

    哭得傷心欲絕稀裏嘩啦,誰也不曉得他為什麽哭,明明徐海州也沒被打,媽媽也沒被欺負。

    兩口子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尤其是徐海州,早在小家夥許多小細節中將他當成了親生骨肉看待,這麽一哭,心都碎了。

    “別哭,爸爸一定會讓你過上天天吃肉的日子。”

    他的指腹不似喬露那麽柔軟,帶著點薄薄的繭子,有點粗糙,卻比喬露的暖和,摸在臉上熱乎乎的,特別舒服。

    喬安就著徐海州擦淚的動作蹭了蹭他的手,淚水很快止住了,但整個人還是十分不安,在徐海州懷裏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搖著腦袋。

    “我不要肉,我要媽媽,我要爸爸。”小家夥缺乏安全感,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胡思亂想,

    這下兩口子總算曉得,這孩子原來是被嚇到了。

    喬露揉揉孩子的腦袋,安慰道:“不怕不怕,媽媽在這兒呢爸爸也在這裏,我們一直都陪著安安呀,沒人能把我們分開的。”

    “我們安安是男子漢,這點小挫折難不倒你的,對嗎?”這是第一次喬安主動窩在徐海州懷裏,那樣柔軟的一團,奶香奶香的,男人心底軟地一塌糊塗。

    喬安果然停止了哭泣,停下來吸了吸鼻子,鼻尖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子,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一晃一晃:

    “嗯……安安,安安想當男子漢。”

    指腹將他睫毛上的水珠擦去:“男子漢才不會輕易被壞人嚇到。”

    “嗯,我沒有被嚇到,媽媽。”喬安攤開手要媽媽抱。

    喬露笑著接過兒子,親他:“我兒子真棒,剛才保護爸爸的時候好勇敢呢。”

    小家夥害羞了,輕輕地說:“我、我不想他打爸爸,痛。”

    “那你保護爸爸,不怕痛嗎?”

    “怕。”說完想了想,喬安又搖頭,“我不怕,我是男子漢。”

    “媽媽的寶貝是男子漢,媽媽好高興,安安最棒了。”喬露繼續親他。

    “嗯!”小家夥用力點頭,他也覺得自己超棒!

    見兒子這麽喜歡徐海州,喬露心裏美滋滋的,這不就證明娘兒倆眼光一致嗎。

    “爸爸對我好,我對爸爸好。”看向徐海州時小臉紅撲撲的,略帶了點羞澀。

    徐海州輕輕在兒子額頭印上一吻,這是父子倆第一回 親密接觸。

    喬安聞到了他身上獨特的味道,有別於喬露身上的香香膏,他覺得爸爸的身上有一種更為醇厚的,像青草一樣的氣息,很好聞,是一種讓人心安的味道。

    “能有你和媽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從沒有哪一刻徐海州這樣覺得,自己真是撿到兩個寶了。

    —————

    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地也快,哄好後就跟沒事人似地,捧著他的小金魚玩了會兒,玩累了又爬上床睡了一覺,醒來時喬露晚飯都做好了。

    中午吃了肉晚上就吃素,喬露做了兩道菜,黃瓜炒雞蛋和白菜燉粉條,雖然沒葷腥,但喬露手藝好,父子倆吃得噴香,跟下飯館似地,沒一會兒就幹了個精光。

    夜幕降臨,院子裏漸漸熱鬧起來。

    這年代娛樂活動少之又少,大雜院裏的生活卻比筒子樓有趣。大家都是十幾二十年的老鄰居,隨便就著幾個話題就能聊得津津有味,男女老少聚在一塊兒不分彼此,熱鬧極了。

    喬露被熱鬧的氣氛感染,正想帶著兒子去跟鄰居打招呼,喬安卻突然捧著肚子說想上廁所。

    “媽媽,我想拉粑粑。”

    說起來這時代喬露什麽都能忍,唯獨廁所,一想到就想哭。

    和筒子樓一樣,上廁所還是得蹲在毫無隱私可言的公共茅坑裏。

    公共廁所是這個世紀最為標誌性的建築,可以說包攬了七零八零乃至九零後普通人的童年記憶。

    可不像三十年後幹淨的獨立隔斷間,這種公廁沒有隱私性,小水泥房裏每個坑位排排坐,隻要一蹲下,全廁所的人都能看見你的大屁股,雖說女廁都是女人,難免也會尷尬。更不用說這裏不通風,味道大得隻是路過都需要捂住口鼻才能忍受。

    活在這樣的年代,喬露覺得現階段人生唯一的動力,就是搬進擁有獨立衛生間的房子!

    “行,讓爸爸帶你去。”

    小家夥下午雖然趴在徐海州懷裏哭了一場,並且願意叫他爸爸,但理智恢複後,骨子裏還是害羞的,有點不好意思。

    扭扭捏捏跟個大姑娘似的。

    喬露笑起來:“沒事的,快去吧,別憋著。”

    小家夥委屈地望向喬露:“媽媽……”

    喬露語重心長:“媽媽是女孩子,不可以進男廁所的,安安已經是三歲的男孩子了,再進女廁所會被笑話。”

    捏捏他的臉,笑道:“再說了,我們現在有爸爸了,當然要讓爸爸帶去啦,是不是?”

    思來想去是這個理兒,小家夥蔫兒了,耷拉下腦袋:“那好吧。”

    抬眼瞅一眼徐海州,他就站在一旁溫柔地看著他,那目光柔和極了,一瞬間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小家夥邁著小碎步走過去扯住徐海州的衣擺,揚起腦袋,奶聲奶氣的。

    “我,我……爸爸我想拉粑粑。”

    徐海州低低笑出來,揉揉腦袋,牽起他的小手。

    “爸爸帶你去。”

    父子倆頭一回在公共場合手牽手,這對喬安小朋友來說絕對是絕無僅有的奇妙體驗,剛開始有點不習慣,走了三四十米後逐漸沉浸。

    爸爸的手好暖和,好大,超級大!比媽媽的大多啦!

    他好奇地捏了捏,徐海州的目光猝不及防拉過來,嚇得他吐了吐舌頭,不敢亂動了。

    徐海州唇角的弧度不自覺拉大。

    行至院門口,小家夥忽然回頭望了一眼,喬露正站在屋門口目送父子倆離開。

    喬安害羞地扭過頭,心裏喜滋滋的,步伐變得輕快,一蹦一跳地消失在喬露的視野範圍。

    喬露噗嗤笑出來——這孩子,別扭又可愛。

    “喬露,別傻站在那裏,過來聊天呀!”是田家嬸子。

    喬露笑了一下:“好,等我洗了碗再過來!”

    大雜院中心地帶種著一顆高大的枇杷樹,這果樹喜歡在冬天開花,尤其是這個季節,這會兒枇杷花開得正豔,奶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點綴在枝頭,格外漂亮。茶餘飯後,大雜院的居民鍾愛坐在樹下嘮家常。

    “別看這天兒冷,大夥兒圍在一起其實挺暖和的。”邊織毛衣邊嘮嗑,說說笑笑身體都熱起來了。

    田嬸兒熱情地把喬露拉到身邊坐下,那邊有一塊長條板凳。

    在場大多是叔叔嬸嬸輩的,年輕人都在家裏烤暖,僅有的小年輕是陳家嬸子的小女兒陳四美,瞧著十五六歲的模樣,蘋果小圓臉,單眼皮,穿一身碎花棉襖,看起來很活潑。

    剛坐下來就聽見她嘹亮的嗓音。

    “新媳婦來了!”

    喬露衝她笑了笑,以示回應。

    “你兒子呢?怎麽海州也不在嗎?”田嬸兒問。

    喬露回道:“海州帶安安上廁所去了。”

    “哦。”

    喬露剛嫁進來,不止她對大家不熟悉,大家對她也不熟悉,這會兒坐在一起竟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使勁找話題。

    “你們倆父母都不在身邊,可是好特殊。”大雜院裏基本上不是四世同堂也至少有三代人,像喬露一家三口的情況不多。

    喬露微微彎唇,撩開碎發:“沒什麽的,家裏人少挺清淨。”

    田嬸兒笑起來:“太清淨就成冷清了!”

    陳家嬸子點點頭:“是啊,太清淨也不好,你可別害羞,沒事就出來多跟咱嘮嘮嗑,這沒什麽。”

    “好。”喬露應道。

    喬安的粑粑拉的很快,沒一會兒很快就被徐海州帶回來了,見到喬露,瘋也似的拔腿奔來。

    “媽媽!”

    小鋼炮一樣衝過來,喬露一個沒防備差點被衝倒了,還好隔壁有田家嬸子扶著後背。

    喬安意識到自己差點犯了錯,吐吐舌頭,鴕鳥似的把頭埋進喬露懷裏。

    “媽媽……”

    喬露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把他的嫩臉:“拉完了?”

    “嗯!”

    “爸爸呢?”

    小手兒指指身後:“那裏!”

    喬露望過去,兩口子對視著笑了一下,徐海州加快速度大步流星走過來,在她身邊落座,繼而十分自然地摟住了妻子的肩膀。

    這是兩人第一次在外人麵前親密,喬露起先愣了愣,有點不自然,猛然想起自己已經跟徐海州結婚了,他們倆能正大光明秀恩愛,身體便慢慢放鬆了下來。

    清冽的香氣從他身上飄來,喬露心猿意馬,那邊嬸子們開始打趣小兩口。

    “這新婚夫妻就是黏糊哈。”

    “是呀,瞧這恩愛的勁兒。”

    “要不然怎麽說新婚呢,你們剛結婚那時候不也一樣,誰也別笑話誰哈!”

    “哈哈哈——”大夥兒哄笑起來。

    大雜院的嬸子們很會說話,氣氛越來越熱絡,就連喬露也漸漸放開,扭頭看了眼徐海州,他也正望過來。

    兩人的手躲在棉大衣裏握了握,將他手心的溫度傳給她,如此隱秘的“秀恩愛”方式讓喬露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有點羞澀,也有點甜蜜。

    喬安那邊也沒閑著,那邊陳家爺爺陳福貴一個勁兒地逗他說話,夾著個旱煙袋笑眯眯地看著他,時不時吐出幾口煙圈,熏得小家夥直往喬露懷裏拱。

    “乖乖,咱院兒裏沒出過你這麽漂亮的閨女。”他摸了摸喬安的頭發感歎道。

    喬露哭笑不得:“叔,我家這是男娃娃。”

    “啥?男娃?”陳福貴狠吸一口煙,納悶道:“男娃娃臉蛋這麽白淨?嫩的跟豆腐似地。”

    別說粗糙的男娃娃了,就是大部分女娃娃都沒他這麽白嫩幹淨。

    大夥兒笑得不停,說陳家老漢真是年紀大了,連男娃女娃都能看錯。

    喬露無奈笑起來:“我就當您在誇他了。”

    陳福貴哈哈大笑:“是是,是在誇他,男娃生女相好,招人疼。”

    喬露慶幸喬安年紀小忘性大,要不然估計整個童年都要鬱悶死了。

    大人們繼續聊著天,氛圍極好,小孩子們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忽然停下來跳繩。

    喬安趴在媽媽懷裏,看著他們。

    注意到孩子的視線,喬露垂眸捏捏他暖乎乎的小手兒:“去跟小朋友玩嗎?”

    喬安搖頭,抱緊媽媽不撒手。

    “很多小朋友誒,不想跟他們玩嗎?

    小家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人群,眼神躲閃了一下,忽然抬頭看她。

    眼睛裏說不出是什麽情緒,咬了咬嘴巴又眨了眨眼,細密的睫毛垂下來蓋在眼瞼上,一顫一顫的。

    他還是搖腦袋,“不要……”

    以前在農村也有很多小朋友,滿山坡跑著玩,不是上山就是下河,要麽鑽狗洞踩泥坑。原身愛幹淨不願意白白嫩嫩的兒子跟髒兮兮的小孩玩,脫離同齡人後,喬安漸漸變得內向,也不願再主動與他們交往。

    低頭看兒子,他雖然還是抿著嘴不說話,眼睛卻緊緊盯著小朋友們看。

    喬露正準備好言好語哄哄他,卻見小家夥如脫韁的野馬,忽然掙脫喬露的懷抱往屋裏跑。

    “哎——”

    “我去。”徐海州起身追人。

    喬露無奈,眉間染上憂慮:“這孩子。”

    劉曉紅笑起來,瞥一眼屋內:“估計是怕生。”

    “這孩子瞧著就文文靜靜的,膽兒小吧?”陳家嬸子問。

    喬露擔憂地往房間裏望了眼:“是啊,膽小的很。”

    陳嬸兒勾著毛線,漫不經心地說:“沒事,多住段時間就好了,孩子嘛,哪個不愛玩。”

    “到時候讓我家妮兒帶帶他,很快就打成一片了,不用擔心。”

    ……

    夜蟲嘰嘰,皓月橫亙在天上。

    新婚夜第一個晚上,喬露帶著兒子洗漱完畢早早的就上床歇著去了,徐海州拿了洗澡票去浴室洗澡,至少得二十分鍾後才能回家。

    晚上洗漱,母子倆擦完香香膏就躺床上休息了。喬安的金魚盆放在床頭櫃,兩隻小魚在裏頭暢快地遊走,時而吐口泡泡,逗得喬安直樂,小孩子看什麽都是新奇的。

    喬安盯著小魚,喬露也死死盯著兩隻魚兒,心思卻神遊天外。

    想起徐海州,臉都紅了。

    新婚夜肯定免不了那種事兒,可是家裏就一間臥室,萬一被喬安聽見……聽說那種事第一次很疼,哦不對,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心理上她就是第一次呀!

    唉,也不知道那男人會不會疼女人,聽說男人前後往往呈現出兩種不同的性格,之前再溫柔,開始以後也霸道地很。要是隻顧自己……想了想冷不丁打個激靈。

    “媽媽,媽媽?”喬安一連叫了喬露兩次她都沒反應。

    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臉,小嘴一癟:“媽媽,你怎麽不應我呀。”

    “嗯?”臉上一熱,喬露陡然回過神,握住他暖烘烘的小手:“怎麽了安安?”

    “媽媽,我剛剛叫你,你都不理我。”眼神還帶著點哀怨。

    喬露噗嗤笑出來,揉了揉他的臉蛋,剛擦過香膏,嫩的不行。

    “剛剛媽媽走神了沒聽見,叫我做什麽?”

    小家夥不記仇,更不記媽媽的仇,很快又高興起來,指著搪瓷盆裏的金魚說:“媽媽,它們叫什麽名字呀?”

    “名字?”喬露挑眉,誰沒事給小金魚取什麽名字。

    望著兒子期待的目光,喬露笑起來:“有啊,當然可以有,你想讓它們叫什麽名字?給它們取一個吧。”

    “取名字?”喬安歪著腦袋,有點疑惑:“我可以給小魚取名字嗎?”

    “當然啦,你是它們的小主人,想怎麽取都行。”

    小家夥又激動又發愁,手撐下巴冥思苦想好一會兒,看見小金魚吐泡泡,靈感乍現。

    “媽媽,它可以叫泡泡嗎?”

    喬露溫柔地拂過兒子的發梢:“當然可以。”

    隨後指向另一隻,喬露問:“這個呢,叫什麽?”

    “嗯……”小家夥想了想,目光落在小金魚白白的尾巴上,跟泡泡不同,泡泡的尾巴是紅色的,這個小魚的尾巴有一半居然是白色的!

    所以……

    “它叫小白!”

    噗——

    喬露捧腹大笑:“兒子,你可真有取名天賦,取得好,取的妙,真好聽!真棒!獎勵你一個大拇指!”

    喬安聽見媽媽笑還以為她覺得不好聽呢,這麽一說,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泡泡小白!我的小魚有名字了!它們是泡泡和小白!”

    喬安晚上睡覺體溫很高,穿得多了會出一身的汗,所以他的睡衣就是一件十分單薄,單薄到隱約透肉的小汗衫,這會兒一個激動,兩隻嫩藕似地白手臂伸出來在半空揮了揮,喬露趕緊給他摁回去。

    “別動,小心著涼。”拍了拍兒子的胸膛,細聲細語道:“行了,今天就到這裏吧,睡覺,跟泡泡小白說再見。”

    喬安眨著疲憊的眼皮,拽了拽喬露的袖子:“媽媽,我想等一等睡覺。”

    “為什麽?”喬露不解。

    “嗯……我想……我想告訴爸爸泡泡和小白的名字,他還不知道。”

    天,兒子咋這麽可愛呢。

    喬露忍俊不禁,俯身在他臉上嘬了口,拍拍腦袋:“沒事,睡吧,等會兒爸爸回來我告訴他。”

    喬安有點糾結,想了一會兒,困得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爸爸什麽時候回來,他好慢呀。

    最終還是沒撐住,往被窩裏一縮:“那好吧,媽媽,你不要忘記。”

    “不會的,放心。”

    “泡泡再見,小白再見,”小家夥小手伸出一截,對著小魚說拜拜:“我要睡覺了,你們也要早點睡覺哦。”

    童言稚語,喬露心都要化了。

    在喬露溫柔的注視下,喬安緩緩閉上眼睛,伴隨媽媽輕輕哼唱搖籃曲的調調,呼吸沒一會兒就變勻速了。

    徐海州洗完澡回屋後,入眼就是趴在床沿的喬露和縮在被窩裏睡覺的喬安。

    孩子隻露出個腦袋,嘴巴嘟嘟的,呼吸綿長,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白得發光。

    不止是他,喬露這個當媽的也不遑多讓。

    她穿了一件寬鬆的米色短衫,瞧著像夏裝。褲子是寬鬆的長褲,一隻腿搭在床沿,腳踝以下隨著動作銥誮從褲腿裏露出一點來,雪白的,像是擦臉的香膏一樣白,單是看著就讓人心癢。

    男人走路的步伐頓了頓,徑直入了臥室,來到衣櫃前。

    打開櫃門,行雲流暢地迅速脫g光上衣,喬露抬起頭,猝不及防撞見自家男人美好的肉/體。

    男人光/裸的後背肌理分明,勻稱的肌肉貼在骨架上,身材勁瘦而不幹柴,手臂上的肌肉伴隨他抬起的動作如此蓬勃有力,男人味十足。

    喬露也不是小女生了,互聯網時代什麽十八/禁沒見過,害羞談不上,驚豔是真的。

    徐海州掩蓋在衣服底下的皮膚很白,不是女人家的那種白皙,是很健康的黃白皮,白得幹淨清爽,骨瘦勻稱

    微微側身,喬露看到了他的腹部,那裏的肌肉更是了不得,線條像是精心雕刻一般,深淺分明,未免太過養眼。

    最重要的是,居然有六塊!她最喜歡的塊數……

    男生是視覺動物,先入眼再談動心,然而這時候喬露不得不承認,女人也是視覺動物,一入眼就動了心。

    在他脫o衣的一瞬間,她確實有點饞他的身體,如果當初相親就知道他身材這麽好,說不定她連帶徐海州見家長那一步都省了,直接把人拖進民政局入洞房。

    但既然他不主動,那麽她也……咳,敵不動,我不動。

    喬露的目光就像兩團烈火,挪到哪裏,徐海州就感覺哪裏火辣辣的,那股火氣一直從胸o口向下湧,直到匯入一團……

    徐海州今年二十五,雖然沒處過對象,還是那句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就算沒見過豬跑,總聽別人談起過,那時候在服裝廠上班,不乏有對象的工友拉著男同誌們聊葷話,他聽在心裏卻一直沒有實踐的機會。

    當然了,他自己有diy過,可感覺也就那麽回事兒,不是很能理解朋友們口中那銷a魂蝕s骨的滋味。

    徐海州自詡是一個比較傳統的男人,即使好奇,也沒考慮過婚前嚐試,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天能跟心愛的女人結婚,然後正大光明做這種事兒。

    如今,這個機會實現了,看著躺在不遠處的喬露,燥熱之中湧上一股迫切的渴望。

    喬露以為他要光著上半身睡覺,原來隻是換一件寬鬆的“睡衣”。

    “怎麽了?”見她一直盯著自己,徐海州喉結上下滾動,緩緩朝自家媳婦兒走去。

    “沒。”喬露搖搖頭拋開腦海裏的顏色廢物,掀開被子:“進來吧,外麵怪冷的。”

    說完,兩個人都愣住。

    這動作和姿勢,怎麽看都像迫不及待邀請他。

    喬露自己也意識到了,陡然間臉一熱,慢吞吞地滑進被窩裏,抱著兒子躺下,隻露出兩隻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注視他。

    徐海州悶悶地笑起來,沒有什麽比發現妻子跟自己一樣期待來得讓人高興。

    上a床前注意到床頭櫃上的小金魚,動身把盆端外屋去了,免得晚上發生意外水灑到床上。

    喬露看著他端起搪瓷盆出了房間,才想起來一件事。

    回來時手撐下巴問他:“你知道那倆魚叫什麽名字嗎?”

    徐海州一頭霧水,不懂喬露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名字?”

    “嗯。”

    “叫什麽?”他當然猜不出來。

    喬露憋著笑,指了指身邊酣睡的喬安:“咱兒子取的,紅尾巴的叫泡泡,白尾巴的叫小白,你記住了,明天醒來估計要考你呢。”

    這也太可愛了。

    徐海州忍俊不禁,醇厚的嗓音愈發柔軟:“好,記住了。”

    晚上睡覺,喬安躺在內側靠牆處,喬露在中間,徐海州就睡最外側。

    這木床連一米八都沒有,一米五躺三個人,徐海州又是那麽高大的塊頭,躺下來後瞬間感到擁擠。

    不過冬天就是擠擠才暖和。

    喬露體寒,生孩子前每個冬天都是熬過來的,生了孩子以後,喬安是個小火爐,每年冬天隻要抱著他,一整個晚上都是暖呼呼的。

    現在又多了個徐海州,這男人體溫更是燙得驚人,兩麵夾擊,喬露怕自己會熱得睡不著。

    喬露抱著兒子往牆內縮了縮,一動不動躺著了。

    身邊慢慢凹陷下去,很快墜下來一個巨物,那是徐海州。

    他也躺下了,蓋上被褥,再慢慢的,挪到她身邊,挨著她。

    兩人都穿著短袖,手臂幾乎貼在一塊兒,相觸的那塊地方溫度燙得驚人。

    喬露身體倏地僵硬成石塊,好在躺下後,徐海州並沒有繼續下一步動作。

    空氣陷入詭異的安靜,喬露無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大得徐海州也能聽得清楚。

    好……尷尬。

    室內落針可聞。

    萬籟俱寂間,徐海州突然掀開被子,把喬露嚇了一跳。

    “咳,忘記關燈了。”

    徐海州下床,一扯燈繩,室內從光明的寂靜變成了黑暗的寂靜。

    照舊貼著她躺下,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就這麽靜靜地當木頭人……可身邊時不時傳來女人的發香,鑽進鼻腔成為撩動人心的利器,徐海州按捺不住了。

    五分鍾後,他微微動身,側過身體,攬住了小媳婦的腰a肢,

    “喬露。”

    “嗯……嗯?”聲音都是顫抖的。

    “安安睡著了嗎?”他啞著嗓子問。

    其實他洗完澡回來就發現喬安睡著了,這會兒竟緊張地又問了一遍。

    喬露不自覺又吞了口唾沫,心跳如雷。

    兩個人都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咳,睡,睡著了。”

    “嗯。”

    喬露不知道床頭櫃什麽時候放了隻手電筒,那電筒的電量好像已經不足,被徐海州打開時,光線昏暗到有點看不清對方的五官。

    可也正是這種朦朧,更將現場的氣氛烘托到極致的曖昧旖y旎。

    模模糊糊間,她看見男人的身影逐漸靠攏,有一雙手慢悠悠地摸索上來,最後停在她的手臂旁,十指相扣,源源不斷的熱流注入掌心,她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的濃烈愛意。

    感情這種事情真的很玄學,有的人在一起了幾十年,卻從沒有一天感受過愛。有的人認識不過幾天,愛意卻掙脫胸腔爆發地熱烈。

    過了幾秒,一陣綿長而性感的呼吸聲響起,像一個心照不宣的暗示,喬露心髒陡然漏掉兩拍,過後就被徐海州壓在了身n下。

    “海、海州……”黑暗中她的聲音夾雜著顫。

    “喬露。”徐海州更是沙啞地不成樣。

    熾熱的大掌緩緩摩挲她的肩膀,呼吸交織,分不清這味道原本屬於誰。

    “可以嗎?”男人的聲音低啞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性感,落在喬露耳中,恍若一道驚雷,炸地她身體酥麻一片,意識坍塌。

    她的睫毛抖個不停,縈繞在周身強烈荷爾蒙的味道濃烈地幾乎要將她迷暈,腦袋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該說可還是不可

    然而肢體動作很微妙,她情不自禁攀上了他的脖頸,幾乎在信號釋放的刹那間,就被徐海州扣住後腦勺攫住了唇。

    很奇怪,明明他的手掌他的皮膚都是那樣滾燙,唇卻是溫溫涼涼的柔軟觸感。

    不等她多想,滾燙的氣息便籠罩了她整個麵龐。

    她呼吸微滯,徐海州的吻便滑到側方,落在她的額頭,臉頰,耳垂……

    單隻是輕微的觸碰,便宛如磁鐵般牢牢吸穩。

    他是鐵,她是磁,他們之間存在天然的吸引力。

    徐海州第一次接觸女人,吻得有點著急,更談不上有什麽吻技,毫無章法。有幾次磕到對方的牙齒,不疼,但有種異樣的感受。

    像嘴裏含著塊糖,嚼碎了勾住雙方的魂。

    昏暗中,喬露被吻到七暈八素才重獲自由,下一秒卻置入更深的牢籠。

    目光逐漸渙散,恍惚中,喬露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浩瀚的海洋,那海洋一望無際,麵前猛然激起城牆一般高大的滔天巨浪,洶湧的浪潮似要將她吞噬。

    現下她能做的,唯有依附他,才能在這滔天巨浪中活著。

    “海、海州、海州……”

    “海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