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誤入狼窩的家庭教師(完)
作者:喻狸      更新:2022-09-17 09:00      字數:6951
  第109章 誤入狼窩的家庭教師(完)

    燕覺深不是過得糙的人, 他平素為了健康也會注重一下身材,沒事幹的時候家裏健身房兩點轉,終年到頭, 也練就了不錯的身體素質。

    不是說皮糙肉厚, 但一般的跌打磕傷,他都沒有痛感。

    現在看, 那些都隻是小打小鬧, 子彈穿進來的那刻,他練了那麽久的身體,就像粗製濫造的豆腐渣工程, 輕易被穿透, 全麵瓦解。

    子彈在皮肉器官裏翻滾, 從背部鑽過, 帶出血水。

    燕覺深大腦嗡地一下。

    他隻感覺左半肩膀一點都沒了知覺,身上被鑿出來的窟窿一直流血水, 身邊的雪鬱臉已經全白了, 他都能看出那兩條細腿在抖。

    之前雪鬱還假冒他老婆那會兒,怕暴露, 一直不怎麽愛說話, 燕覺深要去猜他喜歡吃什麽, 想要什麽, 長久如此, 雪鬱不說話他也能猜到雪鬱的情緒。

    燕覺深看那張小臉白白的在出汗,感覺到對方在擔心自己, 他還挺好哄, 一下子火氣就沒了, 還對雪鬱笑了笑。

    雪鬱:“?!!”

    都沒想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怎麽會有人持有非法槍支。

    還莫名其妙對他開了槍。

    他痛得冒出了大把汗,沒力氣說話,察覺到麵前人的目標是衝他而不是雪鬱,便放下心來。

    雪鬱又驚又急地看著燕覺深,見他還有心情笑,愕然的同時總算回過神,方寸大亂咬著嘴巴肉,走過來扶著他在附近的結構柱旁坐下。

    他在燕覺深的傷口上掃了掃,暗道還好沒打到重要器官,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行。

    雪鬱急得手指在抖,轉頭看見係統還要補槍,什麽都沒想地就站起來。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有點恬不知恥,但他總感覺係統不會傷害他,所以抿著唇,近似找死地往係統那邊走。

    燕覺深蹙起眉,仿佛被硬生生割斷的喉管,突然回光返照般,擠出一點點嘶啞聲音:“雪鬱!”

    不確定是聽到這嗆咳不止的一聲喊,還是因為注意力一直有分在雪鬱身上,在雪鬱起身的那一秒,係統猝然偏了下手裏的槍。

    裹著風的子彈從身側疾馳而過。

    雪鬱那單薄的身子骨顫了顫,他隻穿了件短袖,露出的兩條白細細的胳膊,因為剛才扶男人時沾了血,紅一塊白一塊,臉頰也有,有種狼狽的可憐。

    他停在燕覺深和係統對立的中間位置,大腦被那尖銳的出膛聲,攪得暈了好幾秒。

    很久之前,雪鬱在一本書上看過,某外國醫生做過研究和實驗,用微弱的電流刺激腦部顳葉,可以使人回憶起過往的事。

    此時,子彈退殼,刺耳的巨響,就像那道電流,猛地刺了下大腦。

    前一個世界被強行壓製的記憶重新湧了回來。

    雪鬱抬起下巴。

    他仰頭望著係統,不,應該說外來者更為貼切。

    抿開嘴巴,細細微微的聲音,從唇裏冒出來。

    “為什麽要這樣?”

    “你讓我做任務,我聽話了,一直在做,我還叫了你好幾次,但你不理我,現在還要這樣……”

    雪鬱其實知道。

    外來者從頭到尾的目標就是為了讓他任務失敗,但他不明白也想不通,他到底哪裏惹到了這個人,以至於要窮追著他搞破壞。

    想不通,所以忍不住問。

    男人身形微微頓住。

    黑色嚴實的防護口罩遮攏,讓人無法猜到他的麵部表情,他對雪鬱問話的所有反應,僅有那隻骨感的手曲了曲,槍口向下,不再對著雪鬱那邊。

    但雪鬱仍舊不怎麽開心。

    他這人被精細麵糧養得白白淨淨的,那句本來就有抱怨意味的“不理我”,附帶他天生長相的加成,讓那幾句質問流露出並非本身意願的委屈來。

    他確實挺委屈,他認認真真過劇情,本來就已經在即將大功告成的時機被抓住,已經很難受了,在這當頭,外來者還要來背刺他。

    雪鬱在不高興的時候,眼睛看起來是含著水一樣的,男人以為他要哭,冷俊眉目怔愣了一秒,緩慢地說出一個字,但似乎顧忌什麽,猶豫停住了。

    要說就說,幹什麽又停下,到底說不說啊……

    雪鬱平時不是急性子,但這會兒有個大流血的,不急也不行,他觀察了男人一陣,忽然福至心靈。

    轉過身,走了幾步蹲下。

    燕覺深還被他剛才突然衝出去的行為弄得膽顫心驚,見他過來,眉宇微蹙著,張嘴想叱他趕緊走,雪鬱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和他對視兩眼。

    伸手緊緊捂住了他的耳朵。

    燕覺深:“……”

    男人:“……”

    雪鬱對著燕覺深蘊含絲絲不解的目光,給了他一個抱歉的眼神,旋即轉過頭,看向男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男人罕見停頓,過了幾秒道:“你總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麽時候?”雪鬱聲音也含上了水。

    男人模棱兩可道:“很快。”

    雪鬱問題很多,倒豆子似的,還苦惱了下先問哪個,“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完成任務,我現在已經完成不了了,你一定要殺他嗎?”

    男人鼻梁挺,襯得目光沉冷,“能完成,這本書沒到結局前,你的任務都可以做。”

    所以為了阻止雪鬱,男人的辦法隻有兩個,在主角團三人把葉家歹毒行為昭告天下之前,他要確保雪鬱沒把資料交給葉家。

    而第二個,更簡單,他隻要殺了主角中的其中一個就行。

    雪鬱剛偷到資料那天,他還沒動殺人的念頭,想讓雪鬱把資料交出來他再送回葉家。

    但後來,他還是認為斬草除根更保險。

    雪鬱低頭消化,檢查了遍把燕覺深耳朵捂好了,又抬起頭問:“那那天你為什麽要偷病毒噴劑?我知道是你,有人給我看視頻了。”

    男人摩挲了下冰冷槍支,不太想說,但好像又真的很怕雪鬱哭,且說了也無關痛癢,他道:“想讓他們懷疑你,把你抓起來問幾天。”

    那樣就不會發生今天的局麵,讓他不好下手。

    但意料不到的是,那些人能那麽快就把雪鬱放出來。

    雪鬱心想,“係統”這麽做大概是嫌自己會礙手礙腳,因為他看到肯定會阻止的,就像今天這樣。

    問了緊要的問題,雪鬱開始焦急燕覺深的傷勢,雖然隻傷到了肩膀,燕覺深的本職工作也不靠手吃飯,但誰都不會想影響正常的生活。

    如果傷及骨頭,還有可能癱瘓。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用烏圓眼睛看人,“我可以不做任務。”

    “你可不可以不殺人?”

    那是好聲好氣打商量的語氣,音量不大,態度也不強硬,目的就是為了讓男人妥協。

    他沒有幾成把握男人會同意,一是男人並不能確保他能不能真的做到,二是直接殺掉主角來得更快,而且沒有後顧之憂,明顯後者好處更多。

    雪鬱如果能騰出手,都要在頭頂比個手勢發誓,他火急火燎補充道。

    “我保證,絕對不做,明天他們就可以把資料交給警官了,在那之前我會待在房間裏不出來,你都可以看到的,要是我出來,你再動手也不遲。”

    他真的很誠懇了,鼻子上因為著急冒出的剔透汗珠可以證明。

    男人看他,他也回視,努力做出絕對沒撒謊的表情。

    過了有那麽一分鍾吧,男人收回視線,轉身朝後麵走去,眨眼的一個間隙,他的身影隱沒在車輛中,再一眨眼,腳步聲消失。

    離開前他還給了顆定心丸:“我會黑掉攝像頭,清除相關人的記憶。”

    雪鬱一口氣鬆下,不敢耽擱,連忙從燕覺深手裏弄出車鑰匙,小跑著去拿回自己的手機,又貓腰蹲回燕覺深身邊。

    一開始他摁下急救電話的號碼,後來想到這是槍傷,醫務人員來了不好解釋,於是馬上刪除。

    但還能打給誰呢?

    雪鬱鼻尖的血腥味越發重,快要急得蹲不住,在某個瞬息,他心思轉動,在手機通訊錄裏翻出一個聯係人,打過去,不消片刻就被接通。

    他小聲朝話筒那邊請求:“辛驍?你和莊醫生能不能下來停車場一趟,燕覺深受傷了。”

    莊羨亭也是醫生,讓他來,總比外人來好。

    似是聽出雪鬱聲音急迫,辛驍匆匆應完就讓他掛了電話,往地下車庫趕來。

    雪鬱摁滅屏幕,還沒說什麽,就被燕覺深捉住了手,他低頭小聲道:“燕覺深?”

    燕覺深此時像是剛從血水裏泡過再撈出來的,單腿曲起,脖子微彎,後麵被浸濕的布料,緊貼在暗藏力量的背溝上。

    雪鬱不是沒經曆過看別人中彈,上回他就親眼看見周卿被打了兩槍,但周卿不是人,不會流血,燕覺深不一樣,他能流出代表生命流逝的血。

    燕覺深現在說話有點困難,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說。

    他摸著雪鬱的指尖,語速十分緩慢:“我手機裏都是錢,你拿去用,還有那幅畫,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放在後備箱了。”

    “想要你就拿走,不想要就丟了。”

    雪鬱愣了愣:“你省點力氣,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畫……”

    他有點驚訝,也有點點愧疚,不敢信燕覺深的第一反應,想的不是問那人是誰,也不問自己為什麽被打,而想的是這個。

    其實燕覺深是有想的。

    但他現在力氣不多,想先抓重點說。

    “你和剛才那個人說了什麽,我都沒聽見。”

    “但你知道你捂著我的時候,我都想了什麽嗎?”

    男人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跳躍性很強,雪鬱費勁巴拉跟上他的思路,有點慌,以為他要揣測“係統”的身份。

    他猜對了,燕覺深還真想了這些。

    不過猜的方向和他料想的背道而馳:“我在想,他會不會是你‘泡到’的正牌男友,處了段時間,發現你不僅有他,還有那洋人,或許還有更多。”

    “一怒之下,要把我們都鏟除。”

    他還耍了個心機,用一個“我們”,把自己也加入和雪鬱有苟且的隊伍裏。

    雪鬱:“……”

    燕覺深插科打諢的,亂七八糟說些不著調的話,心理預想說完雪鬱一定會紅著臉怒氣洶洶反駁他,但等了許久,雪鬱也不說話。

    “……”

    他的臉這下是真變冷了。

    目光像一條繩,把雪鬱困在視線裏:“裴雪鬱,不會是真的吧?”

    他不能接受雪鬱有了那個倫不夠,還有其他數不勝數、不知道打哪兒來、說不定天南海北都有的奸夫。

    “你不說話,是真的?”

    當然不是,雪鬱隻是被他中了彈還如此豐富的想象力無語到了。

    雪鬱一貫別過頭想逃避,但見男人眉宇間流出難過,便抿唇想否認。

    電梯門“叮”地一聲,不合時宜打開。

    辛驍隨便套了身衣服就出來了,他像一頭嗅覺敏感的獵犬,不用仔細找,聞著味兒就找到了雪鬱。

    他見雪鬱臉上可憐巴巴的全是紅水,心一緊,連忙就彎著上半身,很緊張地問東問西:“怎麽出去一下就變成這樣了?這是血?你的嗎?出事了?”

    雪鬱搖頭:“我沒事,是他……”

    辛驍把目光挪到燕覺深身上。

    莊羨亭率先蹲下,粗略在他糜爛的傷口附近掃了眼,臉色微變:“槍傷?哪來的槍?”

    他轉頭看雪鬱,雪鬱白著臉躲開,又去看燕覺深,燕覺深輕描淡寫忽略過去,“快痛死了,先別問,先救人。”

    莊羨亭沒廢話:“不能送去正規醫院,我朋友在附近開了家小診所,設備還算齊全,先送去那再說,辛驍,過來搬人。”

    “……那我能幫點什麽?”雪鬱緊張發問。

    莊羨亭看過來,在他大花貓一樣慘兮兮的臉上停了秒,語氣放輕:“你先回去洗一洗,我和辛驍送過去就好,人越多越亂,有消息我會告訴你。”

    雪鬱:“好……”

    莊羨亭心細,確保雪鬱身上沒有出血口,都是燕覺深蹭上去的後,才和辛驍一起把人弄上車。

    莊羨亭擰動車鑰匙,在啟動前莫名心髒驟跳,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讓他朝車窗外看了一眼。

    幾秒後重新回頭。

    引擎轟響,性能良好的車在驅動下迅速駛離。

    ……

    等車庫裏隻剩下一個人時,雪鬱總算能好好地理一下思緒。

    他感覺極其的不符合常理,為“係統”因為幾句懇求便毫無原則、毫無考量地答應他。

    這樣的好說話,給他帶來便利之餘,也讓他在原本對外來者有反派印象的前提下,產生輕微的割裂感。

    正常邏輯下,壞人不該這麽有求必應的。

    他現在還對外來者口中的“很快”有疑問,如果沒猜錯,下個世界他同樣會被清除部分記憶,同樣會受到阻攔。

    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不太想一次次做無用功。

    雪鬱身上衣服全蹭了血,沒想太久便回到租的房子裏。

    等他從浴室出來,已經距離燕覺深中彈過了半小時,辛驍給他發來了消息,和他說了診所的位置,還隱晦問了下槍傷的來由。

    雪鬱不知道怎麽回,係統在腦海裏及時出現,“我會馬上清除他們有關你的記憶。”

    雪鬱:“……嗯。”

    在租房裏待了一下午,雪鬱以嫌悶為由出了趟門,這周圍的路他稍微熟悉了點,繞過幾條路,就是一個熱鬧的花市。

    雪鬱不太愛運動,新陳代謝應該不太好的,但他的皮膚卻很好,很白很軟,走在外麵能得到很多他拒絕後仍塞過來的好意。

    就像現在他買了一束花,賣花老爺爺非要給他算便宜點一樣。

    雪鬱沒同意,該給多少給了多少,還在這裏買了幾個水果。

    又拎水果又抱花的,雪鬱回到居民樓,一骨碌全放到301家門口。

    雪鬱直起腰,撩開有些濕的額發,有點累,也沒管唯一的聽眾是不是個壞蛋,張開嘴巴便小聲嘀咕:“水果太重,感覺手被拉到筋了。”

    係統:“……”

    他像根木棍似的沉默許久,最後還是開口,“回去揉揉。”

    雪鬱低聲嗯了下,轉頭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客廳裏沒拉開窗簾,到處是一片漆黑,所有東西隻露出黑黢黢的輪廓。

    他進廚房燒開水,下了一袋麵,作為在這個世界裏的最後一頓飯。

    雪鬱鮮少在世界尾聲時自己一個人待著。

    他有些無所適從,但感覺還好,不會看到別人因為他的離去所流露出的表情。

    他吃了麵,睡了一覺,這覺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拿起手機看到鋪天蓋地彈出的新聞,才知道天變了。

    雪鬱首先看到的,是一向溫婉的葉金歌頭發散亂,眼眶微紅的狼狽照片。

    她說:“1979年夏天,我穿著小地攤上隨便能買到的長褲長袖,正要去家裏種的地,村子裏一個光棍衝出來想把我往他家裏拖,他看我漂亮,想讓我幫他生孩子。”

    “那次我僥幸逃脫。幾十年後我有了女兒,我女兒本本分分,她隻是談了一場不稱心意的戀愛,想及時止損,但她遇到的是無窮無盡的騷擾,以及殘忍的謀殺。”

    “我氣不過,想報複,這就是原因。”

    接著,雪鬱看到大量消息。

    具有權威性的官媒,大肆傳播造成全市恐慌的“病毒危機”有了最新的突破性進展,三位英雄帶著如山鐵證,實名舉報葉家人。

    這場全民關注的動亂在風口浪尖上,沒一個人敢不注重,資料經過核查發現屬實後,警方以最快速度逮捕葉家人。

    商業龍頭一夜之間衰落。

    民眾對葉家的行為進行唾罵,對葉家喂養的無頭怪物感到恐懼,對葉金歌的動機感到唏噓,同時,也對研究所要研製疫苗和血清的消息感到振奮。

    葉家被捕,葉金歌如實供出製作病毒的流程,研究所的人員根據此,一直停滯許久的工作終於見到曙光。

    禁區裏沒轉化的人都有救了。

    情緒是容易煽動的,雪鬱看著看著,有點小歡喜的同時,膽子大了起來。

    他抿唇,對係統說:“你下個世界能不能別殺人?”

    係統又是沉默,沉默完回道:“嗯。”

    說來也怪,雪鬱也不知道他怎麽有底氣這樣提要求,“你發誓。”

    “……”

    “我發誓。”

    說完他還刻意停了許久,見雪鬱沒有補充要求,才開啟了清算模板和清除記憶裝置。

    【宿主:雪鬱】

    【年齡:20】

    【積分情況:已過五個世界,一世界判定失敗,積分加零;二世界判定失敗,積分加零;三世界判定失敗,積分加零……總積分為零,請繼續努力】

    【世界隨機選擇中——】

    【已選定】

    【匹配係統成功,劇情加載成功,世界標題為間歇性失憶症,宿主身份卡綁定,人設設定為剛成年的高中生,請謹記注意事項切勿崩人設】

    【祝好運。】

    ……

    雪鬱死在了租房裏,被上門收垃圾的老頭察覺問題發現了屍體。

    那時候外麵的世界已經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轉化的僵屍力大無窮,破壞力堪稱恐怖,上麵撥下來巨額,依次修繕有損壞的建築。

    幾個月後,以莊羨亭為首的研究員研製出疫苗和血清,血清被送往禁區挨個使用,疫苗被要求所有人都要接種。

    辛驍不是江省本地人,他有學業在身,這件事結束就回了學校。

    他在北體也是個風雲人物,追他的人沒斷過,每一個他都用“我喜歡白的、脾氣好的人”回絕,不過要他具體說為什麽喜歡這類型,他也說不出一二三來。

    葉金歌事件後,潛移默化影響了社會群體,“受害者有罪論”沒有完全杜絕,但大幅度減少,關係體係不是弱勢方幫助弱勢方。

    而是雄壯根莖托著花朵,花朵綻出果實,相伴相生,守望相助,共同生長,美好和諧。

    燕覺深在江省還有事辦,沒有第一時間搬走。

    那天他因為莫名其妙的槍傷住院後,留下了很強的應激症,聽到稍微有點尖銳的聲音,都會渾身出汗,呼吸不暢,大腦眩暈。

    但這好像不是因為槍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劇痛,而是因為槍這個契機,他忘掉了什麽人,而且,不是第一次遺忘。

    他和辛驍和莊羨亭時不時還有聯係,最頻繁的是剛搬家那會兒,他老在家裏找到不屬於他們三個人的東西。

    首先是一幅畫,他沒什麽藝術細胞,這東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其次是一些小東西。

    “辛驍,我在沙發裏發現一件衣服,尺碼很小,還挺香的,你是不是晚上帶人來過?”

    辛驍麵紅耳赤罵他:“你腦子被打壞了!要帶人回來也是你帶,我才不會!”

    “我不多說什麽,下次注意點,把東西都收拾好,不然會弄得我和莊醫生都很尷尬。”

    辛驍氣得打了好幾個磕巴,還要堅強地反駁:“我說了我沒帶!我沒談戀愛,是初吻,也還是、是那個。”

    也不懂為什麽要強調這些。

    他之前聽那些舍友討論過,男人幹淨是加分項,有些人不喜歡對象有太多情史。

    他好像很怕哪個人會不要他,所以一定要周圍所有人都知道,他非常幹淨,不管是嘴巴還是什麽的。

    燕覺深剛開始還和他爭辯,到後來就沒精力了。

    他要應付各種上門想聯姻的人,而在這方麵,他和辛驍極巧合地有了相同點,每個有意圖的人都會聽到他說。

    “抱歉,我喜歡腿長一點白一點細一點的。”

    “不好意思,我喜歡脾氣好點說話慢吞吞那種。”

    好不容易有條件都符合的找上門來,他仍是拒絕:“不太對味。”

    實在是太挑剔了。

    所以這樣磋磨來,挑剔去,到最後終生未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