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容煙      更新:2022-09-15 14:04      字數:6799
  第16章

    方宇航也不知道佟真從哪裏學來的壞毛病。

    有求於人時總愛撒嬌。

    明明小時候不……

    算了。

    小時候也這樣。

    方宇航手裏的筆隨意在卷子上劃拉,脊背挺得僵直,豎著的耳朵卻在聽房間裏的動靜。

    佟真搬著把椅子往前挪,椅子腿劃過地麵發出刺啦的聲音,聽著很刺耳。

    “抬起來走。”方宇航說。

    佟真已經把椅子拉到了他跟前,戳他的背,“方宇航。”

    “幹嘛?”方宇航身子往前傾,依舊用寬厚的背對著她。

    “方宇航。”佟真又喊,“你幫幫我唄,真寫不完了。”

    “通宵的話可以。”方宇航佯裝打了個哈欠,聲音迷蒙,“我困了。”

    說完收起筆,起身。

    結果佟真揪著他衣服下擺,他T恤領子直接被扯了一半下來,露出一側的肩膀。

    方宇航:“……”

    佟真稍稍卸了力道,卻仰起頭朝他看,委屈地眨眨眼。

    “沒用。”方宇航去掰她的手,“自己寫。”

    “我寫不完。”佟真說:“要不你幫我寫一半?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分擔的。”

    “喝奶茶的時候你可沒這麽說。”

    佟真:“……”

    昨天芳姨帶著方宇宙出門,回來時帶了杯奶茶。

    本來是帶給方宇航的,結果全進了佟真的肚子。

    佟真那時可一點兒好朋友要互相分享的意識都沒有。

    “方宇航哥哥?”佟真繼續撒嬌,“我真的寫不完了,你忍心看還在長身體的花季少女通宵補作業嗎?”

    方宇航麵無表情,“忍心。”

    佟真眯起眼,威脅道:“沒得商量?”

    方宇航:“鬆手。”

    佟真握緊拳頭,“那我喊了啊?”

    “又要撒野?”方宇航拍她抓著自己衣服的手,佟真吃痛縮回去。

    “紅了。”佟真把自己手背給他看,“你怎麽這麽狠?”

    “還不是你想走捷徑。”

    “那人家都有捷徑走,我怎麽就不能了?再說了,我又不是每年都用你。”佟真說:“暑假時候我不都是自己寫的嗎?”

    方宇航:“……哦。”

    今年暑假是剛中考完,沒有作業。

    誰都不用幫誰寫。

    “去年我不還幫你了嗎?”佟真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噴嚏才用小奶音繼續斥責他,“你的語文作文是不是我幫你寫的?做人要有來有往,知恩圖報,不能像你這樣忘恩負義。”

    方宇航往床上一趟,拿出手機隨意扒拉,“我不管,你要寫就寫,不寫就給我關燈,我要睡覺。”

    “這才幾點啊。”佟真嘴巴張得老大,打了個哈欠,生理性眼淚都擠了出來,“你平常都睡很晚的。”

    “自己看。”

    佟真瞟了眼手機,已經十點多了。

    上邊還有她媽發來的微信語音。

    “還不回來啊?寫不完就別寫了。”

    “你不睡方宇航也不睡啊?十一點前回來。”

    “這麽大的人了,一直待在人家那不合適,早點回家。”

    一連三條,都是十幾分鍾前發來的。

    佟真看了眼方宇航,起身收拾自己的書本,“算了,我回自己屋寫,你睡覺吧。”

    “哦。”方宇航說:“把台燈關了。”

    佟真語調懶洋洋的,帶著幾分不滿,卻也拉滅了台燈。

    所有卷子都裝進書包,氣哼哼地罵了聲,“方狗。”

    方宇航掃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哦。”

    佟真又打了個哈欠,總感覺腦袋悶昏昏的,沒什麽精神,也懶得和他計較。

    估計昨晚真熬夜熬狠了。

    她摁摁太陽穴,心想大不了就定個明早的鬧鍾,生死時速補作業也不是沒有過。

    其實不寫也是可以的,可佟真從來沒嚐試過。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小學拿過最好的名次是第五名,初中最高光的時刻就是擦著線進了津南一中。

    她的寒暑假作業永遠錯得很多,但永遠寫得滿滿當當。

    她曾無數次想過寫不完也沒事,反正老師也不查,反正有很多人也不寫寒暑假作業冊,但永遠會在開學前一天通宵補作業,把所有的作業補完,等到開學後老師不查時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寫了。

    她會有很多差生想法,但從未實踐過。

    因為她媽說過,學習成績差是能力問題,但作業都不好好完成就是學習態度問題。

    她不想成為一個不認真的人。

    起碼在她爸媽心裏,她不能是一個不認真的人。

    所以她的每一個假期,永遠有一半在瘋玩,有一半在補作業。

    和大多普通學生一樣。

    方宇航常說她,喜歡在危險邊緣行走,卻始終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佟真把書包鬆鬆垮垮地背起,“走了啊。”

    但一起身感覺全身氣血上湧,腦袋裏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全是明亮的小星星在轉圈,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宇航聽聲音不對,坐起來問:“怎麽了?”

    佟真晃了晃腦袋,聲音悶沉,“暈。”

    “裝的吧?”方宇航不信,但屁股已經離開了床。

    他歎氣,“兩扇門的距離你也不敢走?行了,我送你。”

    “不是。”佟真沒力氣和他吵,腦子裏好像住了個電鑽,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嗡嗡嗡地響個不停,說話也提不起勁兒,“是真的暈。”

    方宇航沉默幾秒,“開學綜合症?”

    佟真:“……”

    佟真的手指不斷摁壓著太陽穴,試圖緩解疼痛。

    方宇航看了會兒,覺得她不像是在裝。

    平日嫩紅的唇此刻沒一絲血色,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白,額頭浸出了一層薄汗。

    他胳膊長,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幹嘛啊?”佟真單手撐著腦袋已經閉上了眼睛,實在是困得撐不住,另一隻手卻揮起來擺了下,“你還想打我?”

    方宇航握住她的手腕,語氣嚴肅又認真,“別動。”

    溫熱的大手落在佟真的額頭上,摸到了濕濕一層汗意。

    她額頭的溫度比他手心的溫度要高。

    方宇航摸著覺得像發燒。

    “你昨晚到底幾點睡的?”方宇航蹲下來問。

    佟真迷蒙著答:“好像兩點五十,但又失眠了一會兒,睡著可能是三點多。”

    “白天幹什麽了?”方宇航的手心在她額頭上探完,又摸自己的額頭。

    來回幾次也沒辦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發燒。

    佟真的腦袋卻一晃一晃地,她沒什麽力氣的手快要撐不住她的腦袋,差點磕在桌子上。

    可她還沒完全喪失感知。

    “沒幹什麽啊。”佟真吐了口氣,就像金魚吐泡泡似的,“跟你寫了一天卷子,吃了兩個雪糕?”

    方宇航:“……”

    上午寫著卷子,佟真忽然說想吃雪糕,但大冬天的,誰家裏會備著這玩意兒?

    所以她說要去小區門口買。

    當時方宇航在忙著趕卷子,沒搭理她。

    以為她會就此死心。

    結果她非拽著自己出門,當時還沒穿外套。

    方宇航體格好,平常大冬天也穿一件衛衣去打籃球,累得汗流浹背再喝冰水,也沒什麽事兒,但佟真……

    算了。

    事已至此。

    方宇航放下手,“應該是發燒。”

    “什麽應該啊?”佟真伸腳踹踹他,“專業點。”

    “拿手量還能怎麽專業?我家體溫計上次讓方宇宙給摔壞了。”方宇航說。

    “拿你額頭體溫試試不就行了麽?”

    “……”

    佟真眼睛睜開一條縫,“過來。”

    “幹嘛?”方宇航蹲著,比她坐在椅子上還矮一截,稍微挺直脊背可以達到和她平視的效果。

    那雙沒露出多少的眼睛此刻也微微泛紅。

    肯定是發燒。

    方宇航起身要走,去幫她拿體溫計,結果她伸手一拽,“額頭貼額頭不就知道了嗎?”

    方宇航的額頭和她的額頭相抵。

    少女的額頭很窄,上邊帶著濕熱,散發著滾燙的溫度,依稀還能聞到很淡的奶香味。

    一瞬間屋裏安靜得隻剩下心跳聲。

    似是感覺到幾分涼意,佟真的額頭還蹭了幾下。

    方宇航僵在那兒,沒有動。

    “我是發燒了。”佟真撤離,腦袋趴在桌上,含糊不清地說:“但我作業還沒寫完。”

    方宇航:“……”

    他回過神來,伸手摁了下自己的心髒位置。

    靠。

    這人怎麽偷襲?

    方宇航蹭地站起來,“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作業,我……我我去給你拿體溫計。”

    說完逃也似地出了門。

    “我睡你床了啊。”佟真聲音很低地喊了句,隨後鞋都沒脫就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埋在他被子上。

    **

    佟真父母過來時看到就是這幕。

    他家閨女鞋都沒脫就四仰八叉地趴在方宇航床上,黑色格子床單上躺了一隻不明生物。

    偏她的腳還搭在床邊,一隻落在被子上。

    方宇航立刻跑過去,把她腳拿下來。

    佟興國是兒科醫生,對家常的感冒發熱也能診治,走過去先給佟真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五。

    方宇航他爸方建民擔心地說:“這麽高?我送佟佟去醫院吧。”

    “不用。”佟興國說,“回去喝了藥,睡一覺再看。”

    “別燒出個好歹來。”方建民還是擔心,“上次我同事他小孫子,晚上低燒三十八度,說是沒關係,結果等第二天早上醒來三十九度多,緊趕慢趕送醫院去了,醫生說要是再遲一點就得燒成小兒麻痹。”

    “她都這麽大的人了。”佟興國說:“身體有自愈能力,沒事的。”

    方建民還想說什麽,李淑芳一杵他胳膊,“得了吧,人家老佟是醫生,不比你懂啊?”

    “我忘了。”方建民摸了摸後腦勺,訕訕道:“太急了。”

    “我帶她回去,喝點藥睡醒來就沒事了,不行我半夜送她去。”佟興國說。

    佟真皺著眉頭,夢裏也不安穩。

    佟興國把她背回去放在床上,魏怡衝了感冒衝劑,把她喊醒喂了藥,這才給她掖好被子出了房間。

    佟興國聯係了醫院的同事,問清楚今晚誰值班。

    怕佟真半夜燒的太厲害,去了醫院找不到人。

    魏怡在客廳坐了會兒也回房休息。

    而佟真夢裏還在囈語,“作業……”

    **

    佟真一家人回去以後,李淑芳叮囑方宇航早點睡覺。

    方宇航應了聲嗯。

    等到眾人都離開,房間裏安靜下來,方宇航用手鋪平床上的褶皺,在床邊坐著發了會兒呆,腦子裏總是不斷回放剛才的畫麵。

    額頭和額頭相抵的觸感太真實。

    良久,他煩躁的摸了把頭發,兀自歎氣。

    瞎想什麽呢?

    那是佟真。

    是跟他一起長大,總愛欺負他的冤家。

    不可能會發生什麽的。

    方宇航如是想,終於冷靜下來。

    他坐回到桌子前,佟真的書包還在。

    兩人書包是同款,都是魏怡買的,一個黑色一個白色。

    不過佟真背的是黑色。

    即便如此,佟真書包上還是依稀能看到一些紅色筆印。

    方宇航拿紙擦了下,發現擦不起來,也隻好放棄。

    他把自己剩下的題都寫了,把所有卷子都收拾好放進書包,然後關燈上床,打算玩會手機睡覺。

    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佟真黑色的書包還在他書桌上放著,借著微弱的月光還能看清模樣。

    上邊似乎還會出現佟真的臉,譴責他沒義氣。

    半個小時後。

    方宇航頂著雞窩頭爬起來坐回到書桌前,打開台燈,翻出佟真還沒寫完的卷子。

    佟真學習差,但她有個優點,字好看。

    方宇航的字也還行,但他不好好寫,連筆可以讓他寫作業的速度提高很多,所以他的字常被形容為狗爬。

    可他考試時候的字一向還可以,因此沒少被老師說。

    佟真的卷子還剩不少,她趕作業時字也挺潦草的,但也比方宇航的好看點。

    方宇航拿起筆,歎了口氣,認命地寫起來。

    夜裏三點,韓誌遠發來消息:【航崽,寫完沒?】

    方宇航:【你猜。】

    韓誌遠:【你補吧,我得睡了,狗命要緊。】

    方宇航:【你睡,我還差兩張。】

    韓誌遠:【不對啊,我之前問你就剩兩張,幾個小時過去了,你怎麽還有兩張?】

    方宇航:【……佟真的。】

    韓誌遠:【哦~】

    這波浪線就很騷氣。

    不過方宇航也沒說什麽,他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手上在寫什麽根本沒意識。

    反正是字就行了。

    遠方天際露出魚肚白,朝陽從遙遠山間緩慢升起,將黑暗撕開一道口子。

    方宇航寫完最後一個字,抵擋不住困意趴在了桌上。

    **

    津南一中在下午三點開學。

    開學第一天不上課,收作業、發新書、開班會,住宿生晚上有晚自習,走讀生上到八點就能回家。

    佟真和方宇航都走讀。

    不過按照一中的傳統,大概到高二下學期就得住校了。

    高二分文理科,第一個學期還稍輕鬆些,到第二學期要學完高三所有課程。

    到了高三就是三輪複習,基本沒上下學期之分,放假不超過五天,在一中高三的教室裏,很少能看到長得很胖的學生,每天早上五點就起來跑操,跑完操要背誦做題,又苦又累。

    能胖起來就有鬼。

    在這樣的高壓下,大部分學生都會選擇住校。

    省了回家的時間。

    這都是韓誌遠跟他們說的,他堂兄去年從一中畢業,考到了浙江。

    佟真晚上喝了藥,半夜魏怡去測已經退了燒。

    她前天夜裏熬得太狠,這一夜睡得很沉,一覺睡到十點多,醒來以後感覺嗓子幹得說不上話來,跑去廚房喝了一大杯水,這才算活過來。

    “我記得我還在方宇航家寫作業啊。”佟真問:“我什麽時候回來的?”

    魏怡給她舀了粥放在桌子上,“你發燒以後,你爸把你背回來的。”

    “我都不記得。”佟真坐在桌前,囫圇地喝了一碗粥。

    她這會兒是真餓,喝完以後又要了一碗。

    “我昨晚發燒很嚴重嗎?”佟真問。

    “三十八度五。”魏怡一邊說著一邊在廚房忙碌,隔了會兒忽然站在廚房門口,很認真地說:“以後不要那麽晚還在冬冬房間裏待著。”

    “啊?”佟真疑惑,“怎麽了?”

    “都是大姑娘了,大晚上還在人家男孩子家裏做什麽?你又不是沒房間。”魏怡說:“長大了,和小時候不一樣,得注意點兒。”

    佟真一口粥從嘴裏噴出來。

    她急忙拿了紙來擦,隨後咯咯笑。

    “笑什麽?”魏怡瞥她一眼,“別不當回事兒。雖然我也相信你和冬冬,但還是稍微避避嫌比較好,你又沒想著跟人家談戀愛。”

    “談什麽戀愛啊?”佟真翻了個白眼,“我的媽,你想哪去了?就算這世界上隻剩下方宇航一個男人,我也不可能和他談戀愛的好嘛?更何況,我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沒等魏怡問,她就拍著胸脯說:“是學習啊!我得考大學!”

    魏怡:“……?”

    佟真低頭繼續喝粥,吃了幾口後忽然抬頭說:“媽,我覺得你有個誤區。”

    “什麽?”魏怡有點懵。

    佟真低咳一聲,“一男一女待在房間裏,不一定是談戀愛。那還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就沒把方宇航當個男的?而且,方宇航也沒把我當女的啊,我倆從心理上,就是同性別。”

    魏怡聽著瞪她一眼,“胡說八道,沒個正形。”

    佟真嘻嘻哈哈,“就是啊,你說我倆從小就認識,天天見麵,誰會對天天見麵的人產生愛情?”

    魏怡:“……”

    “愛情這種東西,都是荷爾蒙分泌旺盛下的產物。”佟真無奈地聳聳肩,“我看我們學校裏那條狗,都比看他有新鮮感。”

    話音剛落,魏怡就拍了她腦袋一下。

    差點給她腦袋磕碗上。

    “吃你的飯吧。”魏怡沒好氣地說:“沒一句正經的。”

    佟真:“……”

    難道不是嗎?

    **

    佟真覺得自己說的都是真理,她媽不理解那也隻能說明她倆有代溝。

    她吃完飯回房間找書包,沒找到就發消息問方宇航。

    方宇航許久沒回。

    她揣起手機去方宇航家。

    來開門的是宇宙,擔憂地問她,“佟真姐姐,你好些了嗎?”

    “好啦。”佟真摸摸他的頭,“你哥呢?”

    方宇宙坐回到沙發上看電視,“我哥還在睡覺。”

    “咋還睡呢?生產隊的豬都沒他能睡。”佟真說著去開他房間的門,結果上了鎖。

    “早飯也沒吃。”方宇宙又補充道。

    “好吧。”佟真敲門,“方宇航開門,我來拿書包。”

    她聲音盡量放緩和了些。

    可沒人應她。

    當她要敲第二次的時候,門從裏邊晃晃悠悠地開了。

    隨後就是噗通一聲,方宇航重新倒在床上,腦袋炸得和雞窩一樣,白T和短褲鬆鬆垮垮地穿在他身上,兩條長腿還有一截搭在床外邊。

    “嘖。”佟真嗤道:“你昨晚做賊去了啊?”

    方宇航把被子一蒙,根本不理她。

    佟真暗戳戳地朝著他腿的方向踹了一腳。

    不過是踹在了空氣上。

    她還不至於惹有起床氣的方宇航。

    到時候打起來……耽誤她補作業!

    佟真去桌子上拿了書包就撤,一點兒不敢耽誤寶貴的時間,給方宇航關門時還放輕了力道,離開他家時還叮囑宇宙電視聲音開小點。

    出來時她自己都有點感動,去哪找她這麽善良體貼的發小?!

    方宇航遇著她,可真是祖墳冒青煙。

    她回房間後發現紀苗給她發了消息:【佟真寶寶,你寫完沒?下午幾點去學校啊?我們早點去唄,我想吃糖葫蘆。】

    她一邊往出拿卷子一邊回,【沒呢,明天再吃。】

    紀苗:【好吧QAQ】

    佟真在這種時候補作業的心情比上墳都沉重。

    不知為何,總有種生死未卜的悲涼感。

    因為她不一定能在三點前補完。

    但當她把卷子鋪在桌上時驚奇地發現,都!寫!滿!了!

    字跡和她的差不多。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佟真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方宇航模仿的她的字跡。

    她把書包裏所有卷子都拿出來翻了一遍,發現全寫完了。

    她頓時心頭一熱,連眼眶都熱了。

    敢情方宇航昨晚一夜沒睡是在給她補作業啊?!

    佟真像隻土撥鼠一樣地抱著卷子尖叫,然後又瘋了一樣跑到方宇航家,直接推開方宇航房門,正好看見剛睡醒,坐在床上散起床氣的方宇航。

    他睡眼惺忪地看過來,臉色很臭,白T的袖子被他卷到肩膀處,顯得肩膀很寬厚。

    “幹……”方宇航那懶洋洋的語調剛出口,“嘛”字就被卡在了喉嚨裏。

    過分激動的佟真直接衝上來抱住他,“啊啊啊!方宇航你就是神仙!我愛死你了!”

    方宇航:“……”

    方宇航的臭臉有一瞬間囧裂。

    佟真很快鬆開他,揮著卷子在空中說:“我宣布,你就是我今天最愛的人,沒有之一!”

    方宇航淡淡地瞟她一眼,站起來揉了一把耳朵,不耐煩道:“矯情。”

    作者有話說:

    佟真:?

    求問:喜歡上神經大條的青梅怎麽辦?

    方·永遠都在被無形撩撥·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嘴欠但心軟·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