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另一個“他”

  　　“她”蘇醒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回到那間小小的公寓, 而是向所有神明發出了信號，宣告了她的降臨。而換成俞幼幼，可能會選擇猥瑣發育, 先熟悉自己神級的力量和知識儲備, 再圖後計。這大概就是真神與披著神殼的人之間的區別, 真神無所畏懼。

  　　數十道極強的氣息從世界各地飛掠而來，引動無數高手心神。

  　　高山之巔, 一名老者望向遠方的雲霧, 喃喃道：“又是誰要出世了……這麽多大能，全都聚集在華夏，難道又要亂了？”

  　　學校，非修煉者聚集的普通班中，最後排那個昏昏欲睡的學生睜開了眼, 手中的筆轉了一圈。

  　　深山老林裏，銀白短發的少年猛地抬頭望向遠方，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猛獸般的直覺讓他猜測，接下來在華夏恐怕會有一場惡戰。隻是不知道……幽月姐姐此刻在何處。

  　　人類與海族精英匯聚的辦公室裏, 梅蜜把掉落的一絲卷發挽到耳後，略微擔憂地望向遙遠的海國。數月之前，海神大人就離開了海國, 不知去了哪裏, 希望他能夠平安……

  　　……

  　　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郊外, 俞幼幼在憑著本能發出信號之後沒多久, 就看見了黑發黑眼、吊兒郎當的青年。

  　　她沒好氣地說：“路西法, 沒想到最快來的是你。”

  　　路西法笑得十分開心, 眉眼間都蕩漾著笑意：“母神有令, 自然不敢拖延。”

  　　俞幼幼說：“你別在這裏說些沒用的套話，這對我沒用。我有件事要你幫忙，你在沉睡之前和蘇醒之後，見過和聽說過的所有與安斯艾爾有關的東西，都告訴我。”

  　　“安斯艾爾？”路西法麵上仍掛著笑容，眼神卻瞬間冷下來了，“您說那個東西啊，當年他犯下大錯，我們墮天使和神聖天使那幫家夥以及所有神王級別的神祗聯手，將他封印了扔到混沌空間，應該是出不來的了，此後就沒有聽過他的消息，誰知道他居然又有出來搞事的跡象。”

  　　“他的身體和神識都無法離開混沌空間嗎？”俞幼幼問道。

  　　“是。”路西法毫無猶豫地回答道。

  　　“那為什麽他能聯係到原世界的人類？”俞幼幼意指徐淨遠，直接說出了她的疑惑之處。

  　　路西法眨了眨眼，說：“哦，您說那個啊，神明無論身在何處，都能聯係上信徒。我以為您已經從記憶中繼承了這部分，沒能及時為您解釋，是我的錯。神明聯係信徒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神明主動聯係信徒，另一種是信徒主動聯係神明。安斯艾爾被囚在混沌空間中，肯定不能主動聯係信徒，那麽就是信徒聯係他咯？”

  　　借助路西法的話，俞幼幼終於從記憶深處找出了這一部分的知識。創世神本身並不直接擔任任何一種具體的神職，所以也幾乎沒有直接的信徒，所以並不熟悉神明與信徒聯係的流程，相關知識被她了解到之後，就直接被封存扔在記憶之海深處了。

  　　信徒聯係神明也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信徒在覺察神明之存在的情況下進行祈禱，另一種是信徒潛意識中的某種欲望過於強烈，以至於引起了對應神職的神明的注意。

  　　俞幼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點點頭，也就不再問了，和路西法一起在原地等待其他神明的到來。

  　　第二、三個到來的是波塞冬和德古拉。海神依舊穿著那一身神裝，編發垂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本就不是什麽話多的類型，行禮之後，就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俞幼幼悄眼看他，又內視識海，發現識海裏的藍色團子和識海外的藍色海神一樣蔫蔫的，戳兩下才哼哼唧唧吹了個泡泡。

  　　看來波塞冬不開心啊……

  　　藍色團子旁邊的紅色團子狀態也不太對，一直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俞幼幼卻奇異地能聽懂它的意思，大概就是有點兒酸，有點兒不開心。

  　　識海外，德古拉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上的紅寶石戒指。這個戒指俞幼幼見過，好像是她在世界融合後和德古拉出門逛街的時候給他買的，戒托是白金質地。

  　　那……雲珩呢？俞幼幼繼續察看識海，發現白色團子也蔫蔫地呆在角落裏，看起來很自閉。

  　　對了……劍仙雖名為仙，卻其實是人類，在劍仙的世界線裏，他在飛升前夕隕落，並未成神。以雲珩那個看似直男實際細膩的性格，不願意來這裏湊熱鬧也是正常的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俞幼幼找回記憶之後，發現絕大部分所謂“馬甲”都是原來神界的神祗，隻有少數並非神身的馬甲不是神祗。個中緣由，她得見到其中一個這樣的馬甲才能確認。

  　　很快，這一處平平無奇的華夏郊區就聚集了當世絕大部分的神明，大部分神明都穿戴著華服美飾，也有少數神明穿著或破爛或普通的服裝，這與神明的神職與秉性有關。俞幼幼想起“她”在最初創造這些神明時的記憶，當時的她有著用不完的空閑時間，每一個神明都是她慢慢捏成的，先塑神識，再捏骨肉，最後注入神職，神性就隨著神職注入，將神識、神身與神性融合在一起。

  　　每一個都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而作為俞幼幼，她自然對自己曾經在穿書世界中“扮演”過的那些神明更加熟悉，尤其是能夠以能量體形態存在於她識海中的三隻。

  　　同一個意識，兩種思維模式同時運轉，俞幼幼隻覺得自己的精神世界是割裂的，明明她能擁有對兩種思維模式的絕對的掌控權，可她卻會同時按照兩種模式來思考。這種感覺是痛苦的，再加上她現在使用的是一具人身，凡人之軀難以承載如此浩瀚的精神，所以她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一定要盡快找到原本的創世神神身。

  　　“係統？”她在心底試探著呼喚。

  　　“在。”果然，係統還是應答了。

  　　俞幼幼印證了她心裏早就產生的猜測。

  　　係統給予她的力量，從頭至尾就是創世一係的力量。除非上界對下界，無法擁有這樣的力量。而隨著俞幼幼逐漸接收創世神的神力，她對這個疑點的懷疑也在加深。當她恢複創世神記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裏不可能有上界，至上的就隻有神界而已，而她自身就是神界之主，萬物之源，係統自然不可能淩駕於她之上。

  　　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係統就是她自己。

  　　以另一個形態存在的她自己。

  　　俞幼幼此前察覺到係統的不對勁，與係統進行了對質，但係統並沒有把所有事情跟她和盤托出。她隻能感覺到，“係統”並不是人工智能，而是自然誕生的智慧生命，而且性別為男性。那麽，係統難道是另一個性別的她？創世神是雌雄同體的？

  　　俞幼幼震驚。俞幼幼不能接受。

  　　雖然她對此也並沒有非常排斥……但是就算是路上隨便拎一個女孩出來，告訴她她認同了這麽多年的女孩身份是假的，她其實是個雌雄同體的生物……換誰也會接受不了的吧。

  　　創世神的記憶裏沒有相關的內容，根據她從路西法處獲得的信息，在創世神撕碎生命之書、失去自主意識之後，神界還活躍了一段時間，那這位男性的“自己”，應該是在這段時間誕生的吧。難道一位創世神消失後就會出現另一位嗎？可現在係統與她共存，她能十分順利地重新坐上創世神的神位，而且她並沒有感覺到這個世界曾被其他神明主宰過的痕跡。

  　　“我應該如何找到我的身體？”俞幼幼問。她沒有把話說清楚，又或者說，她篤定係統能夠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係統果然回答道：“你的身體在聖池。”

  　　俞幼幼：！

  　　“你主動撕碎生命之書後，把身體留在了原地。生命之書存放的地點就在聖池附近。當時，海神把你的身體放在聖池之中保存，這樣就能保證您的身體在脫離神識期間一直保持之前的狀態，也能在你自身無意識的情況下恢複身體的傷勢。”

  　　“那聖池在哪裏？”

  　　係統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

  　　俞幼幼疑惑。

  　　係統全盤托出：“在你沉睡之前，神界與主世界是由許多通道相連的。你沉睡之後，神界依舊存在，但你創造出來的主世界卻失去了你的神力支撐，而且生命之書被撕碎，碎片不足以維持一整個主世界的運轉，主世界很快就有了崩塌的跡象。為了防止這一悲劇的發生，大部分神王達成共識，將主世界分成許多碎片，把生命之書的碎片平均分配到各個小世界中，作為世界核心支撐世界的運轉。但隻有完整的生命之書才能源源不斷地產生能量，生命之書碎片的能量是有限的，所以神明們主動在自己管轄的小世界陷入沉睡，這樣，神明沉睡期間產生的、記憶空白的神明代行者就能以‘主角’的身份維持小世界的運轉。”

  　　數千年來，係統第一次向她解釋這些，用的也許是他的原聲，這是一個非常好聽的男音。沒有以前偽裝出來的活潑蘿莉，真正的“係統”溫和而沉穩，絕不多說一句沒用的話。

  　　俞幼幼問：“那你呢？你是怎麽誕生的？”

  　　係統說話時對她的代指“你”也印證了俞幼幼的猜想，至少在係統的潛意識中，俞幼幼與他是平等的，他既然沒打算繼續隱瞞身份，就不會使用敬語。

  　　係統說：“你沉入聖池底之後，安斯艾爾也被關進了混沌空間。可神明們沒有想到，安斯艾爾的進入擾動了混沌空間的平靜，導致混沌空間的另一個出口被動開啟，這個出口竟然就在聖池與禁池相連之處。從你誕生以來，聖池水與禁池水向來不相容，可在這個出口被打開之後，一部分聖池水和禁池水發生了交換，雖然神王們很快封閉了這個出口，但與聖池水混合的禁池水也無法被分開了，就連海神也無能為力。”

  　　“禁池水會吸引並保存所有小世界的負麵情緒，而聖池水恰好相反。兩種池水共同浸泡著創世神的身體，就使創世神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創世神原本沒有性別，擬態為女性也許隻是巧合；善與惡在創世神身上也表現出一種混沌的狀態。而從那以後，這種混沌的狀態被打破了，你和我就從創世神身上分化出來了。善的力量被完全鎖在了你的身體裏，而惡的力量全部歸於我的身體。在聖池中浸泡不知道多少年之後，我誕生了意識，漸漸的，我從那些神明的訴說中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也許是因為你還沒有回歸，所以我並沒有操控自己或你的身體的能力，隻能操控自己的意識融入生命之書碎片中，去尋找你的意識。”

  　　“所以，創世神是你和我的共同體？”

  　　“隻能說，創世神的力量是由你和我的力量共同組成的，但你擁有屬於創世神的全部神識，我的神識是後來誕生的，你可以將我視為全新的個體。”係統冷靜地解釋道，仿佛此事與他毫無關係。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依舊隱瞞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他一輩子都不想讓她知道。

  　　例如，他與她恰好是惡與善、黑與白的兩極，他自誕生起就與她朝夕相處，他沒有神性，隻有神識，她的神性對他具有天然的吸引力。

  　　再比如，他身上明明聚集了全天下所有的惡，可他在弄明白她身上發生的事的那一刻，就想都沒想地進入了生命之書碎片中，開始了漫長的尋找。

  　　作者有話說：

  　　係統的來曆到這裏就說全了，不過後文還有精彩劇情噢~

  　　關於一些稱呼：1，主世界=原世界。原世界是俞幼幼根據網絡小說自己取的稱呼。主世界（原世界）是創世神自己因為無聊所以創造的，可以拆分成許多個小世界，她也這樣拆分了交給神明們管理，不過這些小世界是緊密相連的，直到創世神沉睡以後才被神王們割裂開。2，神明=神祗，神明顯得更加尊敬，神祗更加正式。

  　　另外：此文確實寫的不好，各位看官的批評我都看了，下篇會努力改進。謝謝大家。之前的拖更除了學業繁忙之外也有發現許多寫的不好的地方但已經寫了這麽長沒法全部重新改過了，就很泄氣，寫不下去。幼幼的人設確實單薄，與她的記憶不全，且失去了“惡”的部分有關，之前沒有鋪墊好，對不起大家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