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本體麵前裝乖的日常
作者:雁字吟      更新:2022-09-14 11:48      字數:11007
  第30章 在本體麵前裝乖的日常

    德古拉一百分期待地看著本體, 卻發現本體隻是眼帶笑意地看著他,並不主動上前,頓時有點急了。

    德古拉:為什麽本體不過來貼貼!是我哪裏比不上雲珩那個家夥了嗎, 還是波塞冬搶走了本體的寵愛?我就知道是這樣, 就連本體的神識小人都更喜歡戳波塞冬的光團!

    紅色光團哪裏不可愛了嗎?德古拉委屈, 德古拉百思不得其解。

    俞幼幼笑著輕咳一聲,道:“好久不見。”眸中透出某種懷念。

    “好……好久不見。”德古拉激動得說話磕巴。

    “你和大公認識?”教父轉頭, 用驚異的眼神看著俞幼幼。

    俞幼幼懶得理他, 徑直向德古拉走去,教父見她對吸血鬼大公如此無禮,急的閃身上前就要攔她,右手成爪形剛要抓向俞幼幼的肩膀,就先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牢牢抓住了, 不能移動分毫。

    “你……”教父正想發火,他那顆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髒突然有種被攥緊的感覺,雙膝發軟, 控製不住的往下跪,一種至深的恐懼瞬間籠罩了他, 讓他渾身顫抖。

    他僵硬地緩緩扭過頭,看見了吸血鬼大公冷漠的麵孔。

    德古拉鬆開手,任由教父癱軟在地上, 那隻令教父感到恐懼的手伸向俞幼幼。教父正想著大公一定是要狠狠地懲罰這不懂禮數的人類少女了, 卻見德古拉執起俞幼幼的手, 俯下身子, 在雪白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柔而冰涼的吻。

    “歡迎回來。”

    “……我的王。”

    俞幼幼略帶嫌棄的看著沉迷演戲的另一個自己, 卻沒有下他的麵子, 而是順從地被他牽到了高背座椅前麵。

    兩人的肌膚相觸, 人類少女溫熱細膩的手被吸血鬼大公冰冷修長的手包裹住,心念在兩具身體間自然交流。

    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俞幼幼想。

    你不喜歡麽?德古拉在心裏反問。

    其實還好……反正也是自己。俞幼幼想。

    坐在這裏吧,這凳子可舒服呢,我坐了這麽多年,從來不出門。德古拉向俞幼幼推銷自己的天鵝絨座椅。

    俞幼幼心道,你宅你還挺驕傲啊?卻順勢坐在了德古拉身側。

    畢竟自己得寵著另一個自己不是?如果自己都不寵自己了,還有誰能寵呢?

    俞幼幼發現自己對這些來到原世界的馬甲都懷著一種老媽子心態,他們的性格本就是小說人設與俞幼幼性格疊加後的結果,現在突然獨立出來,就像剛剛離開獅群的幼獅一樣,對什麽都懵懵懂懂的,偶爾提一個要求,乖乖巧巧地看著她,讓她難以拒絕。

    其實並不乖巧的德古拉竊笑。

    俞幼幼坐在熟悉的天鵝絨座椅上,也十分感慨,這張座椅她坐了很多年了,當初她看這椅麵快被她自己蹭禿了,還特意找了個有相關特殊能力的小吸血鬼過來修補,給椅子加了個不會破損的buff,這才能一直保存到現在。

    與本體分離以後,德古拉也喜歡這張椅子,不愧是另一個位麵的自己。剛才他獻寶似的邀請她來坐這張椅子,想來也是惦記她很久沒有與這張椅子接觸過了吧。

    其實隻是想要和本體貼貼的德古拉:……

    猩紅的座椅上,蒼白高大的吸血鬼大公端端正正地坐著,旁邊還坐著一個嬌小的少女,少女的裙擺很大,有一部分甚至搭在了大公修長的腿上,他卻毫不介意,滿眼寵溺的看著身邊的少女。椅子很大,少女坐在這裏,就像個漂亮的娃娃,襯著她身旁的吸血鬼以及她沒有什麽表情的臉,更添一絲詭異。

    其實隻是有些困了的俞幼幼並沒有發現這場麵的詭異,在她心裏,這就像她之前每一次坐在這張舒服的椅子上一樣,下麵的那些吸血鬼和人類,她不在乎,德古拉也不在乎。

    身處高位多年,有些東西已經自然而然的融入骨髓,既難發現,也難擦去。

    德古拉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本體柔順的黑發,過了很久,才發現下麵大氣不敢出的“教父”,不耐煩地道:“你怎麽還不回去?”

    教父隻感覺身上一鬆,能站起來了,他唯唯諾諾地道:“是。”他不敢問德古拉剩下的這些血仆怎麽處理,不過看他這麽喜愛那名被帶上座椅的血仆,應該也不會嫌棄這幾個吧……於是就把剩下四個人類少女也留在了古堡裏。

    麵色蒼白、一言不發的女仆像幽靈一樣出現,把幾個嚇得手腳癱軟的少女帶到古堡深處的房間裏休息。

    德古拉向來是個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人,當年俞幼幼還是德古拉的時候,光是發呆就能發一整天,也習慣了德古拉的慢節奏與事事不經心,對幽靈女仆的舉動完全沒有反應。

    德古拉貼著本體坐在高背椅子上,仗著本體的寵愛,幾乎把整個身子靠在了本體身上。俞幼幼睨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徑自打量四周。

    古堡內部的裝飾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黑色的浮雕牆壁,地下鋪著猩紅色的地毯,從來沒有開過的壁爐僅作裝飾,牆上掛著一些古畫,有的是早已在人類社會中失傳了的大師真跡,有的則是不知名畫家畫的古怪油畫,上麵是扭曲的天使或美麗惑人的惡魔。

    她知道古堡裏還有一間房,四麵牆上掛著德古拉家族的前輩們,有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德古拉的直係人類血親,更多的是吸血鬼貴族。在最上麵掛著一副奇特的畫,嚴格意義上不能算是一副畫,隻是一個畫框,框著一塊空白的畫布,那是吸血鬼始祖的畫像。

    吸血鬼始祖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當年見過他的人和吸血鬼,除了德古拉之外,要麽自然老死,要麽在混亂中被殺死,要麽重傷沉睡未醒,當世就隻剩下德古拉一個人見過祂。

    不過俞幼幼覺得這種傳言就是在亂說,她就是德古拉,她怎麽不知道自己見過吸血鬼始祖了?吸血鬼始祖,也許隻是個存在於傳說中的人,並不存在於這世間,隻不過,由於血脈壓製的存在,絕大部分吸血鬼都對吸血鬼始祖這種傳言深信不疑,認為祂是轉化德古拉的吸血鬼,是世界上第一個吸血鬼,是神失敗的造物。

    德古拉發現了俞幼幼在走神,有些不悅地托起她溫暖的小手,與她十指相扣,心念傳遞:吸血鬼是神失敗的造物,你覺得我是失敗品嗎,我唯一的神明?

    俞幼幼戳戳德古拉的手指,心想:不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這麽說的話,你應該就是神明本身。

    不是的。德古拉想。

    他鬆開了本體的手,不想讓她知道他此刻想到了什麽。

    雖然他們對本體有著與生俱來的熟悉感,對於本體來說,他們確實是另一個自己……

    但是,本體始終是他們之中最特殊的那一個。

    永遠都是。

    ,

    高大的吸血鬼牽著嬌小的人類少女的手,緩緩登上漆了桐油的橡木樓梯,少女象牙般的右手在貴重的雕花欄杆上拂過,左手十指與吸血鬼冰冷的十指緊緊相扣,垂落在兩人中間。

    你不是喜歡住地下室嗎?俞幼幼問他。

    可你不喜歡住在那裏。德古拉用指尖蹭蹭俞幼幼的手。

    俞幼幼偏過頭,認認真真地看了德古拉一眼。他柔軟的額發略長,垂落在眼睛上方,他低頭看她,像一隻撒嬌賣乖的小狗狗。

    好。俞幼幼簡單地回了一個字。

    俞幼幼確實不喜歡住在地下室裏,但在吸血鬼世界的她,為了維持人設,在地下室住了很多很多年。

    她從沒說過這件事,德古拉卻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並理解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德古拉把俞幼幼安排在不高不低的樓層,吸血鬼畏光,離屋頂太近的地方會讓他們不舒服。

    他推開了房門。

    純白而柔軟的地毯,黑色的浮雕牆麵,甚至還有一扇小窗,掛著紅色的絲絨窗簾。在那本該擺放床的位置,放著一口名貴木料製成的棺材,這口棺材不是俞幼幼記憶中的那個,它款式與記憶中那口棺材相近,卻更大更寬,即使躺兩隻吸血鬼也很寬敞。

    德古拉的心念傳遞過來:快試試這口棺材!我新定製的,特別舒服。

    俞幼幼:這不是之前那口啊?

    看著眼前的棺材,俞幼幼略微無語,她看了一眼就知道德古拉在打著什麽主意——他想跟她睡在同一口棺材裏。不過馬甲會下意識地靠近本體,這好像也沒啥問題。

    俞幼幼絲毫不覺得和自己的馬甲睡在同一口棺材裏有什麽問題,她之前在公寓的時候也和雲珩睡一張床,兩個俞幼幼頭挨著頭、腳挨著腳,和自己貼在一起之後,兩具身體承載的能量會自動形成一個回路,對修煉非常有益。

    ——畢竟都是自己嘛。

    在德古拉的強烈要求下,俞幼幼試了試這口新做的棺材——真的好舒服!

    躺進棺材的一瞬間,人類少女的瞳孔微縮,像滴進了一滴顏料似的,瞬間變成一片猩紅;雪白的小尖牙也瞬間伸長,抵在了下排的牙齒咬合麵上。

    這木料太舒服了,以至於她控製不住地變成了吸血鬼形態。

    德古拉說的果然沒錯,這口棺材應該加成了特殊的效果,不知道又是哪位新生的吸血鬼貴族覺醒出來的能力,加成後的棺材應該有恢複和引動吸血鬼血脈的功能,血脈越純淨,躺在裏麵就越舒服,相反,那些血脈極其稀薄的野生吸血鬼躺在這裏,就像在接受酷刑一樣。

    德古拉與少女十分相似的猩紅眼眸中浮起星點笑意,也跨進了棺材,躺在她的身邊。

    本體的身體不像剛才一樣柔軟溫暖,他卻更喜歡她這個形態。

    和他一樣的,吸血鬼形態。

    在這樣的她麵前,他不再覺得自己是行走在黑夜的鬼,而更像是神明寵愛的造物。

    神明……也可以被拉下神壇。

    德古拉眸光一暗,轉過臉麵向俞幼幼的時候,卻又是另一番模樣。

    他看著本體蒼白的臉頰,微微側過頭,一個輕吻落在她滑滑涼涼的黑發上。

    可他又哪裏舍得。

    早晨,俞幼幼睜開雙眼,漆黑的棺材內部亮起兩點幽幽的紅光。她覺得身上仿佛壓了一頭牛一樣沉重,以吸血鬼擁有的優秀夜視能力看去,發現德古拉像八爪魚一樣攀在她的身上,睡的正香。

    哦,那沒事了。

    她抬起一隻手,輕鬆地推開了棺蓋,房間裏上演詭異的一幕:放在正中央的棺材被人掀開條縫,一隻纖細蒼白的手伸了出來,棺蓋與棺材之間的縫隙擴大,一個少女從棺材裏鑽了出來,她紅色的裙子被壓的有點兒皺了,一雙赤足踏在地毯上,伸手把長發攏到一邊。

    德古拉被她的動作吵醒了,躺在棺材裏懶懶地看她:“怎麽才睡這麽一會兒,來,進來接著睡。”

    俞幼幼:啊,她怎麽忘了,以德古拉這種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的吸血鬼的標準來看,在棺材裏沉睡的最小時間單位是月。

    變成吸血鬼形態以後,她對疲憊的感知下降,就算很久不睡覺也不會覺得困倦,但吸血鬼不睡則已,一睡就能睡的跟豬似的,在棺材裏躺幾個月幾年,再加上吸血鬼的身體本身就沒有呼吸和心跳,不知道內情的人都能以為真死了。

    她做慣了人類,穿越到吸血鬼世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就習慣性地在早上醒來了。

    她看了一眼窗簾,這個房間的窗簾遮光效果非常好,房間裏還是一片漆黑,她是靠著高三學子感人的生物鍾才能知道這是早上而不是某個夜晚的。

    她說:“你接著睡,我在古堡裏走走。”

    俞幼幼輕手輕腳地把尋常人類根本無法挪動的大門打開又關上,棺材裏的德古拉煩躁地嘖了一聲,索性把棺蓋推開,從棺材裏爬了出來。

    沒有本體可以抱,誰要接著睡啊。

    德古拉幽怨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棺材,隻覺得新做的棺材都不香了。

    嬌小的紅裙少女輕快的步子落在長長的樓梯上,她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像跑進了奇境的愛麗絲。

    俞幼幼打量著她曾經的家,她還是德古拉的那段日子也是真的宅,一方麵是為了維持人設,吸血鬼白天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另一方麵則是她自己的原因,她在爭權的時候已經厭倦了外麵的紛擾,無論是吸血鬼社會還是人類社會,都有很多讓她厭煩的風氣,再加上吸血鬼大公殘忍名聲在外,也沒人來煩她,下屬也會及時更新古堡裏儲備的食物,久而久之,她也就樂得宅在古堡裏了。

    所以,這座古堡裏的每一個雕花,她都非常熟悉,閉上眼睛,她能準確地說出走廊裏每一幅畫的位置。

    俞幼幼正在回憶過去的時光,距離她十步左右的一扇門突然開了,一個吸血鬼少女走了出來,用不友善的目光看著她。

    俞幼幼:?

    不友善的吸血鬼少女盯了她一會兒,突然惡聲惡氣地道:“他對你竟如此寵愛,一晚上就把你轉化了?轉化了他吃什麽?”

    隻有新鮮的人類血液才能填飽吸血鬼的胃,同類的血液對吸血鬼來說隻能當作點心,是喝多少也不會產生飽腹感的。

    俞幼幼默默地在腦海裏搜尋,沒有找到這個女吸血鬼的身影,後知後覺地想到,既然修真界的人都沒有了,那麽吸血鬼世界的原住民應該也隻剩下德古拉了,這些吸血鬼都是德古拉後來招進來的?

    變成吸血鬼形態後,俞幼幼的性格多少受到了殼子的影響,她早已停止流動的血液中對血脈的看重占了上風,俞幼幼一眼看出眼前的女吸血鬼身上的始祖血脈稀薄得可憐之後,就不想搭理她了,轉頭就走,想再到別的地方逛逛。

    “嘿,你等等,那邊是禁區!”

    ,

    德古拉從棺材裏爬起來之後並沒有急著跟上本體,而是從一個開在地板上的洞口直接跳到了一樓。

    從外表上看,德古拉似是一個萬事不經心的吸血鬼,可他實際上是個急性子,所以古堡一直留有讓他略過樓梯直接跨樓層的深孔。他性子暴躁易怒,他在吸血鬼世界的老手下們都深知這一點,所以沒人敢去觸怒他。

    這個世界的小吸血鬼們,好像都不太聰明呢……

    德古拉輕巧地落在地麵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從暗道下了地下室,一男一女兩個吸血鬼向他彎腰行禮。

    “撒克遜。”德古拉叫了一個名字,站在左邊的男吸血鬼恭恭敬敬地應道:“大公,私自行動的小吸血鬼抓回來了。”

    撒克遜攤開手,一隻奄奄一息的蝙蝠露了出來,他拎著蝙蝠的一隻爪子,靜待德古拉大公的下一步指示。

    德古拉微微眯起猩紅的眼,冷冷地道:“你真是出息了,敢在外麵私自咬人,我創造你們,是用來當看守古堡的狗,而不是亂咬人的瘋狗。”

    他根本沒有用上血脈威壓,這些小蝙蝠是吸血鬼世界中最底層的造物,隻需要貴族吸血鬼的一絲毛發就能做出一群,有自己的意識,卻無法化成人形,隻能保持著蝙蝠的形態,吸血鬼貴族喜歡用它們來看家、探查消息。

    但這些蝙蝠咬了人後,被咬的人也會化成吸血鬼,不過通過這樣的方式產生的吸血鬼體內的始祖血脈幾近於無,根本不被吸血鬼貴族承認,隻能當個在外麵流浪的野生吸血鬼。

    他在隨本體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先是創造了一批吸血鬼出來,這其中隻有撒克遜和瓊是由他親自轉化的,其他吸血鬼都是三代甚至四代,不過從血脈上都能歸於德古拉家族。

    德古拉懶得給自己造一個別的家族出來對著幹,做完這些後,就讓覺醒了物品加持異能力的撒克遜重新打造了一口大棺材,每天望眼欲穿地等待本體的到來,怎麽等也等不到,就幹脆睡了個覺。一覺醒來,其中一隻小蝙蝠偷偷咬了人,野生吸血鬼們竟然都多得自己組建了一個組織出來。

    他本來是懶得管的,畢竟人性的弱點始終都存在,不管哪個世界,總會有人渴望被轉化成為吸血鬼,就算是他,也無法保證讓這個世界的吸血鬼始終隻有他創造出來的那些。

    可是這個組織竟敢把他的本體誤認為血仆,這觸犯了德古拉的逆鱗。

    他從撒克遜手中接過小蝙蝠,微微用力,小蝙蝠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化成了一撮黑灰。

    他收回手,輕輕拍掉手上的灰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像在做一個有趣的遊戲:“好了。至於那個敢自封‘教父’的蠢貨嘛,看在他把她送到我身邊的份上,給他點兒獎勵,暴曬十天就好。撒克遜。”

    “在。”被點名的男吸血鬼一個激靈,忙應聲道。

    “你現在就去做這件事吧,最遲今天中午,我要看見他像一條熏魚一樣掛在外麵。”

    “是。”

    德古拉還是一副懶懶的樣子,坐到了一張座椅上——他往每一個他常去的房間裏都放了這東西——伸了個懶腰,說道:“至於瓊嘛,你去找最好的設計師,給我的寶貝做衣服。就照著我身上這件做,我要每個見到的吸血鬼都能看出來,我身上穿的和她身上穿的是一對,明白嗎?”

    “……明白。”瓊對大公口中的“寶貝”抱有一絲疑惑,遲疑地回答道。

    德古拉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瓊隻覺得自己埋藏的小心思都被一眼看透了。

    “別懷疑,別好奇……她是我的。”

    “我的王,我的……”本體。

    天機不可泄露,德古拉咽下了最後兩個字。

    另一個自己之類的,其他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雖然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這麽大這麽棒一個本體,但為了不給她添麻煩,德古拉還是悶悶地憋了回去。

    ,

    俞幼幼歪著頭,盯了一會兒眼前的吸血鬼少女,突然露齒一笑。

    那一瞬間,站在俞幼幼麵前的吸血鬼瑪德琳覺得心髒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早已停止流動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瑪德琳控製不住地跪倒在走廊上。

    血脈壓製!

    她心下大驚,她本來就是D國貴族,雖然現代社會的D國貴族沒有什麽實權,但明麵上還是光鮮亮麗的,所以德古拉在派撒克遜與人類社會勢力周旋的時候,也給了D國貴族兩個成為吸血鬼的名額。

    多麽可笑,對於德古拉來說,他漫長的生命無聊而無意義,他巴不得立馬變成人類,可卻總有享受著呼吸、心跳和陽光的人類,渴望變成永生的吸血鬼。

    無論想與不想,考慮到立場的問題,帶有吉祥物性質的重要人類貴族自然不可能變成吸血鬼,這名額之一就落到了受寵的小公主瑪德琳身上。由於身份特殊,她由撒克遜親自轉化,熬過痛苦的轉化期之後就一直住在德古拉大公的古堡裏,這古堡很大,她的權限最多隻能夠讓她在自己住的那條走廊活動,隻有剛來的那天見過一眼這古堡的主人。

    吸血鬼的領袖,最純始祖血脈的擁有者,惡魔的寵兒,德古拉大公。

    隻是一眼,瑪德琳就被這位散漫而憂鬱的大公迷住了,盡管撒克遜提點過她,告訴她大公的脾氣並不像看起來那樣好,她也沒有死心。

    皇室隻為她準備了一個血仆,她打聽過,德古拉大公並不熱衷於進食這一件事,他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的棺材裏沉睡,隻有偶爾醒來後會隨便吃上一餐,而且很少直接使用血仆,更多時候他喜歡用杯子喝血。

    用杯子?嚐過血仆的滋味後,瑪德琳就不喜歡用高腳杯進食了,她更喜歡那種猛獸狩獵的感覺。她一直覺得,德古拉不用,隻是因為沒有找到合心意的血仆。

    這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瑪德琳在嫉妒那個血仆的同時,也為大公高興,沒想到這血仆居然被轉化了?

    以上是瑪德琳之前的心理活動,但此刻她狼狽地爬伏在地上,身上仿佛有千斤重,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抬起。

    怎麽會這樣?難道大公親自轉化了她,所以她才擁有比自己更為純淨的血脈?

    俞幼幼一點也不想知道瑪德琳在想些什麽,準確的說她覺得瑪德琳和自己也好,德古拉也好,都沒有半點關係。

    她隻是提起裙擺,輕巧地繞過了地上的瑪德琳,回到了她和德古拉共同的房間。

    德古拉已經乖乖地坐在棺材裏等她。

    俞幼幼掃了他一眼,發現他的手正在滴水,隨口問道:“你又去洗手了?”也許是養尊處優久了,德古拉過於愛幹淨,她還用著德古拉的馬甲的時候,為了維持人設,每次懲罰完下屬都會反複洗手。

    德古拉大大方方的承認:“是,捏死了隻小東西。”

    俞幼幼點點頭,不作評價。

    德古拉見她神色淡淡的,心裏有些癢癢,想問問她會不會覺得他過於殘忍,卻在目光觸及她平靜的眼的時候,覺得剛才忐忑不安的自己十分好笑。

    本體……就是自己啊。

    自己怎麽會嫌棄自己呢?

    ,

    兩天前。

    波塞冬像平時一樣靠坐在那塊礁石後麵,雖然他在那個小漁女麵前露出了魚尾,但他平常還是習慣使用人身。

    今天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總覺得有種不知從哪兒來的煩躁,海水漫上他坐的地方又退去,泛著顏色不正常的泡沫。

    他閉上眼,眉心微皺,像一尊擁有了情緒的雕塑。

    波塞冬突然睜開了眼,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不遠處的海岸,有人在排放廢水。

    海神對大海所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聽見蚌殼在廢水汙染下痛苦開合的吱嘎聲,他聽見懷孕的人魚腹中正在變異的胎兒長出第二條魚尾的沙沙聲,他聽見鯨魚緩慢翻起激起水花的嘩啦聲。

    這一刻,神明被人類的行為震怒。

    在海神誕生的時代,世界上還沒有人類。

    波塞冬早已不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留在他腦海中的隻有些許記憶碎片。他在創世神的期盼中誕生,成為海洋與生命之神,從此長住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與海風為伴,和浪花為友。

    他漸漸感到寂寞,於是他創造了許許多多的生物,他像玩泥巴那樣把它們捏成不同的物種,放在他的領地裏慢慢生長發育、繁殖後代。

    漸漸的,他的大海熱鬧起來了,他卻感到疲倦,沉沉地睡了過去,他創造出的海洋生物們不知道他的存在,建立了一個海國。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四分五裂的海國竟然成為了人類欺負的對象,海神震怒,統一海國,攻打人類。

    再之後,就是長久的安寧。

    波塞冬已經很久沒有生過氣了。但今天他很生氣,那些螻蟻居然敢破壞他的海國,一罐廢水傾倒下來,會隨著洋流擴散,十天半月以後,甚至能一直汙染到大洋彼岸,這中間的海域,將生靈塗炭。

    是誰,在破壞他的海國?

    像一尊雕塑一樣的海神突然動了,無聲無息地滑入了海中,雙腿瞬間變成魚尾。他是大海的主人,生命的寵兒,無論人身還是魚身都能在海中自由行動,他臉側透明的鰓能讓他在海底自由呼吸,創世神的偏愛也讓他能在陸地上自由行動。但也許是海國的人魚族小王子太會向他撒嬌,以至於他在進入戰鬥狀態時總習慣變回人魚形態。

    平靜的海麵上悄無聲息地翻起了波浪,在那翻湧的波濤之間,海神的身影時隱時現。金子般的長發上籠罩著奇異的水汽,臉上的水珠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魚尾每一次輕輕擺動,都把他送出很遠,他以鬼魅般的速度接近了那片海域。

    一群穿著特製的防輻射衣服的人聚集在岸邊上,一些人遠遠地站在離海洋較遠的地方,另一些人操控著一根粗粗的管子,管子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儲存罐,廢水就從這個儲存罐中源源不斷的流出,把一小片近海都染成了奇異的顏色。說也奇怪,這廢水是透明無色的,就像普普通通的自來水一樣,但排放到海裏之後,這一片的海水就藍的有點奇特了。

    海神的子民們不知何時已經趕到了他們的神明身側,簇擁著他們的神明,遙望著這一片,眼睛裏是如出一轍的寒冰。

    美麗的冰花以海神所處位置為起點,飛快地往岸邊蔓延,所及之處都被瞬間凍結,已經被核廢水汙染的海水被凍成一大塊完整的海冰。

    指揮下屬排放廢水的小頭目發現了這一處的不對勁,做了個手勢,示意下屬先停止排放廢水。

    他盯著那片被凍結的海水看了很久,在自己的防護服外邊又疊穿了另一件,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海岸線。

    近岸的海水還保持著翻起浪花的形態,卻已經被凍成了冰,那冰塊的顏色與周圍的海水都不一樣,呈現為一種奇特的顏色,泛著些金屬的光澤,小頭目熟悉這種顏色,這是廢水中的元素與海水發生反應後的顏色。

    更遠一些的海域,還是那樣美麗的藍,這裏原本是一片那樣漂亮的海域,隨手一拍的照片都可以直接拿到網上做景區宣傳圖,卻因為貧窮的政府而變得無人問津。

    小頭目的組織為了減少這次廢水排放對他們組織的影響,特意把廢水運到距離組織所在地不遠不近的這裏進行排放。這座島嶼的擁有國對此事知情,卻無力阻攔,因為他們無法承擔阻攔的後果。

    小頭目有些疑惑地說:“難道這玩意兒和海水發生化學反應會吸熱不成?怎麽都結冰了?而且看起來並沒有向外蔓延。”

    這樣下去可不太行,他在這次出來之前被組織上級約談過,根據他對他們意思的揣測,組織是想讓這些廢水悄無聲息地融入浩瀚無垠的大海,消失在大海裏。

    組織領導拍著胸口向他保證:“大海的自淨能力非常強,我們就幾百罐廢水,排進去沒幾年就幹淨了。我們也不隻從這一處排,藤原你知道吧,你從這邊排,他就從另一邊排,不在同一處排放,廢水散開和分解也能快一些。”

    小頭目不想深究他們組織為什麽要接下這個排放任務,拿錢辦事,向來是他們這種地下國際組織的做事原則,客戶的隱私都是保密的,他們隻要按照要求去做就好。

    這會兒小頭目看著被凍結的海水,可發起了愁,想了想,喊道:“你你你,還有你,去把冰鑿開。”

    被點名的幾個人苦著一張臉,他們當然知道這廢水不是什麽好東西,輻射大得很,他們都是底層打工仔,冒著生病的危險來這邊傾倒廢水。出師不利,這才剛開始倒,竟然就凍住了。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拿了工具就開始敲,敲了兩下沒敲碎——這海水好像不隻上麵一層凍成了冰,就連下麵的也凍的實實的,估計得派車過來打了。

    “頭兒,打不動啊。”

    小頭目皺著眉,揮了揮手:“到那邊的海岸排去,今天務必得把這罐給我排完,上麵有任務的。”

    “是。”

    這邊是一番排放廢水的忙亂,那邊就是另一番奇異的景象了,人魚、大白鯊……許多海洋生物簇擁著一位俊美猶如天神的人魚,他的身體隨著波浪浮沉,總是在海麵上露出一小半,偶爾露出一點腰線下華麗的鱗片。

    “吾神,他們換了個地方,還在汙染咱們的海洋。”大白鯊一張嘴,吐出古怪的語言,一眾海國子民卻點點頭,一臉憤恨,竟都聽懂了。

    波塞冬冷漠地望著那幫人,往常溫和的眼眸此時如怒濤洶湧的大海一般,如果任一個人類看見了這雙眼,都會兩股戰戰,心生畏懼。

    這些人類……在他的眼中,怕是已成了一群死人。

    海國的神明心念一動,岸邊的海冰融化,綠色的海水與更遠處的藍色海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岸邊的人們歡呼起來,他們全副武裝,像一群天外怪物,生怕廢水的輻射對自己的健康有半點影響。

    海神閉了閉眼。

    被汙染的海水突然揚起,像一條水舌,越來越高,伸向陸地,水舌一舔,隻是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穿著防輻射服的人們都被卷進了他們自己造出的異樣海水裏。

    怪物在海水中掙紮。

    震怒的海神施加了一絲神力,使他們身上笨重的防護服迅速溶解,這些人們終究是與這海水零距離接觸了,他們在海水中國撲騰,正如每一個溺水的人。不同的是,這海水的顏色,是他們親手染就的。

    一刻鍾後,海麵上再次掀起波浪,把已經失去了呼吸和心跳的人們送回了海灘,他們一動不動地躺在源源不斷地散發出輻射的海灘上,像一條條擱淺後被慢慢曬幹的魚。

    讓他們死在海裏,比這汙水更讓波塞冬感到惡心。

    另一邊,在海裏,也是一片死寂。波塞冬沒有說話,圍繞著他的子民們也沒有,一切都保持著沉默,除了被激怒的大海。

    這些汙染海洋的人死了,但海洋的汙染不可逆轉。

    更何況,波塞冬清楚人類的卑劣,這些人不過是最下等的木偶,那些高高站在上麵操縱木偶線的人依然毫發無損。

    良久,波塞冬才收回望向岸邊的目光,魚尾輕擺,沉入海底,海神忠實的子民們也隨著他慢慢沉了下去。

    海國的子民都不喜歡說話,大海沉默無語,她是那麽溫柔,孕育了萬千生命;她又是那樣情緒無常,隨意地吞噬生命。海底的世界沒有日夜,大家都無憂無慮地活著,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波塞冬試著聯係本體,卻發現失敗了。他所能做的,隻是讓他留在本體識海的神識本源小球輕輕地波動一下。

    他張開十指,讓海水在上麵溫柔地流過。

    多好的海水啊。

    它曾一次次撫摸初生的小魚,在黑暗無光的海底,給每一條小人魚唱搖籃曲。

    幾百年內,不會再有了。

    它唱出的歌曲,將成為海洋生物的葬歌。

    ,

    俞幼幼坐在被擦拭得光滑油亮的樓梯扶手上,兩條小腿輕輕晃蕩,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她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

    身為創世神投影,她不僅可以變化出不同形態,而且能在不同形態下擁有不同的性格。有些性格特質就像來自血脈一樣,在她變化形態的那一刻深深植入她身體裏。

    例如,她變化成吸血鬼形態後,性子變得更加散漫淡漠,看什麽都無趣,又總想找點有趣的東西。

    她還會做些孩子氣的舉動,正如她現在坐在樓梯扶手上一樣,這種舉動是身為修,真者的她怎麽也做不出來的。

    俞幼幼半眯著眼睛,享受著平靜的時光。

    又有什麽不好呢?她隻有一次生命,卻能夠體驗百樣人生。

    這時,她突然感到一陣心慌,一種原始的渴望從喉嚨升上來,讓她差點喘不過氣。她控製不住地微微張開嘴,一雙雪白的尖牙若隱若現。

    是了,她怎麽忘記了呢……

    吸血鬼,是要吸血的。

    作者有話說:

    關於廢水的顏色,作者也沒見過,是猜的,如果有誰知道錘可以戳一下我我改……編輯說不能影射,這裏修了一下,排放廢水的組織是地下組織,由很多國籍不明的逃犯組成~

    萬字肥章,開心嗎大家!V章當天所有評論送紅包!大家別走,四天後滿足訂閱率100%可抽獎!中獎率高!and問過了其他咕咕,夾子前日三更合適,所以下夾子再日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