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鳴眼睛睜開一條線，小胖手攥著蘇半夏的袖子，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水。

  他張開嘴巴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但說話倒是很清晰；“麻麻，小鳴剛才好難受，小鳴是要上天堂了嗎？”

  “別瞎說，隻是發燒而已，小鳴上學的時候不是學過，發燒隻是一種非常普通的病，挺過去就會好。”

  蘇半夏掩飾住眼底的憂慮，給小鳴掖好了被角。

  笑著摸摸他的額頭。

  慕南枝也跟著一起安慰小鳴：“沒事的，你現在不是好好的了嗎？生病就是跟體內的病菌戰鬥的過程，小鳴那麽堅強，一定能戰勝病魔，是不是？”

  小鳴抿著嘴唇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點天真的笑容：“我晚上做了個夢，夢見了粑粑，粑粑也是這麽告訴我的，麻麻，我以後還會這麽難受嗎？”

  小孩子哪裏知道什麽下毒，什麽慢性病，蘇半夏看著小鳴充滿期待的大眼睛，隻覺得心都在抽痛。

  她要怎麽告訴小鳴，這隻是個開始？

  發燒確實沒什麽，但他卻得了棘手的病，要是治療不好，很容易就會一輩子纏綿病榻，甚至臥床不起。

  怎麽說的出口呢。

  蘇半夏低頭，飛快的擦去了眼角的疑似淚痕，抬起頭的時候，笑的很溫柔明媚：“小鳴你要堅強，以後或許還有不舒服的時候，但相信媽媽，都會過去的是吧？”

  “嗯！”小鳴乖乖的點頭，伸出小手替蘇半夏擦去臉上沒幹的眼淚：“麻麻不哭，小鳴很堅強的，小鳴不怕痛，蜀黍也要乖，要跟小鳴一樣堅強。”

  他掙紮著又伸出短短的小胳膊，把慕南枝的大手攥住，跟蘇半夏的放在一起，對著慕南枝眨了眨眼睛：“夢裏粑粑告訴我，他不會回來了，讓我好好對新粑粑，以後蜀黍你就是我的粑粑了。”

  慕南枝怔住，他不知道是小鳴真的做了那個夢，還是小鳴是個懂事的孩子，終於接受了自己。

  此刻他的心裏又是溫暖又是酸澀，他張了張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此刻蘇半夏終於在再也忍不住，捂住臉哭著跑了出去。

  “半夏！”慕南枝忙起身追了出去。

  薑允兒和安然也都眼底有淚，她們圍在小鳴身邊，逗小鳴開心：“爸爸媽媽有悄悄話要說，姨姨們陪著小鳴好不好？”

  高陽跟齊天恒則是站在床邊，坐立不安，齊天恒一咬牙：“我也去做個配型吧，萬一......唉，快帶我去，我是小鳴的親舅舅，我身體還特別好，我一定能行。”

  拗不過他，高陽隻能帶著他也去做了配型。

  而散發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慕南枝追上蘇半夏，看到她正對著窗戶抹眼淚。

  微風吹進來，吹起她的長發，露出線條流暢的側臉，她鼻尖微微泛著紅，眼角還有沒幹的眼淚。

  慕南枝一直以為人類的悲喜不能互通，但此刻他分明感受到了那種心如刀絞的感覺。

  他掏出紙巾，溫柔的給蘇半夏擦了擦眼角，然後捧起她的臉，凝視著她的眼睛：“會有辦法的，你別難過，還記得我們給彼此的承諾嗎？不管遇到什麽困難，我們一起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