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馬斯洛的人類需求層次理論中，衣食住行是排在最底層的。意思就是人隻有吃飽喝足了，有衣服穿，有地方住了，才會考慮一些更高層次的東西。

  　　在趙輕輕看來，她跟趙鶴就是勉強活在最底層的那種人。不管是之前在工廠打工，還是現在在夜市自己做小生意，他們最基本的目的，暫時其實就是活著。

  　　這樣的他們，好像不應該強求太多的。

  　　但等穿著簡簡單單的白色情侶T恤，拿著趙鶴給她買的一紙杯關東煮時，趙輕輕還是暫時忘記了現在自己身處的環境和階層，還是有些開心了。

  　　她跟趙鶴，從來都不是難看的人。

  　　兩人在外麵打工兩年多，身上的鄉土氣息其實消的也差不多了。兩人在鵬城這個地方混了久了，也早就能說很標準的普通話了。所以此刻，等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走在熙熙攘攘的鵬城最大夜市時，趙輕輕難得的有了一絲歸屬感和幸福感。

  　　上輩子的她，剛來鵬城時。自己擠在公交車上穿著正裝去上班時，看著穿著簡單但自信的本地人時，她心裏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羨慕感。

  　　後來她說普通話，別人用鵬城方言突然說話時，她也有一點無所適從的感覺。

  　　她心裏的不穩定感和漂浮感，直到她後來終於在鵬城有能力買下一個房子，才真正的好了一點。

  　　但如今，可能是自己知道，自己並不是原先那個才剛剛二十歲，還念著家裏的趙輕輕。趙輕輕意外的，早早的就有了上輩子到二十七八歲才有的特殊心境。

  　　慢慢吃著塑料紙杯的東西，此刻即便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沒有學曆，還沒有一個真正的工作，也沒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但意外，趙輕輕就發現自己已經不緊張不害怕了。因為在內心深處，她已經明白，她的一輩子，就算再糟糕，都已經不可能再糟糕了。她也相信，隻要她努力，她這輩子的成就。隻能比上輩子的她更高，更好，不可能再往下了。

  　　“輕輕，你看看這個!”

  　　兩人逛街，逛是一方麵，學也是一方麵。見別人的攤位上，為了吸引顧客，後麵還掛著一些吸引別人眼球的彩色氣球，趙鶴就伸手指了指。

  　　“嗯！”

  　　吃著海帶結的趙輕輕輕輕的點著頭，然後下意識的把自己的拿著的塑料杯子往趙鶴那邊湊了一下。

  　　說話的趙鶴，順手挑了一根他喜歡的，然後又看起了其他的地方。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兩人逛街買大的東西可能會猶豫一下。但小的東西，趙鶴卻是永遠都不會太猶豫的。

  　　所以之後，兩人在逛街時，基本隻要趙輕輕看什麽，或者自己想吃什麽了。趙鶴都不會猶豫，都會立馬掏錢買上。

  　　兩人來這裏的本意，其實是看看這個夜市怎麽樣，是想考慮下次要不要來這裏擺一下的。

  　　但等真的到了這裏了，漸漸的他們就完全忘記初衷，就難得的慢慢享受起來。

  　　烤玉米，炸土豆丸子，菠蘿塊，鐵板魷魚，奶茶，炒河粉。兩人平時都不是特別能吃的人，見這晚上逛街，兩人基本上都沒有停過嘴巴。

  　　等吃完河粉拿著沒有吃完的東西慢慢出來時，看到夜市有買草莓的。趙鶴想到家裏沒有水果了，就停下了挑了起來。

  　　他在挑東西時，趙輕輕被旁邊賣小玩具的吸引，就在那邊看起那些能發光的小玩意。

  　　“美女這個漂亮，你可以試試這個！”

  　　見她在擺弄可以戴在頭上的發箍，攤主熱情的給她推薦起來。

  　　閃閃發光的貓耳朵，兔子耳朵。趙輕輕微笑著試戴著，最後等看中一款毛茸茸的兔子耳朵頭飾後，她就開始問價格了。

  　　“二十五一個！”

  　　看著她的穿著和年齡，年過半百的老板娘笑眯眯的說著。

  　　“嗬嗬，那我不要了！”

  　　這個東西在批發市場零售也才十塊錢，見老板娘如此的會做生意。趙輕輕一點都沒有猶豫，轉頭就離開玩具頭飾攤位，去旁邊看其他的了。

  　　趙輕輕跟四十多歲的老板娘說話時，因為夜市的人太多了，相對比較嘈雜。所以趙鶴沒有聽清，她們到底說什麽。

  　　但最後趙輕輕放下了她試戴了兩次的小兔子頭飾的動作，趙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最後看著又跑到賣甘蔗攤位邊的女朋友，趙鶴在付了草莓錢後，就直奔了那個頭飾玩具攤位。

  　　“這個東西多少錢?”

  　　拿起攤位上，毛茸茸的，中間還帶點小亮光的小發箍，趙鶴再次看向老板娘。

  　　“二十塊！”

  　　看人下碟的老板娘，掃了掃了他身上的衣服，隨即又說出了不一樣的價格。

  　　趙鶴挑挑眉，一聽對方的報價，他就明白趙輕輕為什麽沒有買了。因為這個東西，他們去批發市場時，一個零售好像也才十塊錢。這樣的情況下，這邊自然是有些太貴了。

  　　“就這個！”

  　　穿著白T恤，牛仔短褲，高高紮著馬尾的小姑娘，在看旁邊甘蔗攤位上的榨汁機。趙鶴拿起兔子頭箍迅速的付了錢，然後在小姑娘低頭盯那個機器時。趙鶴拎著滿手的各種塑料袋，有些艱難的把那個東西往趙輕輕腦袋上插去。

  　　他的本意是想把小發箍直接戴在趙輕輕腦袋上的，但可能是因為手上東西太多，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最後頭箍就歪歪扭扭的半邊插在了趙輕輕的馬尾辮上。

  　　“啊！！”

  　　被趙鶴突然襲擊了的趙輕輕嚇了一跳，被突然的戳了一下，她抬頭下意識的想生氣。

  　　但在看到趙鶴伸著手，明顯有點尷尬的樣子後，抬頭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等摸到自己腦袋上毛茸茸的東西後，趙輕輕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你幹嘛呢！！會不會戴啊？”

  　　“額，你拿著東西，我再重新戴一下。”

  　　如今的趙輕輕，再也不是以前的溫柔小妹妹了。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凶巴巴的。如今隻要聽到她這麽講話，趙鶴下意識的有些緊張。到了最後，他隻能連忙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對方，然後迅速的補救起來。

  　　裝作生氣的趙輕輕，伸手接過了他手上的東西。隨後就低著腦袋，任由趙鶴折騰了。

  　　兔耳朵頭箍的下麵還貼著幾顆明亮的塑料小珠子，如今小珠子已經跟趙輕輕的頭發完全的纏在一起了。

  　　趙鶴也不知道，他隻是輕輕的插了一下，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夜市的人人來人往著，甘蔗攤位旁邊的榨汁機嗡嗡的作響著。人高馬大的趙鶴，伸著手指頭，迅速的給趙輕輕解著頭上的小飾品。

  　　明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趙鶴就是沒有立馬解開。

  　　兔子發箍歪歪扭扭的掛著趙輕輕的頭發上，要多別扭有多別扭。知道趙輕輕有多寶貝自己的頭發，也明白自己如果現在弄疼了對方，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的。所以趙鶴屏住呼吸，就特別小心翼翼的解著。

  　　“你別著急啊，放心我不會弄疼你的——”

  　　自從過年回來後，趙輕輕的脾氣就見漲了。如今兩人做生意了，取什麽款式的包包，要不要再取其他東西一起賣，如今都是趙輕輕在做主。兩人每天賺的錢，也都是趙輕輕在負責記賬和儲存。反正不知道怎麽回事，如今趙鶴確實有點害怕得罪對方。他伸著自己的胳膊，如臨大敵的折騰著，下意識的低頭安撫著低著腦袋的趙輕輕。

  　　但就在他以為低著腦袋的小姑娘，肯定生氣了時。趙鶴一低頭，突然的就看到了低著頭的小姑娘，如今正鼓著嘴巴，大口大口的咬著旁邊老板娘剛剛遞過來大甘蔗。

  　　“……”

  　　心裏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害怕個子都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

  　　在無奈的笑了一下後，最後趙鶴就冷靜下來。便隻用十幾秒，就把趙輕輕的頭發和發箍發開了。

  　　在趙輕輕低頭啃甘蔗時，這次兩手空著的趙鶴，終於好好的把頭箍給她戴好了。

  　　“好看嗎？”

  　　最近跟趙鶴天天的待在一起，趙輕輕好像被影響著連歲數都變小了。在附近沒有鏡子的情況下，趙輕輕就晃著腦袋問了一下。

  　　白色帶著粉邊的毛茸茸兔耳朵，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因為高興，也因為發箍上的幾個發光小設計，此刻趙輕輕的整個眼睛和臉頰都似乎發著漂亮的流光。

  　　“好看！”趙鶴在亂糟糟的夜市，微微的紅了耳朵，臉頰也燙了一些。

  　　“真的？”

  　　趙輕輕隻是隨意的問一下，如今等得到滿意的答案了。她就不糾結了，轉身就直接往外走去。

  　　所以到了最後，她也就沒有聽到後麵趙鶴微不可聞的確定聲。

  　　兩人六點出門逛的街，等回去時，已經九點半了。

  　　鵬城是個不夜城，即便都九點半了，車上還是擠滿了才剛剛下班的各種打工族。

  　　以前的時候，每次上下班擠公交車時，趙輕輕都會想很多，也會觀察很多。

  　　她這人，好像天生就喜歡觀察和胡思亂想。

  　　聽到別人打電話說還有幾站就回來了，讓他們先吃，她會看著對方胡亂的想一下對方的家庭。

  　　看見情侶擠公交時，閉著眼睛累極的抱在一起時，她也會胡亂的猜測一下兩人的工作以及他們的真正身份。

  　　而如果自己有座了，她就會觀察外麵。那個時候，如果在外麵看到跟她同齡的年輕人，已經在自己開車了，或者有私家車接送了。她就會在心裏酸溜溜一下，也會羨慕感慨一下。

  　　以前的她在車裏時，基本都是看著別人胡思亂想。

  　　而今天，因為後麵站著一個趙鶴，趙輕輕難得沒有心思觀察別人了。

  　　以前的他們，一般出門都是早上九十點，回來的時候也盡量控製在一二點。反正以前他們出去時，車上基本都不是太擠。

  　　所以像現在一樣，兩人緊緊的擠在一起的場麵，基本都沒有發生過的。

  　　可如今，可能是為了隔開外麵的人群。趙鶴是貼在她的後麵，一手抓著上麵的欄杆，一手抓著她旁邊的椅背的。這就導致，趙輕輕如今好像被他整個的抱在懷裏一樣。

  　　對著前麵的玻璃窗看看後麵一本正經的大男孩，又看看自己頭頂的小發飾。輕輕的晃晃腦袋，最後趙輕輕就無奈的歎口氣，然後就任由趙鶴繼續護著自己了。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看著在自己眼皮底下晃動了幾下的毛茸茸兔耳朵。趙鶴難得再次紅了耳朵，再次有點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