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逃跑

  　　小周天, 無疆仙域。

  　　所謂仙域，乃是生出神明降生之地，傳聞有位成神的尊者，便出自無疆仙域。然而是仙是魔, 往往又在一念之間, 故而無疆仙域, 自古也是魔族盤踞之地。

  　　無盡深淵破開, 此刻，無疆仙域徹底淪為魔族領地。

  　　四周魔氣肆虐, 遠處人間淪陷。

  　　知晚躺在茫茫荒漠中, 任憑穿梭的魔氣侵擾著識海, 目光黯然，不斷地回想著過去的種種。

  　　原來如此……

  　　怪不得魔尊一心要化經丹丹方, 怪不得他要取玄鐵，還要重創雲天境,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魔族開路。

  　　而自己, 不知不覺中成了他的幫凶。

  　　不……不對。

  　　開魔淵就是錯的嗎？天限在上，將世界分為上中下底四等，萬物生靈平等, 可為何魔族生來便在最底層呢？

  　　如果自己是魔族，又該怎麽改變處境？

  　　知晚心神混沌, 一片茫然。

  　　正在此時，魔族第四魔煞終於緩慢地爬出了魔淵。他名為應星，披著一身寬鬆黑袍, 駝背彎腰, 慢慢吞吞地在荒漠中挪動, 氣息微喘，每走三步就得停上一停。

  　　“好累啊……”

  　　應星神色疲憊，眼底淡青，瞧見聳立入雲的天梯，有氣無力地道:“這就是天梯嗎？不會要爬上去吧……爬不動啊。”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仰首躺了下來，好巧不巧，就躺在了知晚旁邊。

  　　“好累啊，不想動。”

  　　應星翻過身側躺，以尋求個舒服的睡姿，卻驀然瞧見身側還有個躺平的人，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皮立即一掀，露出驚疑的目色。

  　　“你……也懶得動嗎？”

  　　知晚:“……”

  　　我像是那種人嗎？

  　　知晚抬了抬眼皮，掃了一眼應星，在心氣消磨和身受重傷的情況下，興趣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一隻魔煞，不感興趣。

  　　天下蒼生的問題我還沒整明白呢。

  　　應星被無視，瞬間有些不悅，勉強爬起來瞅了知晚一眼，道:“喂，你怎麽不理我，真沒禮貌……”

  　　說話間，瞧見知晚的臉，話音頓住。

  　　為什麽？這個人明明身處魔族肆虐的中心，四周魔氣侵擾，但那一雙眼瞳，除去濃重的迷茫之外，依舊一塵不染，沒有半分入魔的跡象。

  　　此人不得了。

  　　應星神色微變，一改慵懶作派，起身掐住知晚的脖子，語氣中殺意若隱若現，道:“雖然今日爬出魔淵，我已經很累了，但是無論怎麽看，你對我們魔族的威脅都很大啊……還是除了為妙。”

  　　“咳……”

  　　知晚被緊緊掐著脖子，神色浮起痛苦，卻依舊沒有反抗。

  　　不得不說，魔尊那一番話多少帶著些玄機，此刻的她毫無鬥誌，被困在大道之中，逃脫不得。

  　　即便是瀕臨死亡之際，也沒興趣求生。

  　　何況，應星乃是四大魔煞之一，境界直抵入神，經脈斷裂的知晚在他手中，本來也沒有幾分勝算。

  　　此時此刻，大玄都中。

  　　芸芸眾生門遭逢變故，宗門上下都沮喪不已。李襄站了出來，堅定道:“我要去找小師姐，我相信她一定不會被魔尊輕易打敗的。”

  　　“是啊……”

  　　無量老祖也同意道:“萱萱雖被帶走，但想必不會有性命之憂，反倒是知晚那家夥，情況恐怕不妙。”

  　　“可是……”

  　　龍主望著不遠處通往魔境的天梯，憂慮道:“要前去小周天，必須降下天梯，到時魔族順著天梯往上走，來到極天，恐怕不妙。”

  　　眾人聞言，皆是愣住。

  　　不錯，此刻倒是有一座天梯，上麵爬滿了魔族，可那是通往魔境的，所以大玄都暫時沒出現混亂。要救知晚，便要從芸芸眾生門中降下天梯，魔族若順勢而上，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芸芸眾生門。

  　　如龍主，無量老祖這般的強者倒不懼一般魔族，可芸芸眾生門中，還有許多修為尚淺的年輕弟子。

  　　“龍主不必擔心我們。”

  　　關鍵時刻，王玄機帶著一眾年輕弟子站了出來，道:“我們自可結成護宗大陣，共抗魔族，倘若因為這一時的畏懼，便置知晚的生死於不顧，又怎麽對得起修道之心。”

  　　年輕弟子也齊聲道:“不錯！”

  　　“我們才不怕魔族！”

  　　李襄神色動容，道:“大師兄……”

  　　龍主見此，亦想起了當年對抗天雷的一腔熱血，歎道:“好，那我便降下天梯，去往無疆仙域！”

  　　說罷，雙手結印，牽引道則，試圖降下天梯。

  　　長空中，金光熠熠的天梯正緩緩成型，然而正待此時，大玄都中傳來道道破空聲，數位入神強者共同出手，竟將天梯打散了。

  　　“閣下，你要引魔族入大玄都，我們可不同意。”

  　　空中，傳來大玄都大宗門坐鎮的強者們的聲音。自魔尊劈開無疆仙域以來，這些人一直都在暗中觀看局勢，一見龍主要降天梯，頓時坐不住了。

  　　龍主神色微變，道:“諸位，我也是無奈之舉。我宗宗主正困在無疆仙域中，倘若不及時施救，隻怕凶多吉少。芸芸眾生門在此保證，此次降下天梯，即便引來魔族，也一定將其扼殺在宗門中，絕不殃及大玄都，還望各位高抬貴手。”

  　　空中靜默片刻，又有人道:“不行，我等絕不能讓魔族有半分禍亂大玄都的可能。”

  　　“我呸！”

  　　無量老祖忍不住了，不屑道:“你有如此大義，怎麽不去無疆仙域攔著魔尊？”

  　　“你再說一遍？”

  　　雙方一言不合，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龍主皺眉苦思，此時此刻，隻能擋住這些人，強行降下天梯了，可那樣做，就會令芸芸眾生門陷入腹背受敵的局勢，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雲卿羽從天而降，剛剛從回夢中醒來的他神色還有些蒼白，但他的出現，令眾人心裏踏實了不少。

  　　“師兄！”

  　　李襄和小白立即圍了上去，三言兩語道清了局勢。

  　　“……我知道了。”

  　　雲卿羽眼眸微垂，目光似乎越過極天來到小周天，落在知晚身上，他腦海中想起了回夢裏關於過去的記憶。

  　　這麽多年……

  　　等了知晚這麽多年，可不能讓她輕易死了。

  　　雲卿羽眼眸微闔，雙手結印，感知著法則的流動。風起間，回夢金印緩緩浮現，與知晚的神識相連。

  　　“我去找她。”

  　　雲卿羽釋放神識，沒入回夢金印之中，穿越空間的束縛，來到了知晚的意識之中。

  　　……

  　　無疆仙域裏，知晚被應星掐得將要窒息，意識模糊，一度瀕臨死境之時，忽見眼前泛起金光，熟悉的法印驀然浮現，一陣天翻地覆後，便來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這是……”

  　　知晚跪坐在茫茫似雪的地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暇的衣擺，沿著衣擺往上望，便瞧見了熟悉的人。

  　　“師兄……”

  　　知晚眼中出現一瞬間的光亮，又飛速沉寂下去，懨懨道:“是你啊。”

  　　“……”

  　　雲卿羽瞧見她這副模樣，無奈不已，隻故作冷淡道:“你讓我來找你，就是讓我來給你收屍嗎？”

  　　回夢裏那些短暫卻美好的記憶恍然浮現，知晚神色黯然，激起幾分說話的興致，卻十分灰心喪氣:“師兄，你看見了嗎？小周天那些修士與魔族們互相廝殺，這人間已經變成了一片煉獄，而我，我什麽都做不了。我的道又是什麽道？它真的是正確的嗎？”

  　　說罷，躺了下來，一幅等死的模樣。

  　　“也許，這才是正道。”

  　　“什麽是正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雲卿羽望著知晚，一字一句道:“我無法替你分辨正道，我隻能告訴你，萱萱為了芸芸眾生門不被魔尊所滅，認回了魔尊這個父親，獨自去了魔境。”

  　　“……”

  　　聞言，躺著的知晚神色微變，眼中流露出了麻木之外的情緒。

  　　“你說什麽？”

  　　知晚漸漸回過神，喃喃地追問了一句，然而雲卿羽已經消失在了回夢裏。

  　　“等等師兄，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把話說清……”

  　　知晚:“……”

  　　萱萱……她的身上確實有很強的魔族血統。

  　　無疆仙域中，應星目色肅然，緊緊地掐著知晚的脖子，看著她逐漸失去意識，才鬆緩了神情。然而不知為何，他忽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下一瞬，知晚驀然睜開了一線眼眸，掙紮著摸索到了無量劍，狠狠地敲在了應星的腦袋上。

  　　“什麽……”

  　　應星神色一緊，瞬身避開，退離三丈之遠，疑慮地打量著知晚:“發生了什麽？”

  　　這個人明明喪失鬥誌了，怎麽又站起來了？

  　　知晚扶著無量劍，緩緩站起身來，摸了摸滿是淤青的脖子，神色陰沉得可怕:“你這家夥，我不反抗你就真的下死手啊。”

  　　應星:“……那不然呢！”

  　　“真沒……禮貌！”

  　　最後二字說出口時，知晚已經揚起無量劍，攜裹著滾滾雷電，瞬間來至應星眼前，飛速落下劍芒。

  　　好快！

  　　應星抬袖揮出一道疾風，將劍氣撥開，劍氣劈在無疆仙域的荒漠上，瞬間濺起數十丈的沙土，不僅如此，四周的魔族竟也被劍雷所湮滅，化作了一縷沒有魔氣的靈體。

  　　“……”

  　　應星徹底改去憊懶的姿態，神色凝斂，挺直起腰，袖手甩出一把黑沉的扇子，一扇揮退知晚。

  　　無數塵土被扇風揚起，瞬間迷住了視線，不僅如此，數道鋒銳的風刃從四麵八方飛來。

  　　知晚連退幾步，抬劍劈開飛來的風刃。

  　　“你明明被打斷了幾根經脈……”

  　　應星化作長風，消散在空中，又出現在知晚身側，瞥她:“為什麽還能如此快呢？哦……原來如此。”

  　　他抬起扇子，狠狠扇下，敲在知晚的手上。

  　　“沒想到，你竟然將天雷纏繞在經脈上，運轉靈氣。”

  　　風無處不在，知晚躲避不及，手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痛得她一時間竟斷了纏繞的天雷。那一刻，斷裂的經脈無法運轉靈氣，手中的劍氣立即弱了大半。

  　　應星乘勝追擊，一扇子把她呼到了土裏。

  　　“將天雷藏在體內，很痛吧？”

  　　應星撫扇遮麵，垂下的眼眸些許疲憊:“我看你還是去死吧，死了就不會痛了，何必這麽辛苦地活著呢？”

  　　“為了有些人，我從來不覺得累。”

  　　知晚呸了一口嘴裏混著血的沙子，再次跌跌撞撞爬了起來，使出雲天霧術，引出天雷，堅毅道:“我雖然是這世間的滄海一粟，但心懷理想，頂天立地，這區區天雷，還奈何不了我！”

  　　說罷，神劍抬起，聚氣為雷。

  　　長空中，雷雲聚集，滾滾湧來。天地間風雲變色，銀白的雷電如同遊龍出沒在積雲中，蓄勢待發。

  　　“引天雷……”

  　　應星凝望了長空一眼，深吸一口氣，緊握住黑扇，連扇九次。風沙懼起，九道高聳入雲的龍卷風橫空降臨，將無疆仙域攪得地動山搖。

  　　此景是昏天黑地，此時是生死一線。

  　　雷與風交織，天與地翻湧。在重重雷電，滾滾颶風中，無量劍與黑扇破開長空，相撞在一處，爆發出強烈的靈氣衝擊，生生將無疆仙域的大地劈開數道深淵。

  　　那道被魔尊劈開的無盡深淵豁口，又大了些許。

  　　知晚:“……”

  　　麻了，不管了。

  　　她加重手中勁力，牽引著長空中的天雷，又狠狠壓下了幾寸。

  　　應星全力抵擋，卻在呼嘯聲中聽到一道微弱的破碎聲。

  　　那是……黑扇斷裂的聲音。

  　　無量劍乃神器，而黑扇是在無盡深淵中用玄石打造出來的法器，兩者相擊之下，黑扇不敵無量劍，開始寸寸斷裂。

  　　劍氣沒了阻擋，徑直落下，天雷將應星劈得魔氣盡滅，倒地不起。

  　　“咳……”

  　　應星躺在地上，望著緩緩消散的風，喘氣道:“果然好累啊……早知道就不爬出來了……”

  　　而知晚也湧上了滿滿的疲憊，撐著無量劍，坐在塵土上，打量著身側那些被天雷劈成靈體的魔族。

  　　這些靈體，已經沒有魔氣了。

  　　不過，無盡深淵越來越大，仍有魔族斷斷續續地從中爬出，飄向小周天各地。

  　　此時的小周天，已經淪為人間煉獄。

  　　“你贏了，但也輸了。”

  　　應星躺在地上，朝一旁的知晚歎氣道:“小周天已經全是魔物，極天那些自私的人絕不會降下天梯，而唯一的這道天梯，是去魔境的。”

  　　也就是說，知晚想離開小周天，就必須踏上這座通往魔境的天梯。

  　　但要是留在小周天，也遲早會被魔氣侵蝕。

  　　“你好煩。”

  　　知晚沒給應星好臉色，歇夠了之後起身給了他一腳。

  　　這一腳蘊著雲天霧術，直接將應星體內的魔氣徹底踢滅，而且還散去了他的金丹。這也就意味著，從現在開始，應星與築基期的人類修士並無兩樣。

  　　應星探索著空蕩蕩的識海，臉色越來越垮:“怎麽會這樣……”

  　　我的魔氣呢？

  　　果然如此……

  　　知晚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應星，隨後又給了他一腳，將他踢上了通往魔境的天梯，道:“我的事你少管，不服的話，回魔境找你的魔尊哭訴去吧。”

  　　“你……”

  　　應星上了天梯，還沒來得及留下話，就被傳入魔境中去了。

  　　不過，聽得空中隱約傳來的字眼，大抵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極天中，魔尊領著眾人離開芸芸眾生門，回到魔境沒多久，還沒來得及跟萱萱培養一下親情，就見空中落下一道黑影，咣地一下砸在了眼前。

  　　“……”

  　　眾魔定睛一看，這不是應星嗎。

  　　萱萱鬆下一口氣，這看著像是無量劍的痕跡，看來知晚還活著。

  　　“她沒死……”

  　　魔尊神色一斂，知道這是知晚幹的，心中越發忌憚知晚。看來將她放在小周天，始終是個不確定因素，不如再回小周天一趟，徹底了結了她……

  　　“我的頭好疼。”

  　　萱萱忽然皺起了眉，搖搖欲墜地拉住魔尊，道:“你能不能幫我找個醫師來看看？”

  　　“你頭疼？！”

  　　魔族聞言父愛大發，連忙命令青冥等人道:“快去把極天最後的醫師找來！來，萱萱，我帶你去大殿休息……”

  　　青冥等人:“……”

  　　魔尊大人，你真的沒有中計嗎？這小丫頭的魔氣，看著能毒死十個醫師的樣子。

  　　與此同時，雲天境中，除去被困的劍尊和瑤池仙尊，各大尊者也都聚集於此，討論起了小周天嚴峻的形勢。

  　　“諸位，魔尊已經控製了兩大境，在其中引入了無數魔族。”

  　　雲天尊魔毒未愈，神色略顯蒼白道:“如今小周天又被魔物占據，倘若沒有被控製住局勢，那麽小周天也將在魔尊掌控之下，魔族的勢力，將會超過我們。”

  　　當即之下，必須盡快消滅小周天的魔族。

  　　乾坤鏡中，魔物們飛過茫茫荒漠，向著無數宗門越近。小周天的修士們被突如其來的魔族侵擾，染上魔氣，竟對著同門揮刀相向。有的宗門反應及時，結成陣法擋住了魔物，然而當宗門中入魔的弟子揮刀時，他們卻不能像除魔那般冷漠無情。

  　　一時間的猶豫，令魔族越發肆虐。

  　　“可是，想要除掉魔族，代價太大了。”

  　　丹尊開了口，打破沉寂:“魔族眾多，想要除魔，隻能我們幾人共同聯手，以強橫手段滅它們。可小周天的很多人都被魔族控製，要想平定小周天，就要連這些人一起殺掉。”

  　　“不行！”

  　　宋玉尊者站出來，冷著臉反駁:“我的女兒還在小周天，倘若對小周天大範圍打擊，就會殃及到她，我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雲天尊和妖後也都暗中同意，畢竟誰也不想失去一個兒媳婦。

  　　一時間，眾人陷入兩難之中。

  　　雲卿羽回到了雲天境，踏入殿中，打破僵局，淡淡道:“你們不必聯手滅掉小周天，隻需聯手創造一道魔族無法靠近的天梯，將我一人送下去即可。”

  　　雲天尊和妖後紛紛驚道:“那怎麽行！”

  　　且不說他們幾個尊者確實能創出這樣一道天梯，可放任雲卿羽一個人獨自前去小周天，未免也太危險了些。

  　　雲卿羽隻凝斂目色，道:“是生是死，我都和她一起。”

  　　“……”

  　　小周天中，知晚立在茫茫荒漠裏，無數魔物在四周肆虐，天光昏暗間，她靜心感悟，神識穿過小周天，大周天，極天，直抵荒境。

  　　在世界的頂端，佇立的不是人也不是魔，而是天限。

  　　眾生平等，然而如今的境況都是因為天限。天限是萬物的中心，越接近天限的人就越高等。隻要打破天限，靈氣普照在每一片大地上，就不會有極天這樣的無上樂土，也不會有無盡深淵這樣的黑暗之地。

  　　荒境中，菩提樹上，少年垂枝而坐，手握菩提，感受到了這衝天的意念，淡淡一笑。

  　　“發現了，又有什麽用？”

  　　天限揮一揮菩提枝，紫天雷從荒境降下，直抵小周天。

  　　“先突破了入神，再來跟我叫板吧。”

  　　紫色的天雷劃破長空，從荒境出發，越過極天，大周天，來到小周天。其光芒萬丈，聲勢浩大，惹來無數人的注目。

  　　雲卿羽等人也瞬間察覺到了紫天雷。

  　　“這雷劫跟尋常雷劫不一樣啊！”

  　　雲天尊等人麵麵相覷，彼此的目光中都透露出驚訝之色:“這雖是突破入神的天雷劫，但其光芒泛紫，是難得一見的紫天雷。”

  　　每當天地間有驚天動地的人物出現時，紫天雷就會從天而降。上一次出現紫天雷的時候，還是天機尊者突破的時候，但天機尊者已經消失很多年了。

  　　從那之後，世間少有紫雷劫。

  　　難道說……

  　　雲卿羽越過乾坤鏡，望向茫茫的無疆仙域，在雷聲翻湧中，知晚手執長劍，如滄海一粟地站在天道之下，背影渺小卻挺立不倒。

  　　“沒事的。”

  　　一道心聲傳入雲卿羽的腦海中，那是知晚的聲音。

  　　“別擔心我，師兄。”

  　　雲卿羽眉間微皺，朝前一步，緊緊望著無疆仙域的局勢。

  　　“好大的雷劫啊。”

  　　無疆仙域中，知晚望著滿天的黑雲，心生歎息:“這麽大的雷劫，怎麽可能扛得下啊。”

  　　紫天雷從黑雲中探出來，醞釀了一番，便垂直落下，奔著知晚飛湧而來。

  　　知晚抬起無量劍，擋在身前，然後迅速地爬了上去，禦著劍一溜煙地跑了。

  　　跑了……

  　　雲天尊等人通過乾坤鏡看著這一幕，陷入了沉思:“……”

  　　正常人渡天雷的時候，會跑麽？

  　　一般修士為了突破境界，渡雷劫時會接下每一道天雷，如此才能突破成功。逃跑的……倒是第一次見。

  　　宋玉尊者愣了愣，扶著乾坤鏡，恨不得能鑽進去，歡欣鼓舞道:“跑得好！跑得再快一點！千萬別被劈到了！”

  　　雲卿羽望著知晚逃跑的身影，忽然明白了過來。

  　　“跑快一點！”

  　　知晚禦著無量劍，很快便穿過了無疆仙域，來到附近的一個宗門中，隨後一個轉彎，便在這宗門前停住了腳步。

  　　紫天雷見此，立即抓住機會，劈了一道雷下來。

  　　知晚在天雷將要來到身前時，禦劍側身一避，有驚無險地避開了這一道天雷。

  　　“師父！那是什麽啊！”

  　　那宗門中的弟子們剛剛被魔族侵擾，此刻又見家門前如此一道天雷落下，頓時以為大難臨頭，紛紛閉眼等死了。

  　　就連宗主也驚疑萬分:“紫天雷！哪位道友在此渡劫！想把我們也劈死嗎？！”

  　　太沒良心吧！

  　　然而，天雷劈下來，除了將門派的大門劈倒了之外，卻沒有傷及無辜。反而是那些糾纏在附近的魔族，受到天雷的波及，竟瞬間被淨化成了純淨的靈體。

  　　抱在一起的眾人:“天……天神降臨！”

  　　宗主:“道友牛！”

  　　“果然如此啊。”

  　　知晚禦著無量劍，戳了戳麵前飄蕩的靈體，笑道:“魔族怕天雷，卻不知天雷能淨化魔氣。”

  　　“無量劍，接著去下一個地方！”

  　　知晚乘著劍，引著紫天雷，開始滿小周天亂跑。

  　　小周天的人最初瞧見如此陣仗，還怕得不行，以為不知哪裏冒出了個瘋子。不過漸漸的，等眾人發現天雷其實不會劈自己，而且可以淨化魔物時，一場以知晚為首的追尋戰就此拉開帷幕。

  　　一開始，還隻有幾個修士跟在知晚後麵跑。後來，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知晚身後浩浩蕩蕩跟了一群人。

  　　“衝啊！跟在她後麵就不用怕魔物了！”

  　　原本一盤散沙的小周天也因此凝聚在一起，眾人追尋著知晚，共同對抗魔族，一改之前的頹勢。

  　　等魔尊反應過來的時候，知晚已經跑遍了大半個小周天。

  　　最後一刻，她回到了無疆仙域。

  　　“好累啊……”

  　　知晚深刻體會了應星的疲憊，滿臉青黑地禦著無量劍飛奔在荒漠上:“累死我了……”

  　　已經跑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長空中，最後一道紫天雷降下，劈在無盡深淵的裂口上。烏雲散去，黎明的曙光亮起，照在無盡深淵中，似乎將其中無盡的黑暗也驅散。

  　　純靜無暇的魔靈們乖乖地排在無疆仙域中，仰首照耀著曙光，享受著從未有過的安寧。

  　　知晚終於支撐不住，翻下了無量劍，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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