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六韻星瑤琴

  　　煉丹大會以魔境煉丹師獲得第一的結局落下帷幕, 此事在丹境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人們對那打敗白竹瀟的煉丹師稱讚不已，也有人說她勝之不武，徒有虛名。

  　　知晚對這些一概不知。

  　　今晚, 她就要去丹青殿拿第一的獎勵, 也就是魔尊要的七品丹方, 拿到丹方以後, 便能回魔境換回無量劍，再慢慢想破除心魔的辦法。

  　　臨近夜幕時分, 夕陽西下, 紅霞如鍛, 行千裏路，迤邐地墜滿了蒼穹, 尊者創造出來的金烏是如此丹美麗。

  　　知晚瞧了瞧，踏進丹青殿, 朝丹尊行了個禮:“見過尊上。”

  　　“你來了。”

  　　丹尊笑著道:“不必多禮，這就是七品化經丹的丹方, 你可自行查閱，隻不過如今的你還無法煉出七品丹藥，看看便好, 可不要動手，以免走火入魔。”

  　　知晚笑著接過:“多謝尊上教導。”

  　　丹尊想起她的心魔, 又斟酌道:“你的心魔乃魔尊親手所下，想必難以根除，但你也不要氣餒, 切記苦心修煉, 得天雷渡化, 浴火重生，才是正途。”

  　　他一番言辭十分用心，知晚也感動些許，道:“是，在下一定好好修煉，來日暴打魔……哦不是，來日報答魔尊的恩情。”

  　　在心魔下手之前，知晚及時改了口。

  　　丹尊莞爾一笑，又指點了她些煉丹術。知晚忽然覺得茅塞頓開，隱約中摸到了一些法門，大有受益。

  　　最後，他又道:“雖然你能控製丹火，但你那座鼎實在是太破了，盡早換個好點的吧。”

  　　知晚無奈道:“確實。”

  　　隻是九轉紫金鼎還在魔境裏放著，還不知什麽時候能拿回來呢。

  　　離開丹境以後，已是夜幕時分。

  　　知晚來到謝行舟所在的空舟前，準備與他一起回魔境。她一邊走一邊掂量袖中的丹方，確保萬無一失，然而剛掂量了一下，便覺得哪裏不對。

  　　這丹方，怎麽這麽重？

  　　知晚長袖一甩，展開寫著丹方的卷軸，其中空間閃爍，忽然掉出一座金光閃閃的巨鼎，嗡地一聲巨響砸在地上，差點沒把她腳給砸爛。

  　　“這是……”

  　　隻見這鼎共有七口，通體金光，雕刻蛟龍，靈氣在鼎中流動，回蕩著清脆的響聲，一看便是一尊上品法器。

  　　難道丹尊看見自己的鼎太破，偷偷送了一尊鼎給自己？

  　　知晚恍然大悟，可她已經有紫金鼎了，怎能再要丹尊這樣一座名貴的鼎。

  　　“謝行舟，再等我一會。”

  　　知晚朝謝行舟撂下一句話，便扛著鼎飛回了丹境。

  　　夜幕降臨，折回去時遇到不少煉丹師，他們對知晚很感興趣，拉著她說了幾句話。等到一路回到丹青殿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

  　　白竹瀟正從丹青殿中走出，剛轉過身，驀然遇到扛著巨鼎的知晚，被嚇了一跳，片刻，緩了緩神色，疑惑道:“你這是？”

  　　知晚解釋道:“丹尊將鼎藏在卷軸中，想偷偷贈予我。不過我已有一座，實在不好再受如此恩惠，所以前來還給他。”

  　　“原來如此。”

  　　白竹瀟鬆了一口氣，剛剛瞧她這架勢，知道的以為是來還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想砸死他。

  　　他笑了笑，道:“既然尊上給了，想必是十分看重你，你要還他也未必會收，不如便拿著吧。”

  　　“尊上收不收的再說罷。”

  　　知晚正色道:“我總得還一還才行，這樣我才能安心拿著哦不是，這樣我才能對得起尊上的厚愛。”

  　　“好罷……”

  　　白竹瀟沉吟一聲，看了看天色，卻為難道:“隻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你在丹境歇息一夜，明日再來吧？”

  　　“這怎麽行。”

  　　知晚不能接受，道:“謝行舟會整我的，而且天才剛黑，尊上也不至於就睡覺了吧。好了，你讓一讓……”

  　　說著，避開白竹瀟，入了丹青殿。

  　　“……”

  　　白竹瀟暗道不好，連忙閉上了眼睛，捂起耳朵，不一會兒，裏麵傳來丹尊憤怒的吼叫——

  　　“本尊都把鼎給你了，你就給本尊好好收著，不要不識好歹！滾！”

  　　吱呀——

  　　知晚推開丹青殿的大門，一臉生無可戀地走了出來，回想起剛剛丹尊那副於平日裏截然不同的麵孔，問白竹瀟：“……家師這種症狀多久了？”

  　　怎麽還有兩幅麵孔！

  　　白竹瀟無奈一笑，道:“你看見了，我也不好隱瞞。尊上曾經生過病，患上了雙重人格，白日裏溫柔和煦，夜裏則暴躁憤怒，故而他夜裏都不大出門。”

  　　知晚:“你不早說。”

  　　白竹瀟:“我暗示過了。”

  　　知晚想起丹尊剛剛那可怕的麵孔，心中落淚，攥緊拳頭:“你可以明示。”

  　　“……抱歉。”

  　　白竹瀟被這悲憤的模樣逗笑，又覺得失禮，連忙正色道:“尊上待我恩重如山，我勤於煉丹，也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幫尊上治好這病，讓他夜裏也可以出來。”

  　　知晚不禁稱讚道:“你真是誌向遠大。”

  　　想要治好丹尊這病，至少也得修煉成八品煉丹師，吃上別人難以想象的苦頭。

  　　然而，話才落下丹青殿的大門就轟隆一聲被踹開。丹尊罵罵咧咧地跨了出來，指著白竹瀟道:“狂妄小徒，誰要你擱這瞎操心，本尊的病本尊自己會治，就你這三腳貓功夫，想要治好本尊的病，再去修煉個八百年吧！”

  　　白竹瀟無奈道:“師尊。”

  　　這嘴硬心軟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呢。

  　　知晚卻看不過去，挺身而出道:“人家也是為了你好，你凶什麽呢！”

  　　“小輩。”

  　　丹尊神色黑沉，盯著她:“你很囂張啊，是想跟我吵架嗎？”

  　　知晚不甘示弱，道:“尊上，煉丹我不如你，但吵架這方麵，我還沒輸過。”

  　　兩股扭曲的氣勢在丹青殿前對撞。

  　　“等等……”

  　　白竹瀟忽然感覺大事不妙，連忙想要上前阻止，但接下來知晚和丹尊開始的言語輸出顯然是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狂妄小輩區區五品煉丹師也敢與本尊頂嘴，本尊今日不弄死你。”“無恥之徒不過多煉幾百年就能對小輩欺壓，今日你不弄死我明日我就弄死你。”

  　　“你**……”

  　　“我**……”

  　　“……”

  　　白竹瀟神色怔怔，喉嚨滾了滾，在雙方不斷的人生攻擊下，識相地選擇緩緩退出戰場，捂起耳朵。

  　　而知晚和丹尊，就這麽吵了一夜。

  　　那一夜，白竹瀟將用一生去治愈。

  　　翌日，鍾鼎聲響，金烏東升，丹青殿也渡上一層金光。

  　　“那小煉丹師呢？”

  　　“回師尊，已經走了。”

  　　白竹瀟終於不用再封著耳朵，無奈地回稟丹尊:“而且，她還將煉丹鼎留下來了。”

  　　“……”

  　　丹尊挑眉瞧了瞧角落中靜靜放著的煉丹鼎，搖首笑道:“罷了，許久沒跟人吵得這麽痛快了，隨她去吧。”

  　　而知晚留下丹鼎，回到等了她一夜的謝行舟旁邊，在對方極度鄙夷的目光中心虛地道了個歉，便乘著空舟經曆層層雲海，前去主殿見魔尊。

  　　“這是七品化經丹的丹方。”

  　　知晚將丹方遞給魔尊，沙啞道:“可以把無量劍還給我了吧。”

  　　“你嗓子怎麽了？”

  　　“沒什麽，跟人吵了一晚上的架而已。”

  　　“……”

  　　魔尊不再多問，接過丹方瞧了瞧，眼中閃過一縷精光，頷了頷首，十分痛快道:“不錯，無量劍就在殿後的藏寶閣中，你自己去拿吧，那尊鼎也可以拿走。”

  　　“誒？”

  　　知晚驚訝道:“你這麽大方？”

  　　魔尊瞥了她一眼:“……”

  　　知晚飛快改口:“我是說，謝謝您。”

  　　魔尊微微一笑，道:“其實本尊對你很賞識，隻要你願意留在魔境，本尊會最大限度地滿足你的要求。”

  　　知晚麵不改色:“……請容我再考慮考慮。”

  　　“好了，接下來本尊會閉關幾日，你自己隨意吧。”魔尊揮揮手，又似乎擔心什麽，朝知晚道:“隻要別捅出太大的簍子就行，行舟，你照顧著些。”

  　　謝行舟應道:“是。”

  　　知晚無奈地撇撇嘴，自己還種著心魔，哪也去不了，能捅出什麽簍子來？

  　　不過，魔尊的這句話卻很快就應驗了。

  　　離開主殿後，知晚便撇開謝行舟，迫不及待地來到藏寶閣，想著許久不見的愛劍，興奮地打開閣門，笑道:“無量……”

  　　一把利劍破空而來，直奔麵門。

  　　知晚:“靠！”

  　　她神色一變，側身避開利劍的偷襲，又抬起手腕，調動全身靈氣，腳死死地抵著地麵，踏出一個石坑來，這才堪堪握住劍柄。

  　　不愧是一腳邁入神器大門的無量劍，這無可阻擋的銳利，劈山破空的力度，真……

  　　“真過分！！！”

  　　知晚握著無量劍，怒道:“你想刺死自己的劍主嗎！壞劍！”

  　　無量劍:“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此處省略三千個優美的文字。

  　　“好了……”

  　　知晚終究還是心虛道:“我也是寄人籬下無可奈何嘛，你看我這不是回來接你了嗎？你都不知道，我為了接你回來，吃了多少苦呢！”

  　　“嗡嗡？”

  　　“當然是真的了，我嗓子都啞了！”

  　　無量劍聽到此話，將信將疑，也不再與知晚鬥氣了。

  　　“對了，還要把鼎和其他東西拿回來……”

  　　知晚踏入藏寶閣，四下望去，卻沒有見到九轉紫金鼎，皺眉道:“奇怪，這麽大一尊鼎，不應該看不見啊……”

  　　一轉頭，無量劍嘩啦啦從劍身中吐出了九轉紫金鼎，還有知晚之前的家當。

  　　“對了！”

  　　知晚俯身清點完自己的東西，笑眯眯地撫摸著無量劍，道:“我都忘了你還有儲物的功能了，看來你一直都替我收藏著我的東西啊……”

  　　無量劍自得道:“嗡嗡。”

  　　知晚卻瞬間掐住它，臉色陰沉:“少了兩萬三千枚靈石！”

  　　無量劍心虛地轉了過去:“……”

  　　最終，在知晚那能刀死人的目光下，無量劍慢慢吞吞地把私吞的靈石都吐了出來，還多吐了幾件從藏寶閣中拐來的寶物。

  　　“你這家夥，還敢私吞魔尊的東西。”

  　　知晚朝無量劍豎起大拇指，道:“要是事情暴露了，你可要撇清我們的關係啊。”

  　　無量劍:“嗡！”

  　　“好了，東西也拿回來了。”

  　　雖然沒見到同生共死結，但想都不用想那東西一定被謝行舟這個狗賊弄壞了。

  　　知晚心疼了一陣，也隻能抱起無量劍，踏腳準備踏出藏寶閣，接下來的日子，得好好修煉了。

  　　“回去吧。”

  　　“咚——”

  　　一道清脆的琴聲卻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聲音是……”

  　　聽到這熟悉的琴聲，知晚剛邁出門的那隻腳又收了回來，循著聲音望向角落那座梨花木架。木架上，六韻星瑤琴光華流轉，琴弦無人自彈，隨著輕快的樂聲抖落簌簌星點。

  　　“是你啊。”

  　　知晚曾在大周天細細地見過一次瑤琴，不過那時隻顧著記經脈了，還沒好好地瞧過它，於是走到了它身前。

  　　瑤琴抖落的星光更加熠熠了，渾身都發出愉快的氣息。

  　　無量劍卻忽然發出不悅的聲音，對瑤琴十分防備，仿佛一點都不想讓它靠近知晚。

  　　“好了，我就瞧瞧，別這麽小氣嘛。”

  　　知晚瞧著流光溢彩的瑤琴，心中微動，神器認主，魔尊雖派謝行舟去奪走了瑤琴，但恐怕也無法駕馭它，所以才一直放在藏寶閣中。

  　　對了……也不知白星染和秦知知怎麽樣了，記得那日天梯降下，除了魔尊的天梯和雲卿羽的天梯外，似乎還有第三座天梯，他們會不會也被卷到了極天？

  　　“……算了。”

  　　一想到秦知知，知晚就不愉快，撇了撇嘴:“我這麽操心他們家的事做什麽？”

  　　說罷，轉身準備離開。

  　　“嗚——”

  　　瑤琴卻忽然發出一道極其低沉的聲音，知晚回首一瞧，見瑤琴之前掉落的小星星都消失了，琴弦也不響了，整個琴身都暗淡下來。

  　　知晚忽然覺得自己仿佛拋棄年輕姑娘的渣男。

  　　“呃……”

  　　知晚猶豫些許，回過身道:“好了，現在的我也沒法帶你走，不過我答應你，若是有機會，就請求魔尊把你還給白家，好嗎？”

  　　“咚——”

  　　瑤琴亮了亮，又暗了暗，仿佛同意又不同意，但還是落起了小星星，渾身發出碧綠的光華，銀白無暇的琴弦微振，如火樹銀花般簌簌抖動，美不勝收。

  　　知晚恍了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地、輕輕地撥動了一下琴弦。

  　　她發誓，真的就輕輕地撥了撥。

  　　但是下一瞬，六韻星瑤琴忽然爆發出無比悠揚的琴聲。琴聲響徹雲霄，悅耳輕靈，隨著一道道璀璨光華射向四方，飛躍無盡長空，回蕩在極天的每一個角落。

  　　“這麽響！！”

  　　知晚神色大變，心驚肉跳，瞬間就把琴按住了。

  　　但是，那道翻山越海的琴聲仍然以驚天動地之勢，傳到了極天的各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這其中，便有星蘊境的境主，宋玉尊者。

  　　“這是……瑤琴的琴聲。”

  　　藏寶閣中，知晚心虛地按住了瑤琴，左顧右盼，好在魔尊似乎閉關去了，沒空追究這事。她利落地把瑤琴放回架子上，摸了摸它，轉身溜走道:“好了，我得走了，總覺得闖了什麽禍似的……總之有緣再見吧。”

  　　說罷，飛速溜走。

  　　接下來的日子，知晚便提著無量劍，來到千重塔後的山脈，一待便是一個月。突破了化劫期後再用起無量劍，仿佛又有了不一樣的感悟。她提著劍，在山脈中苦心修煉。

  　　起初山脈中的妖獸魔物還令她吃了不少苦頭。這些生靈被魔氣侵染，蠻橫暴烈，而且不講武德，時常群毆知晚一個人，知晚曾經在斷了一條腿的情況下被一隻角犀追了十裏地。

  　　後來她養好了腿，回去就把它的角削了。

  　　除此之外，虎斑獸、驚天鱷、魔煞等等等的妖獸，通通都被她謔謔了一遍。漸漸的，那一帶的妖獸們放棄了掙紮，已經對她為首是瞻。

  　　那陣子，魔境中都傳，千重塔的山脈出了一個妖女，連天地都生出異象，半夜裏雷鳴電閃，紅雲滾滾。

  　　“……”

  　　謝行舟聽了這些，放心不下知晚，去了山脈看了她一次。然而知晚隻是躺在青石上，望著風和日麗的蒼穹發呆，偶爾抬起掌心瞧一瞧，不知在想什麽。

  　　他本以為那日知晚見到雲卿羽，會不管不顧地離開，誰知這段時間她卻完全沒這跡象，難道說……她終究看出了自己和雲卿羽不是一類人，已經放棄了？

  　　謝行舟恍著神，思緒蔓延。

  　　“謝行舟！你來了！”

  　　知晚卻發現了他，雙眼冒光地走了上來，自然而然地拔出了無量劍。

  　　謝行舟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退後半步，挑眉道:“做什麽？”

  　　知晚彎眸一笑:“剛剛我又打敗了一隻高階魔煞，現在整個山脈沒人是我的對手，正好你來了，跟我比一比……”

  　　感知到她身上那似乎快到化劫中期的實力，謝行舟飛快拒絕:“我還有一些事情。”

  　　“等等啊！”

  　　……

  　　時光飛逝，魔境的日子就在喧鬧中度過，雖然動蕩了些，但也還算太平。直到這一日，一位不速之客來到了魔境。

  　　這個人，便是星蘊境的宋玉尊者。他的身邊，還跟著一位謝行舟和知晚的老熟人，秦知知。

  　　宋玉尊者隻一人，來的動靜卻很大。他一招破空術直接破開了魔境的境門，然後連掃十餘位魔族護法，又以空間術直接踏到了魔族主殿。

  　　這種情形，魔尊也不得不出關了。

  　　“原來是宋玉尊者，久仰。”

  　　魔尊拂袖走來，瞥了眼殿外哀嚎的魔族使者們，不喜不怒，微微笑道:“聽聞閣下前段時間找回了愛女，想必就是這位了。”

  　　他瞧了瞧秦知知，意味深長道:“是個不錯的小輩，恭喜啊。”

  　　秦知知神色變了變，躲到宋玉身後。

  　　宋玉生得玉樹臨風，麵容清雅，隻臉色微沉，似笑非笑道:“哪裏，我應該恭喜閣下拿到了瑤琴才是。”

  　　魔尊麵色不改:“有嗎？”

  　　“就算尊者不承認，可前幾日瑤琴聲響，從魔境而出，傳遍了極天各地，此事尊者可不會不知吧？”宋玉神色冷淡，道:“瑤琴乃是吾妻星蘊之物，還請尊者歸還。”

  　　那個小丫頭，剛囑咐她別惹事，就捅出這麽大簍子來。

  　　魔尊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瑤琴聲響是知晚幹的，卻隻哦了一聲，道:“可是我聽說，您的妻子已經亡逝，聽說還是病逝的。因此白家人都不認您這個女婿，連找到了外孫女也沒告知您一聲，您來拿瑤琴，是不是不合理？”

  　　“家事便不勞閣下操心了。”

  　　宋玉鳳眼微沉，似是想起了些不好的回憶。曾經，他與星蘊兩情相悅，琴瑟和弦，可星蘊生下女兒後便病去了，再不久後，連女兒也丟失了。

  　　白北鬥認為他沒照顧好星蘊，一怒之下帶著白家離開了極天，從此再不與他來往。

  　　宋玉一直暗中照拂白家，但不想激怒白北鬥，也不好再多做什麽。直到前段時間，兩座天梯同時降落在蘇家，驚動了他，他才知曉，原來白家早早就把自己的女兒找了回來！

  　　天梯下，秦知知那張臉與亡妻星蘊的臉多麽相像。

  　　宋玉震動不已，抬手降下天梯，將秦知知帶回了極天，好生照顧。

  　　再後來，聽到瑤琴聲響，秦知知自責地說當初瑤琴丟了也與自己有關，話裏話外都言說自己沒看管好瑤琴，求著跟來了魔境。

  　　宋玉雖擔心她的安危，但對失散多年的女兒很是縱容，為難幾許，還是答應了。

  　　這便有了剛剛那一幕。

  　　宋玉語氣如玉冷冽道:“這座瑤琴我還要留給小女，還請閣下歸還，否則，便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聽聞宋玉尊者的法術一絕，我倒真想領略一二。”

  　　魔尊也毫不退讓，兩人三言兩語不和便真的動起了手。眼前道力扭曲，秦知知身處主殿中，瞬間就被雙方的氣勢震得麵色蒼白，說不出話。

  　　兩大尊者不過短短過了幾招，魔境間的法則已然被攪亂，天地間風起雲湧，雷聲滾滾，萬獸被驚擾，四散逃走。

  　　“發生什麽事了？”

  　　知晚還在千重塔山脈中修煉，此時正準備突破化劫中期，渡一個小雷劫，然而一堆妖獸魔煞烏泱泱地躲在她身後，瑟瑟發抖著。

  　　“我說你們……別這麽慫好嗎？我還要渡雷劫呢，何況我這小身板哪擋得下你們這些龐然大物啊……等等，踩到我腳了！”

  　　“……”

  　　主殿中，魔尊先行一步收了手，神色微凝地看著宋玉，看來對方今日是不會善罷甘休了。自己還有大業未成，若因此耽誤，便是因小失大了。

  　　“不愧是宋玉尊者。”

  　　魔尊笑了笑，能屈能伸地拂了拂袖，道:“其實我也想將瑤琴還給閣下，可是瑤琴已經認主，當日那琴聲，便是它的主人所奏，我也實在是為難。”

  　　“認主？”

  　　宋玉清眉微皺，想說這不可能，但又想起那日清亮悠揚的琴聲，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了。

  　　不錯，瑤琴有神性，若非認定一個人，萬萬不可能彈出如此悠揚之音。

  　　宋玉思量一瞬，仍道:“那便讓我見一見瑤琴認的主。”

  　　此時魔境山脈中天雷落下，傳來道道轟隆聲，正是突破化劫中期的小雷劫。

  　　魔尊指了指雷劫:“渡雷劫那個就是了。”

  　　雷劫之中，原本躲在知晚身後的妖獸魔煞瞬間逃走，畢竟魔氣最怕雷這種至純之物。知晚則手握無量劍，腳踏魔土，接下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嘴角微咧，笑道:“正好拿你們來淬淬我的無量劍，來吧！”

  　　“轟隆——”

  　　道道雷劫落下，淬在無量劍上，使得劍芒更加璀璨。等雷劫落完，無量劍的神性亦更進了一分。

  　　知晚摸著劍身，惋惜道:“隻可惜是個小雷劫，還不能讓你成為神器，等突破入神時再試試吧。”

  　　忽然，身後的妖獸們又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知晚無奈地回頭，道:“好了，我已經渡完雷劫，你們就不用這麽怕……了吧。”

  　　她回頭，看清身後來人，神色頓了頓，嗯……怎麽感覺……看到了秦知知。

  　　“……”

  　　知晚停頓一瞬，想也不想，飛快收回無量劍，拔腿就跑。畢竟每次遇到秦知知都沒什麽好事，想到那個自己成魔的夢境，感覺就更不好了。

  　　好在，自己因為魔紋模樣大變，秦知知似乎沒認出她來。

  　　但是……知晚才跑了一步，就感覺被人拎了起來。

  　　“誰……”

  　　知晚一邊回頭一邊準備破口大罵，看清來人的臉後卻頓了頓。這張臉……長得可真是不錯。

  　　要是臉色能和善一點就更好了。

  　　這種感覺，會讓她想起許久不見的扶華師父。

  　　宋玉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瞧著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一雙眼眸明亮曜黑，隻可惜滿臉魔紋，魔氣甚重，實在是可憐。

  　　他忽然也不忍苛責，隻板著臉道:“小姑娘，我乃宋玉，愛妻白星蘊，曾是六韻星瑤琴之主。聽魔尊說瑤琴認你做主了，能不能請你把瑤琴還回來？”

  　　這是……

  　　知晚忽然想起了那個夢境裏的便宜爹，恍了恍，又瞧了瞧對方那隻隨時能擰斷自己脖子上的手，想也不想就連連點頭:“嗯嗯，可以可以。”

  　　反正也不是我的。

  　　“可以什麽？”

  　　隨行而來的魔尊給了知晚一下子，將她從宋玉手中奪了過來，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是他失策了，真不該把希望寄托在這麽個惜命的人身上。

  　　知晚沒眼色地笑了笑:“嘿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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