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揭開麵具

  　　赤羽落下, 滾滾天雷衝擊於輕飄飄的羽翼之上，一道巨大的轟擊聲過後，頓時化作漫天細碎光點，緩緩消弭於天地之間。

  　　知晚愣住了：“……”

  　　這片羽毛, 好像在哪裏見過。

  　　然而還沒待她細想, 四品丹藥蹭地一下從紫金鼎竄了出來, 濃鬱的丹香異常引人注意。

  　　“四四四四品？！”

  　　眾人震驚嘩然, 這家夥真的練出四品丹藥了？二十五歲以下的四品煉丹師！

  　　在丹域大選前，大周天隻知姬渡世, 她甚至籍籍無名, 無人得知！

  　　如今, 一戰成名。

  　　知晚頓了頓，瞧了四品丹藥一眼, 就完全將赤羽拋之腦後，一把撈過丹藥, 衝到姬無衍身前，興奮不已道：“姬家域主, 我煉出了四品丹藥，那第一的獎勵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姬無衍也沒見過這場麵，十分震驚, 愣愣道：“當、當然。”

  　　知晚聞言，飛快地接過丹藥, 塞到了無量劍裏，給了無量老祖。

  　　一頓操作，完全不拖泥帶水, 熟練得像十幾年的慣犯。

  　　“……”

  　　姬無衍緩了很久, 才緩過神來。

  　　他心中微動, 瞧了身旁的姬渡世一眼，忽然嗬嗬一笑，道：“對了，小姑娘你丹術如此了得，不知師承何人？家再何方？”

  　　問這個做什麽？

  　　難道五大星域的人已經查到是她卷走了無量老祖的寶貝？人在江湖飄，總得謹慎些。

  　　知晚神色戒備，道：“我沒有丹師，也沒有家人。”

  　　“原來如此……”

  　　姬無衍眼中露出些許同情，話鋒卻一轉，道：“既然如此，你想不想做我們姬家的人？”

  　　知晚頓了頓，覷他：“什麽意思？你想當我爹？”

  　　“咳咳……”

  　　姬無衍嗆了嗆，搖首失笑道：“是倒也不是……是這樣的。”

  　　他忽然拉過還沉浸在天雷中的姬渡世，溫和道：“我這個兒子姬渡世，年方二十二，樣貌端正，性情和善，如今未曾娶妻，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

  　　“……什麽？”

  　　聞言，知晚和姬渡世都陷入震驚。

  　　兩人相望一眼，瞬間明白過來，姬家家主這是想撮合他們？

  　　“喔……”

  　　明月台上的煉丹師們聞言，紛紛露出吃瓜的表情，看起了戲。

  　　慕靈在一旁聽罷，差點沒咬碎牙。

  　　唯有白星染猜測到知晚身份，心中一驚，這家夥要是嫁入姬家了，那不就是姬家少夫人？到時候，自己再想逮她，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咳！”

  　　白星染覺得這萬萬不可，忽然揚聲道：“姬家家主，您撮合他們，這是樁美事，可這位翠果姑娘還戴著麵具呢，既要做姬家少夫人，總得露露臉吧。”

  　　此話一落，姬家的眾長老們紛紛道是。

  　　“是啊，既然是少夫人，不說貌美如仙，好歹也得模樣周正一些。”

  　　“萬一她長得……”

  　　而慕靈在一旁一聽，仿佛抓住了機會，立即道：“不錯，姬家少夫人不可以連容貌都不清楚。”

  　　她話落，說時遲那時快，抬手就朝知晚的麵具摘來。

  　　知晚在天雷中已經耗盡體力，此刻躲避不及，麵具瞬間掉落在地。

  　　咣當一聲，清脆不已。

  　　麵具墜地，知晚的臉也暴露出來，然而空氣中，卻是滿滿的沉默。

  　　因為麵具下的那張臉，竟全是疤痕，顯得醜陋無比。

  　　蘇星染一愣，這跟自己想的怎麽不一樣。

  　　知晚不動聲色地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沒想到吧，自己早就料到了這種狀況，所以不僅戴了麵具，還在臉上塗了像疤痕的藥草。一套接一套，為的就是防著你。

  　　隻是沒想到，被姬家的人摘了。

  　　望著這張可謂是奇醜無比的臉，姬家的長老們頓時議論紛紛，道：“這長得實在是有點寒磣了……”“日後五大星域走動，少夫人如此醜陋，怎麽帶得出去？”“丹域定會被人恥笑。”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姬家長老們朝姬無衍請求道：“家主，少域主夫人事關重大，還請您不要輕易決定啊。”

  　　姬無衍也是為難道：“這……”

  　　知晚笑了笑，沒說什麽。

  　　“……”

  　　滿堂紛亂之中，姬渡世眉間微斂，卻忽然站了出來，朝姬無衍行禮道：“父親，我有話說。”

  　　姬無衍以為他嫌知晚醜，猶豫道：“你要慎言啊。”

  　　話要是說得太重，傷了人家的心可不好。

  　　姬渡世神色鄭重，卻說了一句震掉眾人下巴的話：“我願意娶她為妻。”

  　　就連知晚也驚了驚，摸了摸自己塗滿藥草的臉。要知道，這張臉現在可是奇醜無比，就算是自己見了，也要歎口氣的。

  　　姬渡世卻一字一句，道：“一幅皮囊，猶如浮雲過境，有何重要？葉姑娘心地善良，丹術了得，勇敢堅毅，於我而言，是一等一的好。若是能與她渡過一生，卻是我一生之幸，三生難求。”

  　　“這……”

  　　眾長老聞言，神色變得猶豫起來。

  　　姬無衍歎了一聲，又感動又欣慰，連道：“好，好……”

  　　“等一等。”

  　　關鍵時刻，知晚站了出來，歎了一口氣道：“姬少主，謝謝你美言相讚，但我卻實在擔當不起。而且你年少有為，正直無畏，實在無需如此謙遜。”

  　　眾人聞言，紛紛望來。

  　　說起來，至始至終，這個葉翠果都沒發表過一分感言，就連別人議論她醜，她也隻是笑了笑。

  　　姬渡世也是一恍：“……”

  　　眾目睽睽之下，知晚環望四方，直言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什麽時候說過，願意嫁倒姬家了？”

  　　“那可是丹域的少夫人！”

  　　此話一落，慕靈瞬間憋不住了，道：“姬家的少夫人，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求而不得的。”

  　　“……”

  　　姬家的長老們也是神色變幻，確實，他們沒有問過人家的意見，可是聽這人的意思，竟然嫌棄姬家少夫人的位子？

  　　知晚神色堅定，卻道：“縱使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然眾生百態，人各有誌，我覺得少夫人之位一文不值，又有何錯？”

  　　眾人頓時啞了啞。

  　　知晚又道：“何況，就算我相貌不醜，也不會爭這個位子。所以，諸位也別鹹吃蘿卜淡操心，關心我是美是醜，是善是惡了。”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這一回，眾人徹底無言，心中倒有些後悔起來。這麽能說會道的，出去替丹域懟懟五大星域，想必不會吃虧。

  　　然而這話終究是駁了丹域的麵子，一時間，整個明月台鴉雀無聲。

  　　一道鼓掌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眾人神色微動，循聲望去，何人如此大膽？

  　　隻見雲台之上，那人也佩著銀麵，一襲白衣似雪無塵，身量如玉，舉止間，給人莫名的壓迫感。

  　　他輕撫掌心，語氣輕笑：“這位姑娘所言，真是不錯。”

  　　知晚恍了恍，盯著他的麵具瞧，心中驀然悟了。

  　　難道說這個人麵具下的臉也很醜，跟自己產生了共鳴，所以為自己說話。

  　　知晚忽然心生同情：他是真醜，可自己是假醜啊。

  　　那人卻身影微起，落到了知晚身前，打量著她的臉，淡淡道：“其實細看一番姑娘的容貌……”

  　　知晚暗藏期待地望著他：“……”

  　　他道：“是醜了點。”

  　　知晚：“？？？”

  　　他驀然笑了笑，歎道：“但是姑娘道心高遠，不為利益打動，氣度寬廣，是千萬人所不及。”

  　　眾人聞言，也回味過來。

  　　是啊，人家雖然醜了點，可是年紀輕輕就是四品煉丹師了，前途無限，何必拘泥於丹域呢。

  　　“咳……”

  　　事到如今，姬無衍也不得不出來打圓場了。

  　　誰能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還惹來了妖域的插手？雖然奇怪，但再這麽下去，可就好收場了。

  　　姬無衍歎息一聲，隻能笑道：“確實，想必葉姑娘一定見過十分優秀的人，才看不上我們渡世，是他沒有福分了。”

  　　姬渡世無奈地笑了笑：“……”

  　　知晚卻莫名想起了雲卿羽來，腦海中，滿是他清冷無暇的容色，憂愁歎道：“不錯，雖然他活不久了……”

  　　姬無衍敏銳不已，道：“哦，活不久了？這若是福澤不長，恐怕……”

  　　他瞬間腦補了一場虐戀情深，生死分離的故事，不禁勸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苦守於他呢？人若是死了，就是空空一場……”

  　　知晚神色一抽，道：“人還沒死呢！”

  　　身旁的人忽然嗬了一聲，冷笑道：“恐怕日後也死不了。”

  　　這語氣，這態度，莫名的熟悉。

  　　知晚神色一頓，終於覺得哪裏不對，驀然回首，這才發現眼前之人竟然跟那個將死之人這麽像。

  　　她大為震撼，語結道：“師師師師……”

  　　又看見不遠處的小白：“狗狗狗……”

  　　小白就算再傻，也早就在雲卿羽走過去的時候就猜到了知晚的身份，畢竟雲卿羽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嗎？

  　　不可能的，除非這個人是知晚。

  　　然而一句“狗狗狗”，讓準備衝上去跟知晚團聚的小白卻頓住了，嗚嗚道：“人家不是狗啦！”

  　　嗚嗚，這個女人就算平常偽裝得再好，小麒麟小麒麟的叫，但是心底裏還是覺得自己是狗嘛！

  　　不過，它還是衝上去了。

  　　這個女人再壞，它也好想她哦。

  　　而劍域的看台上，李襄也終於靠著小白認出知晚，瞬間欣喜不已，把雲卿羽忘到了天邊，也想衝過去抱住知晚：“小師姐！”

  　　萱萱及時站了出來，戒備道：“離遠點！”

  　　李襄頓了頓，驚訝道：“小小師姐！你也在？”

  　　萱萱嘴角一咧：“……我一直都在這！！”

  　　李襄神色愧疚，連忙道歉：“抱歉抱歉，我光顧著找小師姐了，小小師姐身量又小，真的不是故意沒看見小小師姐。”

  　　萱萱：“……”

  　　你丫還不如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