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慶典

  　　玲瓏玉鐲色澤通透, 雕工古樸，像是有些歲月的古物。其中不知鑲嵌了什麽，似水波般潺潺流動，一觸摸, 便覺得神識清明, 通身暢輕。

  　　一看就不是凡品。

  　　知晚心動了, 又猶豫了。

  　　收下吧, 對不起雲卿羽，平白汙蔑了人家清白；不收吧, 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畢竟這可是活生生的寶貝……

  　　知晚慎重考慮了三秒鍾, 人不可以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還是對不起雲卿羽算了。

  　　“謝……”

  　　“蕭遙老道, 你糊塗了。”

  　　眼見著知晚和雲卿羽就要被撮合成一對，自己的愛徒就要沒有機會, 祁連天及時出擊：“修仙之人雖然瞧不出歲月的變遷，但你那兩徒弟一看氣息, 便知不過二十左右，哪裏生得出十多歲的小姑娘。”

  　　蕭遙呃了一聲：“這倒也是……”

  　　聞識子也道：“那小姑娘叫萱萱，本來是靈藥峰的人, 被你們靈劍峰撿去了。”

  　　“原來如此……”

  　　蕭遙想了想，卻依舊將玲瓏玉鐲塞到知晚手中, 笑眯眯道：“那也無妨，你們先收著，也許日後我就不用給了。”

  　　有錢不賺是烏龜王八蛋。

  　　知晚才不管什麽日不日後, 美滋滋地收下了玲瓏玉鐲, 甜甜道：“謝謝峰主。”

  　　瞧瞧這小姑娘, 水靈靈的多招人喜歡，豈是雲卿羽那冰塊臉比得上的。

  　　蕭遙眉開眼笑：“誒。”

  　　雲卿羽癱著一張冷漠的臉：“……”

  　　“對了，還有你。”

  　　蕭遙回想起剛才看見的那一幕，忽然把李襄給拉了過來，熱切道：“我剛剛見你提劍也要上前，想必你也是靈劍峰新來的弟子吧，瞧著還有些麵善呢。”

  　　李襄懵了懵：“弟子……”

  　　淩波忍無可忍：“你不麵善才怪！這是人靈術峰的弟子，你原先見過的！”

  　　“是這樣。”

  　　蕭遙皺了皺眉，卻又舒展開來：“那不重要！既然用了劍，又為我靈劍峰而戰，就是靈劍峰的人了。”

  　　眾人無言以對：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祁連天卻沒說什麽，隻思量許久，似乎終於下了決定。

  　　他朝李襄招了招手，歎息道：“一轉眼，你已經這麽大了，當初師父撿你回來時，還隻那麽點。”

  　　李襄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神色紛亂道：“師父……”

  　　祁連天笑了笑，搖首道：“從今以後，你就叫蕭遙師父吧。他雖然人不靠譜了些，劍還是很好的。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練劍，卻顧及靈術峰的麵子避而不談，可在為師眼中，千斤的麵子，也比不上你們的前程。”

  　　從前他雖然也想讓李襄拜入靈劍峰，然而蕭遙常年消失，想拜師也無門。如今既然蕭遙回來了，又待何時呢？

  　　聞言，李襄不禁紅了眼眶，動容道：“能拜入師父門下，是弟子三生有幸。”

  　　他俯身，朝祁連天磕了三個頭。

  　　“哎！”

  　　祁連天最受不了這種場麵，連連搖頭：“別行這些虛禮了，你小子早日追到那小姑娘，我也就欣慰了。”

  　　李襄一噎：“我不不不不……”

  　　祁連天：“你不想？”

  　　李襄麵色微紅：“我不敢。”

  　　蕭遙在一旁默默看戲，這會兒也明白了個大概，看來自家的小徒弟很是招人喜歡嘛，不錯，前途無量。

  　　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問道：“哦，是不敢，不是不想？”

  　　這回，李襄臉徹底紅透了，無言地瞥了瞥雲卿羽。

  　　雲卿羽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師弟，你看什麽？”

  　　“沒，沒什麽。”

  　　李襄渾身一冷，連忙否認，瞬身躲到了蕭遙身邊，避開雲卿羽的審視。

  　　說真的，那屬實是有些可怕了。

  　　許久沒回靈劍峰，沒曾想還能多出兩個弟子，蕭遙十分開懷，大笑道：“徒弟也認完了，合峰會繼續吧。”

  　　“……”

  　　其餘幾位峰主早就對這人的我行我素習以為常了，無語了一陣，也不得已道：“行吧。”

  　　而經過一番曲折的比試後，此時靈劍峰不僅不再是倒一，而且挑人的主動權還掌握在了雲卿羽手裏。

  　　聞長卿三人大感不妙，唯恐雲卿羽拿自己開刀，心裏盤算起平日裏有沒有哪裏得罪過靈劍峰。

  　　不盤不要緊，一盤不得了。

  　　鳳輕舞和淩雲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情地望向聞長卿。

  　　算起來，靈藥峰跟靈劍峰結仇最深。

  　　聞長卿也回味過來，心裏一咯噔：“……”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回想起了合峰會前，曾經對知晚說過的那些話——

  　　“其實你也不用急著逃走，不如參加一下合峰會。雖然肯定會輸，但磨磨性子也不錯。”

  　　臉，忽然有點疼。

  　　雲卿羽卻絲毫沒有照顧他們心情的意思，拔出寒光凜凜的長劍，淡淡道：“師妹，你說，該選誰是好？”

  　　“……”

  　　知晚想了想，卻道：“不打了。”

  　　雲卿羽眉間微恍：“……”

  　　怎麽，小師妹竟是那種以德報怨的大善人嗎？

  　　就連祁連天也有些驚訝，勸道：“小輩，若是就此罷手，靈劍峰便是第四名了，你可要慎重。”

  　　知晚搖了搖頭，認真道：“這就是我慎重考慮過的結果，一來我師兄病弱，不能太過勞累。二來靈劍峰已經不是倒數，不必再爭那些虛名。”

  　　聞言，眾人肅然起敬：瞧瞧人家這格局，多大！

  　　知晚卻又哼了哼，幽幽道：“何況就算打贏了，人家說不定也不承認，還是早點回去洗洗睡吧。”

  　　眾人：“……”

  　　話有些說早了。

  　　知晚一頓陰陽怪氣，四位峰主的臉色紛紛精彩紛呈，但顧著大局，隻能裝聾作啞，宣布比賽繼續。

  　　最終，隨著鳳輕舞一掌擊退淩雲，妖羽真火熊熊燃燒，合峰會也落下帷幕。

  　　執法堂於青雲台上宣布名次：“本次合峰會，靈獸峰第一，靈器峰第二，靈藥峰第三，靈劍峰第四，靈術峰第五。”

  　　念罷，有人捧著五個玉盒，依次交給五個峰的弟子。

  　　“這是……”

  　　望著眼前沉甸甸的盒子，知晚眼中本能地露出微光，明亮起來。

  　　雲卿羽淡淡道：“這是合峰會給五峰弟子的獎勵，按照排名高低，名次越高獎勵越豐厚。”

  　　……什麽？

  　　知晚頓了頓，餘光掃到隔壁靈藥峰的玉盒裏裝了十顆一品丹藥，而靈劍峰的玉盒隻有五顆時，徹底陷入沉默。

  　　“……”

  　　知晚試探道：“師兄，我能不能……”

  　　後悔啊？

  　　“不能。”

  　　雲卿羽預判了她的話，道：“除非你去搶，否則拿不到更好的獎勵。”

  　　知晚回味過來，心痛萬分，悔不當初：“嗚嗚。”

  　　不過，正如雲卿羽所言，事情已成定局。雖然沒能拿到更豐厚的獎勵，心裏追悔莫及，但無論如何，經曆波折的合峰會總算是結束了。

  　　夜裏，三千燈明，五蘊宗燈火闌珊，目之所及，人山人海，繁華而喧鬧。

  　　這是為了慶祝合峰會結束而設立的慶典。

  　　孔明燈高懸，如同漫長而皎皎的星河，將遙遙五峰相連在一起。夜風中，羽織飄搖，酒香十裏，少年少女們身著錦衣，腰佩羅玉，結伴同遊，臉上滿是意氣風發。

  　　五大峰主則聚在古金塔三層，把酒言歡，說說這些年五蘊宗的變遷。

  　　而李襄作為靈劍峰的新弟子，被任命帶知晚等人逛慶典。

  　　他立於知晚身側，道：“師妹，你看。”

  　　“等等。”

  　　知晚打斷了他，認真道：“師弟啊，我入門早，你要叫我師姐的。”

  　　“……”

  　　望著知晚這張顯然小於自己的臉，李襄思量了一瞬，維持住了最後的倔強：“……小師姐，你看，那是五蘊宗的交易坊，每到慶典這天，弟子們就會擺下攤子，交易珍藏的奇珍異寶。”

  　　果然，開闊的木廊坊上，擺著許多小地攤，弟子們坐在攤子旁，吆喝道：“十塊靈石，十塊靈石，隻要十塊靈石就能擁有絕美鬥篷一件。風雨裏雨，鬥篷護你，購買更可附贈攤主飛吻一個——”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這本玄字秘訣，連王玄機看了都說好，今夜跳樓大甩賣，隻要九十九塊靈石。”

  　　知晚聞言有些心動，悄悄問李襄：“你大師兄真的看過那本秘訣嗎？”

  　　李襄咳了咳：“沒有。”

  　　知晚又默默收回了掏靈石的手。

  　　慶典熱鬧，萱萱倒還算冷靜，小白卻興奮不已，這裏逛逛，那裏瞧瞧，小尾巴搖得飛起。

  　　以前的慶典，靈劍峰隻有它和雲卿羽兩個人，而雲卿羽自然是不會陪它玩的。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小白都是孤零零一個人臥在靈劍峰的藥田裏，眺望熱鬧繁華的五蘊宗。

  　　但今年不一樣了。

  　　小白飛奔到一個攤子旁，望著一根靈髓獸骨，朝知晚露出期盼的小眼神。

  　　“我們小白想要這個？”

  　　知晚俯下身，拾起靈髓獸骨，嗅了嗅，笑道：“嗯，不錯，正好你在長身體，回去燉了給你補補。”

  　　李襄也點頭附和道：“這是蛟虎獸的脊骨，也是精華所在，小狗狗吃了肯定能增強體魄。”

  　　“謝謝！”

  　　小白先是高興，又後知後覺：“小白不是狗啦！”

  　　聞言，李襄神色震撼，連忙鄭重道歉：“實在是對不住，我無意冒犯，隻是你真的跟狗太像了，我實在是分辨不出來……”

  　　萱萱在一旁補刀：“好像更冒犯了呢。”

  　　最終，這根靈髓獸骨的錢由李襄付了。

  　　眾人皆大歡喜，又接著逛慶典去。

  　　知晚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回過頭，這才發現沒有雲卿羽的身影，啊了一聲：“對了，師兄呢？！”

  　　“那個人……”

  　　萱萱指了指遠處僻靜的小竹林，說：“我剛剛看見他和大衍派的知晚一起去了那邊。”

  　　知晚一臉震驚：“怎麽可能！”

  　　大家也一臉震驚：“……怎麽不可能？”

  　　知晚：“因為我就是知……”

  　　等等，我現在好像是秦知知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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