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襄

  　　靈術峰眾多弟子中，以王玄機最為聞名。而位列王玄機之下，也被眾人忌憚的一位弟子，就是李襄。

  　　李襄天賦出眾，且刻苦踏實，年紀輕輕便掌握了靈術峰□□成的玄術。不過平日裏內斂低調，少與人爭執，故而不太引人注目。

  　　此刻古金塔中，知晚的劍意鋒銳，氣勢凜然。

  　　李襄神色怔愣，直到手中的那卷風雷術掉落在地，清脆的一聲響，才回過神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位弟子參悟的是他曾經沒有參悟破的——靈劍峰問劍三式。

  　　為什麽？為什麽她能悟劍？自己卻不行……

  　　知晚進入禪坐狀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包括靈藥峰的幾位弟子。而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正是那日因欺負萱萱而被知晚攔下的人。

  　　禪坐狀態下，修士們與天地相合，悟三千大道，甚至可以參悟出平日裏晦澀難懂的法術。

  　　這般狀態，一般人很難進入。

  　　但也有不妙的一點——入禪坐之後，一旦被外界打亂心神，極其容易走火入魔。

  　　靈藥峰那人認出知晚，頓時臉色一暗，掏出一枚飛鏢，決定暗算知晚，打破她的禪坐。

  　　別怪他卑鄙，要怪就怪她倒黴！

  　　然而飛鏢尚未出手，李襄忽然瞬身至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動作之快，根本令人反應不及。

  　　他大驚：“你……”

  　　李襄神色微頓，露出愧疚之色：“這位師兄，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本無意冒犯。隻是見那師妹似乎還在禪坐，還請你先別打擾她。”

  　　一番話彬彬有禮，甚至讓人懷疑他在陰陽怪氣。

  　　“我……”

  　　靈藥峰弟子驚疑未定，終究還是忌憚靈術峰的勢力以及李襄的實力，灰溜溜地離開了。

  　　劍意漸息，天地宛若行客遠去。

  　　知晚雙眸微掀，從禪坐中醒來，不禁歎道：“不愧是靈劍峰唯一的秘籍，問劍三式，真是玄妙。”

  　　聞言，李襄撥開人群，來到知晚麵前，神色難辨地問道：“你參悟了問劍三式？”

  　　這是剛才幫了自己的人。

  　　雖然入了禪坐，但知晚也能感知到剛才李襄替她擋下了暗算。

  　　知晚笑了笑，正想感謝他一下：“是啊，請問這位道友叫什麽？方才道友出手相助，我還沒謝過你……”

  　　一把青白長劍卻猝不及防地架在了脖子上。

  　　知晚眼瞼一垂，噤若寒蟬：“……”

  　　自己說錯什麽話了嗎？

  　　李襄神色鄭重，緩緩道：“在下靈術峰李襄，見道友悟得劍法，心生敬佩，懇請道友與在下切磋一番劍術。”

  　　聽到有人挑釁，無量劍瞬間躁動了起來。

  　　等等！

  　　知晚腹語一句，按住無量劍，瞬間發現了盲點，盯著李襄：“你一個靈術峰的弟子……練什麽劍？”

  　　正所謂打蛇打七寸，一招致命，李襄瞬間噎住，原先肅穆的神色消弭無蹤，老實巴交道：“我，我……”

  　　此時，靈獸峰的大弟子鳳輕舞亦在一旁圍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她決定給李襄來一個雪上加霜，揚聲揶揄道：“因為他喜歡你！”

  　　李襄立即紅透了耳畔：“不是！”

  　　話落，又覺得有些失禮，補充道：“鳳師姐，你我同門多年，知，知道我不是這麽冒昧的人。”

  　　鳳輕舞是靈獸峰的大弟子，卻絲毫沒有穩重的模樣，骨子裏帶著幾分姑娘家的頑皮與狡黠。

  　　她意味深長道：“師弟，你不喜歡人家，為什麽非要跟人家比劍？難道你對靈術峰有意見？所以才不學靈術峰的法術。”

  　　李襄頓時無言。

  　　他是靈術峰峰主祁連天撿回來的棄嬰，從小在靈術峰長大。峰主待他恩重如山，授業解惑，養育教導，無一不關懷備至。

  　　要李襄承認不喜歡靈術峰，比承認喜歡知晚還難。

  　　李襄權衡一番，橫下心來，堅持道：“沒錯，我喜歡道友，還請道友與我比試一番劍術。”

  　　知晚一時驚疑不定，也琢磨不透。

  　　自己跟李襄初次見麵，他絕不可能喜歡自己，但誰知道這人以前是不是喜歡秦知知呢？謹慎起見，還是跟他比試一下，正好……試試問劍三式。

  　　知晚抽出無量劍，抵於身前，道：“好。”

  　　沒想到，試試就“逝世。”

  　　古金塔第一層，李襄長劍如虹，快中有慢，慢中有快，劍氣變化不一，挾著渾厚的靈氣，如同漫天大雨，鋪天蓋地般地席卷而來。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知晚麵色驚悚，一邊用無量劍見招拆招，一邊滿頭問號：為什麽？為什麽一個靈術峰的弟子劍術這麽牛？

  　　要不是有無量劍在，知晚恐怕很快就落敗了。

  　　不過，知晚也被打得節節敗退。

  　　一道鋒銳劍氣被無量劍劈開，錚鳴一聲，垂直墜落在大理石地上，瞬間將其撕裂開一個口子。

  　　——“我的腳離那道劍氣最接近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距離隻有0，01公分。”

  　　——“一刻鍾以後，我沒有對策，就會死掉。”

  　　知晚腦海奔湧，陷入沉思，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等等！”

  　　知晚靈機一動，忽然喊住了李襄：“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一點情麵都不留？”

  　　果然，李襄聞言一愣，不知所措。

  　　就是現在！

  　　知晚抓住機會，雙眸微闔，默念劍訣，長袖無風自起，無量劍揮動之間，問劍一式瞬間釋放。

  　　問劍一式，看山是山，沉凝劍氣猶如泰山壓頂，無形地壓迫在李襄頭頂，令他寸步難行，舉步維艱。

  　　緊接著，知晚又使出了問劍二式。

  　　問劍二式，看水不是水，劍氣如同江河激蕩，又似碧海潮生，李襄瞬間深陷其中，隻覺得渾身被纏住，動彈不得。

  　　接下來，再給他最後一擊！

  　　知晚心生希冀，無量劍後持，凝聚靈氣於劍尖一點，蓄勢待發。

  　　李襄卻神色恍然，對此置若罔聞，低聲自語：“這就是悟劍，這就是上乘的劍法……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行……”

  　　他越來越入迷，忽然間，築基後期的強大劍氣爆發，瞬間破開了尚且稚嫩的問劍一式和問劍二式。

  　　劍氣猛然轟來，知晚神色一變，提過無量劍擋在身上，還是震得連滾幾下，摔倒在地。

  　　“咳，咳……”

  　　重摔之下，知晚渾身生疼，又被塵土嗆得咳嗽不止，眉間一道血線緩緩流下，正是被剛才那劍氣所傷。

  　　這就是境界之間的差距！

  　　不論你劍術有多麽精妙，戰術如何巧妙，在絕對的境界差之前，依舊不堪一擊。

  　　“我輸了……”

  　　知晚神色鬱鬱，撿起無量劍，心中有些氣餒，卻也不得不接受事實，語氣低落道：“道友劍術高超，是我技不如人，受教了。”

  　　說罷，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古金塔。

  　　“等……”

  　　李襄回過神來，想喚住她，但為時已晚，不少五蘊宗的弟子們圍了上來，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紛紛祝賀起來。

  　　“師兄好厲害，剛才那劍招打得那靈劍峰的弟子毫無還手之力啊。”

  　　“沒想到師兄對劍術也這麽精通……”

  　　“對了師兄，你明日可以教教我劍術嗎？”

  　　“我……”

  　　知晚輸了，李襄被讚歎淹沒，心中反倒卻十分失落。他愁容微起，其實，自己的劍術未必比知晚高明，贏了完全是因為境界而已。

  　　“抱歉，我還有些事情，恕不相陪了。”

  　　告別同門們，李襄獨自一人，悶悶不樂地回到靈術峰。

  　　靈術峰青蔥鬱秀，雲霧飄渺，山巒起伏間殿宇四伏，頗為壯麗。偶有靈光道道，法音震蕩，更顯繁華氣派。

  　　孤直鬆柏下，靈術峰峰主祁連天凝神貫注地坐在棋盤前，雙眼眯起，手中緊緊地捏著一顆棋子，身姿不禁往前傾斜、傾斜。

  　　“……”

  　　王玄機坐在對麵，神色略顯無語：“師父，您再往前靠靠，棋盤都要翻了。”

  　　“咳咳。”

  　　祁連天挺直了身子，正色道：“為師這不是太入迷了嗎。”

  　　說話間，李襄正好從二人身後的回廊走過。

  　　他心中出神，一時沒有注意到祁連天和王玄機，就這麽怔怔地往自己屋舍中走去。

  　　雖醉心棋局，祁連天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愛徒的低落，好奇地覷了一眼，問王玄機：“你師弟他今個是怎麽了？”

  　　王玄機對古金塔中的事略有耳聞，沉吟一聲，道：“他今日邀請一位靈劍峰的弟子比試劍術，贏了。”

  　　祁連天若有所思，李襄是他撿來的，這孩子生性懂事，天賦也不錯。雖然喜愛劍術，但顧及靈術峰的威麵，隻在私下偷偷練劍，平日裏從來不提。

  　　如今竟主動提出與別人比劍？

  　　祁連天越想越奇怪，棋也不下了，問：“他贏了……怎麽還不開心？”

  　　王玄機也若有所思：“聽說他暗戀人家。”

  　　祁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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