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榆木 ◇
作者:一七令      更新:2022-09-12 09:48      字數:3711
  第167章 榆木 ◇

    ◎生了一顆榆木腦袋◎

    馮慨之率先站出來, 喜氣洋洋:“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單子,總共談了將近五十二筆大生意呢,大多都是燕京、山東一帶的單子, 高句麗那邊今兒也來了三個商人, 都訂了幾船的貨,要的還都是上等的茶葉的。另有燕國丞相賀大人也說他們要訂一些,還有林姑娘, 也派人過來給了定金。”

    馮慨之具做了賬本,送過去讓蕭瑾過目。

    蕭瑾翻了一眼, 立馬覺得前麵花的錢都花得值了。這都成倍成倍地賺回來了,那他們當初一開始花得那些錢也根本都不算什麽。

    不過,馮慨之又說:“林姑娘跟燕國那邊都客客氣氣地下了單子, 唯獨蜀國那邊扣扣搜搜,到現在都還是一個子兒也不見。真是難為他們了, 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不害臊!”

    蕭瑾道:“他們不是也花了不少錢嗎?”

    “那是他們蠢,沒見過這麽禁不住激的。隻是這回請他們過來到底是為了這個茶會,於情於理也不該一直裝著吧。”馮慨之是向來都不嫌銀子多, 一碼歸一碼, 蜀國的確是買了東西, 但是最重要的他們卻沒買,這就顯得不地道了。

    蕭瑾想到今兒朱庭玉鬧出的那一張糗事, 心下一樂, 自信道:“放心吧, 他們離開之前必定還會再送一樁生意上門的。”

    馮慨之不信:“聖上是跟蜀國那群人說好了嗎?”

    蕭瑾搖了搖頭。

    顧淮南聞言笑了笑:“微臣下午回來時聽說了些風言風語, 那蜀國皇帝是不是說了些不該說的?”

    不該說的?是什麽!馮慨之立馬來了興致。他上午一開始是跟著朱庭玉的, 後來把銀子糊弄到手之後, 他便覺得在朱庭玉身上已經撈不到什麽好處了,於是轉而去了別處,看看能不能慧眼識金逮住一條大魚來。

    他這一走,卻錯過了這麽重要的事,馮慨之催促顧淮南:“那家夥都說了些什麽?快與我說說?”

    蕭瑾道:“左不過就是些挑撥離間的話,對著幾個燕京來的富商說的,正好被朕撞了個正著,聽說鬧了好大一個沒臉。”

    “哈哈哈——”馮慨之大笑了兩聲,很是刻薄道:“活該!叫他背地裏起這些壞心眼子,如今都被人聽見了,想來明日他也沒臉出門了。”

    馮慨之轉念又是一想,他既然不出門,自己就上前去尋他。朱庭玉自己都不要臉了,做出這種恬不知恥的事,那他要是不上去陰陽怪氣擠兌兩句,豈不白白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蕭瑾看馮慨之這樣子就知道他心裏暗暗憋著壞,卻也沒管他。國與國之間,哪有什麽情比金堅的盟友情呢,何況蜀國還背刺過他,蕭瑾對朱庭玉是完全沒有任何好感的,馮慨之想過去欺負欺負,也就隨他去了。隻要無傷大雅,別把人逼急了,那就一切都好說。

    蕭瑾還想要賺一筆,於是還跟馮慨之道:“你明日態度稍微放橫一些,顯得有恃無恐,就當是朕派你過去打臉的。”

    馮慨之眼珠子一轉,立馬明白了,嘿嘿一笑:“放心,微臣明白。”

    翌日,蕭瑾果然聽聞馮慨之一大早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朱庭玉的下榻處,聽說是好一頓鬧騰,把那群屬國人給弄得徹底沒了脾氣,最後卻還不得憋著氣,好言好語的把馮慨之給送了出來。

    而馮慨之又是個不會收斂的,當天下午又去“做客”了。他這人想要跟你套近乎的時候,甜言蜜語脫口而出;可若是有心想要與你為難,便什麽樣的稀奇法子都能使得出來。

    “單純”的蜀國陛下哪裏見識過這些。

    他也就是在馮慨之身上第一次見識到了人心險惡。明明賣畫的時候馮慨之的態度那麽平易近人,那麽善解人意,朱庭玉差點都已經把他引為知己了,覺得天底下就沒有比馮慨之還要理解他的人。結果給了錢之後這家夥就翻臉不認人,說出來的話還一句比一句氣人!一個大臣,還是一個別國的大臣,竟這麽囂張跋扈,根本就沒有將蜀國放在眼裏。

    朱庭玉拍了一下桌子,振得上麵的茶盞都彈了兩下,:“豈有此理!”

    朱庭玉怎麽想怎麽氣。

    這背後的原因段廣基也猜到了,但是他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聖上,您說馮尚書此舉,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夏國皇帝的意思?”

    他若隻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也無妨,不過就是聽了他們聖上說的閑話,心裏氣不過想來找回場子罷了,可若是夏國皇帝的意思,那這問題可就大了。

    “若是夏國皇帝借著他來敲打咱們,可如何是好?咱們此番過來參加茶會本是為了與夏國交好的,如今事情卻變成了這樣,還不如不來。”

    朱庭玉歎了一口氣,當他想這樣嗎?

    如今變成這樣也非他所願。

    不過,這馮慨之還真有可能,不對,是極有可能受蕭瑾指示。若不是蕭瑾在背後撐腰,他一個小小臣子怎敢騎在他頭上撒野?

    這個怎麽好?

    君臣兩個對視一眼,苦大仇深起來。他們來這裏就是為了結兩國之好,如今斷然不能讓關係談崩了。一旦崩了,蜀國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半晌,段廣基詢問道:“要不,咱們再送些錢過去?”

    這可真是難得了,若是尋常時候段廣基可不會這麽大方,可現在他們是實在沒辦法了,都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不再出點血真不行了。

    說起來,段廣基又有些後悔,若是當初忍下來不買那些農具,如今再出這筆錢也不會比割肉還要痛。

    朱庭玉也心痛,他開始醒悟過來,隻怕昨兒買畫的時候也一樣是做了冤大頭,他有些心虛,又有些不甘願,嘴硬道:“怎麽,咱們給的還不夠多啊?”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如今理虧的一方是咱們,總得在別的事上添補回來,別讓夏國徹底厭了咱們。”

    朱庭玉很想硬氣地表示,就算厭棄又人如何?但此情此景,他還真說不出這樣硬氣的話。他塌下肩膀,心中無力:“罷了,你說給那就給吧。”

    段廣基遲疑:“那您看,給多少才合適呢?”

    朱庭玉敗給了現實:“看看林檀給多少吧,聽說她也買了茶葉。”

    君臣幾個商議了一日,這一日蜀國都沒人出來。

    沒了朱庭玉這個攪屎棍,蕭瑾跟司徒恭、林檀兩個逛得更為自在。山下那條街都已經被他們給逛遍了,書院裏頭各種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玩了一遭。

    三人隱去身份,旁人也隻以為他們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姑娘,碰到時也會主動搭上兩句話,並不顯得拘束。

    司徒恭寡言,林檀對什麽都好奇,蕭瑾也是見了什麽都想看一看,這裏對他來說也挺新奇的,再說了出宮的機會實在寶貴,可能下一次出遠門就得是明年茶會了,蕭瑾也想什麽都玩一玩。

    接連兩日,三人相處得都分外融洽。準確來說,是蕭瑾跟林檀相處得分外融洽。司徒恭也不知怎麽回事,見他們倆在場時都不怎麽說話,走路的時候也會刻意快上兩步,將他們兩個甩在後麵並肩而行,給他們充分的獨處時間。

    後頭跟著的人也有樣學樣,刻意落下不少。

    隻可惜他們的一番好心思最後卻都了水漂。

    蕭瑾見司徒恭走得這麽快,每每都要跑過去,順便抱怨一句他不地道。說好了三個人一塊出去玩,可他竟然想搞特殊,是不是不拿他們當朋友了?

    每到這時,司徒恭看他的目光都會格外複雜,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都懶得開口了。

    蕭瑾看不懂他到底是啥意思。

    就連邊上的賀辭都隱隱有些擔心,他與個性相近的顧淮南相處最好,見此便蹙眉問道:“你家聖上一直都是這樣嗎?”

    顧淮南無力地點了點頭。

    賀辭對他們表示同情:“就你們家聖上這性子,真不知該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成親。”

    是啊,顧淮南也一樣操碎了心。且他還知道,聖上這回請林檀不僅是因為林檀與他有些交情,更因為,聖上有點想見韓攸了。顧淮南簡直不敢想,聖上究竟是想見林姑娘的心思多一點還是想見韓大人的心思多一點。

    若是後者,那他們夏國遲早都要完。

    賀辭還在那邊又說了一句:“幸好我家聖上早已經娶妻生子。”

    顧淮南:“……”

    這麽往人心口上麵紮,有意思嗎?

    當天晚上,蕭瑾真就還見了韓攸。他早就想見一見韓攸了,隻是前兩天忙裏忙外地沒顧得上,且韓攸如今對外是林檀的人,哪怕見麵也得挑一挑時候。

    久未相處,如今驟然見麵蕭瑾卻一點都不覺生疏。主要是韓攸一點兒都沒變,還跟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是一個模樣,蕭瑾倍感親切。他有些對不住韓攸,問了他這兩年過得如何之後,隻能盡量給他賞賜些好寶貝,以彌補他受的委屈。

    韓攸知道聖上好心,寬慰道:“聖上,其實微臣倒是覺得跟在楚王身邊挺好,楚王心胸寬闊,並不似尋常女子,她也未曾虧待過微臣,微臣並不覺得委屈。”

    蕭瑾歎氣,卻沒有真信了他的話,隻說:“你若真這麽想也挺好。待什麽時候林檀徹底立起來了,能將蜀國徹底壓住,你便能回來了。”

    是嗎?韓攸看了看馮慨之,這話怎麽跟馮大人說得不一樣啊。前兩日馮大人找上他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馮慨之挪開目光,假裝沒看見。

    他對蕭瑾的打算那是一點兒沒上心,就顧著自己的打算。若是按照他的打算,將整個蜀地收入囊中才是最好,整個蜀地都是他們的,林檀圈得那些城自然也是他們的,那麽讓人家楚王來夏國京城不也是理所應當的嗎?

    為了他們聖上的幸福,蜀國還是趕緊滅了吧。

    蕭瑾並不知道他的臣下還有如此雄心壯誌,畢竟他可從來沒想過要滅掉蜀國。

    等到了第二日,蜀國那邊有傳來動靜,說是他們聖上得知此次茶會鬥茶的頭名為西山白露,特意過來買些回去,準備讓國人一品這名茶的滋味兒。

    蜀國這次下了血本,錢給出的時候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隻是蕭瑾卻收得爽快,他就喜歡坐著收錢了。

    這茶會整整持續了十來日,十來日的功夫,不知出了多少詩,作了多少畫,蕭瑾又成了多少筆生意。

    如此盛典,不知叫多少人大開了一次眼界。

    蕭瑾則是賺得盆滿缽盈。

    與此同時,隨著茶會結束,司徒恭林檀他們也到了該走得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