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判刑 ◇
作者:一七令      更新:2022-09-12 09:48      字數:3814
  第71章 判刑 ◇

    ◎查得水落石出◎

    黃立夫神色一厲, 不過仍舊倨傲:“當初憑你們一句空口白話,就讓我與薑尚書在大牢中待了一整月,怎麽, 如今又要故技重施? ”

    韓叔華咋呼起來:“證據確鑿, 黃大人還敢不去?”

    想讓他老實進去?做夢呢!黃立夫嘲諷道:“誰知道你這證據是真是假,到時候若又因為這等站不住腳的‘證據’關我們幾個月,誰來負責?”

    “朕來負責。”

    不遠處, 兀自傳來一道清亮地回答。

    剛才還圍在此地的眾人,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路。

    黃立夫與薑明看到蕭瑾攜張崇明跟其餘幾位尚書過來, 麵色變得尤為難看。

    人來得這麽齊整,今日之事,必不會善了。

    蕭瑾抬腳, 跨進刑部大門。

    刑部與別處不同,大院之中便顯肅穆威嚴。蕭瑾回身, 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若這幾位進士這回再辦糊塗事,朕便在這刑部坐滿一月的牢,權當是還給黃大人了,黃大人意下如何?”

    黃立夫駭然失色, 忙道不敢。

    蕭瑾依舊冷淡:“既然黃大人沒有異議, 那便開審吧。”

    黃立夫更覺得這些人來者不善了, 都用上了“審”字。

    他是犯人麽?不,他不是, 恰恰相反, 他可是朝廷命官!

    一個錯眼, 眾人已經坐上了刑部的大堂。

    這裏原就是議事的地方, 隻是今兒議的這樁事非比尋常, 氣氛也更顯凝重。

    蕭瑾坐下之後, 連茶水都未碰,便讓謝明月趕緊將人帶上來。

    須臾功夫,一個年近三十、書生打扮的男子緩緩踏進刑部。

    薑明看到對方之後,心便止不住地下墜。

    這個人他太熟悉了,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在幼子跟前看到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斥責薑躍離他這些狐朋狗友遠一點。但薑躍不僅不聽,反倒動了人家的親妹妹。

    薑明閉上了眼睛,冤孽啊……

    如今這冤孽來討債了。

    鄭青驟然得見天顏,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隻是他一見到薑明,就想到自己妹妹慘死時薑家上下那副不近人情,無動於衷的模樣,心裏又是一恨。

    蕭瑾拍響了驚堂木,似模似樣地審起了案子:“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想到貴人的交代,鄭青下了狠心,二話不說跪在地上:“草民鄭青,叩見聖上。草民欲告薑府薑尚書幼子薑躍過失殺人,告吏部尚書薑明徇私枉法,告臨安府知府黃立夫買凶·殺人。”

    謔!

    蕭瑾嚇了一跳,他萬萬沒想到,這個鄭青適合的愣頭青竟然這麽莽。

    要麽不來,一來就給他來了個王炸,不僅炸得他半響回不過來神,就連底下坐著的這些個也許久未曾吱聲。

    都被這道驚雷給驚住了,這也忒狠了,都是重罪啊。

    蕭瑾本來還想著,這件事情多少跟薑躍有關係,要不要讓他過來當場確認。

    可是再一想,這個小王八羔子根本不配。事情的確是他犯的,但是今日的結果有他沒他都一樣,他甚至連來刑部大堂的資格都沒有。

    薑明臉色晦暗不明,但黃立夫卻是個暴脾氣,也不知他是惱羞成怒還是怎麽的,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直指鄭青:“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鄭青被他怒喝,卻也不懼。

    他今日並非信口雌黃,而是確有證據在手。他從袖口取出一封書信,一枚玉佩。

    薑明自他拿出那枚玉佩開始,便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的手。

    那玉佩他認得,是薑躍五歲那年薑明親手送給兒子、戴在他腰間的。

    那一年,薑明從外頭得了這麽一塊好玉,做了兩枚玉佩,一枚正在他腰間係著,一枚給了小兒子。幾年前他兒子的那塊玉佩突然丟失了,薑明問及此事,薑躍隻道那玉佩在街中被人盜去了。為此,薑明還罰了兒子默了兩本古書才作罷。

    可如今,本來被人偷去銷聲匿跡的玉佩,卻再一次重見天日。

    還在鄭青手中,薑明頓覺不妙。

    蕭瑾見薑明一副去遭雷劈的模樣,揣測他心裏肯定不好受。

    不好受就對了,哪能讓你這麽痛快!

    他眼尖,立馬瞥見薑明身上戴著的那塊,於是明知故問道:“薑尚書,鄭青手中所持玉佩你可認得?”

    馮慨之扯了扯嘴角:“能不認識嗎?跟他腰間掛著的那一塊一模一樣呢。”

    他這麽一說,讓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薑明腰間。

    確實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那薑明手上的到底出自誰家,就不言而喻了。

    薑明因為惶恐尚不敢言,可鄭青就沒有那麽多的顧忌了,他今日過來本就是為了揭露實情的:“當日薑躍本也隻想給那酒樓學徒一個教訓,誰想下手不知輕重,將人給打死了。探到那人沒了鼻息之後,薑躍便慌了,情急之下以重金許諾,推了衛平出來頂罪。隨後薑躍騙家中人說人不是他殺的,不過此事確實因他而起,求家中施以援手,薑家跟黃家又買通了在場所有人,以重金封口,黃大人更是查也不查,直接定了衛平的罪,將其發往兩廣。衛平得知自己即將被流放之後頗為不安,為了穩住衛平,薑躍還親筆寫了一封信,又遞了一枚玉佩做信物,托人帶給了衛平。衛平好財,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隻是隨後又覺得不妥,這才尋了一個機會將玉佩送來草民這兒,又將書信送往另一個知情的兄弟手中。那位兄弟畏懼薑家權勢,不敢前來作證,隻將書信交於草民,聖上請過目。”

    鄭青雙手奉上。

    蕭瑾忙展信一看,上麵聊聊數語,寫著若是衛平。乖乖認罪,乖乖流放的話,去了兩廣便會有良田千頃,至於他遠在京城的父母也會衣食無憂。

    蕭瑾“嗬”了一聲,將信遞給張崇明:“下去給薑大人看看,是不是他兒子的字跡。”

    張崇明立馬帶著書信過去,薑明一見,頓時臉色更加不妙了,隱約間還有些恍恍惚惚。

    他兒子,真的殺了人!

    這是他兒子的字跡不假。

    當初兒子隻說自己失手打了人惹了官司,薑明雖然的確懷疑自己兒子,但那畢竟是他的親兒子,薑明不能不管。既然不能不管,那邊隻能給他掃尾了。後麵所有的一切,薑明都沒少摻合過。

    “薑明。”蕭瑾可不想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發愣,該質問的時候還是得質問的,“你且說來,這是不是薑躍的字跡?”

    “這——”

    蕭瑾提醒:“是與不是,都能比對的出來,薑大人還是不要做無用功的好。”

    這句儼然就已經是警告了。

    薑明心中的那口氣逐漸散了。既然能查得出來,那他回答是與否又有什麽區別呢?就算他拚死否認,難道聖上又真的會相信?

    甚至薑明毫不懷疑,聖上故意問這一茬,就是為了讓他難堪的。

    薑明不得不承認:“是薑躍的字跡。”

    他一個做老子的,總不至於連兒子的筆跡都認不出來。

    黃立夫瞪著薑明,想不明白他怎麽這麽蠢,要是換了他怎麽的都不會承認。

    塵埃落定之前,他是什麽都不會承認的,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薑躍的事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人證物證俱在,基本上可以定罪。

    蕭瑾趁勝追擊:“那你狀告黃知府呢,究竟是什麽緣故?”

    “回聖上,乃是因為黃大人徇私枉法。他極為護短,為保下外甥不惜與薑躍合謀買凶·殺人,讓衛平死在了京城郊外。如今給衛家送節禮的‘衛平’,根本就是有名無實,不過是有人蓄意裝辦罷了。”

    黃立夫逮著人就懟:“你說殺人就殺人,你看到過?”

    “確實看到過。”

    黃立夫:“……”說實話他是不相信。

    鄭青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我不僅看到了他們如何殺人,還看到了他們如何毀屍滅跡,衛平的屍體如今就埋在京郊南邊兒的毛竹林中,那處有一塊巨石,巨石旁還生著一棵鬆樹。”

    當初他是為了送行,誰想到竟然目睹凶殺現場?

    黃立夫還在掙紮:“都是你的一麵之詞,除你之外可有證人?”

    鄭青不甘心地搖頭。

    黃立夫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那你說得什麽廢話!”

    鄭青糾結了一下。他跟著薑躍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且因為薑躍跟黃立夫關係親厚,鄭青知道的事兒也不少,起碼府裏的那些熟麵孔,他早就摸清楚了。

    “草民雖沒有別的證人,可派過來殺人的其中有一人草民還是認識。真是薑家大管事薑鍾明。他不僅帶著三五人將衛平滅了口,還將他身上唯一值錢的短刀給貪了,那短劍上麵有三個寶石,也是衛平從薑躍這兒拿到的,如今這擺件兒多半還在薑鍾明家中,聖上一查便知。”

    蕭瑾還真就派人去查了。

    這件事情拖得太久了,久則生變,不如今日一鼓作氣直接將此事解決了。

    王從武的人都是練家子,一來一回也不過半個時辰。

    王從武聽了蕭瑾的話,派了兩撥人。一茬去找衛平的屍首,一茬去查抄薑鍾明的院子。

    這一番查找,竟都找到了證據。薑鍾明如今年紀大了已經沒在薑家做事兒了,那場案子薑鍾明也早就拋到腦後,今日官兵造訪,薑鍾明還沒問原因,便被人拿住,

    衛平自己死了好幾年了,屍首也都爛了,不過驗屍過後,基本可以確認是他了。

    至於那個薑鍾明的宅子,離薑家也不遠。也都派人仔仔細細裏裏外外地搜了,果然搜到了那一把短刀。

    這一搜羅便是半日。

    黃立夫等得渾身是汗,薑明等得如墜冰窖,升不起一絲的暖意。

    他家的大管事參與殺人,他竟然不知道。

    薑明回頭看了黃立夫一眼,這一切都是他跟薑躍暗中謀劃的?

    這舅甥倆關係一向親厚,可誰想到已經好成這樣?他們到底還背著他做了什麽?此事黃氏知不知情……

    那管事也已經被帶到牢房去了,他身嬌肉貴,經不起拷打,沒多久就全招了。

    當盧揚拿著供詞跟短刀前來複命時,黃立夫就知道自己這回完了,是真的完了。

    小皇帝早就看他不順眼,這回是不會放過他的!

    蕭瑾也的確沒打算當過他們,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案子總算可以判了。

    蕭瑾直接宣判:“薑明,你治家不嚴在前,縱子殺人在後,這尚書你也不必當了,明日便回家待著去,這輩子都別想起複,且薑家三代不得科舉,不得入仕。至於薑家幼子薑躍,失手殺人,誘人頂罪,實在是惡毒至極。數罪並罰,判刑四十年。臨安知府黃立夫,買凶,殺人,影響惡劣,奪去官銜,終身監·禁不得出。餘下人等,皆交於刑部量刑定罪,不得有誤。”

    一錘定音。

    捶死了萬念俱灰的薑明,跟憤憤不平的黃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