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琳琅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禮服，脖子上係著紅色的蝴蝶緞帶，上麵鑲嵌著璀璨奢靡的深紅色寶石，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動人。

  　　及腰的長卷發披在腰間，而紅色綢緞也係在腰間，將盈盈腰線徹底勾勒而出。

  　　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公主。

  　　其他在後台準備表演的同學見到她的時候，都是一臉驚豔。

  　　學院領導的講話非常冗長，在後台的同學們根本不注意聽，隻顧著練習之後她們要上台表演的節目。

  　　直到有一個女生驚呼，“快看，陸嘯上台發表迎新致辭了。”

  　　“我早就猜到了，陸嘯可是去年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機甲學院的，他來演講是理所應當的。”

  　　幾個女生在後台嘰嘰喳喳，討論著陸嘯外表帥氣，家世顯赫，能力出眾等等。

  　　許琳琅對此完全無動於衷。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原主已經在陸嘯身上栽過不少跟頭了，她不想再和陸嘯扯上任何關係了。

  　　陸嘯發表致辭過後，便是姚茉作為新生代表上台演講。

  　　那些女生的熱情明顯褪去不少，不過透過幕布看向去的視線都是豔羨和向往。

  　　“我們是沒機會了，陸嘯都說喜歡姚茉這類型的了。”

  　　“他們金童玉女，看起來是真的般配啊。”

  　　許琳琅側過頭，打量了眼站在舞台左側的姚茉，她穿著學生製服，梳著利落的長馬尾，將自己的情懷和抱負都蘊於慷慨激昂的演講中。

  　　許琳琅起身離開後台，準備去露台吹吹風。

  　　觀感上陸嘯和姚茉的確般配，她倒是願意這兩人能夠一直般配下去。

  　　這樣姚茉才不會去禍害她的哥哥。

  　　雖然許琳琅還沒真正見到她的主角哥，但潛意識裏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了，她可還記得在遊戲中這個寵妹狂魔為了報仇是如何針對反派七夜的。

  　　許琳琅托腮吹著風，在她發呆的空檔，又有兩個人進來露台，不過沒有發現在角落的她。

  　　陸嘯開口問著：“把我叫到這裏，有什麽事？”

  　　打扮成熟的女生笑得嫣然，“陸嘯同學，我是維修係的白虹，喜歡你很久了。”

  　　陸嘯正眼都沒有看她，冷冷的，“可我不喜歡你。”

  　　白虹的微笑勉強掛在嘴角上，從口袋中拿出一個芯片，“這裏有我對你想說的話，請你不要先拒絕我。”

  　　陸嘯接過芯片，食指和中指微一用力，芯片便斷裂掉落在地上。

  　　“夠了嗎？”

  　　白虹低下頭，驚慌失措地離開了。

  　　然後陸嘯似是感應到許琳琅的視線，轉過頭來。

  　　他有一種清雋冷傲的氣質，即使現在寒臉冷眼，也無損他的帥氣。

  　　這是許琳琅第一次正式麵對陸嘯，她走上前，“這可不是我偷窺，是你們自己送上門讓我看的。”

  　　陸嘯神色沒有什麽波動，剛要開口說些什麽，許琳琅伸手打斷了他，“千萬別浪費力氣拒絕我，我對你可沒什麽想法，演出快開始了，我先走一步。”

  　　看著許琳琅雙手提起大裙擺，一路小跑恨不得離他要多遠有多遠的身影，陸嘯微微皺起了眉。

  　　許琳琅，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

  　　迎新晚會上的節目有不少。

  　　大多數都是在炒熱氣氛，沒什麽技術含量，大家也都是圖一樂罷了。

  　　不過同學們的情緒倒是不能隨之一直高漲的，剛開始還好，到後期很多人都坐不住了，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去透口氣。

  　　離開是不能離開的，迎新晚會結束後是要根據虹膜打卡來考勤的，缺席的人可是要扣考評的。

  　　許琳琅的節目被排在了倒數第二個，最後一個節目是院合唱團唱校歌。

  　　可見她這個新生代表節目有多重要，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壓大軸。

  　　如果她搞砸的話，這件事大約會傳遍整個帝國，成為圈子裏眾所周知的笑柄。

  　　無數人會笑話她自不量力進利蘭軍校，卻連表演個節目都弄不好，足矣讓她顏麵掃地，再也在利蘭軍校裏抬不起頭來。

  　　慫恿許琳琅代表新生表演節目的人也是這麽想的。

  　　蘇一璐在個人智能終端上翻看著節目單，“總算快到許琳琅的節目了，我都等到快睡著了。”

  　　郝欣怡懶散地伸個懶腰：“打起精神準備看鬧劇了，我倒要看看這個不學無術的廢物大小姐能表演出什麽來？”

  　　蘇一璐點點頭，“她啊，都不配和我們姚茉相提並論，今天讓她代表新生演出都便宜她了。”

  　　姚茉溫柔笑著：“許琳琅不過性情惡劣點，是貴族們的通病，一個節目不至於表演得不好吧。”

  　　在她周圍的幾個男生聽了姚茉這話，都覺得她分外大氣，並且為她感到不值。

  　　“我們才不慣著她貴族的臭毛病呢，平民又怎麽了，校訓裏說了，在這裏無論貧富貴賤都一視同仁，要靠實力說話的。”

  　　“再說了，同樣是貴族，陸嘯和她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說陸嘯是貴族裏的精英，那許琳琅就是貴族裏的蛀蟲。”

  　　姚茉緩緩說著：“我們還是不要這樣背後議論她了，就當是尊重許元帥了。”

  　　眾人聽到許元帥三個字皆是心神一凜，對於這個在戰場上堪稱戰神一般的存在，他們心中還是無比敬畏的。

  　　蘇一璐小聲嘟囔著：“許琳琅可真會投胎，有個好爹，如果茉茉你是許元帥的女兒那該有多好啊。”

  　　姚茉垂下眼眸：“我相信我靠自己也是可以的。”

  　　眾人在心底都有些替姚茉惋惜，如果姚茉的平台更高一些，肯定會更加優秀，也會少走很多彎路。

  　　郝心怡見氣氛有些低迷，趕緊說道：“下一個就是許琳琅的節目了，我倒想看看她能跳成什麽鬼樣子。”

  　　許琳琅上報的節目可是芭蕾獨舞，芭蕾誒，這種古典舞隻有就職於文藝歌劇院的人才會跳吧。

  　　現在都流行軌跡舞，快閃舞等，芭蕾舞這種存在於《地球人類通史》這種古董史籍資料中的古董舞種，當今幾乎沒有什麽人去學。

  　　現在還會的人就已經很少了。

  　　郝心怡是沒想到許琳琅會這麽好麵子，上報節目還報這麽一個高大上的，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芭蕾舞這種功底要求極強的舞蹈，可不是隨便糊弄幾下就能了事的。

  　　她們不知道的是，許琳琅的身體早已換了個芯子。

  　　許琳琅又不傻，當然不會打無準備之仗，她對自己的芭蕾水平是極具自信的，畢竟是一直跟著她的童子功。

  　　在16歲的時候，她就加入舞團飾演《天鵝湖》的Odette了。

  　　再者，原主小的時候還是學過芭蕾的，容如月從小培養原主走的是精英路線，涉獵了很多偏僻且高雅的方麵。

  　　可惜原主不爭氣，練了沒幾年就喊苦不練了。

  　　但好歹也算是有些底子的。

  　　那些人想要看她的笑話，那她就偏不如她們的意。

  　　“接下來有請新生代表許琳琅的表演，《天鵝湖》獨舞。”

  　　主持人在台上報幕後，台下便有不少人開始起哄鼓掌，還有不少喝倒彩的口哨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台上。

  　　舞台變得漆黑一片，很久後才有一道冷白的燈光打了下來，而少女緩緩抬起白皙的麵龐，柔軟的發梢如同鍍上了薄薄的一層銀輝。

  　　有幾縷發絲落在她的頸骨間，而她的唇色如嬌嫩的淡色薔薇，五官簡直精致到了極點，明豔而又純粹。

  　　從她出場後，台下就鴉雀無聲了。

  　　許琳琅擺好姿勢，很多她在現代跳舞的記憶接踵而來，音樂響起的時候讓她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

  　　這一瞬間，她有了重活一次的實感。

  　　還沒等她跳，台下的人已經忍不住輕聲討論著：“雖然但是……她好漂亮啊，而且看起來很有氣質。”

  　　“是啊，雖然還沒跳呢，但我莫名地覺得會很好看。”

  　　“光是現在的準備姿勢就已經很有藝術感了……”

  　　“我勸你們清醒一點，難道你們忘了她是誰了嗎？我感覺她就是在擺花架子罷了，搞這些虛的來騙人。”

  　　而在台下機甲學院的老師們聽到報幕後都是大吃一驚，反複議論沒聽錯後才繼續觀看舞台。

  　　他們其中是有人了解芭蕾的，尤其《天鵝湖》這種極具經典的芭蕾劇目。

  　　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看芭蕾無法不從《天鵝湖》開始。

  　　這個劇目在帝國上流階層裏廣為人知，但能擔任白、黑天鵝的舞者卻是寥寥可數。

  　　因為白、黑天鵝不僅需要32圈揮鞭等舞蹈技巧，還要投入常人難以想象的豐沛情感。

  　　尤其是32圈揮鞭轉早就是衡量一個女舞者水平的的經典段落。

  　　備受眾人關注的許琳琅微微低垂著眼瞼，調整好情緒後隨著音樂開始起舞。

  　　在高昂的音符中，少女輕高快穩的在舞台上暢遊，腳背繃直而優雅，發絲隨著擺動的動作在光線中劃出一道道痕跡。

  　　緊接著，少女單足足尖立地，以這條腿為軸心，另一條腿則是高高抬起，如同鞭子一樣在空中急速畫圈揮動。①

  　　一圈……五圈……十圈……二十圈……三十圈……

  　　接連不斷的旋轉刺激著觀眾的感官，就在人們覺得到此為之的時候，少女沒有停下來，仍是繼續旋轉的。

  　　而此時，已經遠遠超過了32圈！

  　　顯然少女深深的陷進音樂中不可自拔，即使額上汗珠滿布，她依然堅韌不拔地專注著完成舞台。

  　　那些隨著旋轉墜落的汗水，在燈光的照耀下宛若晶瑩的星塵。

  　　觀眾都為之震撼。

  　　這種震撼是她絢爛的技巧給人從感官到精神上的愉悅，又是從中感受到少女強大的情緒張力。

  　　整整40圈！

  　　她咬緊牙關，轉下最後一圈，音樂戛然而止，而她在劇烈喘息中優雅的欠身謝幕。

  　　台下的人啞口無言，有人大張著嘴滿臉錯愕，有人完全入迷還沒從表演中抽離出來。

  　　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芭蕾才不是什麽老古董舞蹈，它和其他流行的舞蹈一樣，有著直擊靈魂的震撼力。

  　　許琳琅的每一個動作對他們而言都是絕對的享受。

  　　金煥在台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艸，牛啊。”

  　　短短一段舞蹈，讓他這種完全欣賞不了高雅藝術的人都產生了共鳴，更何況給其他人帶來多大的震撼。

  　　坐在他身邊的陸嘯麵色平靜的鼓掌，其他人這才意識到這一點，趕緊也鼓起掌來，掌聲匯聚在一起如雷潮般響亮。

  　　還有很多激動的人站起身來，開始喊著：“安可！安可！”

  　　台下很多男生徹底迷了進去：“都說持靚行凶，要是有這樣的女友，每天凶我一百次我都樂意啊。”

  　　“聽說元帥夫人本來安排她就讀帝國藝術學院的，但是她自己非要來利蘭軍校。”

  　　“該不會是為了陸嘯來的吧？都那麽拒絕她了，還這麽勇啊？換我是陸嘯，看完剛才的表演可真有點抵擋不住。”

  　　“我剛才看到陸嘯鼓掌了，還是第一個鼓的呢……”

  　　他們沒有刻意放低音量，姚茉聽得清清楚楚，臉色變得有些難堪。

  　　蘇一璐瞧見了，連忙說：“既然她本來是要讀帝國藝術學院的，那會跳個芭蕾也沒什麽，我們讀的可是軍校，芭蕾跳得再好又有什麽用。”

  　　郝欣怡也連連附和，“沒錯，我們不會跳舞隻是沒資源和沒精力學罷了，我們有更要緊的事來做。”

  　　姚茉卻是一臉憂心：“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公平，我們的軍人在戰場上浴血奮戰，而這些貴族們卻悠閑到學習古典舞，這讓我有點灰心。”

  　　此話一出，幾個男生閉上了嘴，再也不誇許琳琅了。

  　　……

  　　七夜蒼白著臉，利用大門勉強支撐起虛弱的身體，此刻他感覺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可台上的少女的表現又讓他感到安心。

  　　看來少女不需要他的幫助。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從獸形重新變回人形，可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他心中有了答案。

  　　他不想少女因為維護他的關係，被迫上台表演節目，受到其他人的譏諷嘲笑。

  　　如果這個晚會會傷害到少女，那毀掉也沒關係。

  　　憑著這樣的信念，他重回人形，不顧透支掉的體力一路疾跑趕到這裏。

  　　然後——

  　　他看到了少女無比溫柔優雅的起始姿勢，這一刻，七夜被少女完全吸引。

  　　而他的心中也有了一些酸澀的情緒……

  　　明明他是同少女關係最貼近的人，她最該了解少女的真實脾性，怎麽還會信了那些人的傳言，以為少女不學無術，一定會搞砸掉這個舞台呢？

  　　少女和傳言中的完全不同，她善良真誠，即使眼中有未褪去的張揚肆意，那也是美麗耀眼的。

  　　他明明都知道，卻還聽信那些傳言，這不僅是對她的不信任，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對她的侮辱。

  　　而少女，今天用自己的量擊潰了流言，展現了一個真正的貴族究竟是如何的。

  　　漸漸地，身體的疲倦感再也抵抗不住，他蹲下身子，咬緊下唇，想要緩一下疼痛的感覺然後離開這裏。

  　　結果，力量迅速在體內流失，那種掌控感離他而去。

  　　下一瞬，七夜重新變回那隻小小的白貓。

  　　再一抬頭，看到許琳琅就站在他的眼前。

  　　七夜呆滯住了：“喵？”

  　　作者有話說：

  　　有關①，根據揮鞭動作的名詞解釋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