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亡羊補牢

  　　話一說出口, 霜行就有些懊惱。

  　　他是不是有點太輕浮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騙人？

  　　於是霜行鄭重並且妥善地將身上的黑袍脫了下來，並收好放回自己的儲物空間裏。

  　　虞西看他開始規規矩矩地脫衣服, 挑了挑眉。

  　　霜行站得板正極了, 像是在接受上級的檢閱, 一身正氣地說道：“你或許不知道, 我其實是魔尊。”

  　　不，我知道。

  　　虞西作出恍然大悟狀, “然後呢？”

  　　她果然不知道！

  　　霜行根本沒看出虞西話裏的敷衍，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有點緊張, 霜行飛速地在心裏默念了一番後開口道：

  　　“我……我很厲害的, 我有好多手下，他們都很聽我的話, 我讓他們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不會有任何怨言，也不會像那群……一樣欺上瞞下。”要是他們敢這麽做就死定了。

  　　遠在魔域的霜行的手下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一邊怨氣衝天地繼續解決事務，一邊自欺欺人地為自己的上司找借口：“魔尊大人肯定是去探聽其他勢力的秘密了, 嗬嗬, 嗬嗬嗬嗬, 他一定是在為攻打修真界做準備吧, 嗬嗬嗬嗬嗬嗬……”

  　　而此時, 的確在修真界的霜行一臉認真地將自己的家底交代了個幹幹淨淨：“魔域如今有幾個城主不安分，但是他們不敢與我正麵較量, 倘若需要我可以將他們的城攻打下來。”

  　　他屏息凝神, 在魔域掀起腥風血雨的魔尊緊張地看著麵前一直沒有說話的女修：“你、你覺得如何？”

  　　他說話甚至帶著一絲顫音, 宛如發出求偶邀請的雄性，緊張地等待著心儀對象的回複。

  　　用魔修來頂替如今淩霄宗弟子們的任務，霜行並不知道虞西心裏早就有這番打算，不過就算知道了恐怕也隻會更加上趕著給人當墊腳石。

  　　“魔域如今還亂嗎？”虞西突然問道，她記得之前去第一次去魔域的時候，那裏簡直是烏煙瘴氣。

  　　等她走的時候，魔域已經被清繳得近乎荒蕪。虞西倒是沒想到魔域居然會在短短的幾百年時間裏再次發展壯大。

  　　即便被修真界壓縮了生存空間，但魔修仍然能發展到這個地步，絕對離不開眼前這個一臉緊張的魔尊。

  　　“……比、比淩霄宗好一點。”霜行也不敢昧著良心說魔域民風淳樸，治安良好。所以他也隻能說比淩霄宗好一點。

  　　因為在此之前，霜行死活想不通他到底是哪裏比不上這淩霄宗，她居然會呆在這個地方。所以霜行在此溜出來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虞西，而是將淩霄宗上上下下能去的地方去了個遍，包括劍塚和被淩霄宗捂得死死的靈泉。

  　　看完之後他並沒有找到答案，反而心裏更加迷惑，她到底是圖淩霄宗哪一點？所以才會一時衝動直接問她準備什麽時候將淩霄宗的弟子們趕走。

  　　虞西了然，那就行了。

  　　她沒有回話，霜行心中有了一些預感，“你……你想再親自去一趟魔域嗎？”

  　　虞西笑了笑，沒有說話。

  　　霜行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他想說，他可以幫她做這一切，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需要她拯救才能活下來的弱者了。

  　　但是話到嘴邊，霜行隻低聲說道：“願為馬前卒。”

  　　倘若能當她手裏的一把刀，他也心甘情願。

  　　，

  　　此時，不知為何伏莫寒突然心中一悸。

  　　“怎麽了？”青陽看著自己唯一省心的大徒弟突然麵露茫然地捂住了心口。

  　　“……師尊，您說的，小師妹是天命之人，會給淩霄宗帶來無盡的好處，是真的嗎？”為何此時他心裏陡然生出了強烈的不安？

  　　“你質疑為師的決定？”青陽仙尊麵露不虞，為何如今連大弟子也會反抗他了。

  　　“……我知道了師尊，我並沒有懷疑您的意思。”伏莫寒低下頭，終於還是把那一絲不安強行壓了下去。

  　　“師尊決定如何處置小師妹和三師弟？”說出這二人的名字時，伏莫寒的心好似被人架在火上烤。

  　　青陽看出他心裏的煎熬，知道自己這個大弟子向來看重宗門的一切，但，這種情緒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伏莫寒，倘若你想要成就大道，就要有拋棄所有情感的覺悟。”青陽提醒他。

  　　這句話師尊並不是頭一次對他說，伏莫寒身為天靈根，學什麽都快，但隻有這句話，他至今沒有參悟。

  　　今日，他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師尊，我有困惑。”

  　　“待時機到，你自然會懂。”青陽並不打算解釋，但還是提點了他一句：“為了你師弟師妹的事情，你已經多久沒有靜下心來修煉了？”

  　　伏莫寒沉默，所以這便是師尊向來不管他們的原因嗎？他覺得他們會阻攔他的大道。

  　　“談少淮如今修為倒退，已經無法再修煉，我會將他送回家。至於白薇寧，等她完成了她的使命，我會妥善處理的。”青陽不帶一絲情感地說，他似乎對自己這兩個入魔的弟子沒有投入任何的感情。

  　　或許，就算他們沒有入魔，也沒有得到他任何身為師尊的關愛。

  　　伏莫寒這時才恍然明白，青陽仙尊或許與他想象中的那個師尊完全不一樣。

  　　可，身為第一門派的劍尊，難道不應該以維護天下人的安危為己任嗎？

  　　淩霄宗之所以延綿至今，並且成為如今修真界的第一宗門，難道不是因為淩霄宗自建宗之初就踐行匡扶天下正義，係身家於天下人嗎？

  　　伏莫寒想起很久之前，他還沒有拜師進入淩霄宗時，曾聽說過的淩霄宗的那些傳聞。

  　　青陽仙尊沒有理會弟子的沉默，他甩出一個盒子到伏莫寒麵前，“這裏麵是一株千年白玉蓮，當初至元也送了一株給白薇寧作為她拜師的禮物，這一株你送給虞西，當初她來淩霄宗的時候至元可沒拿這麽好的東西出來。”

  　　如今白薇寧的事情告一段落，青陽仙尊才想起來的之前那段時間的確在外人看來他們有多偏心虞西。

  　　不過現在彌補也還不晚，他想。

  　　伏莫寒沉默地接下盒子，“我知道了師尊，我會把它送到師妹的手裏。”

  　　正好，他也有疑惑想要讓師妹幫自己解答。

  　　，

  　　但伏莫寒把那個盒子放在虞西麵前的時候，她有些微訝。

  　　“師妹，之前因為小師妹的事情委屈你了。”伏莫寒情緒有些低落，低聲道：“這是師尊給你的。”

  　　虞西伸出食指輕輕把那盒子的上蓋頂開，在看見裏麵的東西時眼中的驚訝更甚。

  　　當然她更感興趣的是伏莫寒剛剛說的話。

  　　“是仙尊對你說了什麽？”虞西安慰他道，“我並沒有覺得委屈。”

  　　“不。”伏莫寒語氣突然堅定，“師妹，我們的確委屈了你，你不用替我們解釋。”他慘笑一聲。

  　　虞西沉默，搞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定要替自己委屈。

  　　這件事看來是說不明白了，虞西索性放棄這個話題。

  　　“大師兄今日前來就是為了送這白玉蓮？”

  　　“師妹，我心中有惑，不知師妹可否為我解答一番？”伏莫寒忍不住開口說道。

  　　“……”虞西沉默。

  　　“大師兄，你的困惑自然要自行參悟才有用，我們修的道不同，我的參悟未必能成為你的參悟。”虞西語重心長地說。

  　　“師妹，你說的對。”伏莫寒突然正色，被虞西的話說服了。

  　　虞西微微撇開視線，她可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慣。

  　　這時，虞西突然察覺到她靈府中的靈氣再次充盈了許多。

  　　這次與之前一直斷斷續續的不一樣，是瞬間多了許多。

  　　虞西突然出聲道：“大師兄今日沒有管理宗門事務嗎？”

  　　伏莫寒有些疑惑，“近日宗門沒有什麽大事，除了師弟和師妹的事情……師妹為何這樣問？”

  　　虞西麵露擔憂，“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好似要出什麽大事。”

  　　伏莫寒麵色逐漸認真，“我最近也有這種感覺。”

  　　虞西眨了眨眼，“不若我與大師兄一同前去查看一番？”

  　　這樣的熱鬧，她必然不可能錯過。

  　　畢竟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看熱鬧了呢，虞西莫名有些惆悵。

  　　不過，或許以後會有另外的熱鬧，這樣想著虞西的心情又好了許多。

  　　但是虞西也沒想到，她與伏莫寒一出門就遇到了熱鬧。

  　　“你們在做什麽？”伏莫寒扶起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弟子，冷聲對另一個弟子說：“淩霄宗不可內鬥，你違反了門規。”

  　　另一個弟子並不服氣，“大師兄，是他先動手的，他偷我的靈草！”

  　　“什麽你的靈草，那明明是我們二人共同的任務獎勵，你憑什麽就自己占有？”

  　　“如果不是我幫你掩蓋……你能成功嗎？”那人一個激動差點說漏嘴。

  　　伏莫寒敏感地捕捉到了這一不尋常，“掩蓋什麽？”

  　　這下那兩個弟子都閉嘴不說話。

  　　伏莫寒眼神冷了下來，對一旁的虞西說道：“我把他們二人送到執法堂去，不能陪師妹了。”

  　　“無事。”虞西自然不會滿足看這一點好戲，“我與大師兄一同前去便可。”

  　　伏莫寒有些感動，師妹果然還是原來的師妹，就算誰都會變，但師妹永遠都是那個師妹。

  　　等他們把那兩個心裏有鬼的弟子送到執法堂的時候，卻發現執法堂的情況更加混亂。

  　　“堂主，這……為何這麽多人？”伏莫寒驚住了。

  　　一旁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的執法堂堂主也死死皺著眉頭，“這些弟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開始打鬥，但偏偏理由有理有據，都是長久以來的恩怨。但……為何偏偏在今日突然爆發？”

  　　“而且，你來看。”說起這件事堂主就氣憤，他將一個冊子重重摔倒伏莫寒手裏，低聲罵道：“一群欺上瞞下的狗東西，真當我淩霄宗沒人了是吧。”

  　　虞西看著那冊子上麵的內容，與她猜測的相差無幾。

  　　“走私宗門的靈草和丹藥，走私靈石，騙取其他修士的寶物，虛、虛假執行門派任務並滅口……”伏莫寒突然啞聲。

  　　這些事情，真的是淩霄宗的弟子做出來的嗎？

  　　看堂主一臉頭疼的樣子，必然是八九不離十。

  　　伏莫寒拿著冊子的手微微顫抖，心中的怒氣爆發：“堂主，這些事情倘若是真的，必定要徹查清楚，還有到底是誰壞了淩霄宗的風氣！”

  　　“徹查自然是要徹查，但，這上麵的結果還不明顯嗎？”堂主有些心力交瘁，“這些弟子做出來的事情，怎麽可能是受某一個人引導。莫寒，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這就是事實。”

  　　淩霄宗就是有一部分弟子，主動做出了這些惡行，並且這還是因為他們不知為何主動露出馬腳才被發現。

  　　倘若下定決心去查呢？得到的結果真的是他們可以接受的嗎？

  　　虞西感受著源源不斷輸送回自身的靈氣，並沒有太過在意伏莫寒與堂主的對話。

  　　“堂、堂主，不好了！”一人急切地跑進來，“冰牢、冰牢破了，談少淮不知所蹤，白薇寧跑到主殿外麵去叫囂什麽了！”

  　　堂主一陣頭昏眼花，“你們一群人都沒攔住她一個人嗎？”

  　　“堂主，她身上有些邪門……我們都攔不住她！”那弟子十分急切。

  　　“別著急。”一道柔和的女聲傳進他的耳朵，那弟子心裏的急切忽然少了幾分。

  　　虞西微笑著對他說：“帶我們去看看究竟吧。”

  　　作者有話說：

  　　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沒錯，說的就是你們兩個。感謝在2022，05，30 20:58:30~2022，05，31 19:16: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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